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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两个字“漂游”
1949年8月18日,1军在临夏一周短期休整后,准备渡河西进。王震就要下达出发命令了,但是迟迟没有签发。这时,中央军委已大体明确:1军的将来命运可能是在西宁驻守。
当然,1军驻西宁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因为,摆在1军面前的,还有一个对手——马继援。
尽管马继援明白了“万事皆空”的道理,但他还是分得清什么事孰轻孰重。自从固关这扇西北大门被1军砸开后,1野便给青、宁二马以歼灭性的打击,相继割裂他们。这样,正好有利于解放军各个击破。马继援不再浪费时间了,便决定退守西宁,求得偏安一隅,以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于是,马继援,这位第82军军长,下令谭呈祥的第100师、韩有禄的第224师、马振武的第190师渡大通河,翻大坂山,统统撤到西宁,与先期到西宁的马英的骑兵第8旅会合在一起,固守西宁,以防兰州失守。马继援自己则在兰州指挥着防务。
自然,马继援驻守在临夏的部队全部撤走了。这是7天前的事了。
7天前,王震率1兵团的1军和2军踏入临夏时,临夏几乎是座空城。不但马家军撤走了,连老百姓也走得无影无踪。这,对于占有者来说,无疑比受到强烈抵抗更加恐惧。
王震到了临夏,立即召开了军、师长都参加的宣传部长会议,宣布:只要违犯民族和宗教纪律的,不用报告就可以枪毙。会上,王震说:“大家想一想,老百姓为什么要走,是我们的民族政策宣传的不够,是我们的一些干部战士落实民族政策不够,当然,也有马步芳的反动宣传与关。但这些都不是理由。解放军来了,老百姓跑了,这说明什么呢?我们的宣传工作还没有做到位呀!”
这时,1军宣传部长刘瑞芳汇报了一条经验:利用俘虏兵做宣传。刘瑞芳说,有一次,他看到有个小战士给俘虏兵讲话,聊天式的,把许多人眼泪都讲出来了。小战士说:“大家不要害怕,一切敌军官兵,只要放下武器,解放军就优待。你们拿枪打我们,又不是你们自愿的。你们也是劳苦人家子弟,是马步芳逼你们干的!我们同志中,也有许多人过去给国民党当过兵,解放过来了,就成了人民的子弟兵。没什么关系,革命不分先后。我们是为人民打天下,大家愿意就留,不愿意把帽上的十二角星摘掉,就可以回家了,我们还每人发两块银元做盘缠,大家回去好好种地,跟家乡人讲讲,不要相信马步芳的鬼话,你们看,哪有‘杀回灭教’呀!”后来部队到了新地方,真有许多穿着国民党军军装的,还帮忙带路,还找乡保长们论理,现身说法。这些人都是领到解放军两块银元返乡的,跟当地群众讲,很有说服力。
刘瑞芳的话,让王震受到启发。王震说,用俘虏兵做宣传好。接着,王震又说:“你们1军是一支有光荣传统的老部队,好部队,是贺老总亲手带出来的部队,能打仗,纪律也好,英雄人物又多,光独臂英雄就好几个,贺炳炎军长就是个老战斗英雄嘛,是不是以他的事迹为主,写一个剧本,给部队演一演。可别小瞧演戏啊,穷根人、白毛女这些戏,可对部队教育起作用了,俘虏兵解放过来,一诉苦、一看戏,立场很快就端正了,打仗就成了英雄了!”
刘瑞芳一听王震这番话,心想,我这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贺军长那些事迹演出来,那还不感动死呀,不说别的,就说那段湘中突围锯胳膊的事迹,铁石心肠也得跟着落泪是不。想到这,刘瑞芳说:“我马上组织人写!”
这事让贺炳炎知道了。贺军长说什么也不接受采访,还一个劲地摇那只剩下来的手。贺军长说:“1军的英雄人物多呢,一抓一大把,我算什么呀,再说,现在时间也没有啊!”这倒是一句大实话。贺炳炎和廖汉生正忙着研究如何开赴西宁的事呢。这时,兰州正在决战。所谓的“兰州决战”也很有意思,胡宗南按兵不动,宁夏马鸿逵不积极,实际上,也只有青海的马步芳和1野的彭德怀在对阵。按照彭德怀的意图,1兵团在临夏短暂休整后,一面协助攻打兰州,一面抢占西宁。“青马”回窜青海是意料之中的事。贺炳炎和廖汉生研究的结果是,决定抽调军直、1师、2师、3师4个骑兵侦察连和9个团的侦察排的骑兵班,以及师侦察科长、团侦察参谋共600人,组成军先遣侦察部队,为大部队夺取西宁当开路先锋。
率领这支600轻骑兵的头是军侦察科科长孙巩。此人会用脑子,过去历次战役中如沙家店、三边、扶眉等,他都有出色表现,从未失过手,深得贺、廖信任。
孙巩把一切情况都摸回来快3天了。王震烦躁地踱步,心中暗暗恼恨起来,堂堂一个兵团司令员,平日天大的事亦是一言而决,永无更改,如今签发西进西宁的命令却怎么如此难以取舍?确实,王震不得不认真考虑呀!要么让1军数万将士开赴西宁战场与“马家军”拼杀,要么等一个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个人,也许正是孙巩说的这次西宁侦察时的那位“房东”吧!他叫马丕烈。马丕烈跟马步芳有亲戚关系,1940年前,还当过国民党第82军的少将副官长,后来又当过国民党青海省政府的财政厅厅长,到南京开过会,跟蒋介石颇亲密。王震想,历史就该有这样一位人物,站出来点拨一下。而马丕烈却在1兵团进驻临夏之前,同样逃之夭夭了。
马丕烈躲起来揣测了整整7天,决定带着妻子儿子从乡下回到临夏县城。结果,正如他期待的那样,家里住的是解放军,东西却一件没少。这使他完全明白了解放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其“纪律严明,不可与国民党军队同日而语啊!”当马丕烈见到王震的时候,更是吃了一惊。这就是王震,王震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王震自我介绍。马丕烈永远也不会把王震的威名与跟前的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子汉联系在一起。王震很客气地把马丕烈让进屋。招呼落座后,马丕烈轻声地问:“王司令员在哪里?”
