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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闷闷呆了几天,杜林和吕兰也不来找我玩了,我时常站在阳台上出神,有时在西侧阳台上看到杜恒家场地上,几个人在玩耍,看看杜林和吕兰在不在里面,有时在东侧的阳台上望着宁晋路,人来人往,最主要的是,我对着远方望,对自己的视力很有帮助,每次远望,时间一长,眼睛会很清明,很舒服,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在阳台上有时走向东面,有时走向西面。
终于等到了热闹的时刻到来,我跟随樊英一起去我寄妈季亚那边,季亚和樊英是小姐妹,后来两家亲上加亲认了我做干女儿,巧的是季亚同村季认的女儿季靓认了樊英做寄妈,后来季认让季靓还认了好几个寄妈,樊英有一次嘀咕着“季认好会认亲啊,都挑有钱人家,我们家是最穷的,到我家里,她哪里有时间啊!”
在我印象中,我很少见过季靓,脑海中只有一次我小时候和季靓的接触,她很漂亮,我们几乎同龄,我好喜欢和她玩,但后来再也没见过她,这次樊英要和我一起去见我寄妈,她还要去季亚家,我好期待再见到季靓啊。
我们先去了季靓家,她家里没人,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樊英就托着她家隔壁的人把一大包东西送给季认,而后就去了村子前面的季亚家,我寄妈见到我们,家里真是杀鸡斩鹅的,好热闹!
我在楼上和季亚的儿子于明玩,但我们玩不出什么名堂,于明很少说话,就是看电视,看琼瑶片,我不喜欢看琼瑶片,哭哭啼啼的,我嫌弃他说“于明,男人一般都不喜欢看琼瑶片的,拖泥带水的,只有女人才看”
于明说“蛮好看的,我爸妈都喜欢看”
我真想换频道,又不敢直说,对于明说“那你喜欢看吗?”
于明说“蛮好看的,我喜欢看。”
我看了会电视发呆,然后就下楼去了,楼下比楼上热闹多了,我顿时喜欢的不得了,听她们聊天,季亚对樊英说“你手里这点手艺,你还怕找不到工作,我手里就有一个,这家工厂要会做皮鞋的熟练工”
樊英开心的说“这可好了,这家厂在哪里的?”
季亚说“远了点,在深圳,于良跑深圳认识这家厂里的人,要进去还不容易,车费,他们厂里也报销掉了。它要本地的生工,还不如要外地的熟练工呢?”
寄爸于良接口说“不就破费点车费吗,现在厂里领导眼光放远了,不为毛头小利了,他们不管你是什么人,去了就按深圳那边的待遇发放薪水,一年在1万8千左右,签3年合同。”
季亚说“我合计了一下,3年下来要5,6万呢,在晋浜镇上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进去就一句话的事,累她3年,5,6万这里可得多干好多年呢,苦就苦3年,回来就有钱用了,可要少操心多少?我于良回来对我说这事,我翻来覆去也想成熟了,有在厂里累死累活的干,每月拿3,4百,有时钱都发不出来,还不如豁出去上上,我都想要去了,我把你当自己人看,不说两家话,老实说,你现在呆在家里,手里也不长钱出来,做爸妈的负担重,你两个孩子书包背在肩上,不说将来,眼前日子就难过,你的厂又是打打闹闹,象个游击队,一会儿有活干,一会儿没活干的,趁现在在家跟我一起闯闯,两姐妹出去又有个照应,你看呢?”
樊英说“好是蛮好”
于良说“人生如赌场,有人在没机会的时候还下赌注呢?现在机会来了,我倒是蛮欣赏季亚的魄力的,让她试试看也蛮好的。”
季亚说“大不了干的觉得不好,还可以回来啊,可以选择的机会多的是,你说对不”
季亚望着樊英,樊英说“是蛮好的,听了你们这么说也蛮心动的,就是太远了,一下子离开家,怕有点
不适应。”
季亚忙说“一开始是这样子的,慢慢就习惯了,你看,来这里的外地人,我看她们也开开心心的,没有一个垂头丧耳的”
于良接着说“本地人外地人都是人,她们离开自己的家到这里也是来淘金,我们离开家到深圳也是淘金。外地人来上海多少多,我们去深圳怕什么?”
樊英忙着点头“你们说的对,说的对。”
我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听的心早活起来了,非常鼓励樊英去深圳,也跟着在旁边嘀咕着叫樊英去,吃晚饭时间,季亚夹了块精肉给樊英吃“吃,回头去跟陆石商量一下,小两口意见一致了,才好给个答复啊”
樊英忙着点头“好啊好啊”
酒宴撤了下去,天渐晚,外面更冷,樊英带着我离开,季亚和于良送出门喊着“再来玩,再来玩”
我们路经季认家,里面灯火通明,我开心的说“妈妈,她们回来了,我们进去吗?”樊英愤愤的说“白送东西给他们家了,也不来季亚家里打声招呼”
我说“她又不知道你在寄妈家”
樊英说“怎么会不知道?来季亚家里看看就知道,我这个村里就认识这两家,她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着季靓也在家里吧,好多年好多年没见过了,我问“妈妈还进去吗?”我妈说“进去干嘛?我送的东西就当被狗吃了”我不接话,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没过几天,樊英就把自己想去深圳的想法给陆石讲了,因为季亚那边快动身去深圳了,樊英不再犹豫,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陆石大力反对“别去,一个人去那边干什么?儿子女儿都不要了,我一万个反对,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樊英说“别光顾着想这些,我呆在家里一分钱也没有,我们也未必好过,人家外地人也到上海来,我们上海人为什么不能去深圳打工,窝在家里,吃什么?儿子女儿,我们养两个呢?将来有用钱的地方多呢!”
