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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宋江说出此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难道你不知道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危险到何等地步了?刘唐关押在监牢中,一旦打熬不住,你们打算将我宋江置于何地?”
吴用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还是印象中那个宋江哥哥吗?
临危不惧,义气为先吗?
这一刻,那眼神中的厌恶,怎么也掩饰不住!
还有那淡淡的一股酒气,吴用瞬间明悟。
这番话,根本不是气话啊。
都说酒后吐真言,宋江此刻的心情,想必就是对梁山所有的人,都是厌恶至极吧?
这还是那个不顾一切的英雄人物吗?
还是说,我眼睛花了?
亦或者,江湖中的传言,分明就是夸大其词了?
“宋押司?”吴用喃喃念了一句。
宋江反应极快,眼神一转,瞬间意识到刚才说出了真心话。
有些话啊,可以心中想,却不能说出来。
宋江侧过身子,嘴角微微一抽:“吴先生,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郓城眼下戒备森严,你再呆在此处,颇有危险。此番若是回山,还请你带话给晁寨主,诸位的好意,我都心领了。
只是咱们终究道路不通,往后还是各走各路,省得害了彼此。”
吴用心中失望至极,这还是那个及时雨宋江吗?
过去江湖传闻中的高大形象,这一刻,瞬间崩塌破碎。
此等担当,连我家晁盖哥哥都不如。
只恨我瞎了眼睛,还觉得这是一位乾坤勇士。
当心中的形象与现实不符,那么这个人的崩塌速度,会比想象来的快。
吴用拱手道:“多谢宋押司提醒,那小人告辞了。”
宋江道:“后会有期。”
“祝宋押司前程似锦!”吴用作揖说道,当即扭过身,转身就走。
这一走,走得无比果断,他放下了心中一个疑惑,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真正的强者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不是宋江,而是晁盖哥哥!
可恨我吴用自比天高,实在是荒谬至极。
从今往后,当要谨小慎微,以蝼蚁之姿,尽兴侍奉在晁盖哥哥左右。
宋江目视吴用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这个书生一样的中年男人,总给他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仿若这个男人,原本应该在未来,会与他产生无数纠葛,可是这一刻,当吴用转过身离去的时候,那些牵扯似乎都不断断裂了。
不仅是断裂,最关键还是一种崩塌。
好像特别重要的人,彻底离他而去了。
“吴先生!”鬼使神差地,宋江喊了一声。
吴用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疑惑问道:“宋押司,还有什么赐教?”
“你刚才说,我家那外室跟张文远有奸情?此事有证据吗?”宋江下意识说道。
吴用轻笑一声:“宋押司,我只是过来告知一声,这证据什么的,还是需要宋押司亲自去找了!对了,刘唐那边,宋押司只管放心,他的性子我最明白,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出卖任何人!”
宋江一听这话,脸色火辣辣的烧。
吴用这话分明就是嘲讽他了,想到这里,宋江拱手道:“往后若有用得到宋江的地方,吴先生只管说。”
“多谢宋押司!”吴用终究没有撕破面皮。
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江站在原地,一阵晚风吹过,吹起他的衣袍。
“我为何心里空落落的呢?”宋江自言自语一阵。
正说着的空档,一个汉子走来,口呼道:“宋押司,这么晚不回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江定住身,来的正是唐牛儿。
“没事,白日值班实在憋闷得很,出来走走,你吃了晚饭没?”宋江顺口问道。
唐牛儿抓了抓头:“前几日跟几个朋友赌了钱,身上没啥钱了,便是找个帮工做活,挣钱饭钱。”
宋江心下明白,顺势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唐牛儿手中。
“我出来得急,没带多少钱,这点碎银子,你买些东西吃,回头给你介绍个事情打探,若是干的好,几贯钱的赏,还是有的。”宋江豪气说道。
唐牛儿大喜道:“宋押司对小人恩重如山,便是亲兄弟都不如押司。往后若有事情叫唤,小人定用心去办。”
“你办事,我素来放心。那我先走一步。”宋江说到这里,转身便走。
唐牛儿瞅着宋江背影,忽而想到阎婆惜与张文远的事。
他在市井滚爬,这贱娘们的狗屁事,传得人尽皆知,唯有宋押司一个人不知。
他犹豫一阵,若是直接告诉宋押司,人家脸皮挂不住,若是不说,岂不是对不起宋押司这些年的照拂?
“宋押司!”唐牛儿喊了一声。
宋江停住脚步,侧着身问道:“还有什么事?钱不够吗?”