王震哈哈大笑:“我就是王震!”
如雷贯耳的“王震”这个名字,就这样钻进马丕烈的耳朵。马丕烈来不及起身,连声说“噢、噢!”想说“失敬”却没说出口。
“丕烈先生,你对临夏的解放是怎么看的?”
“很及时!很好!我很高兴!完全拥护,欢迎!”
在马丕烈看来,除了解放军的严明纪律,还有眼前的如此平易近人的将军,说话是如此的尊重人,比如,王震称呼他时用“先生”
王震听完马丕烈的话,笑了笑,说:“你是开明的人,在西安我就知道你;在陕北也有一个开明的人,他叫李鼎铭先生,很进步,精兵简政的意见就是他提的,毛主席评价很高。”说完,王震还指了指贴在墙上的毛泽东和朱德共署的“约法八章”
马丕烈听懂了,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这时,王震感到火候到了:“你可不可以到兰州找马继援说说,叫他不要玩什么花样了,他能打掉我1兵团吗?就算能!我们还有2兵团,还有18兵团,整个1野呢!你与他有亲戚关系,你考虑能不能去一趟?”
“很好,能去。”马丕烈爽快地答应了。
但王震还是迟迟没有签发1军西进西宁的命令。
两天后,即1949年8月20日,兰州解放。
马丕烈不用跑兰州了。马丕烈说,他过去在青海做过事,认识很多人,愿意为解放青海出一份力。
那就去青海吧。马丕烈向西宁而去。
马丕烈先走一步。王震司令员心里有了底数,便下达命令,1军按照原定计划向西宁出发。这天,是8月27日。
在1军的永靖渡口,先头部队2师和军直炮兵2团,他们用树木扎成排,把门板连成浮船,试着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架桥。永靖渡口是甘肃省进入青海省的一个传统渡口,原先有铁索桥,马家军撤退时,把铁索桥全部都弄断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也被抢走的抢走,烧毁的烧毁。现在只有架设浮桥一条路啊!
水流湍急。根本无法架设浮桥。师长王绍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呀。你说,一只船上载着一个班的战士,离岸才10来米,便被河水冲走控制不住了,这急不急人哪!王绍南师长刚开口“注意”两字,一个浪头打过来,便把战士打倒在河里头了。王绍南是7月份接任2师师长的,原师长王尚荣被提升为1军副军长了。
贺炳炎和廖汉生到一线了解情况。贺炳炎一见王绍南,便喊:“喂,绍南,比大渡河还难吗?”
“怎么不难?河水这么宽,河流这么急,两分钟前一个班扔进去了,可浮桥架不起来!”王绍南如实回答。
这时,军侦察科长孙巩过来了。他带着先遣侦察分队,整整齐齐地向河边走来,准备要下河了。原来,孙巩从老乡哪里学会了渡河的办法,两个字“漂游”就是从上游下水,边划边随水流向下游漂去,这样就渡到对岸了。过去老乡们都是这样过河的。
“那马呢?马怎么办?”王绍南插问。这是一个大问题,贺军长和廖政委也正想要问。
孙科长说:“老乡说,往水里赶!牲口都会划水,天生的,淹不死!”
“那就快干吧,两个小时内拿出经验来。”贺炳炎说。
成功了。8月28日,2师先头部队的5团3营紧随侦察队后面,抵达北岸。一登岸,部队立即展开,突如其来的解放军,让守渡口的一个排的“青马”兵吓出了冷汗。渡口顺利地拿下了。
控制住了渡口,1军各师次第渡河。8月29日下午,1军全部渡过了河,直逼青海西宁。
在西宁。马继援也是8月29日这一天到达西宁的。早先撤到西宁的谭呈祥、韩有禄、马振武和马英迎接马继援。在迎接的人群中,马继援一眼便认出了马丕烈。
由于马丕烈做通了第100师师长谭呈祥、第224师师长韩有禄、第190师师长马振武和骑兵第8旅旅长马英的工作。这时,马继援已无法指挥这3个师和1个旅的兵力。马继援只得坐飞机逃离西宁,这天是9月1日。
至此,经马丕烈等人的帮忙下,加上1军兵临西宁的强大压力下,青海和平解放,9月11日,1军进驻青海。
自1949年7月11日展开全面进攻,到9月11日解放西宁,两个月时间里,1军行程1000多公里,参加扶眉战役、固关战斗等大大小小战斗10多次,歼灭马家军1。8万多人,俘虏1。2万多人,向1军投诚的就有6000多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