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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此时的李超都必须和刘福通全面合作,如果刘福通过早地退出争霸天下的这场游戏,李超就不得不面对来自朝廷的巨大压力,这是李超最怕也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刘福通闹得越久,李超就有越多的时间发展势力;白莲教铺开的面积越大,越能牵制朝廷的力量,封剑山庄也就越安全。
至于刘福通许给李超的种种好处,李超还不会天真到信以为真的地步。现在的刘福通是被脱脱逼得走投无路,才向自己示好的,一旦让他走出困境,刘福通怎么可能会把到手的权利拱手相让?这种城下之盟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
再说,自己和刘福通一向不睦,他得势后说不定第一的要除掉的就是自己。
但表面上的顺从和一时的合作,还是要做到的,否则,刘福通怎么会放心地和朝廷作对。
刘福通对李超的反应很满意,和李超快步走入内堂,内堂之中已经坐了十多个人,其中赫然包括自己的岳丈郭子兴和自己的结拜兄弟明玉珍,还有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关泽关先生。
众人见刘福通走入大堂,纷纷站起来向刘福通行礼。
刘福通志得意满地向众人还礼,一扫前几天的窘迫,一副君临天下、趾高气扬的样子,眼光总是时不时地瞟向代表徐寿辉的明玉珍处,看来,滁州大捷的胜利远没有徐寿辉兵败让他来得愉快。
在众人落座之后,刘福通宣布开香堂。
白莲教是以宗教起家,正式的场合都需要开香堂,焚香祷告,以示虔诚。这次开香堂,由于是在刘福通派系滁州大捷之后的第一次,所以,分外热闹,烧黄表纸,杀白牛黑马,各式表演陆续开演,热闹非常,堂内众人除明玉珍和李超外,都趁着表演的间隙,向刘福通歌功颂德,阿谀之声不绝于耳。
李超有心事,本就没有心思看这些表演,这些人拍马屁的词令又着实肉麻,于是便趁没人注意,偷溜出内堂,到院子里透透气。
看着天空中的朵朵浮云,南归的候鸟,心中感慨,自己到这个时空已一年有余,没想到在这短短的一年里,自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方城主,真是命运无常啊。
“义兄!”
一声熟悉的呼唤,把李超从回忆拉回现实中来。
李超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义弟明玉珍。
这次再见明玉珍,已经是第二次和他见面了,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此时的明玉珍,已经不复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决胜沙场的将军风范,鬓角的华发和眼神中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怯懦,让李超忽然想到什么是英雄气短。可以想见这一年多来,明玉珍过得不怎么得意。
“哎!”李超看着消瘦的明玉珍,叹了口气,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眼前的困境算不了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我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李超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得明玉珍一楞,随即眼圈一红,无限感慨地说道:“上次一别,已有一年有余,没想到你我兄弟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重逢,真是造化弄人啊!”
“世间一切因缘,冥冥中自有定数,光靠人力是无法改变的。”李超一语双关地说道,从黄河起兵、韩山童战死,到最后徐寿辉兵败,李超虽然为了改变历史做了很多事情,但终究还是不能改变历史的轨迹。“你要是在徐寿辉手下做得不开心,就到封剑山庄来帮我吧。”
明玉珍哪能听出李超的言外之意,苦笑了一下,说道:“多谢义兄错爱,主公身陷困顿,我怎能弃之而去。”明玉珍顿了一顿,感激地说道,“以往我对义兄并无好感,与义兄结拜,也是出于利益结合的目的,没想到义兄会在小弟危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明玉真长叹一声,说道:“小弟本以为跟随元帅,可创一番事业,哪成想主公受小人蛊惑,亲小人而远君子,才有今日之败!”
“兄弟对真一道长忠心不二,实是道长之福。如今江淮大乱,朝廷将会和白莲教有一场殊死较量,趁着朝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莲教身上的当儿,你可引兵入蜀,传播教义,广纳教众,稳坐巴蜀据秦岭而观天下之势。中原定则称雄一方;中原乱则趁势夺取天下,成王霸之业。”李超见明玉珍能说出如此话来,倒也敬他是条汉子,便有心给他指条明路。
“小弟当年确有入蜀之意,可与主公争霸天下的意见相背,被夺去兵权,闲置至今,又倍受小人排挤,恐怕主上听不进去小弟的话了。”明玉真落寞地说道,“况且,我军新败,西进的道路又被朝廷大军堵住,如何能入蜀?”