唐牛儿话在嘴边,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眼瞅着宋江眉头皱紧,赶忙道:“宋押司最近工作繁忙,还得常回新家看看。”
说完这话,唐牛儿一溜烟跑了,生怕宋江再问什么一样。
宋江定了一下身,便是再蠢,也反应过来。
吴用说过一次,这唐牛儿没有直言,可是话里面都是暗示,他还是听懂的。
宋江半信半疑,可一会就释然了。
“本就是强塞给我的外室,连个妾都算不上,反正不是父母安排的妻室,阎婆惜真的心思不在我的身上,我鸟她做什么?只要不来烦我便是!若是真的,往后少去上门便是。”
宋江这么一想,心情登时好了很多。
原本他还想着今晚去一趟阎婆惜那里,这会也不去了,索性回了县衙,睡了一夜。
那一头,吴用失魂落魄回到客栈,显然对宋江失望透顶,再回头晁盖哥哥,当真是人间英雄!
人与人的幸福感是怎么来的?
完全是比较出来的。
吴用刚进屋子,发现昏暗的房中,作者晁盖哥哥。
他愣了一下神,噗通跪在地上:“兄长,我错了啊!我错了啊!”
“你何错之有?”晁盖坐在木椅上,厚重的阴影遮盖着他,让他的面庞根本瞧不清楚。
正是如此,此刻的晁盖反而给人一种神秘之感,犹如神仙中人,威压甚重。
“我太自以为是,差点坏了兄长大事!”吴用说到这里,神色瑟瑟发抖,“原来一切都在兄长掌控之中。”
“事情确定了?”晁盖默默问道。
“兄长料事如神,那阎婆惜跟一个年轻男子,的确有奸情。”吴用说到这里,好似全身的气力都被扒干净了。
“你见过宋押司了?”
吴用点点头:“我原本以为,宋押司如江湖中人所说的那样,可是却让我好生失望。”
晁盖心中一喜,看来宋江果然没有憋住啊。
“失望?他说了什么?”晁盖故意问道。
“宋押司不是有担当之人,他让我们往后莫要跟他再有瓜葛了。”
晁盖淡淡道:“我们是匪,他是吏,本来就是两条路。”
吴用点头道:“是的,他的确没有做错。”
“是你对他的期望太高!宋江兄弟待我们不薄,可是若我们有利益冲突,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这是各自身份决定的。”晁盖非常清醒的说道。
“那刘唐兄弟呢?”吴用担心问道。
“刘唐兄弟怕是有危险了。”
吴用一惊,刘唐出事,跟他也有几分关系,此刻听到这话,不由地道:“那该怎么办啊?难道宋押司担心刘唐泄密?还是说要杀人灭口?”
晁盖却不直接回答:“吴先生最是聪慧,想必能够推算数分。”
有些时候,答案不能自己说,而是要让他自己说出来。
这样会更有性价比。
果然,吴用身子一震,抬头道:“糟糕!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若是宋押司疑心,只怕反而要害死刘唐兄弟!”
“那就得想办法了!”
吴用急忙道:“还请兄长帮我!”
晁盖微微一笑:“吴先生,你胸有丘壑,心有惊涛,此事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难的是能不能破了一关!”
“一关?”吴用抬头,露出祈求之色,“还请哥哥教我!”
“心魔一关!”晁盖一字一顿道。
吴用眼眸陡睁:“心魔?!我懂了!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啊。”
“宋押司过去是我们故人不假,可是有一日若是影响了我梁山大业呢?”晁盖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在一步步引导。
毕竟,原著当中,吴用本就是为了让人上山,害得旁人家破人亡,这是为了标榜自身优秀,什么计策都使得出来的人。
这一次,不是我晁盖要做什么,而是要让宋江和吴用彻底翻脸。
那么这对“黄金搭档”,往后反目成仇,那么历史的道路,就被彻底改变了。
那就不枉他这次下山了。
“无毒不丈夫!宋押司若是为了自个前程,要坏我山中兄弟!那只能不死不休了!”吴用眼神一下子变得阴寒。
很显然,宋江的冷漠,彻底伤害了吴用的心。
晁盖站起身,走到吴用的身侧,他弯下腰,一只手轻抚吴用的后背:“皇图霸业,帝王家业,当年赵普凭借半部论语治天下,吴先生难道不想做第二个赵普吗?”
吴用瞳仁一缩,犹如被人下了魔咒。
“兄长,我有一计了!”吴用露出疯魔一样的眼神。
晁盖微微一笑:“吴先生,放心大胆地去做!有些危险的扼杀在幼苗阶段。你觉得呢?”
吴用身子一颤,忽而缓缓弯下腰,侧着身子,朝着晁盖磕头道:“将军言之有理!”
晁盖负手而立,俯瞰吴用卑微模样,听到那一声“将军”,他忍不住大笑。
宋江,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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