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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台可以眺望到从街角转入的马车,美杜莎头像妖异的眼睛在狰狞中似乎又有些嘲讽,狄更斯决定不去看它,于是拉上窗帘,将房间隐入阴沉。房子里缭绕着烟叶和美酒的味道,一种沉静中有激流卷动的情绪将阳光彻底排斥,这种环境更适宜阴谋的酝酿,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应。实际上,男人自身已然改造的特质对这种晦涩同样排斥。
不过除了他之外,另外四人都十分习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己在“势”上屈居末位呢?这里每个人都代表同一个力量的不同体系,只有他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种力量。真是可笑,他环顾诸人,一种厌世的嘲讽渐渐充溢胸中,本来与炼狱应该格格不入的天界,却成为了暂时联盟的发起人。
当然,所有这些动作——勾结和分赃,上面是不会于明面承认的,所以,才必须由作为其代理的人类负责组织和谋划。
够了,别多想,棋子要跳出棋盘,是需要花费极大代价的,他支付不起,不止他,整个人类没有一个人能够承受。
“如我们所想,蛇发者已经动手了,情势的演变也在预料当中。”狄更斯说,以谁都知道的事情为一切的开头。
这是小联盟的第二次集会,与会者和上一次一样,两个男人,两个女人。
“三公主殿下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她已经完成了炼狱之力的转化,进阶为大师,拥有一种特殊的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力量。”贵妇人首先透露了手中的资料:“灵魂石在她手中,想必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因此,她至少会带走一颗灵魂石。”
“蛇发者说,她将会带走全部三颗灵魂石。”瘦高男子开口道:“虽然很可能是幌子。但是要换取王都地妥协和帮助,三颗灵魂石全部送往王都还是有可能的。我的意思是,三颗灵魂石或许并不全由碧达夏雪带走,但美杜莎家族不太可能保留其中一颗,毕竟对他们的经营策略而言,这些石头太过烫手。”
“我觉得刚好相反,蛇发者至少会保留其中一颗。”马尾的刺客女子轻佻地说:“没有理由,仅仅是我的感觉,毕竟我和他们的属性还蛮相似的。呵呵”“送出多少颗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他们一定会送出至少一颗。”方脸男子说:“至于是不是全由碧达夏雪送走。我持保留意见,蛇发者大张旗鼓地找上帕德菲斯和蒂姆,显然是混淆视线的手段。问题在于,我们是否有能力同时应付三人。”
“何不从两位法师身上下手?蒂姆只是个年轻人不过我觉得帕德菲斯更容易对付一些,年轻人总是有太多地执着和热血。而老家伙则不一样了我们可以给予相当诱人的报酬。”瘦高男子说。
“我的建议是,不要耍小手段。”贵妇人施施然说:“谁又知道这是不是蛇发者在引蛇出洞?你们都觉得他是个孩子,不过我可不那么认为。顺藤摸瓜是美杜莎地拿手好戏。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差点就给我来了那么一下,有一条撤退路线被锁死了,到现在我还不太明白他们是怎么发现的。似乎是运气,不过我不太相信这个理由。因此,我更趋向于,就我们于本城的布置,一旦被发现,根本来不及转移阵地。而且麻烦的是,他们很可能从名格斯身上发现了点什么。若没有其它牵制。转移他们的视线,后继工作很难做下去。”
“这点无需担心。牵制会有地。”马尾女子吹了吹指甲插口道。
贵妇人朝刺客轻轻点头。
狄更斯忽然低低一笑,充满了顽劣的味道。
“你们做得可不够干净呀,只要还留在这儿,美杜莎就一定会寻味而来,不过这样也好。”他玩味地和贵妇人对视:“我有一个有趣的主意,试试也无妨”
修利文地马车驶过一间名为“百舌鸟”的酒馆,酒馆中发出一阵响亮的起哄,不少战士被这股浪潮吸引,接连推门走了进去。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挤满了一群放浪形骸的人们,虽然酒吧建在内城,此时却没有一个文雅人。无论人们身上穿地是甲胄,亦或是稠衣,都挣红了脸,粗着嗓子叫喊。
在更早以前,厌恶这种粗鲁气氛的文雅人都离开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些被漏*点和放纵捕获了的躁动者。
被这种狂躁的情绪吸引进来的人们,很快就理所当然地融入其中。
喧哗的中心是一个身材如同野熊般强壮地野蛮人战士,脸上有绿色和黑色地条纹涂装,脸色涨红,咬牙切齿,似乎要将对面的人生吞活剥。他地铠甲和手甲都扔在一旁的并桌上,**的上半身肌肉纠结,纵横交错的伤痕随着线条刚硬的肌肉鼓起,似乎随时都会崩裂开来。
他在和人扳手腕。
令人惊诧的是,对手是个只有他的块头一半大的女人。
女人有一头长及臀部的棕色长发,扎成一条又粗又大的辫子,辫子低端系有一把匕首。天窗的光落在她身上,那头长发似乎和匕首融为一体,表面无比坚韧光亮,但若说不是人发,倒也没有那个感觉。无论从背后、侧面还是正前方看,身形轮廓都应该是个美丽的女子,不过五官被垂落的刘海遮住,只留下一个樱桃小嘴,所以也不能妄自断言这是个美女,说不定脸上有什么瑕疵,所以才特意遮住呢,就算是女人,上了冷酷无情的战场,也免不了破相和残废。
谁也不能否认,女人是个颇有实力的战士,至少从当前的状况来看,她在蛮力上当之无愧。野蛮人是酒馆的熟客,很多人都知道其在力量上的优势。在扳手腕这个酒馆保留节目上,仅仅输过三次,三次的对手都小有名头,一个骑士,两个同宗地野蛮人。
此时酒馆中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暗中自承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显然,野蛮人今天就要输第四次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口哨声、嘲弄、打趣、呼喝声此起彼伏。
“干掉她!不要输了,你这个软货。连上女人都脚软的白痴!”
