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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也许,邯郸于我是个美丽的错误。当列车载我驶离这个城市的时候,我依然心有余悸。轻柔的霞光明媚如水,微波荡漾之间像伸出无数只章鱼的手,从四面八方安抚着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的逃离:狼狈。当我抱头如鼠窜一样的离开时,我对邯郸这个地名彻底地陷入了绝望,旷古绝伦的殇城。

    一梦千寻

    踩着槐树的花瓣,多少有点不忍心。空气中静谧出一种清甜,略感凉爽。这些淡黄淡黄的花瓣细细地铺满了路面,脚踏上去留有余香;微微的风一来,这些香味像跳出来一样冲击着我的感觉。街道陈旧而破乱,但是街道两旁粗大的槐树耸立着,不苟言语地守卫着这座古老的都城。历史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太重了,不得不让我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审视它。赵武灵王胡服射骑,信陵君窃符救赵,蔺相如完璧归赵如果说这是历史一种变相的卖弄,但是我觉得这来自战国时期的邯郸并不是倚老卖老了。正如小c所说,北方的城市大抵都是这样了,破旧却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

    姑且让我把这两个人称为甲和乙,这是我个人的很不好的习惯。总不能别人因为陌生,或者是自己讨厌,就称为甲乙丙丁罢。当然,这跟他们后来的表演有很大的关系。

    甲和乙从车站出来就开始极力鼓吹自己的财富梦,甲说不出一年,百万年薪唾手可得;乙曰只要半年,香车美女温香在抱。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十几小时的倦意让我不以为然。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一场噩梦的开始。

    很诧异的是当我来到他们宿舍的时候,发现居然是十几人席地而眠。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醒来了,他向我热情地打招呼。很快我就熟睡了,因为长途的跋涉,来不及多想就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甲和乙叫醒了我,他们说吃午饭。我从内房走到外屋,才发现男女老少热热闹闹的,有的甚至是拖家带口的,不过大部分的仍然是年青人。人都很热情,有人为我端茶倒水,有人为我递牙膏牙刷,有人为我拿毛巾,说实在的让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也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对。洗刷完毕后,甲和乙开始向别人介绍我,这是来自哪里的某某。最后一个中年人拉着我的手,亲切的样子像狗熊看到了蜂蜜。最后的结果是别人都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别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席地而坐,我坐的这个房间大概有二十来人。席子上摆着四五碗土豆丝还有四五碗颜色黑黑的菜。奇怪的是饭菜都上来了,却不见有人动手。坐北朝南的那个位置空着,显然他们是在等一个人。果然,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敲了门进来,体型微胖,目光猥琐。他们齐声喊到:领导好,领导辛苦了!只见这个领导坐下去,示意大家吃饭。可能是由于我是初来乍到的,所有的人都对我关怀备至,包括领导。说句实话,那饭菜极其难吃,而且毫无油水,特别是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如同嚼蜡。但是我看见别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或许真是我不适宜吧。领导风卷残云般扫荡了自己的饭菜,他们又放下碗筷,恭敬地喊着:领导吃饱,领导慢走!那个人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就出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这里面湖北人居多,喜辣,当然我觉得最好的菜是那瓶“老干妈”油而不腻,食而不厌。也许我的难以下咽打动了他们,甲和乙端来一碗清水,美其名曰:“甲鱼汤,好喝吗?”我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咽下饭菜,还惺惺作态:“甜,真甜!”

