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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持续刮了好长一段时间,屋里门窗紧闭还能听到外面树枝摇摆的嘈杂声。赤色木桌上放着一碗热水,雾气还在不断往上冒。衣架上挂着一缕白纱,有时轻轻扬起。
梳妆镜中严肃的脸,冷冷地注视床上昏睡的冰尘。
直到屋外的声音逐渐变小,青年男子轻轻打开窗户,微风拂面,仍有一丝清凉,但已没有了之前的冷冽。天色仍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才亮。
冰尘醒来时,就看见他靠在窗台远眺。那背影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醒了?”男子十分敏锐,几乎在她睁眼时便回过头。
她慢腾腾地坐起来,困惑不解:“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睡着跟昏倒的差别是很大的。”男子轻笑着,依然跟先前看到时一样温柔。
冰尘懵了,她没有任何不适就没了知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的确有点蹊跷。
风里邪真见她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说:“你的衣服我让人换下了。”
“啊?”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这才低头看。那是一身没有任何点缀的纯蓝色长裙,抬头看,与他的发色一样。
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喝水吗?”男子望向桌上那杯已冷却的水,她摇摇头。
男子缓缓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来,双手张开似要拥抱她。他冷酷的脸靠得极近,近得能够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冰尘不曾与谁如此接近,霎时被吓得往后退,却被他的手臂挡回。就在她恍神间男子已在帮她系颈部上的带子,那是一件浅粉色的披风,煞是好看。
但是,刚刚他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居然那么突兀地把披风给她穿,这种快速的手法令她惊叹。这是幻术吗?她望着那双明亮的眼,仿佛看见了他内心深处的细腻。
眼前的人啊对自己不仅和善,身上散发的气度又不凡,他一定懂得很多法术并且能够满足她的好奇心,想着想着不由笑容浮现。
男子倒是皱眉:“小丫头,想什么呢?”
“你的幻术。”
“幻术?”他轻笑,摆手摇头说道:“我并不会幻术,刚刚只是我施的一点小把戏而已。这件披风,送你了。”
冰尘看了看,粉白色的披风底部有朵活灵活现的荷花正游来游去,仿佛活着似的,她痴痴地望着,也忘记问眼前的人是谁。
“你的身体受不住寒,这件披风上注入了我的灵力,它可帮你御寒,起风的时候穿着,可保你健康。”
冰尘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身子不好?”
“有谁会无缘无故昏死过去的?灵界白国四季无常,天气善变,可不是你呆的地方。”
冰尘听他这么说,默默地低着头也不说话了。她的神情变得凝重,仿佛千万朵乌云罩在头顶,压得心底极不舒坦。没有灵力,她果然不属于这里吗?
为什么踏入这片土地,却有一股股的暖意,尽管从未到过此地。如果不能呆在白国,她又能去哪里呢?
男子看见她的忧伤,脸上不由浮现爱怜,却在她抬头时收敛起来,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晃悠?”
冰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自己不是灵界白国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要是把她没有灵力这件事宣扬出去,那是不是会被撵出去,连阳古村已经没了能去哪里……
可刚刚自己也问了个白痴问题,连幻术之类的东西都不懂,他指不定都起疑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点子,干脆默不作答好了。
像是瞧出她打的小算盘,男子倒是揪着不放了:“怎么?怕我是坏人?”
“萍水相逢,怎么确信你是好是坏?”
“你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
“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这可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啊!于是转开话题说道:“你要去往哪里?我可只替你给了客栈一日的报酬。”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答非所问的,男子笑得前仰后翻,冰尘望着明明冷酷极致的人啊怎么突然间又笑得这般孩子模样。不过她也没有觉着多奇怪,反倒是心里也跟着放松起来。
“有。”男子笑的是她的坚持,在她昏倒前也问了一次,不想这时还惦记着,看来她对他的印象不会太差啊!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在哪见过?”
“不想告诉你。”
冰尘喜欢他的直接,虽然这干脆令她无法适从。尽管碰了钉子,她看着他的微笑,却安心不已。
男子玩心大起地说:“也许,在梦里我们的确见过呢!”
说完这句话,他倒是转过身背对着她又走到窗边去,仰头看向天空,那一轮弯月的影将他的身子拉长了,虽有笑意却是带着些许悲凉。
当冰尘痴痴看着那背影入神时,他突然又转过身来:“怎么不问我怎么称呼?”
冰尘咧开她那略显苍白的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叫染冰尘,你呢?”
“倒是知道自我介绍了。”男子半弯着腰伸出手,笑眯眯地说“风里邪真。”
他的手好暖!冰尘轻轻握了握,心跳得有点快啊:“你的姓好奇怪。”
“你也是。”男子拉着不放,留恋那片刻的温度。
稍稍过了会儿他们便相对而笑,仿佛久违的朋友一般。片刻之后,风里邪真终于放开她纤细的小手,问她:“你之后要去哪里?”
“不确定。”
“为何不确定?”
冰尘想了想,她虽然对白国好生向往,却是迷糊的一种期待。这样糊里糊涂地突然来到,果然一点方向也没有。
不过,是不是可以去见下父亲,虽然那么多年没见她也并不是很想他,再加上父亲对她的冷淡态度,可是毕竟他一个男人也拉扯了她十来年。还有,母亲……
“我想去皇城!”
风里邪真的心中突然涌起千万波浪,脸上却毫无显现出来,他冷静地说:“这个我听你跟掌柜说过了,你因何想去皇城?”
两个人聊得越久冰尘越发地对他产生好感,觉得既然他肯出手相助,而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全盘托出又有什么不可以?
“据父亲大人说,我天生没有灵力。出生之后,母亲大人就差遣将我送出灵界,父亲大人虽然照顾我长大,可9年前他也离开了连阳古村不知去向。本来我就不是这里的人,父亲大人说灵界白国周边布有三十六层结界,我从未相信自己能够踏入白国。就在昨日,村里的土地突然大面积坍塌,随着地下那些土泥流,我居然被冲到陌生的冰河之上,在雾里走了许久,才发现了这片花海。木棉客店平地而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到了灵界白国,但是……”
“但是没想到遇到那个古怪的掌柜根本不留你过夜,然后遇到了我。”
“是的,真是谢谢你。”
风里邪真迎上那张热切的脸倒显得有些腼腆了:“你这么单纯,还好是遇上我了。你还未说,为何要去皇城?”
“父亲大人说,母亲大人是皇城里的人,我猜可能是天生没有灵力等同废物所以放弃了我,可是我还是想见她一见,毕竟我们血脉相连。”
冰尘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身世,好似丝毫没有怪责那个生她而不养她的母亲,只是期盼着与她见上一面,或者暗地里看上一眼也好的样子。这些话在风里邪真听来,却满是讽刺。
他捧着她的脸,眼泪差点要滑落,可他把持住了。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