“哈哈,别垂死挣扎了,快脱裤子认输吧。博得。”
无论野蛮人如何使劲全力,在僵持了一阵后,交握的手腕正渐渐向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倾倒。尽管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但谁都看得出,野蛮人已经毫无挽回的余地了。他甚至用左手撑住桌角。立刻又传来一阵嘲弄。
野蛮人可管不了这么多,战斗是他发起的,赌注也是他订下的。女人输了就陪他上床,自己输了就要全城裸奔一圈,这个面子实在输不起。
他曾经试过用同样地方法调戏其它女战士,但大多数都不上他的当。当然,也有极小数满足了他的欲念。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可遭到报应了。不知是本能提醒他应该放弃了,还是别地什么,总之,在紧要关头。他的脑子里反而充满了杂思。甚至复又升起花花心思。眼珠子直盯着轻装上阵的女人紧束高耸的胸部。
紧身而又弹性的着装覆盖着身体大部分地肌肤,完全勾勒出**的线条。看上去就好像什么也没穿似的,但在胸部上方又稍稍镂空,露出半掌大洁白地沟壑。
真是青春火热的身体呀,手感一定很好,可是
“混,混蛋!”野蛮人咧歪了嘴,屁股撅了起来“你这个怪物!”
无论他辱骂也好,违规也好,女人的手就像铁箍一般紧紧按住他的手臂,以极其平稳地速度压倒。
这种举重若轻的做法,让其显得游刃有余,更让野蛮人心中骇然和愤怒,自己正被区区一个女人戏耍着。
他曾经试过自己歪倒手臂以示干脆,但对方丝毫不领情,这才让他心中慢了一种固执的倔意要顽抗到底。
难道非要自己嘴巴说出那个字不可吗?绝对不行!
“真无聊。”女人淡淡说,然后丝毫不顾野蛮人因为过度震怒而变得青白的脸色,若无其事地环顾众人:“这个就是最强的吗?”
“可,可恶,臭婊子,别无视我啊!”野蛮人腾起身子,双手猛地握住女人的手,倾下身体想要将它扳倒。
若是普通的战士,在他忽然爆发地蛮力下,恐怕立刻会断成两截吧。
可是女人地手仍旧纹丝不动。
这副举动像是给酒吧中哄热的气氛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没人回答女人地问题,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盯着小丑般的野蛮人。在他们升起更多的情绪前,女人的手臂猛然膨胀,紧贴**的紧身衣似乎要被鼓起的肱二头肌给撑裂。
碰!
野蛮人好似玩具一般,整个被砸进桌子中,随着木块碎裂的声音,他的惨叫声也传入诸人的耳中。
“我的手!”
待众人看清野蛮人的右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腕部以下的部位反方向折断,尖锐的白骨已经刺穿了皮肤。这只手完全是废掉了,就算能接好,恐怕连能不能提起武器都成问题。更何况,变得畸形的概率更高。
痛嗷声似乎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没有一个人上前照顾伤者。
即便做出了如此残酷的事情,女人的语气仍旧淡泊,气势也一如既往的普通,就像路边随处的石头一般,没有丝毫特异的地方。
她的表情藏在刘海中,让人看不清眼眸中的狂热。
“还有谁来?我在寻找能够掰赢我的男人,如果有人赢了,就可以上我,这个身体随便怎么玩也无所谓。”
女人站起来,像是将奖品示众般缓缓转身。
所有人的目光从野蛮人身上收回来,却不敢和她对视,只能垂涎打量着那副青春惹火的**,吞咽唾沫的声音在静悄悄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没人答话。
“没种的家伙。”女人淡淡地说,然后转身离去。
围观的人自觉地让开一条通路。
“听说”有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女人顿下身形,那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怯怯地说:“只是听说而已,城主大人、基丽大人和城主新收的野蛮人女仆护卫很厉害。”
女人环视了酒馆一眼,没有找到说话人,于是朝诸人都点头失礼。
“蛇发者吗?”她跨出门外,眯眼打量着反射阳光的屋檐,一直沉默的嘴角裂开散发着血腥味的笑容“嘻嘻!这里果然很有趣。”
白森森的牙齿,好似要噬咬此时并不存在的猎物。那那个女人是谁啊?”待到她的身影消失,才有人从牙缝间迸出那么一句。
“谁知道呢,最近城里的水越来越混了,日子真是不好过啦。”
“谁来帮帮忙,总不能让博得躺在这儿吧。”
“啊,对!赶紧送他去治疗,看他的样子,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啦!”
“什么啊,都昏过去了,这个软脚虾,不就断了一只手吗?”
“不不对!”一个人高声叫了起来“情况不对啊!他的身体”
试图扶起野蛮人的战士手一颤,差点就要将伤者摔回地上。此时从他臂弯传来的感觉,原本因为痛苦和强韧体质,应该紧绷得铁板一块的野蛮人,却像是被甩开了骨头的蛇,全身绵软,本人更是早就咽了气。
“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几个眼明手快的人立刻拥了上来,双手在野蛮人身体上一抹,立刻脸色苍白。野蛮人已经完全没了呼吸,唯一完好的地方,恐怕只有头骨了。
几位于他生前有点儿交情的朋友迅速冲出酒馆,如同呆头鹅一般,愣愣望顾着来来往往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