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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嘉不出声是因为他的问题似乎透出些许异样的端倪,学长好似认为湘婗的舞伴应该是他,不该是别人。
现在讨论这话题显然迟了,但有趣的是学长这个问题本身所代表的意义——莫不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否则学长理应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还是静观其变,免得说错话可就代志大条了!
而葛湘倪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经过昨夜,她和诸星彦的关系丕变,倘若她明说当时的她根本没把他当成对象,天知道他会不会抓狂?故而她也没敢作声。
就在这僵凝的时刻,门上传来两声轻敲,接着张东凯走了进来,手上拿着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
“你们都在啊!总经理,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你有空看”张东凯见“全员到齐”不禁露出笑脸,上前把月刊放在办公桌上,不经意看到摊在桌面上的照片。“咦?这不是你们的毕业舞会,怎么有照片?”
“你知道?”诸星彦猛地抬头,眯着眼盯着他。
“知道啊!那天我也在场。”张东凯没察觉氛围有异,天兵地有话直说。
葛湘倪心口发颤,暗中朝他猛眨眼,林云嘉在一旁简直快晕了,又不能直接叫他闭嘴,局促不安地清了清喉咙。
“那天你为什么在场?”无视林云嘉的干咳声,诸星彦挑明了问。
“我是湘婗的舞伴啊!”张东凯一根肠子通到底,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才迟钝地睐了云嘉一眼。“干么?你感冒喔?”
最近天气多变化,这女人是怎样,不会多穿件衣服吗?都那么大了还要人家担心,真受不了!
林云嘉翻了下白眼,气恼地懒得理他。
“噗?”反倒是葛湘婗在一旁看着眼前三人宛如谍对谍的互动,忍不住喷笑出声。
她这一笑,林云嘉僵化成石,而诸星彦和张东凯则是一脸莫名地同时望向她。
“婗婗?”诸星彦眯着眼,不解地紧盯着她。
“哎哟!你别问我,我自己说吧!”她耸了耸肩,大刺刺地往那结实的桃木办公桌一坐,可稳的咧!
她原本就不是有话不说闷在心里的个性,不过憋了刚才那几分钟,她都觉得自己快憋出病来了,还不如直言畅谈,还比较符合她的本性。
“欸!那是总经理的桌子”林云嘉直觉想阻止,这样坐在办公桌上未免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让她说。”诸星彦举起手,不让云嘉坏事。
半个多月来的相处,他明白葛湘倪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在医院充当看护照顾他是一例,因冲动和他上床又是一例。
就因为他深知昨晚的一切可说是他捡到的,由于她冲动和善变的性格,他才能天助自助地得到她,因此对这段才刚萌芽的爱情,他势必得更加小心谨慎、用更多心思呵护才行。
倘若云嘉这一插话,让她改变心意闭口不说,那他可会被好奇心给杀死!
她微挑秀眉,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哼,说就说。”
于是她把毕业舞会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仔细得不曾漏失任何细节,包括当时的她,对诸星彦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心态都详尽说明了,只差没有实地重新演练一回。
林云嘉小心翼翼地盯着诸星彦脸上的神情,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却看不出学长脸上有什么变化。
倒是张东凯,他一直在状况外,压根儿不懂葛湘婗为何还要把那天的事拿出来说。
诸星彦神色不变地听着葛湘婗的叙述,其间数度将视线凝结在桌面的照片上,说书般的情节加上照片的画面,隐约似乎有些印象在他脑子里浮现,越来越多情节飞掠而过、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头开始泛起若有似无的疼痛,额上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冒出薄汗;他微眯起眼,小心地调匀呼吸频率,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情绪的波动。
“好啦!讲完啦!”葛湘婗跳下桌子,拍了拍**,像结束一项任务般轻松;她将上身倾向诸星彦,皮皮地对他咧嘴一笑。“呐,我都告诉你了喔!还有什么地方没听懂吗?”
诸星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当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她那样子根本像幼稚园的老师,在问小朋友那种一加一等不等于二的数学题,听懂了没有,嗟?
“我怕你听不懂嘛!”她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其实她的镇定全是装出来的,她很怕他知道那些事会不开心,毕竟她之前对他真的没兴趣。
可她更清楚一件事,若不把他想知道的事说出来,恐怕他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有恢复的一天。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宁可他为那些事不开心,也不愿意让他有无法恢复记忆的可能,所以她作出了抉择,再来只能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他的脑子配不配合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讲得够清楚,那我就等同跟你一样清楚。”他是失去记忆,不是变成笨蛋,并没有失去基本推理、组织的能力。
“清楚就清楚嘛,干么讲得那么文诌诌的!”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没有很生气的fu,她总算放下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笑咪咪地揶揄。
这女人,根本是吃定他了!诸星彦不觉在心口暗叹。
从小到大,他软硬不吃,任何人都别想在他身上捞到任何好处;唯有她,完完全全吃定他,教他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至今没有任何改变。
他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
因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在她刚才的那段谈话之中。
或许那是距离发生意外前最近的记忆,也或许是脑部手术后短暂的后遗症,经过刺激突然就好了,总之在那段话和云嘉拿来的照片刺激之下,被隐藏在不知名因素下的记忆彷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重新回到他的脑袋里,一一清晰鲜明,尤其是和葛湘婗相关的所有事,包括她从来不拿他当异性看待的心酸。
那抹酸楚,比失去记忆时、肉体、精神上的痛还要痛上好几倍!
