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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如果你还在这里——渐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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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歌在西餐厅工作即将结束之日,领班王姐递给妍歌这半个月来的工资。妍歌将那些钱数了一遍,发现远远超出了她应得工资的一倍:“王姐,你弄错了,不该是这么多钱”。那王姐笑了笑:“这是张总吩咐的,你就拿着吧”。妍歌拿出自己应得的那部分,将剩余的钱递给王姐:“那麻烦您帮我还给张总,我只拿属于我的一部分”。“姑娘,你傻啊,白来的钱你不要”。见妍歌还是坚持着,那王姐也只是无奈:“要还,你自己还吧,别为难我”。说完她转身走掉。

    妍歌在西餐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未见到张伟泽的身影,她想要交给其他人帮忙转交可都没有人愿意帮她这个小忙。正在妍歌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却突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正是红灯,妍歌跑到停在马路中央的那辆车前,车里坐着的正是张伟泽,张伟泽惊讶于在这里看到妍歌,急忙摇下车窗:“丫头,你不要命了啊,快上车”。见妍歌没有反应,张伟泽准备下车去拉她时,妍歌自己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红灯过去,车辆缓缓向前行驶,妍歌从自己的背包当中取出那些钱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只拿我应得的那部分”。

    张伟泽开着车,目不斜视,妍歌注意到他的身上有一丝酒气。

    “你不是为了赚钱才打工的吗,我帮帮你,不好吗?”。

    妍歌看向他:“谢谢,但我并不需要,请你靠边停车”。

    “尹妍歌,我这就不懂你了,有人能帮帮你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张先生,请你靠边停车,谢谢”妍歌坚持道。

    “呵呵,我明白了,小孩子,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一把而已”张伟泽说这话时态度十分诚恳。

    “那你为什么帮我”妍歌扭头问道。

    “那么这样好了,我们交换,你告诉我你的家庭,我给你钱”。

    他说这话,妍歌想笑了:“呵呵,我的家庭?那个根本不值钱,你骗小孩呢”。

    “你怎么知道不值钱,这个可值很多钱呢”张伟泽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警觉的看着身旁的这个姑娘。然而他失望的是,妍歌并没有说一句他想要知道的话。

    张伟泽轻叹一口气:“我当你是妹妹,只是单纯的想帮帮你而已”。

    听到这话,妍歌冷笑一声“全世界需要您帮助的人太多了,而我并不需要,请你停车”。

    “尹妍歌,你努力躲开每一个想要帮助你的人,你在怕什么呢?”

    对啊,她怕什么呢?曾经的她怕失去,而现在她又怕什么呢?

    这样的对话妍歌觉得窒息,的确,这个男人总能看到她的心底,她只想要快速的结束这场对话

    “张先生,请停车”这一回,妍歌声音大了些,语气却是坚定不移的。

    张伟泽轻叹一口气,你这孩子.....

    车子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妍歌说了声谢谢就赶忙跳下了车,又是宽阔的马路,路灯还泛的微黄色的光芒,妍歌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张伟泽的声音:“小姑娘,我到底是该说你傻还是夸你聪明呢”。

    路旁车来车往,这句话妍歌听的并不真切,她停住自己的脚步,回头望去,张伟泽已从车里下来,站在一旁:“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我,同情我”妍歌大声的说道。

    张伟泽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真是小孩子,没有人同情你,可怜你,只是想单纯的帮你,而你这副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可真是不讨人喜欢哦”。

    妍歌只觉得无聊至极,转身向前走去。

    随着一声急促的声音,“小心车”。妍歌已被人推到在地,只见一辆车飞快的从眼前闪过,消失在了这茫茫的黑夜中。

    妍歌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张伟泽皱了皱眉头,伸手拉妍歌起来;“你没受伤吧”。妍歌看着他渗出血的胳膊:“你受伤了”。

    “没事,蹭破点皮”,说着他抬抬自己的胳膊示意。疼痛使他皱了皱眉头。

    他的这一表情妍歌看在眼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在妍歌的强烈要求下,陪同张伟泽去了医院,左侧胳膊骨折,妍歌看着他被打上石膏的胳膊;“对不起”。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她也只会说对不起。张伟泽看着低着头的妍歌笑笑:“没关系,别自责”。

    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意外,妍歌与张伟泽的关系熟了些,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大许多岁的男人,妍歌改口叫他张哥,张伟泽总拿这件事来取笑妍歌:美女也吃苦肉计。

