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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的在外面路边小餐馆里面吃了一顿饭,朱令与杨木衣坐着公交车去位于新城处的一家宾馆,小尹珍死亡案件的新闻发布会将在这里的会议室召开。
杨木衣看着旁边略有些疲惫的朱令说道:“其实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经过了雨中的行走,朱令虽然依旧是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是与杨木衣的话却要多上一些了。朱令摇着头:“我不累。”
然后是一片沉默,沉默的气氛让杨木衣有些无所适从,而朱令显然也不是那种会先开口说话的人,就如同那句歌词,沉默加上沉默更沉默。杨木衣望着外面淅淅沥沥逐渐下大的雨水一阵发呆,脑海中也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了,只是觉得一片混乱。
突然,一股阴冷的寒意莫名的出现,杨木衣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朱令看着杨木衣问道:“怎么样,果然感冒了吧。下雨也不知道躲着点,等下到医院里面买点感冒药吃上。”朱令的脸上依稀有着些许的担忧,话语虽然依旧是冷冰冰的,但是那话中蕴藏着的关心还是让杨木衣很是受用。
“没事。”杨木衣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烧疲惫浑身酸软等症状,根本就不是感冒。杨木衣扭头回头看了一下刚刚汽车经过的那里,总是觉得刚刚的那股阴冷的感觉好像曾经感觉过似的。
朱令冷冷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下车先去买上片药片吃上。”语气不容质疑,杨木衣无奈的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很快就到站了,朱令跑到附近一家药店买了两颗药丸,又贴心的买了瓶矿泉水,督促着杨木衣苦着眉头吃下去,才满意的点点头,径直走向了新闻发布会会场。
离两点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但是新闻会场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比起昨天在车站见到的那些记者,现在这里的长枪短炮就更多了,记者们忙着调着焦距,整理着新闻,互通着信息,沸沸扬扬很是热闹。
“来了,来了。”记者们小声的传递着消息,然后就见旁边的侧门打开了,三个西装革履的领导与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官走上了主席台,每人手里都捏着一叠文件纸。
随着这几人的上台,底下的记者与前来观看的市民都渐渐的收了声音。
“大家静一静,现在我们就昨天发生在我们晋城汽车站的尹姓小姑娘自杀死亡事件进行通报说明。”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讲了新闻发布会的第一句话。这一句话立刻引得底下的众人小声议论,不管怎么样,已经给定性了,是“自杀”。一时间,闪光灯闪个不停。
“大家静一静,等下会有时间给现场的记者朋友们提问的。”领导久经沙场,这点点小声议论显然并没有影响到他,“昨天上午十时许,在我市汽车站站外的公用电话亭里,发现一尹姓小女孩的尸体,我们公安干警立刻进行了现场侦查等一系列工作,并成功的找到了小女孩的父母,并让他们与小女孩进行了尸体辨认,确定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刚刚走失的女儿尹某。”
“由于尹姓小女孩死亡地点在我市人口流动最为频繁的汽车站,并且死亡方式比较的怪异,所以引起了社会上的一些恐慌,并因此有一些不实的言论甚至是谣言在传播,所以我们今天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就是为了给大家解开这个疑惑的,而且我们希望广大的记者朋友们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引导好社会舆论正确导向。……下面是记者提问时间。”
领导简要的说明了一下小尹珍的死亡事件,最后还不忘给记者们提点小小意见,纯官方的发言倒是显得很是中肯。
“您好,我是XX报社的记者,我想请问一下关于这个小女孩的死,我们昨天在现场也看到了,地上好像并没有供小女孩将自己吊上那电话线的工具吧,请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她是怎么将自己的脖子伸进比她高大约有十厘米的距离的电话线的?”一个女记者站起来问道,昨天她刚好在这边休假,也在现场。
“据我们分析,当时地上应该是有一条小凳子之类的东西,但是后来不见了,我们估计是有人路过的时候顺手拿走了。”一个领导如是说到,他的话语引起底下一片哗然。
“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有人先前看到过这个小女孩的尸体,并没有伸张,而是将小女孩垫脚底下的凳子给搬走了?”女记者有些怒火了,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很有可能,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市局决定对全市进行一次整风运动,对人们的道德思想进行一次再教育,……”领导脸色如常,然后巧然的绕开了话题开始对晋江市进行宣传起来。
女记者还要再次站起来,一个男记者站了起来,裂了裂嘴,挤出一丝笑意问道:“请问一下领导,那对于这件事情对我们市的教训是什么?”
