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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节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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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2章: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试问一句,这世上,还有比人更坏的东西吗?——

    *

    话一出口,简妆才听出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嘶哑,出口的声音像是被人撕碎过一样,破碎低沉,尾音还夹裹着难听的撕裂音。

    喉咙好疼,一片火辣的灼烧感在她说话以后就立马席卷了整个咽喉。

    站在乳白色的门扉旁的人听到她嘶哑的声音后,转身离开了门口,消失在简妆的视线里。

    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口的地板上又洒下一片阴影,刚才离开的阮北辰现在又重新站回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五菱形透明的玻璃水杯,被子里盛着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水。

    站在门口的阮北辰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伫立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他身材清瘦,高挑颀长的他少有的穿起了一件韩版紧身休闲衣,亚麻色的短袖衫上赫然印着韩国明星张根硕的头像,下身配着一条灰蓝色的短裤,整套着装休闲范十足,和他平日里精致优雅的穿着截然不同。一头乌黑的发也有些散乱,头顶的发丝乱成一团,像是被谁狠狠蹂躏过,如同丛生的杂草似的,在他的头顶蓬松了一圈。线条阴柔的脸庞上,一双狭长的凤眼美丽如旧,深棕色的眼眸清明透彻,瞳人与眼白交界处泛着一圈极淡的钢蓝色,即便穿着已经如此随意,却仍旧掩盖不了他绚丽的眼眸和阴柔的美貌。

    坐在床上的简妆抬眼打量着阮北辰的同时,门口的阮北辰也在打量她。

    片刻之后,站在门口的阮北辰有了动作,穿着黑色拖鞋的他左脚一抬,往大床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简妆也适时的收回打量的目光,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阮北辰端着温水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喝点水,咽喉会舒服些。”来人走到床头,将水杯轻轻放置在床头边的一个粉白色立柜上。

    简妆的视线随着水杯的移向了床头,这才发现这张柔软的大床上,床头居然还蒙上了一层深粉色的蕾丝帷幔。整间屋子的颜色和花式,加上屋子里的家具,显得孩子气十足,简直就是个公主房。这莫非就是阮北辰的卧房吗?

    她惊奇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一边环顾左右,一边动作迟缓的伸出手去拿床头立柜上的水杯。

    阮北辰站在床前,凤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森寒,看着她捧起水杯一口一口小酌,冷淡的问:“喉咙舒服些了吗?”

    “嗯,好受多了。”简妆咽下口中的温水,冲他点头回答。

    “那现在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阮北辰还记得她醒来时的那句话,开口回答起来“你应该还记得晚上10点钟的事情吧?你跳入人工湖施救,自己沉入湖底了。”

    简妆唇角掠起,无奈一笑:“记得。救人不成,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是你救的我对吗?要不是你出手,我应该也不会躺在你的屋子里。”说起这个,她现在有时间考虑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何淑敏不是瘫痪?当时看到何淑敏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岸边跳湖,由于情景紧迫,救人时第一位的,根本无暇思考众多。现在事情结束了,问题自然而然就浮出水面了。

    为什么何淑敏半夜从卧室刨出来了?为什么首长夫人出门没有佣人或者管家随身服侍在侧,跟着她?为什么何淑敏要去跳湖?

    这些问题,都有待询问阮北辰。

    在简妆思索这些问题的同事,床前的阮北辰径自继续说着话,微凉的目光落在简妆身上,淡淡地道:“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我的?不急,反正现在时间有的是,我们一件一件慢慢说。首先先说第一个事情,我妈,她不是瘫痪,只是腿脚不便,所以平常走动都是坐轮椅。第二,因为今晚我回家了,有我照顾我妈,就把管家挥退,也没有让女佣看着我妈。但是由于疏忽,在给她包蒸饺的时候,没把她看住,她自己转着轮椅从我的宅子里溜出去了。第三,我能及时的出现,把你从湖里捞上来,也是因为出来找我妈的行踪。不过”他话语微顿,狭长的凤眼中的眸光闪动了一下,视线一转看进她的眼中,唇瓣一张,继续说“还是要感谢你,虽然你没有把我妈从水里救上岸,但也是因为你将她托出水面,才没有性命之忧。不然,就她一个人的话,在水里肯定是要淹死的。”

