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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进屋吧!我家主人有请!”
女婢轻言细语说道。
不知道为何,这软糯的声音,落在耳畔,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是清醒的状态,可是吴月娘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梦太真实,还是虚幻?
亦或者是一个梦?
吴月娘愣怔了一下,目光投向一旁,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了。
吴月娘骤然回过神,下意识问道:“你家主人,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
婢女微微一笑:“男主人,我家主人是个商人,您放心吧。他很有礼仪。”
“婚配否?”吴月娘又问。
婢女道:“似是未婚。”
吴月娘心情变得很复杂:“好,我知道了!”
她刚转过身,婢女顺势推开门。
吴月娘低眉顺眼,一步跨入屋中。
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冷冰冰,可是人刚进屋子,便是一股暖意扑面而来,犹如.....
犹如一个人的拥抱!
吴月娘走了两步,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她平素不是一个紧张的人,可是这会心脏扑通通一阵乱跳,她缓缓抬头。
屋子中摆设很简单,地面也是灯芯草铺着,当然一些坐的位置,又加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像是用某种动物的皮毛所制。
屋内点着灯火,很是明亮,在正前方,一个男子盘腿而坐,正背对着自己!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人背着身,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自从嫁给西门庆之后,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去铺子查验货物,还有跟府中下人接触,外面的陌生男子,他从未有过任何接触。
吴月娘只想尽快道完谢,然后速速回家。
若是相公知道,恐怕要惹出风波来,若是害了这家主人,才是麻烦。
这么一想,吴月娘柔声道:“拜见大官人,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
坐在蒲团地上的男子,肩膀微微动了动,吴月娘这才意识到,此人怕是正在打坐参禅。
男子一只手撑地,转过身,望向吴月娘。
一男一女,彼此对视。
吴月娘漂亮的眼睛的,猛地一睁,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像梦中的那个人?!
眼神坚定有力,很有男子气概,虽不是特别俊朗,但是有一种雄壮之气。
吴月娘再次紧张,当面万福道:“妾身吴月娘,拜见大官人!”
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晁盖。
这间四合院,也是吴用秘密安排的据点。
吴月娘吗?
晁盖若有所思:“鄙人梁宏,娘子身子好一些了吗?”
“幸有梁大官人相救,否则妾身定要魂归幽冥。”吴月娘恭声说道。
“娘子的衣衫,我已让下人烘烤,想必这会也干了。娘子若是不舒服,便在这里静歇一夜,什么时候离开都行。”晁盖慢悠悠说道,如果所料不错,这个女子便是西门庆的那个继室了!
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只是没想到,会救回西门庆的夫人!
只是这个女子,为何会出现在寒冬呢?
吴月娘面露感激之色:“大恩之情,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能够相遇,便是缘分。娘子无须记挂在心,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晁盖淡淡说道,并无贪图之色。
吴月娘心中一松,她心中着实矛盾,一方面很感激这位梁公子的营救,另一方面,她又是有夫之妇。
西门庆又是个小肚鸡肠的,若是让他知道这一切,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这个男人肯定会发疯。
听到这位大官人这么说,吴月娘感激道:“多谢大官人仁慈,此等恩情,妾身一定会牢记在心,明日定会奉上一些薄礼,作为答谢。”
晁盖摆摆手:“娘子无需如此,既是嫁做人妇,还是少生误会为妙。”
吴月娘惭愧道:“妾身贪婪了!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
“这话说起来冒昧,可是妾身只是个弱女子,有些事情,也是怕徒生误会,我与大官人相见停留之事.....”吴月娘说到这里,露出哀求的神色。
明黄的烛光,落在她娇媚的脸颊上。
这个少妇,着实颇有风韵,一颦一笑,都有一种别致诱惑,皮肤白嫩,眼睛黑亮,一头长发,很是美艳。
晁盖收回目光,点头说道:“娘子出了这个屋子,我们便从未相见过。”
吴月娘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大官人,您的恩情,月娘牢记在心!
“月娘吗?好名字!”晁盖明知故问。
吴月娘脸色一红:“妾身想现在便走,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让贴身婢女送你出门吧,再安排两个护卫。”晁盖沉声说道。
吴月娘道:“无需如此麻烦。”
晁盖道:“眼下夜深,天寒地冻,女子在外,终究不安全,若是遇到贼人,极为不妥。”
这个男人好细心。
吴月娘感动道:“多谢大官人。”
“你放心,等快到你家中,便让婢女随你前去,不会让你家中人发现。”晁盖安抚说道。
吴月娘登时眼泪滚落:“大官人心细如发,照拂妾身,妾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若是有下辈子,让妾身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
“萍水相逢,便是缘分!”晁盖好言劝说道,“这辈子有这辈子的事情,最关键莫要后悔想,下辈子有下辈子的人生,这辈子的事情,莫要强行加给下辈子!
下辈子有下辈子的梦想、生活、境遇,娘子,早些回去吧。”
吴月娘愣了一下,这样新奇的说法,让她忍不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她捏着衣角,犹豫一阵:“大官人,冒昧问一句,一个女子该如何活得快乐?”
晁盖微微抬头,沉思一阵:“这个时代,大部分女子很难快乐。不过呢,依靠自己,筹谋自己,才是快乐的前提。”
“妾身明白了!大官人一番话,实在是让人深思。对了,大官人是住在这里,还是路过此处?”吴月娘终究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吴月娘本打算过来聊几句,然后告辞离开,然而伴随着聊天的深入,她赫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言谈举止,进退有据,关键看她的眼神,也是欣赏居多,很多男人见到她第一面,都会生出贪婪之色。
这个男人却没有,哪怕对视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神也是很直接,毫无躲闪。
光明磊落!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而是这位梁公子说的那些话。
这辈子有这辈子的活法,不应该安排到下辈子!
