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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真的像上刑一样!总算被我熬过去了!”默默的看着他那位老师退出大广间,吉良万松丸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坐在原地等了会儿估计大河内信贞已经走远,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
看看日头正好是午餐时间,以他的性格怎么能受得了一天只吃两顿饭的风俗,于是在几年前就悄悄倡导小姓众率先展开一日三餐的新习惯,效果一如所想的那般不太好,吉良家的小姓们仍然固执的坚持一日两餐的传统让他很是头疼,为此他废了不少脑筋劝说,比如吃的多才能长的更高大,更有力量,以后会成为更优秀的武士,即便如此仍有些小姓选择拒绝。
一日两餐不是武家创造的,日本这么穷的国家,一年到头能吃饱饭的寥寥无几,一日两餐尽量节省粮食也是千年风俗,除了畿内等少数农业发达的地区外,如三河国这样的远国大多还保留着几百年前的传统,加之三公二民的年贡收取十分严酷,各种苛捐杂税种类之多闻所未闻,论税赋之横暴几乎数倍于明朝,简直可以用暴政来形容。
但是即使如此,身为统治阶级的武士们过的也并不怎么幸福,无论是武士还是农民都面临着吃饭难的问题,势力强大的武家还能依靠征收年供维持一日两餐,顿顿有大米饭、腌萝卜和小鱼汤吃的好日子,小豪族和地侍阶层就苦逼的多了,为了生存就不得不放下身段,与农民们一起下地参与劳作。
他们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白米饭,所以特别羡慕顿顿就白米饭吃的人上人,为了保证自己也能吃上白米饭的权力,他们不惜与主家乃至国主对抗,这虽然很滑稽但却一只存在着,至于农民们那就更惨了,缴纳了年供再把大米卖掉换来杂粮凑合吃,大多数农民一辈子都没吃过自己种的大米。
日本古代对种植大米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执着,他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死命的坚持种植大米,虽然日本产的大米很香甜也很好吃,但是不管什么土地都强制要求农民种植大米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而且经过他的观察发现,这个时代的日本不但缺乏种植技术,还缺乏耕牛和肥料的应用,所以粮食的产量一直很低,一些土地贫瘠的地区一反土地也难收上一石粮食。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是一个近千年禁止吃肉的国度,自从天武天皇颁布了禁止食用牛、马、狗、猴、鸡等五畜,每年夏季设立休渔期等谕令,接着佛教大兴,根据佛门的说法吃肉要堕入畜生道,为了死后不落入畜生道就再也没有人吃四条腿的动物肉食,后来神道教大兴吸收了佛教的许多规矩认为吃尸体的污秽行为,天皇身为神佛在人间的代言人,更进一步禁止吃肉行为。
原本武士们也不在乎这个法令,最初的武士不过是藤原家的家兵部曲存在,为身为公卿的主家看守国中的庄园,后来源平合战爆发,源义仲在京都丢人现眼了一回,才让武士们意识到自己以前过的有多土鳖,于是为了跟随潮流也开始禁止肉食,当然鱼类和海产不在其内,真让他们一点荤腥不吃也不现实。
吉良万松丸吃的食物在这个时代看来绝对是有违传统和违武家规矩的,一小块淋上酱油的烤野猪肉,一条一掌多长用葱花姜末醋精心煨制的鲢鱼,再搭配上一碗味噌汤和香喷喷的白米饭,也总算摆脱咸鱼腌萝卜式土鳖料理的困扰,当然他这么做也是被小姓们认为是贪图享受,会遭到神佛惩罚的模样。
这个时代最奢侈的武家也不会吃上这种饭菜,不要说他们不吃,就是想吃厨子也不会做,这些菜都是他逼着吉良家的厨子跟他学着做的,那几个厨子头都磕破了也没挽回吉良万松丸的决心,为了尽忠这几个厨子只能眼含泪水,高声诵读着神佛的名号,为主家做一盘又一盘“不洁食物”。
好在吉良万松丸的举动做的十分隐秘,除了心腹的小姓和厨子之外,也就只有些马迴众知道一些,就连山本勘助也不太清楚,大概他会所怀疑但吉良万松丸绝对不会承认,在全民都吃腌萝卜配杂粮、大米饭的时代,吃上这种食物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万一这件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他和吉良家的名声可就完蛋了。
所以忠诚的小姓们严格的执行着保守秘密的义务,私下里着集齐所有知情人士,签订了一份秘密的誓书,向神佛发誓永生永世不得泄露这一秘密,未来也不得以任何形式告知子孙……在吉良万松丸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完成了一段黑历史的掩埋工作。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照例他会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一大早被山本勘助叫起来,经过这半个时辰的小睡也得以恢复,接着他又要马不停蹄的到本丸下练习兵法,这是山本勘助与大河内信贞协商的结果,上午学习文化课,下午学习兵法军略,如有特殊情况另行安排。
在日本的所谓兵法,顾名思义自然不是行军打仗的兵法啦,兵法是好勇斗狠之术,是进攻杀伐之术,是……总之其实就是剑术的意思,兵法家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剑豪,出色的兵法家都是大剑豪,最厉害的兵法家就是剑圣,在当代最厉害的兵法家要属鹿岛剑圣塚原卜伝,这位可是四十多年来战无不胜的超级牛人,也是无数武士敬仰的高人前辈。
吉良万松丸修炼的兵法来自山本勘助所传,是以中古时代的京流为主干,兼截取新当流以及传统香取神道流部分剑道技巧的新型剑术,相对于京流注重礼法制度的旧俗,更加偏向于新当流的风格,讲究刚猛突进一击毙敌,在气势上和威力上彻底压倒敌方的剑术。
对于这种四六不像的新剑术,吉良万松丸一直都抱有怀疑的态度,举着沉重的木剑一次次劈砍粗壮的树干,心里嘀咕着:“这叫什么流派?肯定不是京八流,也不是香取神道流,还有他为什么会新当流?这不是塚原卜传的流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