    “呵呵,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简妆脸上的笑容更显无奈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丝苦涩。救人的事就不想在说了,很多人在跳水救人的时候,都是不但没把落水的人救上岸,反倒还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她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了。如果后面没有阮北辰的及时出现,那她的结局就是——又死一次。

    “你的确没给我帮什么忙。”在简妆自嘲一句后,神情冷漠的阮北辰细眉一挑,竟然毫不犹豫的批评起她,话语瞬间锋芒毕现,凛厉的斥责着她“你下手狠一点,一掌将她劈晕的话,救人不就方便多了吗?真不懂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生生把自己憋在水中憋晕了过去。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归西了。我把你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被灌下去不少水,水呛在了你的鼻腔,让你吐水的时候,水才会伤到你的咽喉。我不仅要跳下去就我妈,还要把你从水里救出来,连着就你们两个人,费了我不少力气。”

    “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怪我没有在救你母亲的时候把你母亲劈晕?!”简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当时是想这么做的,可那是面对身体健康的人才能这么做。你母亲身体瘦弱成那样,我真怕一掌劈过去,给你母亲的身体劈出个好歹来。再说了,她是你和阮少逸的亲娘,我哪敢打。”何淑敏的身子那么孱弱,谁知道她会不会患有脑血栓之类的病,一手刀照着后颈砍下去,万一劈成脑溢血了,事故岂不更大?如果真的劈出什么毛病,后果她可承担不起。所以,她当时宁可自己被淹死,也不敢对何淑敏来硬的。

    阮北辰的对何淑敏的态度最令她难以置信,阮北辰居然赞同一掌劈晕自己母亲的做法。

    “生命危急,做事自然另当别论。下手不狠,你和她到时候缠在一起,谁也上不两岸,两个人都要死。退一步来说,为了保命,对长辈不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谁要是不能谅解,只能说那个人脑子太笨。”阮北辰口中吐出的话就如同他那双狭长炫美的眸子,永远是在底层凝冻着一层冰凉,放佛千年不化的冰山,冰冷的一成不变。

    简妆不免疑惑了,阮北辰当真性情冷漠至此,对自己的母亲也能永远保持理智而没有常人该有的嬉笑怒骂?

    不过对于他这种诡谲的性子,也很正常了。她根本就没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温暖人心的话。更没妄想他会夸赞自己两句。

    阮北辰说完那番话后,看简妆默不作声了好半天,忽然咧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阴柔至极的嗓音,口中极轻极轻的问着:“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就救你的吗?”

    “”简妆身子一颤,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你是怎么救的我?”

    “嗬”阮北辰唇角上扬,翘起一抹柔美的如兰的笑,轻轻笑出声来后,他微微伏下身子,两人之间的具体骤然缩短,然后面对近在眼前的简妆,柔声细语地说“我把你抱上岸后,你的呼吸几乎停止,我可是做了紧急处理才把你救活的。双手摁压你的胸部,做心肺复苏,然后进行人工呼吸说起来,你的胸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很软,我很中意。”

    “你摸我胸了?”简妆怔在床头,愣愣地看着此刻沉浸在暧昧回忆中的阮北辰。

    “对啊,不然我怎么救你?你以为我是神仙?”阮北辰振振有词,理所当然的看向她。

    “你救我的时候,有身体接触,我不介意。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评价我的胸部如何如何,这就是摆明了占我便宜啊!”怔在床头的简妆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怔呆的神情已经幡然转变,脸颊一僵,峨眉瞬间蹙起,眼尾不悦的斜挑而上,羞赧爬满了面容,恼火的瞪着阮北辰“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谈一回话吗?非要每次专拣令我尴尬的话说?”

