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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出现了鱼肚白。首先看到了三两里外的湖上帆影。往北看,鹰山巍巍耸立,又是一个大晴天,只有些少烟岚雾气,山影依稀可辨。
鹰山南麓,有座清幽别致的庄园。主人姓高,名哲,附近的人,只知这位的富豪高大爷。在城中有店铺,平时很少在家,这里只是庄主消暑的别野,极少与人往来,静悄悄像是鬼城。五座精舍,花木扶疏,幽静脱俗。庄四周栽了修竹为院墙,称为绿园。
绿园的主人喜游山玩水,经常外出,三两月方返家与家人团聚,住不了十天半月,便又重行整装外出游历。因此,这位富绅在附近不大露面。
这座庄园与所有岳州城附近的庄园差不多,环境清幽,平时罕见宾客,今天是个例外。
庄园附近人影憧憧,全是粗壮彪悍,神情威严的配刀大汉。庄园内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身着轻甲的兵士冷眼如电,来回巡视,戒备森严。
大厅内,三男二女。身穿黑色女性轻甲的秋瑶瑶据案高座,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西门小宮主亦是一声轻甲,一双如水明眸正愤怒地瞪着她,风自在稍稍有些忧郁的看着秋瑶瑶,表情凝重,下首是笑容可掬的魔佛曾大爷,岳州城的地头蛇高三爷垂手站在另一侧,一声不响。
“小红,康兵醒了吗?”
“还没有。”
“风帅,卯时已过,我看咱们可以收网了”
“师妹?”
“瑶瑶姐,我反对!”
西门凤杏眼圆瞪,愤怒地说道:“你这样会害死星哥的……”
“住口!”
秋瑶瑶蓦地站起,庞然恐怖的威压气势降临了,身材娇小玲珑的她此时如来自深渊的魔神,巍巍耸然。如山岳般的威压夹杂着恐怖的杀气,升腾而起。
周围的空间似乎承受不住她的威压,发出呻吟一般的声音,整个大厅如坠入冰窟,寒气森森。
魔佛曾信和高三爷脸色急变,惊恐的看着秋瑶瑶,如同蝼蚁仰望大象,原来这才是“凤后”的真正实力,深不可测。
小姑娘摇摇欲坠,脸色苍白。但仍倔强的盯着她。“你知道吗?除了苍海神君请来的太昊门妖孽外,还有游龙公子的南蛮逆贼和帝都紧急南下的长生殿妖女共三批人马都对江星虎视眈眈,为什么?因为我已放出风声,他是我的未婚夫!他是帝国最大的情报头子秋寒的未来女婿!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我爹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他们的某些要求。”
看着脸色苍白,凄婉惊恐的小姑娘,秋瑶瑶收起了威压,脸色和缓:“这是保护他不被那些畜生生剥活吃的唯一办法。他们以为我会投鼠忌器,所以才会云集许市镇的西风山庄,而我反其行之,猛然大举进攻,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们在明,你母亲她们在暗,争取把这些凶残恶毒的畜生一网打尽……”
“那他……会不会?”
“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江星也不例外,所以进攻时由你和你姨夫姨妈三人组成尖刀,伺机而动救出江星。我和江星能依靠你吗?”
“姐放心!就是我死也要救出哥来”
小姑娘猛然一挺胸,铿锵有力。
“嗯,也许没那么糟糕。咦?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江星的?”
秋瑶瑶突然话锋一转,正自热血沸腾,亢奋不已的小姑娘刹那间如醉酒般粉魇醺红,眼神迷离躲闪,低头怯怯不语。
秋瑶瑶宛尔一笑:“他除了穷了一点,人还不错……”
“我……我不要钱!”
小姑娘鼓起勇气,喃喃道。
“噗嗤”
风自在被呛到了,魔佛和双头蛟不敢听这个,都低头数着地上的砖缝,严肃认真。
秋瑶瑶诧异的看着姑娘:“你不要钱?要人?不行!我要钱,人也是我的!”
小姑娘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哪里是她的对手,呐呐无语。
“这样吧,先把人救出来。钱和人的事,咱们再商量,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嘛,不过你要记住了,我才是老大!只有我同意了,你才会有个好的结果,明白吗?”
