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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爸爸刚成为异能者,根本打不过,而妈妈为了救全家人,主动吸引了虫子的注意力,让爸爸抱着我跑掉。虽然爸爸后来很自责,说应该由他去引开虫子,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全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林允文听完后双眉紧紧挤在一起,眼底掠过一丝忧虑,内心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他必须要认真考虑一下虫族和人类的关系了。
由于历史原因,虫族带给人类的伤害简直是破坏性的,根本无法弥合。
从神战的角度来看,虫族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他也没办法过多指责。可人类毕竟是受害方,无数家庭在破碎后激起了滔天的仇恨,不能仅用“神战所需”这四个字简简单单地搪塞过去。
现在他已经是新虫族的虫尊,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虫族。一旦以这种身份示人,他还有什么立场去融入人类,去腆着脸说我是来解救你们的?
现在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新虫族完全站在人类一边,用护佑他们的方式弥合关系,欧洲之行就是契机。如果这样也行不通,恐怕他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甚至在最后不得不割舍一方。
林允文想的过于投入,眼神有些凝滞。
邵佳慧说完后发觉林允文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扑闪着大眼睛,嗔怪地轻哼一声,伸出嫩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哥哥,想什么呢?人家在跟你说话呢。”
林允文瞬间回神,面含歉意道:“我都听到了,一切都是时代的错。邵大叔是个好父亲,你也是个好女儿。”
“嗯。我没有怪过爸爸,也知道妈妈同样不会怪他。”邵佳慧叹了口气,思想深邃到不像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爸爸因为这件事一直活在愧疚中,曾经有人说让他给我找个后妈,方便照顾我,照顾家庭,但他一直拒绝,赶走了不少媒人。其实我倒是不介意,他一个人支撑了十多年,我能体会到他的辛苦。”
二人的话题越探越深,也越来越偏向家庭隐私。邵佳慧好像对林允文不设防备,毫无避讳地谈论着家庭琐事。
几分钟后,隔了两个桌的周立轩第一个起身,抹了抹嘴后打算回房。就在此时,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惹得餐厅众人齐齐向外看去。笑声中还夹杂着一道女声,频率有些尖锐,其中还有邵家人都异常熟悉的浑厚嗓音,赫然是邵青的。
笑声很快临近,随即门口就出现了一张酷似邵青的脸庞。
“大哥,他们是不是都在这里?大侄子,大外甥,小侄女,小叔来啦。”
“小叔!”“小舅!”
男声和女声共同响起,几人纷纷离开座位拥到门口,迎接着体格精壮,气势非凡的邵家小叔……邵墨。
邵墨抬手扫过头顶的短寸,虎目四顾一番,眼神第一个落在邵佳慧身上:“呦!大哥,这就是小侄女吧,一晃眼十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啦。”
邵青笑道:“是啊,这就是你的侄
女……佳慧。”他说罢抬手指向其他人:“这是二弟家的两个儿子,这是妹妹们家的。”
邵墨咧着大嘴,旁若无人地一一认亲,时不时地发出爽朗的大笑声。此时他的背后也闪出一女一男,几步就凑了上来。
女的年纪很大,脸上浓妆艳抹,却怎么也挡不住岁月雕刻的痕迹,她看起来和邵墨年岁相当,应该是邵墨的妻子。
而另一位男子很年轻,体格清瘦,身高和宋苑杰差不多,像是邵墨的儿子。只见他昂着头,双手操兜,面色有些冷淡,感觉与几位兄弟姐妹有些疏远。
此时女人快步上前,亲密地握住邵佳慧的双手,扯着尖嗓子惊喜道:“佳慧,我是你的小婶子啊,快看看,还认识不?”