    “”阮北辰唇边勾出的笑意更加深了,慢慢直起身子,阴柔的面容上笑意满满,居高临下的俯视简妆“没办法,谁叫我把你这样欺负惯了。抱歉了,其实我是想和你道谢的,虽然你做的差强人意,但还是要感谢你不顾自己,舍己救人的精神。不过落水容易感冒,你快点起床到客厅喝点我煮好的姜汤。”说完,阮北辰给简妆留下一个魅惑难挡的柔美微笑,霍然转身离开了,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凉薄的声音又忽然飘了过来,阴冷的话语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轻佻“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一身衣服都湿透了,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而且还会弄脏我的床。所以是我把你带到屋子里,脱了你湿透的衣服,换成我的衣裳了虽然身材一般,但肌肤光滑如脂,还是可圈可点”

    坐在床头正要起身下床的简妆陡然浑身一震,犹如雷击!不会吧,她的心理科高高悬起,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目光一寸一寸下移,看向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衣裳。映入眼中的是一整套蓝竖条纹的男士睡衣当真——不是她所穿的衣服!

    她的衣服,被阮北辰扒了而且被扒的一干二净,一丝不挂的,光着屁股*裸的呈现在阮北辰眼中了

    轰地一声,她全身的血液沸腾的冲向的大脑,脑子是去了思考和反应的能力,整个人就跟木偶一样肢体僵硬的坐在床边。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的双颊就绯红如霞,嫣红的色彩放佛晕开的胭脂,在脸上绚丽绽放

    无颜见人了!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被阮北辰脱光的场景她不禁想要仰天长啸,难道阮北辰真的是她命中的克星?

    *

    依旧是华丽而浪漫的粉色主调家具。

    整栋别墅的每一面墙壁,都贴着粉色樱花墙纸,楼下客厅的落地窗旁也挂着桃花粉色的纱幔窗帘。造型独特的天花板吊着一盏特意放低的法式茶色水晶灯。

    客厅南边靠着过道的位置放置着一张乳白色的法式长桌,桌上铺着一层雪花镂空桌布,桌子旁配着线条简约的青蓝色靠背椅。

    身为阮家主母的何淑敏此时就坐在其中的一张靠背椅上,跟个孩子似的,右手拿着一柄闪亮的叉子,手上拿着这把叉子认真的挥舞着,在她面前的一个瓷盘里扎来扎去。

    阮北辰就坐在何淑敏的身侧,双目凝视何淑敏的一举一动,静静守候在一旁。

    简妆坐在何淑敏的正对面,视线落在何淑敏盘子里的那剩余的几个蒸饺上,饶有兴趣的观赏何淑敏孩童般的举动。

    坐在椅子上的何淑敏似乎是发现了简妆在观察自己,用叉子扎住一个蒸饺,对着简妆举了举,声音依旧沙哑的说:“这个,要蘸醋才好吃。”

    瞧见一把年纪的何淑敏还跟个孩子似的献宝,简妆忍俊不禁,唇角无法控制的翘了起来,却碍于阮北辰在场,不敢显露出来,只好努力把翘起的嘴角撇下去。

    “赶紧吃吧,都要凉了。”

    坐在何淑敏身边的阮北辰放低了声音,柔柔地催促着。

    简妆听得出来,他对何淑敏说话的口吻和声调,明显要比对别人说话温和很多。话语没有冷漠和森凉,反而多了一丝柔若柳絮般的柔软。

    “那个”简妆看阮北辰心情还不错,翕张着嘴,试探性的问道“为什么你母亲她会半夜跳湖呢?她是患了什么病?”看得出何淑敏是精神有问题,但是神经病具体分为很多种类,何淑敏到底是哪一种?

