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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月神教?”叶云轻抬头看向前面的水成碧,“你为何突然提及魔教的名号?魔教不是在三十年前就被剿灭了吗。”
水成碧道:“你可知火月神教的创立者是谁?”
“创立者?”叶云轻不知水成碧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不过从认识到现在,她觉得依照水成碧的个性,不会说些无缘无故的废话。
她看了眼山间缥缈的白雾,他们二人走上这云隐山已有半个时辰,似乎一直都没看见活物,连一只蚂蚁都没见着,只有一些矗立在山坡上苟延残喘着的朽木枯枝一路相送。
相隔此山不远的白草镇已是春/色三分,而这里却放佛还在冷冽灰白的冬日。
上了云隐山之后,叶云轻也肯定了一件事,之前在百草镇上出现的白雾仅仅是洪茜儿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借云隐山的传说而制造出来的障眼法,她做出的雾和这山上的雾根本天壤之别。
这山上的雾只是轻轻拂过发梢,身体就能感到一种浸入人骨髓的阴冷。
“我只听闻火月神教是由‘黑月老祖’月孤明和‘火宵圣母’万荧心共同建立,之后月孤明坐上教主之位,而万荧心则成为教中圣女。不过传言他们两人当时其实权利相当,可以说是共同掌管着火月神教。”
在创立之初的时候,火月神教总坛在西域天山,跟中原玄门几乎没打过交道,所以中原流传的书上对第一任教主的记载很少,几乎都是一笔带过,只提到火月神教的教徒都是一群偏门邪道之人,这几乎也是叶云轻所知道的全部。
水成碧对叶云轻点点头,又道:“传闻月孤明与万荧心既是创立者,也是历任教主中力量最强大的,他们二人关系甚好,但万荧心不知为何在创教的第三年忽然去世,之后月孤明就辞去了教主之位,有人说他是隐姓埋名来到了中原。”
“那又如何?”叶云轻确实捉摸不透水成碧的用意。
因为没人上山修建路面,山道十分难走,在一个小小的陡坡前,水成碧因为腿长的优势一步就跨了上去,之后他便回身拉了叶云轻一把。
其实以她的身手,跨上去又有何难呢?但叶云轻发现,不知从什么开始,自己已经会很自然地把手交到水成碧手中,而不是像从前一样凡事全然只靠自己。
接下来的路比较平缓,二人终于可以继续并肩而走。
水成碧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我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月孤明来中原是为了寻找让亡者复生的办法。”
“复生?”叶云轻立住脚步,“怎么可能存在复生的办法,如果成功就是逆天而行了。”
“用正统的玄门术法自然是不可能。”水成碧接着道,“月孤明却认为人定胜天,于是他游历各处寻访亡者复生的办法,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见识到各种深藏于世的诡异奇术并加以提炼和深化,他将这些都详细记录下来,并编成了一本笔记。可想而知,这本笔记对于修习邪道之人来说简直是修炼的至宝。”
叶云轻道:“这件事我也有所听闻,但我一直以为月孤明的笔记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根本就没人见过吧?”
水成碧却笑道:“我见过。”
“当真?”叶云轻总算对水成碧的话题来了兴致。
“不过是拓本,并且只有前半本。”水成碧道,“当时我只匆匆看了几页,便将书放到了书架最高一层,因为里面所记载的很多术法都十分血腥邪异,光是看文字描述就令人很不安。不过我对其中一个小把戏般的术法却多看了几眼,那术法讲的是如何在结界上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门’而不让设置结界的人发现。”
叶云轻此时才完全明白水成碧方才那些话的用意,“南h破坏京城结界的手法,以及洪茜儿破坏我所设下结界的手法……”
水成碧点头道:“没错,与书中所记载的术法非常相似。话说回来,既然南h与洪茜儿是一伙的,也说不定两次其实都是出自洪茜儿一人之手。”
叶云轻凝眉道:“你认为洪茜儿看过月孤明的笔记?”
水成碧道:“目前只能说很有可能,月孤明的笔记仅存于世的几个版本都残缺不全,下半本几乎无人见过。也有人怀疑,当年魔教第三任教主戚夜华进军中原,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找回月孤明的笔记。”
“如果洪茜儿真看过月孤明的笔记……”叶云轻道,“她手段那么毒辣肯定不是正道中人,而以她的实力若能独自拥有这本笔记确实不大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她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操纵一切,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棋子。”叶云轻想了想,“你觉得这一切阴谋会不会跟魔教有关?”