看着此时失意的明玉珍,李超忽然心中一动,自己好象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明玉珍确实不得意,虽然被派来参加刘福通的这种炫耀自己功绩的大会的人,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但徐寿辉能遵刘福通的号令,参加这次集会,并且事先并没有知会自己,看来徐寿辉在对刘福通的态度上,应该有了一些变化。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看来真一道长还俗后,还真通晓了一些人情世故,在和他打交道的时候要小心了。
李超微微一笑,“此时风云际会,天下事瞬息万变,只要有信心,再强大的敌人都可以战胜。”
明玉珍浑身一震,脸上色变,问道:“怎么?义兄的意思是,有把握击败朝廷的四十万大军?”
“败敌不敢说,退敌到是不难。”李超缓缓地说道。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明玉珍必会嗤之以鼻,可这话是出自用攻克滁州的李超之口,也不由明玉珍不在乎。
“不败敌如何退敌?撇开脱脱这个老狐狸不说,李思齐、王保保还
有贾鲁,都是统帅三军的行家里手。”明玉珍满脸疑惑地说到,“小弟不是自夸,我家主公亲率的三万黑甲军,都是出自小弟之手,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对抗刘福通的十万大军都没有问题,可就是这样的部队,在王保保手下走不过几个回合,就被打得支离破碎,义兄万勿掉以轻心啊!”
李超笑了一笑,没说话。
明玉珍见李超不说,便也忍住不再追问。
“脱脱这四十万大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各部互不统属,指挥不灵,弊病丛生。只要顶住他们的第一轮进攻,我们就有机可趁。”李超淡然道。
明玉珍脸上神情古怪地说道:“大家自己人,小弟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小弟认为,虽然在总兵力上,刘福通占有优势,但从兵员素质和指挥官的水平上来看,刘福通根本不是脱脱的对手,就算有义兄你的帮助,恐怕也当不住脱脱来势凶猛的攻势,就算朝廷军队有再大的弱点,我们也没有能力抓得住。”
说到军事,明玉珍恢复了往昔的神采,侃侃而谈地讲出了自己对敌我双方的看法,他很委婉地表示出自己对李超看法的不认同。
李超淡然说道:“关键处仍在脱脱,王保保、李思齐和贾鲁,服从的只是脱脱一个人,如果脱脱不在了,他们之间必定出现权利争夺的局面,到时候我们就有机可趁了。”
“兄长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刺杀脱脱吗?”明玉珍问道。
李超摇摇头,说道:“脱脱手下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就算请出有杀手之王之称的龙潜,也不敢说能尽全功。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派出刺客死士刺杀敌人主帅,实属无奈之举,不足取。”
“那兄长的意思是?”明玉珍问道。
李超不答反问道:“你领兵打仗这么多年,知道三十六计中,什么计策最好用最管用吗?”
明玉珍尴尬一笑,说道:“不怕兄长笑话,小弟自幼家贫,入了白莲教后,才找先生学写字,到现在斗大的字还不认识一箩筐。这三十六计到是听说书的说过。”
看着这个朴实的革命者,李超很有必要适时点拨他一下,为他以后攻打巴蜀增加筹码。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在内部被攻破的。巍峨雄伟的长城,大多数是被自己人推倒的。三十六计中的反间计,就是基于这个理论思想应运而生的。当政者和权臣之间,总是互有心病,君主怕权臣造反,权臣怕功高振主,引来杀身之祸。反间计正是利用了两者之间的这种心理,制造两者之间的冲突,假皇帝之手,清除自己的敌人。前朝的岳飞,正是死在反间计之下!”
李超淡淡道:“朝堂之上,脱脱的支持者很多,不想看到他得势的人也不少。脱脱得胜之后,必定要挟虎威重振朝纲,很多人就会遭殃,我们就可以利用这种心态,让这个老狐狸吃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