陆石说“儿子女儿是将来的事,到时候用不着我们操心,她们攒了钱,有良心的将来还会给我们钱呢,到时候还不是有福气,你要作死做活的干什么?我反对,现在又不是缺钱,再苦也不落到乞丐的地步,要你出头干什么?家里有米吃,有房子住,不会饿死你!”
樊英说“你反对,你反对,说的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似的,我决定要去了,何况还有季亚陪着,我们正好有照应,没有季亚,我还真不去,我正好呆在家里,外面工作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总不能天天在家吧,我要去深圳工作去,人家车费都报销的。”
我和陆宁一致赞成樊英去深圳闯一闯,我在樊英身边鼓捣“机会这么好,还可以看看深圳什么样,爸爸一直没有出息,缩头缩尾的”
陆石希望我去劝樊英别去,我不乐意,陆石说“你懂什么,你妈走后,家里什么活都由你干,看你还说‘好’。”
我说“我干就我干,我什么都不怕,妈妈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挡着。”我妈听了,走过来抱住我,感动的说“我的宝贝”
樊英从上海姐姐樊丹家里拿来了一只远行的旅行包,樊英去深圳了。
自从樊英走后,陆石整个人象树枯掉了一般,没有了声音,没有主见,没有了脾气,也不管我和陆宁,随便我们爱怎样就怎样,只当没看到,不来横加干涉,陆宁因为经常出去玩,我一直在屋里蹬,所以我在家里受的伤害要更多,现在,陆宁没觉得什么变化,而我对樊英离开后的变化很明显,现在放任自由,不被陆石管,多好啊!
我快乐的度过了一个星期后,去学校报名,初三下学期的紧张
学校生活快要来临了。
回家后,我对着一缸要洗的衣服在擦洗,陆石经过了,就说“活该,谁叫你们放你们的妈走了”
正说着,樊英的头从楼梯道探出来,我吓了一跳,说“妈”
陆石也很惊讶说“你回来了,怎么脸这么红,快到房间里坐一会儿。”
陆石倒了开水,给樊英喝,我进屋问“还去不去深圳了?”樊英边喝水边说“不去了,那边真的苦,晚上睡觉也不好,天天晚上外面的机器轰轰声,响的睡也睡不着,我睡不着就天天想你们,后来想的老是掉眼泪,你们在家想不想妈,没妈的日子苦吧,就象没孩子的妈一样的苦,我是熬不住了”
陆石说“我早就叫你不要去了,你不听,现在回来了就好”
至此陆石再也不提深圳的事,倒是后来樊英看到我们两个孩子就说去深圳的事“我跟季亚去深圳,乘火车,为了节省开支,乘的是慢车,那里面人多的挤也挤不到自己的位置,天冷,火车上象着了火一样的热闹,撞来撞去,全是人,怪不得人家说火车上扒手多呢,你推我挤的,三只手偷你东西,你都不知道,我和季亚紧挨着,挤不到自己的座位上,挨到靠窗的地方,我们腾出地方放了旅游包,我们坐在旅游包上,别说睡觉了,连打呼也不敢”
我好奇的听着,陆宁说“那你们轮流看包啊,总要睡觉的”
樊英笑的说“傻孩子,当然肯定不象我说的一样啊,只是睡也睡不着,眼睛合起来,手里的包动一下,就要跳起来,在火车上精神好的,一到了深圳就瘫了,季亚和我一样,两个人刚出来,什么都怕发生,一路上,内地的房屋是破的象个草棚,就象外地人在这里搭的临时住所一样,怎么住人呢?尤其是站头上大概到了江西,许多孩子连鞋都没穿,作孽啊,差不多都是8,9 岁的模样,穿的那叫什么衣服裤子,提着个破篮子,总是阿姨,伯伯行行好的,人家看见都嫌烦,现在谁有那么多钱呢,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这个年头,行乞都难!”
我问“妈,你给了吗?”
樊英说“怎么给的清,孩子一团一团的,给了一个,一团都要轰向我,吃的消啊,我自己也是去深圳赚钱的呢?背井离乡的,你们运气好,生在这里,要是生在那里,没吃没喝没住的,没人疼,死定了,象一群野孩子一样放逐。”
说的我惊喜自己的生活这么幸福,有房子住,又不会饿死,活在那头,简直不敢想象,比起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孩子,这儿就是天堂,那儿是火坑,可怜巴巴的要饭,谈不上一点尊严,骄傲,荣誉,一切活下去的希望都在生下来就被剥夺,凡是人格的光辉处都在那块遥远贫瘠的土地上被埋没,而这个与我无关,让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家就是我力量的源泉,家是根基,是我的后盾,我才有对未来的希望,理想,奋斗,甚至想出人头地,力量源泉就是家。
陆宁说“你为什么让我们跟内地比,为什么不跟欧美国家的孩子比。”
我也接着说“是啊,欧美国家很富裕的,我听说7个中国人养活一个外国人”
陆宁接着说“欧美国家的父母和孩子是平等交流的,她们不强迫自己的孩子跟她们一样的生活,她们认为生命是丰富多彩的,可以包容各式各样的人性,她们18岁成年就可以出门,不再和父母住一起了,而我们非要套着你们的模式生活下去,美国社会不会让孩子公然成为乞丐的,去欧美的中国人写的,书上看的到,《成长的烦恼》就拍的很好,干嘛跟差的比,为什么不比好的地方?”
樊英说“怎么好跟国外比!”
今天平时不怎么交流的我们,谈兴很浓。尤其是陆宁,讲了好多他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