    她问这句话其实并没有抱多少得到回答的希望。如果不是刚才阮北辰说他扒过自己的衣服,也许现在她和他的对话会更加有底气点。只奈何,偏偏被这人抓住了小辫子,又是人在屋檐下,说话只能跟人家客客气气了。

    而出乎简妆意料的是,阮北辰居然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她身上有多种精神疾病。都是落下了十几年的老毛病了,最先患上的是‘情感强迫症’,接着又增加了一个‘社交恐惧症’、到现在已经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每次呆在屋子里,只要屋子里出现陌生的面孔,就马上会认为有人要加害她。而且她还同时患有较为严重的‘幻想症’,就算是周围都是认识的人,也没有人给她刺激,她也会突然看到幻觉,然后做一些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阮北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手帕,食指和中指捏住手帕的一角,悄悄伸到何淑敏嘴角,小心翼翼的拭去粘在何淑敏嘴角的醋,口中的话语并没有停顿,不紧不慢的一直从他唇畔飘出“就拿今晚她无缘无故跳湖的事情来说吧,就很有可能是突然产生了某种幻觉,才会做的傻事。”

    “平时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出现平率高不高?”简妆深入的询问。

    “平时也会发作。偶尔一个月出现一两次吧。”阮北辰放下手中的帕子,眼帘半敛,视线压低了一些,似乎是用心想了想才做出的回答。

    简妆还想知道一些事情,谨小慎微的勘察阮北辰的脸色,轻声问:“我能继续问几个问题吗?”

    “你问吧。”阮北辰凤眼一眨,遮下去的眼帘瞬间抬起,挑起下巴看向对面的简妆,声音微凉却底气十足的说:“但,回不回答,看我心情。”

    果然很符合阮北辰阴晴不定的性格。简妆心想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是毫无表情,面沉如水的问:“你是不是因为母亲换上了心理疾病,才在年轻的时候决定赴美留学,学习心理学?”

    “嗯。”阮北辰回答的相当爽快。

    “那学来的知识,不能用来治愈你母亲的病吗?”

    “不能。她一开始患病的时候,我还没有学心理学,而且当时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那个年代,还没有‘心理疾病’这个词,大众对这类心理疾病的认知度普遍不高。最开始出现一些反常现象的时候,老宅里的人也没有察觉到。等到病情严重以后,才发现人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简妆眼中的全无笑意了,茶色的眸子清亮无比,直视进阮北辰的眼中:“当时发现病情后没有及时治疗吗?”

    阮北辰仍是面不改色,线条纤细嬴弱的脸庞纯净苍白,阴柔俊美面容还是透着几分纤弱妖冶的女气,魅惑的凤眼毫无温度,冷冰冰的看着简妆,凉薄的语调中忽然添进去了一分讥诮“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也不怪你,毕竟你不是阮家人,但你至少也看到了今晚饭桌上的情形了,怎么还把阮家想的这么好?今晚我就跟你透露些实话,让你见识一下阮寒城的好爸爸是怎么做父亲,怎么做丈夫的。”说到这,他眼眸一眨,细长的睫羽在空中冷冷划过“你不是白痴,至少看出来了,我和阮寒城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吧。阮寒城的生母是吕安华,也就是阮越的第一任妻子。他们一开始生活的很幸福,我母亲何淑敏,是吕安华的远方堂妹,在很多年前的某天拜访吕安华的时候,就对当时年轻有为的阮越一见钟情了。但是,由于那个年代还没改革开放,社会在男女作风问题上管教很严,所以何淑敏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表现出来。本来,这样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用不了几年就会冷却。但谁知道那会工作单位调换职务,把我母亲调到吕安华的工作单位,使得与阮家走动更近。接触的越久,何淑敏就越是爱慕阮越,羡慕自己的堂姐有这样幸福的生活。久而久之,羡慕演变成了嫉妒。随后不久,吕安华因为意外去世,而在吕安华追悼会不久后,品行良好,又没有男友的何淑敏却自曝怀孕,肚子里有了阮越的孩子。那个孩子也就是我。”

