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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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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令姜一行人快马奔驰一夜,终于在天色快亮之时,遥遥地看到乐安的城门。

    她抬头望了望东方天际,放缓了马速,而后抽出大伞撑开,一手执伞,一手握缰,驱马缓缓而行。

    幸而,她特意将自己惯用的这把大伞提前交给阿满带着了。

    跟在后面的阿满见她慢了下来,不由长长嘘出了一口气。

    先前一路疾行,如今放松下来,两条强自蹬着马镫的腿,便如面条那般软绵绵的。

    她动了动自己的大腿,只觉大腿两侧被马鞍磨得生疼,不由呲了呲嘴。

    一旁青竹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不由打趣:“看吧,这骑马疾奔可不是简单的事,你这两条腿啊,得酸痛个两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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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两日啊……”阿满面上一苦,一张脸盘皱成了个大包子。

    “你出行骑马少,难得一次赶这么多路,是正常的。”

    琼枝安慰她道:“不是备了药物吗?等会儿入了城,我给你寻些揉一揉,好的便快了。”

    “多谢琼枝姐姐。”阿满听说可用药物舒缓,顿时欣喜。

    到得城门不远处,贺令姜翻身下马,吩咐道:“大家分批入城,免得过于显眼。”

    他们这一行十人,各个骑的高头大马,又非乐安县人,若一同入城,难免要引得守门士卒盘问。

    贺诗人点头:“那咱们入城后,己时末便到城西的坊前相聚。”

    出发之时,他们都打听好了,乐安县的城西处以集市贸易为主,马匹牲畜、漆器皮革等皆在此处交易。

    他们正好在此处制备马车还有路上所需的衣食。

    “我同令姜先进去,四处逛逛,约莫这己时末到,你们先去准备明日上路时所需的东西便是。”

    说罢,他便拉着贺令姜往城门方向而去。

    贺令姜将缰绳递给他:“四叔来牵马如何?”

    她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大伞:“我这着实有些不方便。”

    “你就是想偷懒吧!”贺诗人睨了她一眼,方才一手撑伞一手骑马,也未曾见她有任何不便。

    贺令姜只微微一笑,看着他不说话。

    贺诗人轻哼一声,还是认命地接过她手中的缰绳:“请吧,贺七娘子……”

    “那便辛苦四叔了。”贺令姜眼中含笑,两袖拂风,一身轻松地朝城门走去。

    到了城门前,她从袖中掏出提前准备的公验递给守城人。

    那人看到她的容色先是心下一叹,而后翻开公验,便见上面写着:柳氏七娘柳姜。”

    公验上还写着其家族出身。

    守城人仔细将公验核实无误后,这才合上,递还给她,两人便这么畅通无阻地入了城。

    等远离了城门,贺诗人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胳膊,得意一笑:“你瞧瞧,我这公验是不是备得极好?”

    “是呀。”贺令姜抿嘴而笑,“还是四叔法子多。”

    贺诗人得意仰头:“那可不,你四叔我这么多年游历,可不是白走的。”

    现下时间还早,但贺诗人赶了一夜的路,自然腹中饥饿。

    恰好不远处便有一家早食摊,两人也都不是挑剔之人,懒得去寻那酒楼茶肆,便直接在小摊上坐了下来。

    “来两碗面片汤,再配两只胡饼!”贺诗人撩袍坐下,回头冲着摊主道。

    “好嘞,您稍等!”摊主应和一声。

    不消一会儿,热腾腾的面片汤伴着胡饼便端了上来。

    食物香气扑鼻,两人也不多言,抄起快子便用起早食来。

    等到一碗面片汤并着胡饼下肚,贺诗人不由打了个饱嗝。

    贺令姜也缓缓放下快子,贺诗人挑眉:“这便饱了?”

    他看看贺令姜碗里,她奔波一夜,如今就吃这么些,可着实有些少了。

    “你们这些小娘子啊,就爱美,该吃饱的时候不多吃些,到时有的你受。”贺诗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道。

    贺令姜澹澹瞥他一眼:“我吃这些已是不错了,毕竟你们是要靠食物充饥提供力量,我这身躯,却是全凭魂力内息。”

    “啊……”贺诗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忘了忘了。你可莫要挂怀。”

    眼前这个,术法如此精深,躯体里十有八九已经是个垂垂老妪,再好点儿,也便是个中年妇人了。

    啊,对了,他甚而忘记了,这人,也有可能同他一样,是个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却不得不委身于这样一副较弱的小娘子身躯里……

    每每想来,就叫人忍不住心中一痛啊……

    听得自己在她面前念叨什么貌美的小娘子,她那心里可不得一刺。

    他着实忍不住心头好奇,冒着被贺令姜一掌拍死的危险,睃了她一眼,轻悄悄地开口打探:“我看你术法高深,不知修习玄术多少年啦?”

    “将将十八年吧。”贺令姜看着路边行人,回道。

    嚯!

    十八年就修成这样,可见天赋了得,算算年纪,也得中年了。

    他那目光如此直白,贺令姜焉能不知他又在想什么?

    她扫了贺诗人两眼:“我四岁识字,便开始修习玄术,算起来,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二,没你想得那般垂垂老矣。”

    贺诗人这下不澹定了,二十有二?

    比他还小上两岁,就这般厉害了,甚至能碾压修道多年的玄阳!

    他瞬间胯下了肩膀,哎……原是他过于平庸,给人扯后腿了。

    看着贺诗人面上精彩纷呈,她又澹澹补了一句:“我是女子,可不是什么彪形大汉。”

    贺诗人尴尬一笑,自己心思这般直白么?竟连这个想法都叫她看出来了……

    贺诗人正想开头解释,却听得一阵哀戚的哭声由远而近传来。

    他眉头微皱,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一道浑身着素的队伍,朝着城门的方向缓缓而来。

    当前的一人,披麻戴孝,哭声哀戚,他左右的两人时不时扬手撒上一把纸钱。

    队伍经过之处,地上很快便被素白的纸钱铺满。

    这早食摊子便在路边,下葬的队伍要往城外去,就要经过此处。

    出殡的队伍越来越近,风一卷,便将几张纸钱卷到了摊前。

    在座的食客们不由暗叹一声:“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