所以,在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有了转机的现下,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记忆已然恢复,非得要藉这个机会缠着她、黏着她,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方能休止!
“张东凯。”他心下迅速做出计量,决定不再绕着这些问题转,免得被识破自己已然恢复记忆的事实。
“有!”呆愣一旁的张东凯一凛,赶紧凑到他身前。
“这个月刊是什么东西?”他佯装不解地询问。
“蛤?”只见张东凯惊恐地瞠大双眼,艰涩地吞了下口水后回复:“那是总经理你就任后创办的设计月刊,你住院前看过排版,我是照你的指示送印的,这一期已经发行了。”
要命!他差点忘了总经理的“阿答马”(日文:脑袋)秀逗了,连带地他也差点秀逗,真糟糕呵?
“喔!”诸星彦轻敲了下头,彷佛气恼着自己的不中用。“你留着我晚点慢慢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是!”张东凯立正站好,差点没举起手向他行阿兵哥礼——几乎每个当过兵的男人都有这类后遗症,他自然也不例外,无奈。
诸星彦顺势端起先前林云嘉端进来的绿茶就口,润过喉后蹙起眉心。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他随口抱怨了句。
“蛤?”林云嘉愣了愣,憨憨地回他一句:“可是这是你以前指定的唯一饮料耶!”
意思就是他除了绿茶之外,任何饮品都不要,即使公司的厨房里备有其它种类的饮品,例如红茶、咖啡等等,他一概没兴趣。
“是吗?”他跟着一愣,放下杯子。“那有咖啡吗?有的话以后给我换咖”
“不行!”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葛湘婗立即接口打断他。“你才开完刀没多久,而且咖啡对骨头不好,不可以喝咖啡!”
林云嘉和张东凯皆惊异地瞪着她,心里不觉为她的大胆喝采——无论如何,诸星彦都是公司里最大的头,她竟然敢这样命令他,实在太酷、太赞了,他们全忘了葛湘婗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根本不在诸星彦管辖的范围。
“不然你要我喝什么?”诸星彦却很明白这一点,她不仅不归他管,还能把他给管得死死的,他一点皮条都没有,他垮着脸,可怜兮兮地问道。
“喝绿茶啊!”她想都没想就给他下了决定。
“可是很难喝啊!”他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照单全收的好吗?
“那就喝开水啊!”这也嫌那也嫌,喝开水最健康啦!
“”诸星彦撇了撇嘴,闷哪!
见诸星彦一脸菜色,林云嘉和张东凯对看一眼,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地轻颤,接着赶紧背过身去,闷声发笑。
哎哟?自他们进公司上班,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总经理吃瘪的模样,着实太有笑点!要不是怕被干掉当肥料,他们还真想用手机拍照存证,好当日后的经典纪念照。
“张东凯!”诸星彦蓦然沈声喊道。
“在!”张东凯立刻挺直腰杆,迅速转向他。
“你事情都处理完了吗?”他沉着脸问道。
“报告总经理,还没!”妈啊!现在是大家来找碴吗?他又不是肇事者,干么抓他开刀啦!
“那你不快去处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诸星彦简直快喷火了。
“报、报告总经理,我这就去处理!”张东凯紧张到结巴,一报告完毕,立即脚底抹油溜出诸星彦的办公室,临去之前还担忧地偷觑了林云嘉一眼,这才无限沉痛地离她而去。
诸星彦冷眼盯着张东凯离开的背影,事实上他是耳尖地听到张东凯和云嘉的笑声,腹内被婉婗气恼的火气正愁无处发泄,恰好抓他们来杀鸡儆猴;但云嘉是女生,又是他亲爱婉婗的好同学,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拿她开刀,只好抓那个无辜的张东凯来成为俎上肉。
而且他还没跟张东凯算那日抢走他担任婗婗舞伴资格的帐呢,哼!
“诸星彦,你是不是故意的?”葛湘婗以臂环胸,冷睨着诸星彦,好似已然看穿他的把戏。
“什么故意的?”他挑挑眉,装傻。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喔!”她眯起眼,狠狠地威胁他。
诸星彦扯了扯嘴角,漾起一抹性感的浅笑——
无所谓,他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