中间一个领导点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是一个很大的教训啊,一个祖国的花朵就这么静静的自杀在一个人流络绎不绝的汽车站外面,这凸显了我们的监管力度不够……我们必须……我们保证……”
一大段表决心做保证的话语连绵不绝的从领导的嘴中吐出来,洋洋洒洒十来分钟,竟然不带喘口气喝口水的。
旁边另一位记者要站起来,这位男记者又站了起来:“那这个小女孩是否会得到贵市的补偿呢?”
中间的领导正色道:“这件事情本来属于这个小女孩自己轻生,与我们市没有任何的瓜葛,也就不会有所谓的补偿了。”领导看到底下的人刷刷的记着,心里有一丝骄傲,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市领导经过商议,还是决定赞助小女孩的家人八万元人民币,希望他们节哀顺变。”
听到这里,刚才那位男记者拼命的鼓起掌来,嘴里还大声的说道:“好,果然是人民的好政府。”在一片鄙夷的目光当中,男记者原本还有些不安,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有人带头,旁边众记者也只好稀稀拉拉的拍了两下手。
最开始说话的领导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算完满的结束了……”
“等等,我还有些地方想要问一下,怎么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没有见到那小女孩的父母呢,还有小女孩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女记者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走眼前的几条大鱼,连忙站起来问道。
中间一个领导本来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脸笑皮不笑的说道:“XX报社是吧,我和你们报社的社长曾有过一段交情,既然你问了,我们就一定会回答的,我们本来是力邀小女孩的父母来参加这一次的新闻发布会的,但是他们现在精神很差,怕在这里被人追问,想起他们已经决定要淡忘的不幸往事,所以他们拒绝了。至于小女孩自杀么,这个还真就得去问那小女孩的父母了,当然不是指责,而是要问小女孩这几天是否有什么异常反应了……”
女记者却是不依不饶:“难道到现在都定性为自杀了,小女孩自杀的原因都还没有搞清楚?我们公安部门是怎么调查的呢?”
领导一拍桌子,却见下面的人群变得有些喧闹,原本还有几分得意,看来自己的威慑效果还是挺厉害的啊。领导脸上露着微笑站起来,双手往下压:“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但是底下的人群却并没有如同他所预期的那样平静下来,反而愈发激烈了,不少的记者往着门外就挤了出去。
领导有些奇怪了,心想我这还没有喊结束呢,怎么这人就要走了啊。这时从旁门匆匆的跑进一个秘书般人物,附耳在一个人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然后见那人顿时脸色大变,五人在台上小声的集头商议着,脸色都有些发白。
杨木衣可是没有再继续的等下去了,他在台下听得是愤怒极了,这简直就是在长着眼睛说瞎话啊,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去反驳,因为他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只是他心里经过先前与燕子的父母的谈话之后,好好的沉思一通,似乎有些灵异的味道在里面。
就在台上的领导在废话的时候,杨木衣听见旁边有人进来对一个记者小声的说刚刚就在隔壁不远处的一个房子上面,一个小女孩从五楼上跳了下来,所幸的是她没有死,因为她跳下来的时候底下正好有部载运着垃圾的垃圾车驶过,正好落在车里。
杨木衣眉脚一跳,他心里突然想起先前感觉到的那股阴寒冰冷的气息,似乎在他与小尹珍父亲买票的时候也感到过,只是因为当时站在售票大厅里面,四周都通着,也仅仅只是以为是一股子冷风。杨木衣心里一动,拉着朱令的手就往外面跑去。
跑到门口,杨木衣突然感到身后的朱令站住不动了,杨木衣回过头去,却见朱令正盯着他牵着的她的手。杨木衣顿时觉得手上捏着那冰冷的小手如同滚烫的炭火一样,连忙松开了牵着的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讪意。朱令却仿佛没有感觉到,当杨木衣松开了她的手,她轻轻的揉了揉被杨木衣抓得有点疼的手腕,抬头问道:“怎么了?”
杨木衣望着来时的那条街道的尽头:“我有预感,刚刚传来消息的那个小女孩估计与小尹珍她们碰到的是一类事情。”
朱令显然是知道杨木衣老头是个“高人”,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和你爹也一样会那种捉鬼的本事?”杨木衣愕然的望着朱令,但随即想起朱令应该是与老头认识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额,他那骗人的本事我可没学会,我可是一讲科学唯物论的新一代大学生啊。”
“贫!”这是朱令吓得结论。
突然,身后的大门打开了,众多的记者手扛着长枪短炮冲了出来,在一个小伙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来时的那条街道奔去。
这时,突然从路边不知哪个角落里蹿出两个人,横拦在了记者们的面前,见到这两个人,一直在这附近转悠的民警立马跑了过来,就要动手擒拿。杨木衣一见,大喝一声:“干什么!”