    “然后呢?”简妆出声询问,想要确认自己心中的推测。即便阮北辰不说,她也能猜到后面的事情。后面一定是阮越迫于压力和无奈,娶了何淑敏,但却并不爱何淑敏,反而会对何淑敏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所以,夫妻两人的关系才如此僵硬。阮越对何淑敏的态度就是冷漠旁观,视若无睹。因为阮北辰是何淑敏在那个特殊时段生下的孩子,直接就导致了阮越对阮北辰的反感。这也就是能很好解释,为了在饭桌上,阮越对阮北辰那样强硬冷淡的态度。

    可还是有几个地方有很大疑点。比如,如果如阮北辰所说,阮越和吕安华生活的很幸福,那何淑敏是怎么怀上阮越的孩子的?而且是在吕安华死后不久就宣布自己怀孕的消息了,那也就是吕安华尚在人世之时,何淑敏就已经和阮越发生了关系。

    那当时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是阮越变心,身体出轨了,还是何淑敏用了一些手腕,爬上了阮越的床?细细思量一下,就会明显发现,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因为,爆料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正好是在吕安华死后不久。

    她也是被人迫害致死过的,对于这方面尤为敏感。不是她多心,而是这里面太有疑点。正当盛年的吕安华怎么因为‘意外’去世?那个所谓的意外,究竟是不是真的‘意外’,还很难说。

    女人有时候出于嫉妒,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佩佩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何淑敏和赵佩佩一样,选择做了一个小三。

    而后面,阮北辰的几句话也道出了简妆心中的疑虑,和简妆心里推测的结果近乎一模一样。

    阮北辰也坦言说:“吕安华的死因,的确很突然。所以当时阮越派人做了一系列的暗中调查,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我母亲害死的吕安华。而他耗时一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法医、刑警都给出了意外死亡的结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和痕迹证明吕安华的死亡和何淑敏有关。那会我已经出生好几个月了,当时爷爷还没死,阮家人看实在脱不下去了,这才劝说阮越跟何淑敏结婚。但婚后的生活并不快乐,阮越一直心存芥蒂,一年之内长期在部队居住,和我母亲聚少离多。偶尔回家了,也是过问阮寒城的生活情况,重心和父爱全部给了阮寒城。我从小就没得到什么关爱,还时常遭到阮家下人的议论,即便是二少爷,也一点都不幸福。何淑敏虽然成了阮家主母了,却空有名分,在阮家根本没什么地位。”

    “那你小时候,一定过的很辛苦吧?”简妆明润的眼眸忽然灰暗了几分,从墨黑的眼底隐约流出淡淡的怆然,平静的眼神在刹那间荡起了一层涟漪,怆然的目光随着一层层荡开的涟漪而扩散,直到充斥了整个眼眸。

    阮北辰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的脸上,当她眼神一暗,眼底情绪出现变化了,他第一时间敏感的捕捉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落寞。“你是在同情我吗?”他不确定,所以双唇翕张,出声询问。

    “同情你?”简妆像是听到了笑话,毫无表情的脸庞立即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双眼笑弯成一对月牙,轻轻眯着,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明媚的笑脸遮住了她眼中落寞,只留下一脸无暇的,宛若漫天飘零的粉红樱花,在西风摧残中锦重重的飘落了一地“你别瞎猜了,我才不会同情你呢,我只是多嘴问你一句,只是想要这么问问你。”

    不管阮北辰相不相信,此刻她对他的心情不是同情,是一种感同身受,同病相怜的亲近感。她哀伤,只是触景伤情罢了。听到他谈自己的童年,间接地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她也是没有过父爱的孩子,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从小跟随母亲四处飘流,无依无靠,受人非议过,寄人篱下过,也同样活的很辛苦。她也很羡慕那些有父亲疼爱的孩子啊,看着她们都有父亲撑腰,可以对父亲撒娇,她也是很羡慕的。

