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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秦国灭燕之后,邺城似乎又恢复到以往的繁荣。
没办法,战争来来去去,但无论是鲜卑人还是汉人,亦或者迁入中原的其他胡人,百姓总还要维持生计。
茶肆中,忙碌了一个上午的劳工力棒子舍不得花钱去吃午饭,便来到此处花几枚钱,煮上一碗茶汤再买两块面饼佐餐。
穿短褐的汉子,啃着手里的面饼对同桌的三人说道:“喂,你们听说了吗?青州九郡连日暴雨,灾民遍野啊!”
对首的满脸麻子的中年人虽然只单买了两块面饼连茶汤也舍不得喝,却担忧道:“是啊!这年头不是战争就天灾,想活下去是真难呐,也不知道那些灾民该怎么办?”
“哼!赵麻子,你每日吃饭连碗汤也舍不得买,他人的死活与你有个屁个干系?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轮不到俺们操心。”说着话,他拿过一只空碗将自己的茶汤给麻子分润一些,又推到对方面前。
起先的短褐汉子是个话唠,见气氛冷了下去他环顾一圈又说道:“今日这茶肆中人为啥这么少?”
“还不是平州都督钟荣今日回邺城,我听说秦国皇帝还亲自出城去迎呢!”
平州战胜高丽之事早已经传回,此乃一场完胜,于是秦国便以此大做文章,用来振奋人心,同时也是在中原之地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麻子喝了一口茶汤,砸吧砸吧嘴,接话道:“这钟荣还真是有些本事,只率万余兵马,安定平州,震服燕北,又打败了高丽的十几万大军,将高丽人占据的乐浪和带方郡给收了回来。”
“你吹的太过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另外一人似乎对钟荣不太感冒,他面带不屑。
“收复带方郡其实是秦国人吹牛,还有大半留在高丽人手里呢!”
短褐汉子见不得他这副德行,出言讥讽:“那也不得了,不如你去试试。”
“要我去……定然直接将高丽灭了!”
一直坐在里间吃饭的矮胖子听到几人的对话,双眼不由大亮。
他用手摩挲着茶杯,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恰逢此时,留着八字须的长袍文士步入茶肆内。
目光一番搜索,最终定格在矮胖子的身上,于是他踱步上前在胖子的对面坐下。
此处乃是隔间虽然便宜,但一般不容拼桌,胖子本想发怒却见文士衣袍乃为上等布料,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
不等胖子说话,文士已抢先开口:“阁下可是苟安,苟军需?”
苟安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原因是因为王猛发现漳水之胜,钟荣军中的弩机数量明显要比后勤军中多出大半。
派人一番查验,苟安受贿之事被揭发,他因而受到王猛的责罚,军需官的职位直接没了。
“我是苟安,你是?”苟安看向来人满脸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文士捋须一笑:“我家主公,命我来见你。”
“你家主公是谁?”
没了官职也就断了财路与薪俸,苟安想不明白现在还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
“苟富贵,勿相忘。”
“尔可还记得?”
苟安当然记得这句话,当初钟荣托他从库中借出一千张强弩,临别之际,这是他对钟荣所说。
“当然记得!”
苟安眼中复又燃起了光芒,他豁然起身对文士说道:“是老弟……不不不,都督让你来找我的?”
文士连忙示意苟安禁声,他看了看左右发现茶肆外间仅有的两桌人皆在各自高声谈话,这才放下心来,对苟安说道:
“我是昭武军帐下军正,第五明。”
苟安笑的一脸肥肉乱颤,压低了声音:“原来是第五先生,失敬失敬!”
丢了一次官,也明白没权就没钱的道理,苟安不再向以前那样见钱眼开。现在钟荣声名鹊起,若是能凭借往日的恩惠抱紧钟荣这条大腿,或许能得到比军需官更大的权力。
他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继续说道:“只是俺现在丢了官职,怕是帮不上都督什么忙啊!”
第五明终于明白钟荣为何会派自己来了,对于苟安这种人无论是江望还是施长云恐怕皆不会拿正眼去瞧,只有自己才能替主公办好此事。
心中不由有些得意,虽然自己比江施二人进入昭武军的核心晚了许多,也没有公孙止那样治理地方的才能,但他有的乃是随机应变,左右逢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异于旁人的才能呢?
“你的叔父不是在替尚书右仆射家中做事吗?”
“权翼?”
苟安明白过来,有些不安的说道:“但他只这些时日替其家宅送菜,只认识服饰权尚书的老管家。”
“你只需让他带我去见那管家即可,其他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永阳巷的另一处宅邸。
这里是苻坚对于钟荣处理好平州之事的赏赐,三进的宅院两侧又各有偏阁,可容纳两三千人居住。临近漳河,池鱼山水绿树成荫,颇为雅致。
送走苻坚,钟荣站在一处阁楼下看着引漳水而成的鱼池,其间一方水轮正在缓缓滚动。
虽然苻坚亲自出城来迎,又要求钟荣与他同乘一车,讲述平州与高丽之事。钟荣心里依旧没谱,原因就在于王猛在侧使他坐立难安。
燕国土地已尽入秦手,各自掠地的将领们必然会面临一次巨大的人事调动。
钟荣想去西边,但王猛这老小子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愿,他需要在苻坚身边找人替自己说话,权翼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医官老贺也在不远处看着池塘,不时掏出自己的宝贝酒壶呡上一嘴,雪鹰落在护栏上一对金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老贺,似乎也想品尝一下酒水的滋味。
钟荣靠过去笑道:“老贺,可要给你放几天假回去看看儿子媳妇?”
“老朽的事情自己知道,勿须你们这些小娃儿操心。”
老贺依旧是一副谁也不愿意搭理的表情,想伸手去摸摸‘太平’的喙,后者却甩了甩脑袋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