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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想法立即付诸行动,沛流离已不想再多等一时一刻,他走下楼去,此时不是饭时,客栈里人并不多。
老板娘正坐在柜台后面,见沛流离走过来,她温婉一笑,热情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沛流离抱拳道:“不敢。”
老板娘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一对金灿灿的耳环缓缓摇晃着,显得富贵俗气,她身着绫罗绸缎,却要比沛流离年长十岁有余。
沛流离靠近她,贴近她耳边道:“还请借个地方说话。”
老板娘眨了眨眼,摇摆着腰肢在前面走着,沛流离在后面紧紧跟随。
进入房间,这个屋子狭小安静,的确是密谈的好去处,沛流离环顾四周,老板娘道:“坐。”
二人隔桌相对而坐,老板娘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沛流离道:“在下不过是想打听一个人。”
老板娘盯着沛流离的眼睛,道:“什么人?”
沛流离压低声音道:“华相安。”
老板娘脸色微变,道:“你打听这人做什么?”
沛流离盯着老板娘,没说话,老板娘意识到自己冒昧了,笑道:“这本是我不该问的。”
沛流离道:“我说的这个人你显然知道。”
老板娘并不否认,而且可以说京城里的事很少有她不知道的。
沛流离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老板娘却只是看了一眼,忽然冷冷声音道:“银子拿回去。”
沛流离心中略略吃惊,却听老板娘道:“你们这些跑江湖的,我见得多了,我看得出你来京城是做大事的,我不收你的银子,只要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牵扯到我这家小店就好。”
沛流离道:“这样也好。”
老板娘长叹一声,意味深长道:“客栈客栈,迎来送往的全是过客而已。”
沛流离道:“那我问的事?”
老板娘道:“其实朝廷里的事我向来是不说的,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便把知道的告诉你,你说的这个华相安,是个在皇帝身边很是得宠的太监。”
这点倒是沛流离没想到的,他确认道:
“很是得宠?”
老板娘道:“那是当然,廖寅虎、华相安、祁渊、欧阳忠,皇帝眼前四大公公怎能不得宠?”
万万没有想到二十几年前师父为了报复而安插到皇宫里的太监,如今竟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这时悲哀,还是讽刺?
沛流离道:“不知那华公公的府宅在何处?”
老板娘道:“你一路向北走就找到华府了,可是能不能遇到华公公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沛流离点点头,再次抱拳道:“多谢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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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以查明,即刻行动。
沛流离回楼上与饶指柔商议,二人一拍即合,立刻前往华府。
一路向北,很快,找到气派的华府,华府的规模虽不可能与皇宫相比,但却也是一般人家远不及的。此时天色尚早,二人来到对面状元楼吃酒,居高正可以望远,二人要了酒菜装作闲聊,目光却不时飘向华府门前。
街上人流渐渐稀少,天色昏黄,酒楼也要打烊,沛流离与饶指柔不得不结账离开,走出店门,饶指柔轻轻叹息道:“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沛流离望着天色,不甘心道:“再等等。”
饶指柔盯着他,道:“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沛流离干净利落,道:“什么话?”
饶指柔道:“你觉得如今的华相安还会是那个二十多年前的他?”
沛流离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虽然他也想知道。
暮色降临,华府前的街巷一片寂静,这条路虽然宽阔却没有人走过,这里的天空连夜猫子都不会飞过,但谁也不会想到街角的阴影里,却有两个人在久久等待,他们虽然不是夜猫子,但他们的眼睛却要比夜猫子还敏锐。
事实证明,他们的听力并不比目光迟钝。黑暗中,沛流离忽然屏息,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饶指柔侧耳倾听,道:“一辆马车、还有人,人至少有十个。”
果然,话刚说完,一辆马车从街角转了过来,马车后面,果然紧紧跟着十几个随从,十几个人每人腰上挎着一柄弯刀,手中持着一盏灯
笼。沛流离看得很清楚,这匹马是上等的好马,这辆车也是上等的好车,这足以显示这辆车主人的地位。当然,这辆车的主人指的并不是车夫。
此时,马车在华府门前停下,车夫迅速翻下马背,伸手掀起车厢外的门帘。
借着灯光,沛流离看见一个人走下马车,这是个身材肥胖的人,灯光的映照下他身后的地面上出现更加巨大而臃肿的阴影,他迈步走进华府,而他的身后则紧紧跟随着一个高而瘦的身影。
车夫的身材,恰恰是高而瘦的。
片刻之后,街道依然寂静,静的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那记忆中的情景只是幻觉。
但沛流离知道这不是幻觉,他轻轻道:“这就是华相安。”
一旁的黑暗中,饶指柔的声音道:“我们更应该知道他是否还是二十四年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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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夜本是黑的。
但两个人本不是黑的,此时他们二人身上漆黑一片,只因换上夜行衣。
华府墙外,沛流离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在夜里杀人也习惯穿着白衣服。”
饶指柔道:“可是今晚不是去杀人。”
沛流离叹道:“希望不是。”
说着,两条黑影一齐窜上院墙,他们伏在墙上,好像两只压弯了腰的黑猫,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今夜是两只夜猫子——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院内灯火通明,对他们而言这并不是好事,不过再明亮的地方也难免有阴暗的角落,他们就将身体隐藏在这种角落里,躲过一道道关卡与巡逻。
很快,他们蹲在花丛中,透过枝叶间的空隙向院中房间望去,沛流离道:“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华相安的书房。”
饶指柔道:“如果没猜错,华相安现在应该就在里面。”
沛流离问道:“你怎么知道?”
饶指柔低声道:“你看,那车夫就在房门前守卫。”
果然,高而瘦的车夫在房门前一动不动,沛流离看见他,好像一尊表情严肃的雕塑,他的腰间悬着一柄弯刀,背后还背负着一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