说得真好啊!
人们总是寄托与下辈子,仿若这辈子过不好,下辈子一定能过好一样。
真是振聋发聩之言啊。
晁盖道:“行商而已,路过此处,过几日便要离开。”
一听说离开,吴月娘莫名心中一乱,仿若空落落的,莫名有些酸楚。
这种感觉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吴月娘鬼使神差问道:“敢问大官人,人有下辈子吗?”
晁盖问道:“你相信明天太阳会升起吗?”
“相信啊!”
“可是你现在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不能!”
当吴月娘说完,登时愣住了。
“大官人实在是太有学问了!”
晁盖呵呵一笑:“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人生没有回头路,只有前面才是真实。”
吴月娘彻底呆住,她感觉今晚大起大落,差一点丢了性命,可是这会却觉得很幸运。
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位老师,还是一位知己!
这位梁公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如洪钟大吕敲在她的心口,让她生出共鸣之感。
人生啊!
为何让我今日才遇到这样的人?
吴月娘一颗心乱了,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开心遇到了这样的人,难过的却是终究会错过。
等过几日,这个人离开,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
“您以后还会来这里吗?”吴月娘脱口问道,等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样的文化,实在太冒昧了啊!
果然,晁盖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盯着吴月娘。
吴月娘忐忑难安,生怕对方有所误会什么。
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淫贱之人吧?
晁盖也没有遮掩:“应该不会回来了,除非有一些意外的事情。”
“原来如此!”吴月娘犹如霜打的茄子,“那妾身告辞。”
“娘子,往后需要注意身子骨,莫要亲身犯险。”晁盖顺势说道。
背对着的身子的吴月娘,瞬间又泪崩了。
西门大官人,都不曾这样关心过她。
吴月娘跺了跺脚,咬着银牙,猛地转过身,径直朝晁盖走去。
晁盖正盯着月娘的背影,盯着这少妇的臀部,光是轮廓,都是甚是圆润,不由得心旌荡漾。
这娘们突然回过神,吓了晁盖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哪知道这小娘子带着泪痕,晁盖登时松了口气,眼瞅着她一步步走来。
怎地?
救了你,这是要以身相许啊?
正纳闷中,吴月娘从袖子中取出一块丝巾手帕:“这是我的贴身帕子,送与大官人!从此之后,再无相见之期,只希望有一日,这方手帕能够代表我。”
晁盖抬手一接,暖暖的,这是带着体温呢。
“那就多谢了!”晁盖点点头。
“告辞!”吴月娘见晁盖收下,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开。
佳人推门而去,一阵寒风吹进来。
没一会,便听外面一阵响动,很快还有开门的声音。
晁盖温柔的眼神,刹那之间,变得阴冷无比,犹如这烛火之下的黑暗。
越是光明的地方,同样藏着黑暗。
晁盖捏了捏手帕,下意识放到鼻子前,轻轻闻了闻。
一股奶香气,扑鼻而来,味道芬芳,令人陶醉。
“都说得来太容易的东西,往往不会去珍惜!西门庆啊,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晁盖感慨一句,放下手帕,顺势塞入袖中。
给红豆鱼水之欢后,晁盖食髓知味,何况是吴月娘这样的顶级美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晁盖是欣赏,却也不会强迫。
正想着,门开了,瘦小的吴用,钻了进来。
他拍打着身上的干雪,笑着道:“哥哥还真是好运气!”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想想办法,还是有的!西门庆终究没有那个耐性,我倒是小看了他!”吴用笑了笑,“那厮派人盯着我,只是被我绕几圈,西门庆便不把我当回事了。”
“西门庆有警惕心,但是不多,这个人太过自负,想必在阳谷县办事,太过顺遂,总以为他这个地头蛇,没有人能够招惹。”晁盖无所谓地说道。
“先进来烤烤火吧!”晁盖一边说,一边道,“事情安排的如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那吴月娘正巧落在哥哥手上,为何不直接留下呢?小弟倒是有一个绝户计,定然能够让西门庆家破人亡!这次胆大包天,竟然还敢招惹花小娘子,实在是过分至极。”吴用咬牙切齿说道。
明明应该晁盖生气的,倒是这军师开始生气了。
晁盖想了想,马上明白过来,这厮派人盯梢,害得吴用又冷又饿,着实坑惨不少,想必也是很讨厌西门庆。
晁盖道:“你的绝户计,以后有地方施展,这里还是罢了!”
吴用一脸失望:“那吴月娘貌美,兄长收了做外室,那也是便宜这娘们!”
晁盖:“......”
吴用见兄长不做声,当即又道:“那娘们我瞧着屁股很大,肯定能生儿子。”
“军师以前并不在意这个,今日是恨极西门庆了吗?”晁盖笑了笑说道。
吴用嘿嘿一笑:“估计太嚣张了,我瞧着难受!”
“计划可能要改变一些!”晁盖捏着下巴,“朱贵回来了吗?”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兄长,我是朱贵!”
晁盖道:“进来吧!”
门拉开,朱贵便看见吴用,愣了一下,还是道:“武松兄弟,我安排在隔壁房间,他还不知道您来了!”
晁盖点点头:“两位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兄长先忙!”
晁盖起身走出屋子,又来到对面的屋门,顺势一开。
屋内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猛地抬头,他先是一惊,继而狂喜道:“晁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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