    妍歌没有接受张伟泽金钱上的帮助,也没有答应他继续留在西餐厅工作的要求,妍歌态度坚决,张伟泽也便没有勉强。只是偶尔会去妍歌所打工的咖啡厅。

    高三初始,妍歌正在为学校的高额学费犯愁时,校方却通知她学费已经被人交过了。妍歌知道,那人一定还是尹泽希,她有考虑过可能是张伟泽,之前张伟泽有表示过想要帮助她,但妍歌都是断然的拒绝了,张伟泽只好作罢。而如今这笔钱,除了尹泽希,她不认为还会有谁会帮助她,可是如若拒绝,她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一笔费用的,尹泽希本人并没有出现,妍歌也只好将这件事埋入心底,装作没有发生过,自欺欺人,可终究心底还是有一丝触动。

    步入高三,学校更加紧张起来,妍歌也不敢掉以轻心,她的成绩虽说不差,但是要考上名牌大学,妍歌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同时,大学高额的费用也不能忽视,唯一的办法,她是能够更多的节省出自己的睡眠时间,每晚看书到深夜她才睡下。张伟泽看到日渐消瘦的妍歌多次提出要给予她一些帮助,而妍歌都是断然拒绝,面对这个男人,妍歌虽说如今没有了那么多的讨厌,但也还是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一次张伟泽随口问道:“你每日都这么辛苦,你的家人呢?亲人哪去了?”。

    妍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随即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我没有家人啊,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张伟泽还想问些什么,被妍歌的话打断了,“那些人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再提了”。张伟泽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光亮,瞬间点燃,又瞬间熄灭。

    一个周末,张伟泽找到正在午休的妍歌:“帮我去选个礼物”。

    “礼物?要送什么人吗?我的眼光又不好,还是算了吧”。

    “我未婚妻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帮我去挑个礼物吧”。

    “啊,未婚妻?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次回来让你见见”

    说是让妍歌帮忙选礼物,实际上妍歌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买了一条项链而已。为了这个事妍歌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妍歌大叫不值。张伟泽笑笑说:“你下午的工资我给你补上”。当他们从百货商场出来时,妍歌被人叫住,转身望去,尽然是许久未见的尹泽希,尹泽希看了看妍歌又看了看张伟泽,三个人竟都是沉默,张伟泽打破这沉默,对妍歌说:“小男朋友啊,你们聊,我在那边等你”。说着他向远处走了五米。

    妍歌怔怔的站在原地,尹泽希走上前来:“他是谁?”

    “这是我的事”。妍歌开口淡淡的回答。

    “尹妍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这话一说,妍歌盯着他的眼睛反驳回去:“我做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尹泽希看着这样的妍歌觉得陌生:“你拒绝我们的帮助,就是因为有了他?”

    “这是我的事”。妍歌再次强调,她没有想过要解释什么,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们早都是陌生人了不是吗?

    “妍歌,跟我回去吧”。

    再一次的见面,妍歌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曾经的亲人,如今近在咫尺,心的距离却如此遥远,在遥不可及的地方。

    “呵呵,又是跟你回去,妍歌冷笑一声,我们不是说好了是陌生人了吗?我们不是亲人,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妍歌,你不应该这个样子......”

    “够了”,妍歌打断他的话。“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尹泽希,在那个家里你可以得到关爱,可以得到温暖,在家吃饱,在外穿着名牌逛街,我可呢,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父亲的无视,后母的辱骂,弟弟的欺负,你还要让我怎么样,我的这条命,你要吗?要,你尽管拿去好了”。妍歌一字一句的说的清晰,语气却是淡淡的,像是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尹泽希沉默的好一阵,面对着这样的妍歌,他有能力给她一份安全感及一份温暖吗?

    “好了,不要在说了,我先走了”。妍歌说完转身走出两步,胳膊又被人拉扯住:“妍歌,相信我,相信我一回”。

    “你放手吧,放了你自己,也放了我,我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须如此。我们只是陌生人,萍水相逢而已”。

    “不,妍歌,我们是亲人”。

    “尹泽希,你放手啊”。妍歌终于发出一声怒吼。她在心底默默的叹息,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只能如此。

    妍歌搬开尹泽希的手指,将自己的胳膊取出来,向张伟泽走去,她拒绝回头,她不要再回头,仅管心底早已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液,其实疼痛早已麻痹了她,结束吧,终有一天会是如此,只是时间而已。

    一旁张伟泽默念着一个名字“尹泽希”。见妍歌走过来,他笑了笑:“跟你小男朋友吵架啦?”。“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哦不,现在只是陌生人”。妍歌说着这话,更像是说给心底的那个自己听。

    将妍歌送回学校之后,张伟泽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若有所思,他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尹泽希”。几分钟之后,他打了一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他冷冷的说:“去调查一下尹泽希的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