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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一身汉人服饰的阿蛮,自然没有人再对她“另眼相待”买东西要钱、住店要钱、吃饭当然也要钱。
阿蛮并没有忘记她的誓言,可惜毫无头锗的她根本不知该从何着手,混吃混喝的就过了好几天,阿蛮也从这一座城走到另一座城。
只是,调查谁暗中嫁祸五毒教的事可以等,她那饿得“咕噜咕噜”直打鼓的小肚子可不能等;她已经走了好几里路,别说是另一个城镇了,就连一户人家也看下见。
就在阿蛮怀疑自己快要饿死的当儿,却看到一缕炊烟在远方缓缓升起。她开心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没多久就看到一间不算太大的茅屋,炊烟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甚至有一股好香的味道引着阿蛮肚子的馋虫。
那味道让阿蛮一头冲进店里,找了个最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抚着肚子开心地大叫:“店小二,先来一碗面,再上几道小菜,愈快愈好。”
等面的同时,阿蛮这才有兴致转头打量屋子里的人。这家店很小,就祗有掌柜一家人在忙和着。
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各据一方。那猎户打扮的人们正低头不知在讨论着甚幺,就连坐在一旁默默吃饭的庄稼人也隐隐约约透露着些许古怪。
这些人一身乡下人装扮,衣服上面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补钉,可是那镰刀及斧头却磨得极利,锐利得可以轻取人命。
最吸引她好奇的是有一个默默坐在最角落的白衣男子。他的五官极为俊美,但一种病容似的苍白却为他的俊俏增加了几许我见犹怜的凄美。
他的形貌出色自是不在话下,但飘忽的气质与诡魅的绝俊丰彩,及苍白病弱的神色,更为他凭添了几分幽冥的想象,让阿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男子彷佛知道阿蛮正在看他,低垂的眼斜睨地回视她一眼。
那一眼与其说是打量,还不如说是警告比较恰当,吓得阿蛮几乎动弹不得。那眼神冷冷地淬着寒光,她从没见过有人的眸子那幺冷血无情的。
是那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冲淡了他脸上的脂粉气息,而位他也是除了阿蛮外唯一一个没有拿家伙的人。
“客官,面来了。”店小二送上一碗热腾腾的面。
“太好了。”
饿惨的阿蛮举起筷子捞起一大口面就要往大张的嘴里送,进嘴的那一剎那,她却迟疑了。
这面的确很香,可是这甜中带着沁鼻凉意的香味她闻过。留神细看,白色的面条里更渗着一丝淡淡的绿。
这面有古怪!
阿蛮低头搅着碗里的面,不动声色地观察店里客人的动静。他们似乎没有发觉食物有问题,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掌柜一定人更是里里外外地忙碌着。不管她如何瞪大眼睛看,还是瞧不出任何异状。
不一会儿,杯盘摔落地上的清脆声响,以及人们凄厉的哀号声此起彼落的;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一个个全倒在地上痛苦地直打滚,挣扎了一会儿后就不动了。
看到所有的人全都倒下后,阿蛮也装模作样地双手按住脖子,顺势跌在地上装死。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地里搞鬼。
就看到掌柜一家人脸露奸笑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确定所有人全都毙命后,再在石墙上钉上一只巴掌大的毛蜘蛛,而后便哈哈大笑着牵起拴在门外的马扬长而去,至于散落在地上的包袱和钱财,他们却是连动也没动过。
后知后觉的阿蛮这才明白这是一家黑店,只不过他们讹诈的不是银两而是人命,想来真的掌柜一家人大概早就被杀死灭口了。
才刚走,远远的又有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来。
阿蛮以为贼人去而复返,她急忙再躺回地上装死。
这次,马上的人却只敢在门外观望,不敢走进门内一步。
每个人看到满屋子横陈尸体时的反应都不一样,害怕、不安、不忍的情绪杂陈,唯一相同的就是死亡逼进时的惊恐神色。
阿蛮睁开眼睛偷瞄了一眼,赫然发现门外的那票人里竟然有熟面孔,就是上次被她用“沙犀香”给迷倒的银鞭男,以及他那一班吓得屁滚尿流的跟班。
另外便是以长胡老者为首的道土。
这些江湖人物在阿蛮看来只有一个解答--不认识。
看到墙上醒目的大蜘蛛后,老道士断言:“又是五毒教干的好事!”
“就在离正义庄百里外?”是银鞭男惊讶与不信的叫声。
“你以为躲在正义庄就没事了?”老道士反问。
这下,银鞭男赶紧乖乖住口,根本不敢承认自己的私心。
“唉,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你。只是五毒教如此张狂,为了捍卫正义与中原人士的安全,看来,一场杀伐是在所难免的。”
“咱们赶紧去通知慕容少爷,说五毒教的人逼近正义庄了。”话才说完,一个人领命策马匆忙离去。
“道长,这些尸体怎幺办?”银鞭男问。
“当然是连人带房子一起烧了。谁知道五毒教的人会不会在尸体上玩花样?烧了干凈。”
烧?这可不行,阿蛮可不想活活变成烤乳猪,情急之下只好捏着嗓子说:“你们谁敢破坏我的完美杰作?”
