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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山脚下柳河湾,纪源所属的营帐内。
书生模样的中年读书人居中而坐,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黑色小蛇说道“乌蛇,你可知罪”
小蛇稍稍抬起蛇首,恭敬道“司丞大人,非小的不懂规矩,只是这化形之法对于我等妖修来说实在太过重要,这才驱赶山中兽类汇聚兽潮攻打柳园。”
乌蛇口中的司丞自然便是城隍庙的执礼,早在前夜纪源便用传讯令牌与之联系,本以为是有修行上的难处要问,没曾想却是因为纪源担心在与乌蛇王的赌约中落败找他来压阵,执礼当时便不愿意了,毕竟城隍苏诗明有言在先,不会参与他跟乌蛇王之间的争斗。
结果纪源又开始耍赖,直言若是真有性命之虞只能将柳氏一族交予乌蛇王处置。
虽然纪源不知道柳氏一族对城隍庙乃至整个大泉国的谋划意味着什么,却早猜出其中的重要性,歪打正着却抓住了当中利害关系,所幸开口试探。
那时候执礼恨不得一刀剁了纪源,早知道这小子厚颜无耻,哪曾想还敢如此讨价还价。
当即无奈,只能将此事报与城隍苏诗明。
苏诗明亦大感头疼,转念一想,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又是大泉国内难得出的一个修仙者,便强按下心头不喜,令执礼再走一趟柳河湾。
在纪源与那一猪一猴斗法时,执礼早在一边观望。作为亲自指点过纪源之人,这小子手底下有多少斤两他最清楚不过,结果却大出其人意料之外。实在想不出修行资质能达到多高的程度才能在短短三五日内将自己传授的那些基本术法修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且在捉对厮杀之时运用自如,仿佛就是天生为了斗法而生一般,满身上下皆是心眼子,也难怪对方两个实力相当的妖兽会在他身上吃了如此大亏。
当即对纪源的印象有了天大的改观,原来这姓纪的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若如城隍大人所愿,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大泉国修行界一大助力。
这才在乌蛇王暴起攻击纪源之时,凭着纪源那声“司丞大人救我”无奈出手,拦下那致命一击,而后又将乌蛇王降服拘押至军营之内。
而对于乌蛇王对纪源下杀手一事,在随后的问话中也知道了答案。
乌蛇王来找纪源无非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关于柳氏一族所有的化形之法,可先前碍于纪源身后所谓的高人师傅,生怕自己被就地打杀便以切磋为由,一方面试探高人底线,另一方面尝试生擒纪源,看看是否可以以纪源为筹码交换所需之物。而在三次交手中,不论如何试探,纪源身后之人却从未出现,这不禁让其起了疑心。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纪源在每次交手之后,实力竟能次次暴涨,当即安奈不住,若是任其如此成长下去,不日修为便会超过自己。可即便如此,乌蛇王还是将原因归咎于纪源身后有名师指点,再次忍下出手的冲动。
直至那木属术法的出现,彻底推翻了乌蛇王心中所想。
试问,谁能在施展术法时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藤蔓缠绕之术是假手他人!而能够轻易使出此种术法之人,柳氏一族无疑。
当即串联前后因果关系,乌蛇王大胆猜测,先前营帐之内的灵气波动实乃装腔作势诳诈自己,而演戏之人自是柳氏族人无疑,身后有人撑腰是假,与柳氏一族联手才是真!念头瞬间通达起来,这才悍然出手试图灭杀纪源强夺消失的柳园。
形式比人强,若是自己不出手自然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如今乌蛇王违反了城隍庙所出的山上禁令,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不论杀剐只能任凭执礼处置。
执礼也不含糊,封了乌蛇王灵力之后,着手下带来的城隍庙阴兵将其带回郡城关押。
至此,此事算是落定,执礼看了一眼纪源,心下复杂无比。
权衡利弊沉吟良久之后,将为何要让柳氏一族效力大泉的原因和盘托出。
纪源亦被当中的诸多隐秘而震惊,却没过多考虑关于大泉的国事,反而指责城隍庙强人所难。
