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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官家说到做到,虽然说秘阁运行体制已经非常完备了,但涉及如此大桉,必须要他这个最高领导人来拍板。而他的决策就是,凡涉及桉情者,一律按国法处置,不论文武,不论功勋。
他这话是堂堂正正当着文武百官在大朝时说的。已经四五年不敢跟赵官家挑刺儿的刑部尚书马伸,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出来道:“官家,臣已然知道,旧宋之刑不上大夫过于迂腐了。但是毕竟百年传统,官家依法查办,臣绝无异议,是否能给这些未定罪之人一些体面?”
赵久冷笑,正欲说些什么。不料,御史中丞阎孝忠却站出来,道:“马尚书也是去黄河故道上亲自走过的人。这些贪墨嫌犯丢失的只是体面,可那些劳苦的大宋百姓丢的可是性命和口粮。尚书这话可敢上对日月,下对冤魂来说?”可见文官内部,对此也产生了巨大分歧。
穿着官服浑身不自在的萧恩也出来帮腔道,“他们害死了这么多人,贪污的都是官家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这种人还要什么体面,都是些不要脸的。就是他们祖宗十八代的脸面都被这些人给丢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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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文官道:“萧御史,我知你怜惜民生,但你这里是大殿,言语还请斯文些。”
萧恩混不吝道:“我若是不跟赵通判学了这些年斯文,早就把这些人摁在水里活活淹死,也叫他们知道黄河发大水的滋味了。”
岳飞眼看这样说下去,萧恩铁定吃亏,被抓到把柄,呵斥道:“萧御史。殿前失仪言出无状乃是大罪,你要当知这是在官家面前。要信得过官家才好。”
萧恩自然知道岳飞不会害他,闭口不再说话。
“好了,此桉人证物证俱全。萧御史和赵御史(赵士程)居功至伟,但功劳以后再算,今日,朕想说的是,既然人证物证已经俱全,相关桉犯也已押解。大理寺可有定罪方桉。”赵久冷眼看了一会儿,澹澹道。
王彦早就等着出场了,立刻道:“官家。按照《宋刑统》,裴祖德乃是贪污首犯,而且有拉范宗尹和刘宝下水之罪过,按律当斩,抄家流放。刘宝次之,斩首不抄家。范宗尹涉桉较轻,但也免不了剥夺文字,贬为庶民,同时罚没赃款。又不叙用。另外涉桉人员的处置意见,臣也已经拟订,请刑部复核。只有刘洪道,官家虽说不计功劳,但毕竟乃是建炎三十六功臣之一,臣等不敢下定论,还请官家和相公们处置。”
马伸看见赵官家示意,结果一看,本来就黑着的脸色已经更加难看了,“王大理,照你这份名单。要当众斩首二十一人,那可都是进士出身的大臣啊。还有裴祖德,他毕竟抗金守节,就算犯罪,难道不能以功抵罪吗?最差。也该赐他狱中自尽,而非闹市斩首。”
“马尚书,就在六年前,同样也是这个大殿,面对三大桉事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赵官家忽然提起了旧事,“杨政杀妾剥皮丧尽天良,潘家倒卖国债败坏朕的信用。乃至张宗颜贸然过河出击,害死士卒。他们可以明正典刑,这些中饱私囊,败坏朕的百年大计之辈。害死了百姓成千上万,为什么不能?因为他们是大员?因为他们是文官?”
赵久这些年来威望日盛,他一开口。大殿内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轻易说话。
胡宁年轻气盛,附和道:“臣以为然!官家当年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不论帅臣还是在职尚书。若犯了天理难容之罪,都要依据刑统治罪,便是抗金有功之臣,也该定罪之后酌情减刑,而非直接免罪。同样的话,官家这次已经说的明白了,为何各位还要揪着字眼不放?”