邵佳慧被小婶的热情惊起了一丝羞怯,小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声如蚊蝇道:“婶婶,我……记不清了。”
邵墨妻子丝毫不在意,轻轻拍着邵佳慧娇嫩的小手,仔细打量后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十多年没见,认不出来是应该的。啧啧,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初瘦得让人心疼的小不点,现在可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邵佳慧被夸得脸色涨红,头都快埋到胸脯里了。小婶会心一笑,不再打趣她,转头朝自己的儿子勾了勾手:“修贤,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快来跟你的兄弟姐妹们打声招呼。”
邵修贤撇了撇嘴,皱着眉头上前,不情不愿地敷衍了几句“哥哥妹妹”。打完招呼后他就神情散漫地昂起头,一声不吭地盯着天花板。
邵墨妻子好像也习惯了儿子不搭不理的态度,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转头和其他子侄们寒暄。此时餐厅其他的人目光也都聚焦到声如洪钟的邵墨身上,神色中既有惊讶和好奇,也有被打扰后的不满和嫌恶。
就在此时,门口又走进来三个人,看打扮应该是北海香庭的工作人员。为首之人是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他一进门就朝邵墨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容:“邵卫长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您可是贵客,必须要在大门口迎接才不会失了礼数。”
此话一出,在场的住客们立刻缩了缩脑袋,一屁股落在椅子上,再也不敢抬头打量。因为旅店工作人员的话点明了邵墨的身份,他的官职是卫长!
在海城,这可是了不得的职务啊。海城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城区,每个城区都有黑甲卫队,负责弹压地方,缉捕盗贼。
由于各个城区的面积都很大,所以通常有几支卫队共同负责城市治安,具体则以划定片区的方式理清职责。如果是老海城人,都知道多年前每个片区都被统治者称之为一卫,而负责这一卫的人就是卫长。
后来由于权力整合,成立了军政一体的政务厅,所以每一卫都已经改名换姓,摇身一变后成了各个分区,最高统治者也换成了某分区记事长,区长等等,但是卫长这个传统的职位却被保留了下来,专门用来称呼暴力部门的最高领导者。
而邵墨就是北城区三分区的卫长,可以说只要在
三分区,无论是谁都得敬着邵墨,哪怕是记事长也得给几分薄面。
此时在餐厅的大门口,邵墨依旧旁若无人扯着粗嗓子说话,他抬手指了指清瘦男子,豪爽大笑道:“老方,方大经理,咱们之间就别讲究那么多了,这不是我大哥来了嘛,都是些私事,怎么能劳动你的大驾?”
方经理弯着腰陪笑,语气故作责怪,实则是讨好道:“邵卫长这么说就不对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是邵卫长您的事,那就得隆重对待。这位就是令兄吧,我们北海香庭庙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我们一定改善。”
邵青急忙摆手客气几句,连说这里环境很好,他住得很满意。
倒是邵墨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满不在乎道:“大哥,方经理不是外人,别跟他客气。细数三分区所有旅店,就属他这里设施全,环境优,服务好,不然我也不会在信中让你来这里暂住。”
方经理闻言急忙笑道:“能得邵卫长一句夸奖,我们北海香庭的面子可有光了。邵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打足十分精神,为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此时邵墨妻子也和众子侄寒暄完,转头瞪了丈夫一眼道:“这里是公共场所,别咋咋呼呼的,咱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邵墨抬手扫过头顶的毛寸,顺势搔着后脑勺,呵呵一笑道:“也对,该换个地方说话。”他顿了顿语气,目光扫过一群子侄,声音浑厚而洪亮:“小子们,都吃饱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
邵墨肩膀一抖,大手一挥,整个人显得霸气十足:“那好,咱们换地方!”他说完就转头看向方经理:“老方,我们家里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个,你给整个合适的地方呗?”
方经理满脸堆笑地点着头,刚准备说话,就被一旁的邵青插口道:“小弟,咱们还是别麻烦方经理了,我的房间空间大,去那里叙话就行。”
方经理急忙摆了摆手,脸上笑出了花:“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不麻烦。您的房间我知道,住两三个人还算大,但挤十个人还是略显逼仄的。而且那里也不够清净,声音稍微大点隔壁就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完语气一顿,转头看着邵墨道:“邵卫长,顶楼有一间茶室,空间够大,还很清净,我平时喝茶就去那里,今天就让给您用了。”
邵墨大笑着拍了拍方经理的肩膀,直道对方够意思,承诺日后会多照顾旅店的生意。他说完这几句客套话后,一把拽起邵青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楼梯处走:“大哥,方经理跟我是老熟人,无需客套。再说了,咱们哥俩都十多年没见面,好好叙旧才是大事。”
邵青被弟弟的大力拽得脚步松动,索性一切都听对方的安排。
邵墨妻子见状也紧跟一步,在一旁尖声附和道:“大哥,邵墨说的对,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咱们亲戚间叙话。你不知道,我们在海城过得虽好,可就是举目无亲,连个正儿八经的串门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