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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刚才的阵地丢失之后,所有人对直升机的声音已经非常敏感,听见螺旋桨的声音就有种蓝军士兵会突然四面八方从天而降的感觉。
大家伙赶紧跳进坑里,趴在泥水里,一声不敢哼,死死看着空中,祈祷着直升机不会发现自己。
好在这几架直升机是返程的,似乎并没有搜索任务,直接从头顶掠过就消失在远方的夜空中。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窝囊!”
侯军愤愤地满了一句。
也难怪他感觉窝囊。
堂堂一个顶流的狙击手,居然被人撵兔子一样撵得到处跑,老鼠见猫一样听到直升机都心尖发颤。
其实不光是他,像李正这些新兵又何尝不是呢?
李正现在总算有了当兵的感觉了。
之前的两个多月新兵训练,外加在连队一个多月的训练,说实话每天都练练练,却懵懵懂懂对当兵是什么概念都没有一个具象化的理解。
今天,他终于略有体会了。
仅仅是一次演习,被人包围被人歼灭的感觉就已经那么令人崩溃了。
这还只是演习,用的是空包弹和激光模拟装置,明知道是打不死人的,所谓的“死”只是退出演习去收容队。
落入敌手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虽然对方叫蓝军,自己叫红军,在演习场上是对抗身份,可大家真实身份还就都是PLA,弄不好退出演习上了收容车,人家蓝军兄弟还给你水喝给你巧克力吃呢!
但若是真上了战场呢?
站在对面的是真正的敌人,使用的是真正的武器,那么……
一切又会如何?
陈重和三班的战友们会因为无人机投下的炸弹炸成残肢断臂,血和肢体碎片会下雨一样覆盖周围几十米的范围,也许会落在自己的眼前,血溅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是真正的战斗,那么张建刚才那一枪就能直接送自己同排战友王青去见了上帝。
想到这里,李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就是战士。
这就是军人。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上战争,会不会尿裤子呢?
在家的时候天天盼着能去部队体验,想着一平生心愿,对军人,他是感恩的成分更多,那种崇拜源自于当年在废墟之上那些迷彩服们不离不弃拼命相救。
可那仅仅是崇拜。
当自己穿上军装,承担起这份保家卫国的责任,这才品出了这四个字当中的深刻含义。
军人不光时刻准备打仗,也要时刻准备牺牲。
军人的天生属性就有为国家、为人民奉献的精髓在里头。
“走,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侯军的声音让李正从纷飞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们肯定很快会发现我们有人逃脱,搜索队会跟上来,趁他们还在清点战场,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团部或者营部。”
现在,侯军是大家的主心骨。
老兵一个没能逃出来,就几个新兵蛋子神推鬼撞地居然“活”下来了。
侯军很快选择了一个地方——距离警戒阵地十二公里外的一处山涧。
之所以选择那里的最重要原因有两个,一是那里有水,有条不大不小的溪流,现在每个人身上的物资都不多了,经过两天的折腾,单兵食品剩余的量只有三天了,要省着点吃。
最主要还是水。
人能抵抗饥饿十几天不死,没谁几天就得完蛋。
二是那里是个山涧,易于隐藏踪迹。如果顺着溪流朔溪而上,只要走在水边,溪水能掩盖众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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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之前的战斗,侯军不得不对蓝军的那些空突旅的家伙提高一百份警惕。
绝对不能小瞧了这帮孙子。
空突旅本身就是快反部队的一种,其训练接近于特种部队,他们的侦察营其实就是按照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来培养的,所以对付这种高手,侯军感觉必须拿出自己这八年多来在陆军野战部队里学到的所有本事才行。
好在,野战部队有一点挺牛逼的,那就是丛林作战。
南方的野战部队一般都对丛林作战相当熟悉,野外生存更是不在话下。
这也是李海鸥为何选择放弃公路撤入丛林保存实力的原因。
只可惜,现代战争发展到如今这种时候,在强大的现代化军事科技前,一个大部队想要躲藏在丛林中不暴露,还真有些难度。
何况李海鸥也犯了一个错误。
他低估了32空突旅。
低估了空突旅的夜间作战能力,低估了他们使用现代化装备进行空地联合一体作战的熟练程度。
更低估了别人强大的侦搜能力——这可是最致命的。
其实也不能怪李团长,谁能想到这个旅的旅长是那个曾经和庄疯子都能在对抗场上打得有来有回、参加过总部特种兵出国培训的徐兴国徐大典型呢?
人家的空突旅也是真的是空突旅,他的空突旅估计是个带着特战旅血统的空突旅。
栽在这个旅的手中,李海鸥其实也不冤枉。
夜晚十点多,C211地区的丛林中,几个黑影间隔大约七八米,成一字纵队朝北走。
领头的是李正,他走在队伍最前面,距离整个分队距离足有三十多米远。
他被侯军派为尖兵,说是李正眼神好,发现敌人肯定比较早。
断后的是侯军自己。
队伍中,张建是最不高兴的。
他认为侯军之所以没让他去当尖兵——虽然尖兵是个炮灰角色,但一般是班里最机灵、训练最好、最勇敢的战士担任。
他认为侯军是因为之前他“误杀”了王青,所以对自己的技战术已经不信任了所导致。
可事实上王青还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退出了演习,铁板上钉钉,不容反驳。
侯军一路走,一路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然后询问了倒数第二的魏胖子他们是怎么逃脱的。
魏胖子之所以能够脱难,并不是他比排里的老兵都厉害,而是他运气足够好。
一排在潜伏警戒的时候,魏胖子突然尿急,跟吴一说自己要去尿尿。
尿尿总不能就地尿,毕竟大家还要趴在这里不是?
除非必要情况,一般都可以离开找个僻静地方解决问题。
可没想到的是他说要尿尿,其他几个新兵蛋子纷纷说要尿尿。
也难怪,这帮新兵蛋一直趴在草丛里和灌木里,又是下雨天又是黑乎乎,一动不动憋了一整天,年轻人肾好代谢好,都急。
于是吴一不耐烦地干脆让新兵蛋子们统一去后头找个树窝什么的随便尿一泡解决就好。
刚走没多久,找到大树准备掏出作桉工具尿尿的时候,空突旅的蓝军们突然开始突袭了。
这事……
还真是运气。
一路上,侯军依旧不死心,时不时就联络一下团部和营部,可是都没有反应。
他期待着团部或者营部会有人像他们一样逃出生天,大家重新集合,之后也好组织一下看看怎么突围之类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呼叫了不下十次,电台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侯军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看来,自己和这几个新兵已经是勐虎团唯一幸存的军事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