那几个民警顿了一顿,然后横着脸冲着杨木衣吼道:“小子,吼什么吼啊,不要命了啊!”杨木衣的吼声也惊动了那边的记者们,看到又几个民警围着几个普通市民,还是有几个记者商议了一下,商量着跑过来了几个记者。
见到杨木衣吸引住了民警的注意,那两人向杨木衣投来了感激的一瞥,然后朝着那大部队的记者跑去,大声的喊道:“我们是尹珍的父母,尹珍我们的宝贝女儿啊,你死的好冤啊。”小尹珍的母亲嘶哑的喉咙喊着破了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众人,再一听是尹珍的父母,又有一批记者留了下来。
“不是说你们拒绝出席新闻发布会么,怎么在这里?”会场上那个热心的女记者也留了下来,问着眼前憔悴落魄的两人,虽然这个问题一看就知道,但是还是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
那几个民警见到被记者围着的小尹珍父母,暗呼一声:“糟了!”然后狠狠的瞪了杨木衣一眼,朝着那人群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这里是公共场所,大伙不要围在一起。”民警大咧咧的挤进去,然后故意装作不小心看到似的,拉着尹珍的父母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医生都在到处找你们呢!”
他指挥着底下的几人上来拉住尹珍的父母,然后拦在众记者面前:“这两人就是昨天那小女孩的父母,也真是可怜,想孩子想得有点神志不清楚了,先前在局子里面承认他们女儿是自杀的,现在又妄想成有冤情了,我们公安领导指示要将这两人送去精神科好好的治疗一下。”民警最后说那句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狰狞笑容。
“我没病,我清醒的很!”挣扎中的尹珍父亲大声的说道,为了怕众人误听信眼前这个民警的话,尹珍父亲大声的说出了他的姓名籍贯甚至是身份证号码他都背的一清二楚。
见到那么民警准备堵住两人的嘴,那个女记者终于忍不住了,她跳出来说道:“你们凭什么捉他们,凭什么说他们有精神病?”
不知这位民警是怎么了,竟然从嘴里悠悠的晃荡出了一句:“我们局里领导说的,他们是神经病他们就是神经病。”然后轻蔑的看了一眼气得胸膛波涛起伏的女记者,准备带着被死死扣住,脸上露出羞辱愤怒表情的尹珍父母。
这样一来,女记者可不干了。她原本家中颇有背景,又生性打抱不平,当上记者这个职业后,她可是着实捅了不少笼子,揭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是XX报社的首席记者了,平日里那些专横的高傲的哪个见到他们这些无冕之王不得低下头来小心伺候着,竟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给她如此难看,也难怪她怒气冲冠了。
女记者拦在这些民警面前,当面拨打了110,还指示着旁边的同事以及其他记者朋友们拦住了众人,站在那里向她的上级汇报起来了。
其实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杨木衣看着这边愈演愈烈的场景,冲着小尹珍的父母做出一个安心的动作,大声的说道:“大哥大嫂,你们放心吧,有记者朋友在,你们一定没事的。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情,他们说与小尹珍的事情有些关联,我去看看。”
朱令也是冷然对着小尹珍的父母说道:“还记得你们曾去过的‘老唐府’么,要是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妨去那里等他,这些日子,他都会在那里的。”虽然朱令语气表情都是那样一成不变,但是杨木衣还是能感受得到朱令心中对两人有意见,估计是因为当时他夫妇两人糊涂之时,将小尹珍的死的原因归结于杨木衣身上的缘故吧。
两人一路小跑着来到现场,只见一栋五层楼前围着老大的一堆人,大家都冲着那栋楼房不停的指指点点着,一群记者正在拍着照,问着路旁的目击者。杨木衣抬眼望去,只见那五楼的一个伸出来的晾衣架弯了一个可怕的角度,底下楼旁一辆收取垃圾的四轮小货车正停在那里,看上去是女孩跳下来的时候被五楼的晾衣架挡了一下,然后好巧的掉到了底下正在收取垃圾的四轮小货车里面。
小女孩已经被送往了医院接受检查,不过听说小女孩运气很好,没有重伤,只是划破了点皮。一时间这楼下的居民讨论的是热火朝天,不少有孩子的家长们都讨论着是不是带着孩子们去远方的亲属家里过个春节再说。
底下已经人心惶惶到了这种地步了,而台子上的那些领导依旧还在那里辟谣,杨木衣想起台子上那领导的官话,不由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突然,杨木衣如有如有感应的将头迅速的扭向右侧,一张鼠目蟑眼的脸映入眼帘。那人也看见了杨木衣,脸色一边,消失在了后面。
杨木衣揉了揉眼睛,那是……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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