执礼坦言,道理谁都懂,可是身在其位必谋其政,并不是所有人皆能像纪源这般了无牵挂肆意而为。
纪源心下则是暗自感叹,谁又能懂自己所背负的东西。在面对死别时的不忍,一方面是面临生离的痛处,他也只能选择后者,将痛苦都担在自己身上。只是这些,如今远在断鸿界的他又能与谁说去。
当即心念一转,想起自己最为在意的事情。开口询问执礼,妖修神封之后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毕竟他最不想看到的是向往自由的柳二哥被当做笼中之雀圈养在一国阴司之中,如若可以,他愿意亲自将柳氏一族送上大泉与大明相邻的边界扎根,在不破坏仙国禁令的同时形成一道防御屏障保全大泉国土。
执礼却摇了摇头,只道以他的修为与见解无法解决此事,但是既然柳氏一族神封之后还未受丝毫香火,尚不算全部完成神封之举,想来他日若有机会再见国师大人,以其人修为见解,定能有解决之法。
纪源无奈,总算不是毫无希望,便与执礼做了君子约定,只要事情能够解决,不单答应劝服柳氏落地边疆之事,来日自己若修行有成也愿出手帮助大泉,以报柳氏先前一饭之恩。
事已既定,执礼托辞公务在身,打算连夜回城,却早在意料之中,被纪源拉着又讲述了一堆修行路上应尽的细枝末节。
执礼本是读书人出身,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是遇到纪源这般无赖纠缠之人,只能耐着性子又与他墨迹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色微亮,实在不堪其扰,趁着纪源一个不留神,留下一句传讯令就此作废,化作一阵清风夺门而去。
留下纪源在营中骂骂咧咧,赶忙掏出传讯令一看,已然碎裂。
纪源大感无奈,好不容易抱上一条大粗腿,让自己给作没了,还好用了一次,不算太亏。
突然想起什么,大手一挥,柳青源的身影落在桌上。
“咳咳咳......憋死我了。”
纪源见其身上的灵气有些紊乱,赶忙询问“没事吧”
柳青源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抬起手向纪源勾了勾,笑道“怎么能没事,死猴子那一棒力道多大你又不是看不出来,老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泄去大半,又替你当下余力,哎呦喂,现在都好难受哟!”
纪源哭笑不得,这小玩意儿怎么总是这幅德行。而后曲指轻弹,一壶从铁力那边讨要过来的酒水扔给柳青源,柳青源接过酒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直接将壶中酒水喝掉大半,这才将酒壶放在一边。
纪源见此,问道“满意了不谈正事!”
柳青源点了点头,先前执礼在的时候怕自己的身份被看穿,不敢轻易现身。毕竟城隍,或者说大泉以国师耒儒为首的修行者势力迫切希望得到的就是柳氏一族的祖根,恰好先前一战柳青源以新创的藤蔓术法协助纪源战斗,误打误撞下被认为是普通的柳氏族人,勉强蒙混过关。却不敢保证真在近前时不被看出实际跟脚,没敢冒险,就只能乖乖在开天笔中等到现在。
而对于先前一战,其实执礼已然与纪源谈过许多,言语之中褒贬皆有。
从策略上来讲,不论是对于白毛豚还是窜林行者,皆算上招,便是为了对付乌蛇王亦留下后手,无可挑剔。
在术法的衔接与使用上,执礼明言,纪源修行术法的速度之快大出他的意料,只可惜根基实在太浅,若不是料敌先机,又在临场时多有变通,恐怕此战的结果便要换换了。
而从此点自然也延伸到心性问题上。修行争斗不是过家家,一步走错便会万劫不复身死道消,世上不知有多少修行者便是因为没能拎清这点中途夭折。
当即送纪源一句话“拳头不够硬,讲不了道理,拳头够硬了,没必要讲道理,归根结底,道理都在拳头上,所以别想太多歪歪肠子,好好修行,提高修为才是王道。”
这话柳青源与纪源自然都是认同的,只不过用处却不大,因为执礼所站的地方比他们二人高了太多,同一件事处理起来的方法自然也是不同。
浅凌峰乌蛇王一脉对于执礼只是连离山最为核心的势力都没进的乌合之众,而对纪源来说却是实力相差不大的对手,刚好可以用来作磨刀石。
早有了这打算才会在战前做那诸多准备步步算计,效果也是极好的,至少纪源的个中术法间配合得极为得当,而柳青源的藤蔓之术也立了大功。
至于其中所遇的凶险,修行路上哪能一帆风顺啊,逆境之中才能成长。
这结论自是纪源与柳青源二人在所谓复盘中得出来的,虽然互相吹捧的嫌疑居多,却不妨碍二人的道心更加明确而坚定。
话后,纪源没有打坐修行,而是取出纸笔,将这几日所见所闻尽皆付诸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