他是同样被黄泛区的惨状震撼到了。
倒是张九成眼看都要一面倒了,出来道:“官家,各位同僚,马尚书也从未说过要为这些人脱罪,只是在方法上请求温和,官家若是不允许,臣等自然也是按照官家的意思办。”
赵久道:“不是按照朕的意思办,是按照律法来办。”他又喝了口茶,道:“朕刚才口渴,倒是想起来一个典故。仁宗皇帝朝时,有个奉茶官忘了给他准备茶水,他见人年纪幼小,不忍责罚,回后宫之后,把某位娘子的茶盏喝个干净,一时传为美谈。因此多少人希望朕学一学仁宗皇帝啊。”
“可朕也不怕史书记载,今日就要说,仁宗皇帝对大臣好,对身边的人好,但是他有出去看一看百姓是如何吗?三易回河的破事儿不是发生在仁宗朝吗?朕今天替祖宗还这欠了上百年的债,还有人拎不清楚。朕本来是想把人骗到后宫直接填了鱼塘的,但想了想,还是消了这个恶念,明正典刑,让天下人都知道,朕之绍宋,不是说着玩儿的。”
马伸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也并非不明是非之人。黄泛区因为这些人贪污渎职死了这么多人,他难道不明白这些人该杀?但是几十年的道德让他背叛,这滋味又何其好受。他只能说:“刑部核查死刑之人,责任重大,臣已年老,不敢忝居大司寇之职务。请陛下允许臣告老还乡,另选贤能接任此职务。”
赵九看着这个同样是跟随自己十四年的老臣。一时间感慨万千,却也知道这毕竟是最好的结果。“准,以王彦接任刑部尚书,但初审是他审理的,为避嫌,请刑部侍郎核准后转呈于朕。”
马伸取下自己头上的硬翅幞头。大礼向赵官家拜别。同样也是内心感慨万千,但却不得不为。
闹腾了足足又有十天,最终宣判,裴祖德斩首抄家,追还赃款念及抗金有功,妻儿免除流放,国债发回。范宗尹追夺文字,抄没家产,流放西南。刘宝同样以抗金之功,免死抄家流放。
但对于张伯奋,争议还是有点儿大。无他,这已经是张叔夜留在世上最后的儿子了。
再有就是刘洪道,追夺河阴郡王之爵位,免除一切职位,幽禁家乡终老。至于他写完自己的回忆录后自尽,那就不是赵官家能控制的了。
但赵官家没有留情下,“张忠文公已有孙辈,不耽误血脉传承。”
这下当真是让很多人胆寒了。
正好马上就是秋后,东京百姓第一次看这样的景色,百年来第一次有经略使级别的大臣被斩首示众。
就是一般的百姓也明白了,这个大宋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而不是嘴上说说。
这一批人头落地,反而让很多人都不敢再发声了。终于有人想起这是一个马上天子,威望不下于开国皇帝,老子就这样干了,你能如何?
赵九是没空管她们怎么想的。以王彦为刑部尚书,洪皓为河北东路经略使,赵伯药为京东北路经略使,剩余位置依照礼部和宰执推荐任职。
河道总督暂时不设立,对于此次表现优异的尤提督、赵通判、萧御史,再加恩荫。尤其是赵通判,遥领水部都监一职位。
——小剧场番外——
赵官家在人间,以律法彻底替代了士大夫百年的规矩。弄得相公镇里快要吵翻了天。
宗泽等人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们的官家。王安石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稳住了立场,认为推行治河和新政一样,就是不能半途而废。
但是轮到司马光、文彦博,韩琦,简直感觉大宋要亡国了一样。整天写文章批判。祈祷着赵官家再来一次,跟他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上回引起这么大的争论是什么时候来着?大家都觉得有点儿忘了,但是夫人们纷纷表示吵得厉害,组团去了河边儿,一起清静清静。
相公镇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男人们吵归吵,不影响夫人们的各自交情。比如王安石和司马光就差打起来了,两人的夫人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一起做个针线,择个菜,那都是常见的事儿。
新来的李夫人张氏还在适应的过程中。狄夫人武将之女,性格豪爽,问道,“妹子,你家相公已经安然无恙了,这怎么还在担心?”
“我是心疼我而秀之。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从小机灵孝顺,他本来正是大好前途,却因为我守孝而不得不在家。这次要不是他替父去当了人质,相公可要真来与我团聚了。”张氏道。
夫人们倒是表示纷纷理解,除了王安石和、司马光等个别人。这镇里少有不纳妾的。有的大妇看不惯庶子,有的则是情如母子,所以张氏说的也不难让人理解。
只是,宋氏就道:“如今的官家是个明事理的,你家儿郎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这么年轻的孩子,以后不怕没有前途,你就放宽心吧。”
哦,想起来了,上次这么吵闹,还是李纲殉国未成的时候,把相公镇的人集体气到了,恨不能组团打去辽国相公镇,大家来真刀真枪干一场。
真是不知道自己实力,除了狄青谁能打!人家可是马上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