    饭后,我感觉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就像在一场梦里让我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事物,他们的言行甚至让我觉得这些人是来自另外一个星球。甲和乙说要去听课,我无法想象他们所谓的听课是什么概念。隐隐约约我感觉到什么,但是我无法确定。我也很奇怪到底他们是怎样的一伙团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跟甲和乙去听课,一路上我留心着方位和建筑。这样的感觉就像电影千与千寻中,小千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我遇见了传说中的讲师。我不喜欢当众讲话,亦不喜欢热闹。但是很不幸,一进屋我便彻底地做着这两件事情。上课的时候,讲师在上面夸夸其谈,对赚钱的欲望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们开口闭口十万百万的,但是我所看到的是他们朴素的衣着,蹩脚的普通话,并不幽雅的谈吐。说实在的,看他们的气质我觉得都不像是资产过百万的人。更可笑的是他们所讲的都是些直销营销什么的,如果真像他们所说的这么容易,那他们又何必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呢?天上不会掉馅饼,就这逻辑上狗屁不通的理论居然还有人大肆在做笔记,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头脑发热、神经过敏。突然,我意识到这应该是传销,毫无准备的邂逅

    完美计划

    渐渐,我越来越肯定。但是我极力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只有不被怀疑,才会有机会逃脱。

    吃晚餐的时候,同样的模式,同样的热情,同样的团伙。不过多了面食,同样还有“老干妈”

    吃完后时间尚早,甲和乙建议看邯郸古城。对于风景,我向来是来者不拒。只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过我还是收拾好心情便奔向了邯郸古城。

    奇峰怪石,残碑古墓;廊亭画阁,曲径通幽;凌波微浪,细桥流觞;风铃如沐,飞檐如翘。轻可踱五步一楼之妙,疾可赏春风十里之景。槐花满地,淡柳横堤。小桥通耶之溪,曲径接天台之路,石中清流急湍,篱落飘香;枝头红叶翩翩,疏林如画

    很奇怪我的心境竟然如此之悠然,让我不得不想起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个人被一群饥饿的狼追杀而掉进了一口枯井,幸运的是他在慌乱之中抓住了一根树藤而没有掉进井底。群狼在井口低啸,而井底却有一群凶猛的蛇昂首以待。正在他庆幸的时候,却看见一只老鼠正在咬着他抓的那根藤。他立刻惶恐不安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一滴蜂蜜正顺着这根树藤流下,于是他忘记了所有的危险,伸出舌头静静地品尝了这滴蜂蜜。我想我正在品尝这滴蜂蜜吧,哪怕是有毒。

    曹植初会洛神时说: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画,波纹如绫,才一举头,已不觉目酣神醉。或许邯郸城有同样的古香古色,不知不觉中让人心旷神怡。

    晚上的时候,我和甲去吃宵夜。其实甲是我的朋友小s,来邯郸就是因为他的盛情难却。他突然说,其实这次要你来的目的希望你想办法就我出去。

    我已经释怀,但是我至少不能原谅小s的先斩后奏。

    我们一边吃宵夜,一边压低声音。小s说,周边都有他们的人。凭着小s对地形的熟悉,经过初步的探讨我们拟订了一个计划,堪称完美的计划。小s说,计划有90%的成功性,但是最关键10%在于你自己。当然我也知道这10%意味着什么,这个完美的计划最完美的地方也就在于这10%。

    晚上的回家的时候,居然有人又在讲课,和下午一模一样的内容。其实我对这种东西并不感冒,但是我不得不担心的是:我面对的是一个团体,时间长了我也会崩溃。但是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还是装模做样地听着,而且装着十二分的兴趣。

    到了睡觉的时候,我被安排在一个角落,还好离门不远。我一边把手机调成震动,一边给学校的老师发了短信。很快在乙的强烈要求下,我的手机关掉了。

    灯熄灭了,我始终无法睡着。完美的计划终究只是理论上的完美,谁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彻夜的难眠,我也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可以逃脱的机会。小s说最好的逃离时间是凌晨五点左右,趁他们熟睡的时候逃走。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甚至可以说是痛苦,更何况是生死逃亡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睡熟了,他们的呼吸均匀极了,就像路边的灯光亮得那么有规律。我不敢辗转反侧,我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想。想会出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最坏的情况怎么样,又该怎样面对。就这样,我睁着眼睛孤独守侯着黎明,像狼一样迎接着第一道曙光

