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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的疗效如何,看第二天来上课的学生状态就知道。
面带笑容,轻松惬意的,肯定过了关。
郁郁寡欢,爱搭不理的,昨晚上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和威胁。
要是有走路都不利索的,肯定是经历过严刑拷打,皮肉之苦。
田壮士更惨,脸上挂了彩,猫挠的都解释不了,谁家猫能给脑门上挠个大包。
不过田宇也硬气,小半天都没搭理李乐。
直到李乐拿出几本《幽游白书》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勉为其难的和李乐点点头。
“我妈上课收的。看完还我,我得放回去。”
“嘁!”田宇手一闪,几本漫画收进了书包。
“不至于挨揍吧。”
“也怨我,上了小八嘎的当,想着坦白从宽,把去游戏厅的事给说了。”一声叹息。
“还是革命意志不坚定。”
“咋?”
“打死都不能说,你还主动交待。”李乐一摊手。
田宇念叨两句打死不能说,点点头,又冲李乐,“晚上没自习,去不去吃串?马大姐说她请客。”
“她一贯蹭吃蹭喝的,哪来的钱?”
“说是昨天她班主任会上表扬了两句,她爷一高兴,给了10块钱。”
“不去了,今天家里有人来。改天吧。”李乐摇着头。
“真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不怕,不还有三碗顶配羊肉泡呢么。”
。。。。。。
李泉扛着一个编织袋,拎着一个老旧的皮箱,身后是亦步亦趋的李春。
小姑娘的眼睛已经不够用,四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高楼,汽车,店铺,行人,甚至熊猫抱竹子的垃圾桶,都要打量打量。
“达,这楼咋不用砖围着,都是玻璃,不怕大风刮碎了?”
李春指着路边一座带着玻璃幕墙的小楼,与其说是玻璃幕墙,其实就是原先的朝外的走廊封了铝合金窗。
“长安哪像老家,都是口外的大风。这玻璃结实着捏。”
“哦。”李春应着,又侧过头瞄了眼,真亮啊,那么大块玻璃,还能映出人影儿。
一个路口,李泉把编织袋和皮箱放了下来,揉了揉肩。
“达,额帮你。”李春上前要拎皮箱,被李泉拦住。
“你拿不动。我歇一歇就成。”李泉摸了摸李春的小辫,“再走两步就到了。别跟丢了,不行就抓我着衣服,城里人多咧。”
“哎。”
朝李泉身边挪了两步,小姑娘又看向街道上来往的车流。
长安城真大,下了火车就看到那么高滴城墙,爬上去,能看老远吧。
路好宽,还都铺了水泥,汽车在上面开的真快。
自行车像山道上的羊群,一个接一个,要不是那个啥红绿灯,都不敢下台阶。
还看见外国人咧,头发胡子是黄滴,眼睛是蓝的,真吓人。
摸了摸身上的小花袄,李春有些心疼。
出门前,豆兰馨找街上刘裁缝给做得,用了一斤多长毛棉花,又暖和又好看,扣子都是一个个盘起来的,像小花骨朵。
李春怕弄脏,一直到了长安才换上。
路上只顾着躲人,一个没注意,蹭到街边小摊的炉子,胳膊上面一道黑印,要不是李泉说老奶奶那边能洗,李春差点当街掉起眼泪。
鼻子一耸,扭头转了一圈,瞧见不远处有个大锅,围着几个人在买什么,热气飘过来,带着香气和甜味。
“走了。”
李泉刚要扛起编织袋,一弯腰,看见李春正瞅着一边愣神。
“看啥捏?”
“达,那个大锅里是啥吃滴?从里面盛出来,还黑乎乎滴。”
李泉望了一眼,“甑锅,卖滴甑糕,想吃?”
“能吃?”李春眨眨眼。
“走。”
一辆推车,一口硕大的甑锅,上面盖着厚厚的棉被。
看到两人过来,推车后的老头,一边慢悠悠的起身,一边扯开嗓子吆喝“甑糕.......热滴!”
“来一铲?”
“咋卖?”
“小份三毛,大份五毛。”
“来个大份滴。”
李春在一旁听了,赶紧拉着李泉,“达,你吃不?”
“我以前吃过这个,你吃。”
“那就来个小份滴。”李春冲老头说道。
老头看向李泉。
“小份滴。”
“好。”
掀开捂着的棉被一角,老头右手操起铁铲,左手拿了几页蒸过晒干的芦苇叶,在甑锅里纵向铲着甑糕,放在芦苇叶上。
看似铲子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不过铲到芦苇叶上,却是江米密枣搭配均匀,没有哪个多哪个少。
随着软糯的甑糕摊在芦苇叶上,空气中有了淡淡的甜香。
李春咽了咽口水,伸手要拿,被老头一句“等一哈”拦住,只见从最上面的枣泥豆沙中多铲了一道,这才递到手里。
“用这个吃,方便。”老头给了叉子。
“谢谢爷爷。”
“噫,乖娃娃。”乐呵呵接过李泉给的钱,老头指着一旁的几把小凳子,“坐那吃哈。”
爷俩挨着路边花坛坐下。
李春捏着叉子,在甑糕上叉了一大块,擎着胳膊,颤巍巍送到李泉面前。
“达,吃。”
“哟,多了多了。”李泉身子直往后仰。
“吃嘛。”小姑娘坚持。
“好,啊呜。”嘴张得倒是挺大。
“这么少?”
“太甜,吃不惯捏。”
说着,李泉拉着凳子朝风口挪了挪,背过身,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掐出一根仔细捋直了塞进嘴里,手一遮,点上火。
瞧了眼父亲的后背,李春捧起甑糕,一点点小口吃着,绵、软、黏、甜,用现在能想到的字,形容着嘴里的味道。
低下头,用叉子在剩下的甑糕中间划了一道,想了想,又重新来过,一边大一边小。
一根烟刚抽完,李春听到唤自己。
“达。”
“咋?”
“吃不下了,太甜。”
“哎呀,不是浪费么。”
“你吃完,就不浪费咧。”
捧着苇叶,蹲在李泉膝前,瞧着甑糕被三两口吃掉,李春嘴角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