    她突然发觉自己和阮北辰的距离拉近了很多,阮北辰和他是多么相似,同样有父亲健在人世,却得不到一丝的父爱。

    命运,对很多人都不公。不公的地方各有各的不同,如她,是求而不得;如他,是得而不到。

    “没有同情就好,我最恨别人同情我。”阮北辰声音淡漠的说着,可双眼的视线却无法抵挡她脸上绚烂的笑容了,好像触电一般迅速别开眼眸,目光却从她的脸庞飞速移开,看向别处,嘴里强硬的强调着:“我是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了解阮家,了解阮越的为人,不是博你同情。我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同情。”他的话顿了顿,沉吟了一下,继续凉凉地说着“其实,那所谓的父爱,得不到我也不稀罕,我才没那个兴趣跟阮越搞好父子关系。他不爱我,我能够理解。但是,即便孩子没有一丁点感情,天下间的父亲也做不出背地里下黑手,毁了他亲生儿子的健康的事吧。”

    “”简妆一愣,此话怎讲?阮越难道派人对阮北辰做过什么手脚吗?

    “没几个人知道我曾经也读过军校,也参军过。”阮北辰毫无声调起伏的道出了他的真实情况,泠泠地语调不再有阴森的冷意,话语平静的陈诉着,像是诉说一件对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几年前,我也是在阮寒城所在的军校毕业,进入了第三军区。部队里的领导只知道我是阮越的二儿子,却不知道阮家内部的具体情况。所以,就如同对待阮寒城一样,对我也一路优待。很快我和阮寒城就处在差不多的军衔职务上了。就在那会,第三军区xxx部队要从装甲师里挑选出一位最优秀的侦察兵教官,跟着其他几个军区选出的教官一同远赴阿富汗战场,做阿富汗政府部队的雇用教官。那次任务,组织上给的荣誉和功勋极高,只要任教一年,回来后可以升军级,提前进入特种部队选拔课程。我自小在阮家不受重视,阮越从不拿正眼看我。所以我很看重这次的选拔活动,希望获得高级功勋,让阮越认识到我的优秀,对我刮目相看,从而改善和我母亲的关系,对我们好一点。可我和阮寒城身在同一军区,我和他就成了竞争对手。”

    “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我和阮寒城同为儿子,阮越对于阮寒城偏心至此。为了保阮寒城可以拿到第三军区的教官名额,竟然不惜毁了我的身体。”说到这里的时候,简妆委实惊心如鼓,心脏当下漏跳了一拍,而说话的男人却如同在讲笑话,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

    他凤眼微眯,阴柔的面容加上他柔美的微笑,更显的他女气十足,美的超出性别,勾魂摄魄,但在头顶华丽吊灯的照射的光彩下,他阴柔的脸孔,醉人的微笑,竟然勾勒出一种不出的凄迷“没有人能想到,就连我当时也没想到——他派人买通了比赛里负责扮演反方的几名士兵,在挑选教官的作战比赛上使阴招,将我困在原始丛林里,怕我从原始丛林里跑出来追上阮寒城,还让那些人在同我搏斗时,换掉比赛用的空包弹,在枪膛里上了真子弹!我差点死在那个几个人手里,以一敌三,虽然勉强活命,但子弹却在我左肩膀里残留下来,我当时做了简单的外科手术,把子弹取出,可破碎的弹壳却还在肉里。等到三天后比赛结束,把我送到医院就已经太晚了。残余弹壳已经导致我的左手肌腱发炎溃烂我的左手——落下了终身残疾。治愈后,手臂也只能抬起常人高度的一半。就算是最好的外科大夫,也挽不回我的手臂。我成了残疾,连训练科目里最简单的攀岩都没法再完成再也不能在部队里继续呆下去了。而阮寒城却出色完成测验,带着使命光荣离开部队,远赴阿富汗战场。而我的结局,就是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离开部队”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猜的了。我母亲病情显现,我弃军从医,只身前往美国剑桥学习心理学专业。阮少逸比我幸运很多,他一开始就没有生活在阮家,小学时期就主动选择了寄宿学校,避免了和阮越的交锋。阮少逸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能和阮寒城有任何的利益竞争,所以在读大学的时候就主修经济金融,计划好了经商的路子。因为没有和阮越有任何的摩擦,所以他和阮越的父子关系比我要好。但阮越的心,始终是向着阮寒城的。从小就没有接触过,所以对阮少逸,也没有多少亲情可言。不过,就是阮少逸没有在家生活,所以我母亲犯病那几年究竟有没有治疗过,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阮少逸都不清楚。不过管家却很郑重的说过:有给夫人进行多次治疗。”