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吓得所有人面面相觑,银鞭男哆嗉着问:“谁?是谁在说话?是五毒教的人?”他吃过五毒教的亏,颤抖的话声是劫后余生的心悸。
“你们这群猴毛小子倒猜对我的来历。”阿蛮捏着嗓子学姥姥说话时的威严,她都快憋不住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了。
此话一出,又是不约而同的尖声大叫。那群人勒着马掉头往回跑,别瞧老道土方才的长篇大论说得多道貌岸然,遇上了五毒教也是一样--逃命不落人后。
错乱的马蹄声后只剩下一阵阵扬起的沙尘,而后又归静。
躺在地上装死的阿蛮还特意等了一会儿,看还会不会有其它看热闹的人跑进来。无奈,她失望了。
也难怪,有五毒教的人在这里,还有一屋子的尸体,谁还敢踏进这房子一步?
装死的阿蛮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门口大喊:“才不是五毒教的人做呢,起码下毒那些人我全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她嚷嚷给谁听的。
“你认识五毒教的人?”一个轻柔的男声在阿蛮身后响起。
阿蛮回头却看到刚才的苍白书生。一屋子躺着的死人里只有他们两人是站着的,也难怪阿蛮会脱口问出:“你是人是鬼?”
“你说呢?”秦默大方地摊开双手--让她看个清楚。
阿蛮煞有介事地绕着他转了一圈,而后郑重地宣布她的观察结果:“你有脚而且有影子,应该是人不是鬼。”
“答对了。”秦默虽觉得这不懂世事的小妮子单纯得可爱,不过,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更令他好奇。“你是五毒教的人?”
阿蛮偏着头打量着这个脸比衣服还苍白的书生,心里想的却是娘亲的告诫: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还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就轻信人,一个不好,自己的小命就些玩完。
可是阿蛮却决定相信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所以,她点点头对他说:“没错,我是五毒教的人,凤凰女是我的娘亲。”
秦点对阿蛮的坦白不予置评,但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有着太多的保留。
“知道我是五毒教的人后,你为甚幺还敢站在这里?”她反问。
“你是甚幺三头六臂的怪物?我看到你一定得逃吗?”冲着她的身世,他更有兴趣陪她在这里瞎耗了。
阿蛮可开心了。自从她亲身体验中原人对五毒教的误解后,为了不愿招惹太多的麻烦,这一路上她都是极低调的,但眼前的男子明知道她的来历却还是不改初衷,害得阿蛮对他更有好感了。
“你是谁?你为甚幺没有被毒死?”
这人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等阿蛮想要再闻得真切些,一阵昏晕却让她拉回了游离的神志。
“我叫秦默,我知道面里有毒自然不会吃它,也就躲过了被毒死的命运。”
“好奇怪,你怎幺会知道食物里有毒呢?除了五毒教的人以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蝎尾绿的颜色和味道。”阿蛮对他是愈来愈好奇了。
“你说你不认识那些使毒的人?”
秦默很有技巧地将话题引导到他要的方向。
全然信任的阿蛮乖乖地上当了。“是啊,五毒教大大小小的分寨我都去过。我虽然莽撞,但记忆力却是出奇的好,就算见过一次面的人我都认得。我敢对天发誓,他们和五毒教一点关系也没有。”
秦默敛首沉吟:“奇怪,这样的人怎幺会有五毒教的独门奇毒蝎尾绿?”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为甚幺吗?”她很自然地征询起他的意见来了。
奏默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理?”这又是阿蛮另一个自然反应。
“你真的要跟着我?”
秦默诧异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子。那双活灵灵转个不停的大眼最是讨他欢快,可是,他一向独行惯了,多一个人等于多一个麻烦,而且她又是他的死敌,这幺做妥当吗?
“有甚幺不对吗?”她偏头问。
“没有。”秦默摇头。这一刻,他已决定留她在身边。“我们走吧。”
“等一等。”阿蛮把钉在墙上的大蜘蛛给拔下来。
“你要做甚幺?”
“挖个洞把牠埋起来。”
苞着阿蛮跑到户外,陪着她一起蹲在地上挖洞的秦默突然停下手来,愣愣地看着阿蛮。
“怎幺了?”她问。
“我觉得自己有些疯了。”他掏出手帕替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只有疯子才会傻傻地蹲在地上,替一只死蜘蛛挖地、造坟,不是吗?
而他竟做了自己所不屑的疯狂行为,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还谈不上认识的苗女?
阿蛮才不管,她边埋蜘蛛边解释:“我们五毒教的人最重视的就是这些蜘蛛、蛇啊、蜈蚣等小动物了,才不会无缘无故地将牠们钉在墙上凌迟至死。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那些人是五毒教的冒牌货了,中原人全是不识货的呆子。”
“你说的对。”
秦默赞同的附和让阿蛮的心情好过不少。偏头看着他,很老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你还真是个大好人。”
他的回答却是一阵冲天的爆笑。“谢谢你的夸奖,我长这幺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是个好人。”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
“你就了解我了吗?”他反问,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呢。
“当然。”阿蛮再次用力点头强调。“我知道你是好人。”
秦默祗是笑笑不语,拿过她的包袱背在肩上。在搞不清阿蛮来中原的目的之前,隐藏他的身份就成为自保的最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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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发现有人陪的感觉好好,起码一路上有人说话解解闷,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说、他听。
“我觉得你很特别。”边走边绕着秦默转的阿蛮,像只兴奋的小麻雀般叽喳个不停。
“哦,为甚幺?”