    生死逃离

    当我踏上月台的时候,我想我终于可以逃离了,心安理得地逃离。但一想到在车站的是时候,那些追赶而来的丑恶面孔,我就感觉到一阵厌恶,像吞了只苍蝇般的恶心。

    黑暗中,我偷偷把手机打开了。第n 1次看手机的时候,终于到了凌晨五点。我先细细听了一会,还好没有什么动静。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穿好衣服后我轻手轻脚跳到门口,地铺上有人翻身,但是他又睡过了,还发出均匀的鼾声。我弓着身,弯腰把鞋穿好。微弱的晨光中,我看见所有陌生的面孔都那么死气沉沉。接着我拿出我的包,缓慢而谨慎。这一切都没有惊动他们。轻轻拉开背包,打开钱包,谢天谢地钱还在。我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的时刻到来了。我轻轻地走到门口,不费吹灰之力就开了第一道门;但是第二道是防盗门,很少见的形式,还好我有时间去摸索。“膨”防盗门弹开了。在我听来,这是一声巨响。来不及多想,我撒开脚丫就跑了。

    天已经放亮了,街上行人甚少。我边跑边看,居然没什么人追过来。大概奔出200米左右的样子,我就慢慢走起来,毕竟还是要注意风度。正如小s说言,出门200米往左拐就会有出租车。招手,停车,驶往火车站。

    “最快到武汉的票。”

    “八点三十二分。”

    买完票,我看见不到六点钟,于是到车站外边吃早餐。我想,时间这个时候就成了最大的问题,如何平安捱到上车。果然我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小s发来短信说:不要呆火车站,有人过去找你了。

    我的心一沉,想不到这么快。丢下半碗混沌就离开了,但是我不知道身往何处。附近的酒店安全吗?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安全。我决定报警,去公安局。

    小s的短信又来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说真的,这时候我谁也不相信除了我自己。我还是去了公安局,但是很遗憾的是里面没有人,也许是因为太早的缘故。只是在旁边的招待所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我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小s的短信又来了:已经过去了四个人,你要小心,注意安全。

    现在的时间是六点半,而发车的时间是八点半。我想还是找一个招待所躲一下,一时半刻他们也不会找到的。忙里偷闲的是我洗了澡,顺便刮了胡须,然后换了衣服,最后休息了一会。

    七点半的时候,我小心地到了候车厅。在乘警室我说明了情况,用乘警的话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火车站内,只要不出去这个站口就没事。如果有什么事情,过来找我们。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呆在候车大厅,甚至听着我的mp3。

    本来以为会相安无事地呆到上车的,但是事与愿违。八点的时候,无意中我竟然看见甲和乙在寻找着什么。幸而我没有坐在开往武汉的那排座位上,我冷静地把头埋下来装着睡觉。或许是换了衣服的原因,他们都没有找到我。八点十分,我眼角的余光又看见了丙和丁,有点风声鹤唳的样子,还好他们也没有发现。

    八点二十分,准备检票登车的时候,甲和乙冲了过来,看来他们是蓄谋许久的埋伏,接着丙和丁也过来了,最后那个领导模样的人也过来了。看着他们盛情挽留的伪善,听着他们言不由衷地话语,我不由得好笑。“卿本佳人,能奈我何?”

    当我飞一般跨进车厢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想着昨天晚上种种的猜测以及那些可怕的后果,可谓九死一生。但是,对于小s,我不想多说些什么,至少我觉得他应该跟我说清楚的,先。

    哲学家托马斯?阿圭那说,人生在世,不过是过路的旅客。我还是愿意做过路的旅客的,或许我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某些风景而停留,但是我的本质还是流浪。

    感谢流浪,感谢甲乙丙丁,感谢这场逃离。但是我始终相信这场殇城只是个美丽的错误,一个故事的开始

    我打江南走过

    你等待的容颜犹如莲花般的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