“哦,知……知道了”
面对凶悍泼辣的秋瑶瑶,小姑娘毫无招架之力,溃退千里。
“那好,我现在正式宣布,开始行动。本次行动名为婵娟。”
岳州城西去约三十余里,是洞庭湖的一个小鱼港,背靠鹰山,居民皆是打鱼为生的穷苦渔夫。鹰山西侧的禺山半腰有一座小山庄、规模没有一般山庄宏伟,像是隐世者的居室,庄名西风山庄,只有三栋房屋。山庄里身佩刀剑的江湖人士比比皆是。突然,一声哨响,离江星被陷不远处的一个客厅内,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纷纷离座,启门外出,在门外分成二列肃立相候。
片刻,不远处出现一群威武霸气的江湖人士,约有三四十名,为首者正是游龙公子和一个褐衣老人。
老人眼神凌厉,不忽而威,圆脸方口,脸色红润,要不是他那如银长须直飘胸腹,谁也不相信他是个年登耄耋的老人
。
“恭迎公子、蔡老”
众人行礼同声恭敬地说。
“嗯,辛苦大家了。”
游龙公子英俊的脸庞呈酡红色,神情振奋。这就是权势,人上人的感觉如此的迷人,如春风里的美酒,未尝先醉。
“公子,太昊门的刘夫人与长生殿的戚殿主她们来了”
小径尽头,竟然出现了两群服饰迥异的女人。首先是三个白衣裙女人,身佩长剑,高贵雍容,风华绝代,很难看出真实年龄的美丽女人后面跟着两个阴鸷的中年道士。另三个也美如天仙,一身桃红衣裙,一举一动皆流露出艳冶风情,一颦一笑媚态横生,妩媚的明眸流波四射,那股妖媚的气质,与另三个高贵的白衣裙女人,形成极不调和、完全不同型类的强烈对比,三个男随从粗壮彪悍。
游龙公子上前寒喧一番,进入客厅就坐。“刘夫人,还请把自在公子带出来,本公子要辨认无误后再付报酬。”
“好,小翠,去叫张华玉把人带来!”
“游龙公子,本殿也对这个自在公子感兴趣,不知可否割让?本殿感激不尽,会有厚礼相赠。”
穿桃色的衣裙,右须有颗美人痣的娇艳女人笑容可掬地看着游龙公子,风情万种。
“哈哈,真对不起,戚殿主,这自在公子已给我的朋友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必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不让朋友失望,这是我历来的作风。”
“咯咯咯,公子爷大义!不过交待有很多种嘛,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咦?”
脸上犹有惊色的琅琊公子和小屋里的其他几人走了进来,最后是阴阳幡和那个叫小翠的白衣女子。二人的脸色极其难看,阴阳幡牵着一个人,人是蜷缩着的,只能算半个人,在地上拖了进来。
“张华玉,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白衣女子脸色不虞,沉声问道。
“禀长老……弟子用了离魂香,本想问口供,可不知这么的他就变得这样子了……”
阴阳幡感到非常非常委屈,离魂香用的是正常份量啊,不应该也不可能变成这傻不拉几的模样啊!
“老夫看看。”
褐衣老者站了起来,走到江星面前仔细端详。突然手一轮,“啪”,江星斜斜飞起,被扇到了客厅外的院子里。院子里阳光普照,众人看着躺在地上的江星发怔,他脸上霎时红肿,凸现出一个巴掌印,栩栩真实。有些人惊疑,有些人困惑,有些人怒形于色,有些人脸上有怜悯的表情。
躺在地上的江星浑身松垮垮地,手脚偶或作无意识的伸动,两眼直勾勾地,眼珠里却没有焦点,尽是如雪花般的茫茫然。嘴唇偶尔出现嚅动,脸部呈显诡异的微笑,仿佛是嘲讽亦像作着美梦,美丽的春梦。
“刘夫人!你要咱们花五千两银子,买这个大白痴?”那位褐衣老者,向穿白衣裙的为首女人问道,指着地上不时伸动手脚的江星:“我甚至怀疑他是秋寒女婿的消息是否真实可信?换了你,就这德行你肯吗?五千两银子,挑也要五六个人,比这个大白痴重五倍。你以为我们的银子,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呢,抑或是从天上掉落在怀里的?”
“是请你们捉活的。”另一中年大汉冷冷地说,“不错,是活的,但活成了大白痴,要来干什么?”
“ 蔡老,他是活的没错吧!”刘夫人沉声问。
“没错,是活的。”老者说道,“但事先已经说妥了的,要捉活的来问口供,要他供出到底是什么人利用他出面专门和我们扰乱?或是用来试探鬼见愁秋寒和凤后秋瑶瑶两父女,现在,请夫人你问问口供看?”
“本门的离魂香,只能将人制成昏迷如死模样,六个时辰内如不施用独门解药,假死即成真死,张华玉,你用了多少份量?”
刘夫人郁闷不已,看着到手的银子即将化成江水流走,她愤怒地问道。
“禀长老,弟子可用魂神发誓,用的是正常份量,绝无差错!”
琅琊公子周潇阴阴笑着,突然开口了:“那你布置的阵法呢?你能发誓绝对没有瑕疵? 不会威力过大导致他惊吓过度?”
“住口!我学会布阵时你还没出生呢?你有什么资格怀疑老夫的布阵本事?该死的狗东西!”
阴阳幡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又逢小辈琅琊公子挑衅般的责问,他暴跳如雷,大声咒骂。
打狗还得看主人,游龙公子面子挂不住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你不服气?。你的离魂香可令人昏死,你自己看,他昏死了吗?你敢说人是被你离魂香制住的?好笑!”