    阮少逸脸上的炫目的迷人笑容渐渐敛去,声调逐渐恢复如初,冰凉的声音,口吻好生诡谲的说道“一说起这个,我倒很奇怪,不知道是前几年国内治疗精神疾病的水平太差了,还是何淑敏的病已经无可救药,在老宅请私人医生治疗了那么多年,居然一点好转也没有!身体每况愈下,每次我回来,看到的她都是更加憔悴。阮越不允许把她送出老宅到专业医院治疗,各种医疗设备都是直接买进阮家。我曾经给她做过心理检查,得出的结果就是深度心理综合症。简单来说,就是彻底没治了。现在,她的未来只有一条路——等死。”

    阮北辰那冰冷,且阴测测的话语声最终落下。

    而简妆的内心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久久不能平息,炙热的血液在全身奔腾怒吼,在阮北辰言语之时,她的内心如同有一场象棋博弈,两军在棋盘上短兵相接,围剿厮杀。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闻不到鲜血的味道,却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而她之所以心潮激荡,只因阮北辰在现在说的这一切太过残酷阴暗,惊心动魄!

    这哪里是什么光彩亮丽的豪门家族?这分明就是阿谀我诈的无间地狱!

    试问一句,这世上,还有比人更坏的东西吗?

    虎毒,尚不食子。而人却比老虎要凶悍的多!

    如果阮北辰所说句句属实,那阮越的为人的确可怕。

    就算对阮北辰没有丝毫的父子之情,就算偏心偏爱阮寒城,如果不想让阮北辰阻碍阮寒城的仕途发展,直接进行交谈交涉一下不就好了?而阮越却直接采用了最直接有残酷的办法,不给阮北辰一丝选择、回旋的余地。阮越的方法的确最为有效,但,却是没有把阮北辰的命当回事。

    阮越是担心阮北辰和阮寒城共走仕途,容易形成利益竞争,所以为了自己心爱的长子,不择手段的要为长子铲除对手,谋划铺路。为此,可以毁了阮北辰的左手。

    或者说,阮越根本没有把阮北辰看做自己的儿子。即便阮北辰也姓阮,身上也留着他的血。但在他眼中,阮北辰不过是生在阮家,如同那下下人一样,只是个会吃饭的人而已

    阮越对阮北辰尚且如此,那阮家佣人就更不会拿阮北辰和何淑敏当回事。尤其是在阮北辰和阮少逸孩提时期,阮家下人看阮北辰母子不受宠,没有地位,私下里肯定给了阮北辰不少苦头吃。

    阮北辰说自己当过兵,一个当过兵的人硬是在阮家的折磨下,活生生变成了现在这样古怪的人。自身的健康,未来的仕途,全部葬送在了阮越手里。阮越过分的偏心阮寒城,阮寒城的存在也等于间接的夺走了阮北辰的健康和未来!

    难怪

    她以前一直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阮北辰一见到她就是百般戏耍;为什么对自己总是露出敌意;为什么总是跟她过不去现在她才明白啊,难怪阮北辰一见到她,就是阴阳怪气的恶整。因为她不是别人,因为她是阮寒城的老婆,是阮寒城的妻子。在他看来,她和阮寒城就是一伙的。他吃了那么多苦,心里面怎么会没有怨?他是恨屋及乌,因为痛恨阮越和阮寒城,所以连带着把她也看不顺眼。

    现在,她心里的一切心结、疑问全部都解开了。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凡事,都是事出有因!

    ---题外话---

    对于昨晚没有更新,长歌表示深切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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