水成碧道:“我担心的正是此事。”
叶云轻那准确度极高的不祥的预感又升起在心头,眼前的情况越看越像是稀里糊涂的被卷入了魔教复仇的序章之中。
我只是个默默无名赚点小钱混口饭吃的驱魔人呀!为什么要掺和这么复杂的事!
一旁的水成碧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可惜我辗转多年也只得到月孤明笔记的上半本,因为据说月孤明在最后章节真的记载了一种让死者而复生的术法。”
叶云轻扬起眉毛,有些奇怪道:“怎么,你也对那种逆天的术法感兴趣?”
水成碧沉吟片刻,微微低下头,他没有直接回答叶云轻的问题,而是低声道:“死亡的确是一件很残酷的事不是吗。”
叶云轻从未看过水成碧的表情如此冷肃,深邃的眼眸竟有淡淡的哀伤,似乎思绪正沉浸在遥远的过去,难不成他以前曾经过刻骨铭心的生死离别吗?叶云轻忽然觉得此时的水成碧离自己很远。
说话间,他们二人来到一个岔路口。云隐山的雾越往上越浓,此时的雾气比他们刚上山的时候重了不少,这岔路口无论左边还是右边都看不见稍远处是何光景。
向左的道路上多出一棵树,因为树上没几片叶子,所以叶云轻也认不得是哪个树种。但她也并不关心那个问题,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树干上被人刻出的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标记。他们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南h、洪茜儿他们一行人留下的。
叶云轻和水成碧从山脚下开始就发现,每隔一段路就会有树木或者石头上刻着类似的印记,他们一路就是跟着这三角形的标志往上走,目前为止一切安好。
叶云轻问:“继续跟着标记往左走?”
水成碧从标记上移开视线,看向叶云轻,“你还有更好的建议吗?”
叶云轻便跟着水成碧一起继续向刻了标记的方向走去。
二人走出没多远,叶云轻奇怪地揉了揉鼻尖,因为她闻到寒冷的风中飘着淡淡的香气。
“怪了,周围又没有花。”叶云轻喃喃自语着。
先于叶云轻身前几步的水成碧忽然开口道:“叶云轻,在这整件事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叶云轻一愣,疑惑地看着水成碧的背影,回道:“你问的问题也太遥远了,眼下还有一堆事情没解决呢。”
“可是这个问题你总得要考虑的。”水成碧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微笑道,“难道你打算一直漂泊下去吗?”
叶云轻觉得水成碧有些奇怪,但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道:“水成碧,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心思考虑将来的事。”
水成碧道:“叶云轻,不如考虑一下以后就留在京城吧。”
叶云轻心跳快了几分,小声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京城?”
“还用问为什么吗?”水成碧转身,缓步向她走近,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叶云轻的肩膀上,眼神一如既往的迷人,“这几日以来,我对你如何,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水成碧,你干嘛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叶云轻想要推开水成碧的手,她有些招架不住水成碧突如其来的好似要告白般的架势,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吧?但水成碧两只手的力气却异常大,身为练武之人的叶云轻竟然推不开。
“为什么要逃避呢?”水成碧的身体又逼近了些,“你明明是爽快的人,为什么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却要如此犹豫不决?”
水成碧那张完美的脸靠得很近,下巴几乎要挨到叶云轻的额头,呼出的气体带着淡淡的兰花香,而叶云轻甚至可以数清他眼睛上一根根纤长的睫毛。
叶云轻有些发懵,还不知要如何回应,双肩处就重重一沉,毫无预料地被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两人的前胸紧紧贴合在一起。
叶云轻的心脏狂蹦乱跳,四肢僵硬,两颊绯红,当感觉到落在自己唇上那微冷的柔软时,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都忘了怎么去思考,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但意识到对方是水成碧之后,身体就像中了蛊一般越来越软绵无力,叶云轻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她那颗近几天时常抽疼的心脏又好巧不巧地疼痛起来,让叶云轻猛然清醒了几分。
叶云轻她蓦地睁开眼,这才感觉到脖子后面紧贴着一道冰凉的触感,她警觉地向后瞟了一眼,于千钧一发之际一掌击在了水成碧胸前。
水成碧飞身退后闪过,一只手中竟拿着把匕首,锋刃泛着冰冷的光泽。
叶云轻心有余悸地紧盯着眼前之人,“你不是水成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