“你们谁也不要吵闹不休。”老者不耐烦地说,“等你们把他弄醒之后,再问清楚原因不迟。依老夫估计,这白痴即使清醒也是废物了。假使不是废物,再来找我,你们知道我在何处,五千两银子赏金,我希望你们是幸运的得主。”
举手一挥,褐衣老者郁闷地带着游龙公子一干人走了。
“我不信邪。”刘夫人冷笑,“这人分明已经清醒,可能是吸入的毒香份量不够,无法呈现昏死,再怎么样
他也应该不是白痴。”
“你想怎样?”戚夫人问。
“他一定是装的。”
“不像是装的。”
“立可分晓。”刘夫人举手一挥:
“上刑!”
较年轻的一个大汉应和一声,上前抓起江星的衣领,将人提起,先给了他四记正反阴阳耳光。
江星脸上的诡异笑容,换上了痛苦欲哭的表情,手脚无力地抽动,口中发出了“呜呜”的怪声音。
手一松,他被推回原处,脸上又换上那副诡异的笑容,目光仍然散涣。
这表示他只能表现两种表情,笑和哭两个最基本的表情。
“下重手!”刘夫人冷叱。
大汉翻转江星的身躯,食中两指重重地点在他筋缩穴上。
江星的筋络开始收缩,猛烈地抽搐蜷
缩成团,水分大量排出,大汗淋漓,似乎身躯的体积缩小了一倍,脸上哭的表情十分明显。
只有一种大哭的简单表情,没有任何语言声音出现。
片刻,又片刻。
“我不要了,发财的机会送给你。”戚夫人摇头苦笑,偕同伴举步。
“他本来就是我的,你可恶。”刘夫人冲戚夫人的背影大叫。
“你输不起。”戚夫人转身不屑地说道:“太昊门不过如此”,摇了摇头穿过院子走了。
“把他打烂,找马鞭抽。”白衣胜雪的刘夫人怒叫,“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给我打!打!打……”
另一个女人解了他的筋缩穴,找来了皮制的马鞭。
一鞭一道血,一鞭一条痕,江星身上的衣裤全烂了,浑身血污成了个血人。
除了大哭的表情,嘴里偶尔“呜呜”的嚅动外,没发出任问其他声音。
“打死他也没用,刘长老。”上刑的女人停止鞭打,无可奈何地说。
“打死就算了。”刘夫人不肯罢休。“打死了,岂不完全无望了?也许过些时候他有恢复神智的希望,打死了一切成空,五千两银子咱们得不到一分一厘了。”
“这……”
“刘长老!何不观察一段时日?”
“好吧!好好看住他。”
“是的,长老。”
这座庄园有很多小房间,江星被丢入另一间秘室,门重窗小,青砖墙厚度两尺,大牯牛也撞不毁的门或墙,门外还有人把守。他已经是大白痴,实在用不着派人看守。
战神不败神功的最后一章《归藏经》其实是单独的一个功决,讲究万物归元之道,神奥晦涩。这功决来历不明,是巴比伦神朝的不传之秘。非皇族血脉不得修炼,但修炼成功者寥寥无几,以哈托尔如此逆天的资质,都只刚刚入门。此时的江星正逢一个浴火重生的过程!如凤凰之火,涅槃重生,尤其是他的短板,神识精神力的强度和坚韧性得到了很好的锤炼。所以须忍受意识崩溃的可怕晕眩与痛楚,最后要克服所有的困难,运用玄奥的功法护住心脉和神识里唯一也是仅有的一点生命真灵之火,把生命机能运动降到最低点,包括思维模式都接近了归元,接近了死亡线,待到真灵之火完成大周天轮回后。心神百脉复苏,他就得救了,凤凰涅槃重生,修为神识都会进入到另一个境界,这就是涅槃的真意。
通常玩命的人,对生命的意义从不求解,能活,就快快乐乐地活;要死,就痛痛快快地死。
看不破生死的人,不配奢谈玩命。江星二世为人,虽然贪生怕死,可遇到紧要关头,他比别人要狠厉坚绝得多。
西门凤三人一袭灰袍,隐身在庄园内的西北角树影中。
里面光线明亮,可看到走动的人影。
“奇怪,戒备松懈得很。”小姑娘不安地说,“仅院门外有一个无精打采的看门人,似乎没有防强敌入侵的准备,是不是人都走掉了?不好。”
“什么不好?”她姨夫问道。
“如果星哥真落在他们手中,可能突然将人带往益洲府那边去,这里已无遭人骚扰的顾虑,所以用不着戒备。糟糕,如果被带往益洲府……”
“小凤!先不要往坏处想。”姨妈安慰她,“先捉活口,取得口供再说。”
“也只好如此了,捉活口。”小姑娘不再迟疑,小心地探索而进。
大院内灯火辉煌。十余名太昊门的重要人员,在大食厅摆了两桌盛筵,兴高采烈大肆庆祝,庆祝银子即将到手,今后可以逍遥自在的花天酒地啦!不知为什么刘夫人没有同手下的人说清楚江星的真实状况。
穿道装的有六个人,包括白天与戚夫人打交道的三个,高踞上席,可知六人的身份地位最高。其他八个俗装人士四男四女,是庄园的执事人员。
“戚夫人已经走了吗?”一位老道向上首的同伴问,“已经到手的五千两银子飞了,她一定笑不出来啦!有人竞争确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