“别人一听我是五毒教的人后不是吓得当场失禁,就是连滚带爬地逃开,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可是你不但没有吓跑,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不是个会以外表来评论个人、流派的人。”他笑笑。等她知道他的来头后,就会明白他为何不怕她了。
“你是我来中原后交到的第-个朋友。”
“真的?”秦默微微攒起眉峰,有-瞬间不是很喜欢她这看到人就黏着不放的个性。
“我的运气还真好,中原并不像娘说的那般充满了险恶和斗争。”
阿蛮的话让别有用心的秦默心虚得很,为了赶跑心中那股不自在的罪恶感,他选了个话题:“你从苗强千里迢迢跑到中原,是为了要追查五毒教在中原肆虐的事?”
阿蛮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笑笑。“我没有你说的那幺厉害啦,这件事只是让我凑巧碰上罢了。我真正的目的地并不是中原,而是西域的神毒门。”
“神毒门?”秦默的脚下一阵颠踬。
“是啊。”阿蛮再次用力点点头。
“你知道神毒门是个甚幺样的地方吗?”
“知道哇。”
“知道你还敢去?”说到这,秦默就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了。
江湖上盛传神毒门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西域的沙漠诡谲变幻莫测,不是熟知路径或是有熟人带路,贸然闯进的人总会死在那一片袛见天际的砾海中。
神毒门也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不少敌人。
再加上神毒门以使毒及设机关见长,从没有一个人能连闯三道关卡而毫发无伤的,这也更加深了它的神秘感及人们望之却步的恐惧。
传说总是加油添醋的多。
只是能够识破其中真伪而勇闯鬼门关的人毕竟极少。在秦默的记忆里也只出现两个人而已,一个是雷从龙--后来成为他的姐夫;一个是博天抉--后来变成他的拜把兄弟。不过,这两人为了闯神毒门也差点送了命。
“你去神毒门做甚幺?”
阿蛮小心地望望四围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压低声音对秦默耳语:“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喔。”
看到地点头保证后,她才继续说:“我要去偷赤炼紫金蛇。”
“赤炼紫金蛇?”
“对。那蛇透体金色,只在背上有一条紫纹,它的毒性猛烈并不稀奇,最稀奇的是它的蛇胆可以解天下百毒,是不可多得的解毒圣品。”
“偷窃是很不道德的。”他板起脸来训她。
“我只是将原本属于五毒教的东西拿回来而已,若说我有错,那百年前将赤炼紫金蛇从五毒教总坛偷走的人更是错得离谱。”
“赤炼紫金蛇本属异种,这蛇一生只选择一个伴侣,若其中有一条被捕或被杀,留下来的也不会独活,所以要抓就只能抓一对,否则两条都活不成。再加上交配三年才会产卵,雌蛇十年生一个蛋,稀少珍贵是理所当然的。
“五毒教只会在瘴气极重的深山悬崖猎捕,蛇死了就得抓新的。但神毒门不是,他们着重培育,经过神毒门百年来的努力,现在的赤炼紫金蛇已变成一年产一颗卵,孵化的小蛇更大大的提高存活率。”
也因此,赤炼紫金蛇毒与蛇胆的供应再也不成问题。
“那是他们运气好,误打误撞瞎蒙碰上罢了,没甚幺好值得神气的。”她竟一点也不怀疑秦默为何知道这许多独门内幕。
“你难道不怕偷窃不成反被神毒门的人给杀了?”
“怕我就不会来了。”
听阿蛮说到亲访神毒门有如逛大街般的轻松时,秦默忍不住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娃儿,纳闷着她到底有甚幺通天的本事可以来去自如?
就因为她是五毒教的唯一传人吗?若是如此,五毒教未免也将神毒门瞧扁了。
“听说神毒门的少门主不是个简单人物,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吧。”
阿蛮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你错了。”
“我错了?”秦默偷笑,天底下还有谁比他更了解神毒门?
“听说神毒门少主是个病弱书生,功夫也不怎幺样,江湖上大多震慑于神毒门的威名而不敢失敬于他,也怕得罪了他后自己怎幺死的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一个病表怎可能是我的对手?”说到得意处,阿蛮真想仰天大笑一番,让世人赞佩她的聪明才智。
一脸古怪的秦默将一派无邪的阿蛮从头打量到脚,心里只有一个问题--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神毒门的少门主?
看她的表情肯定不知道。
“请问,你要怎幺到神毒门?”他问。
“当然是用走的走去喽。”
又是一个让秦默绝倒的答案。“走?你知道西域离这里多远吗?”
“我只听娘提过是中原的那一端、日落的尽头,我想距离大概就和我从苗疆到中原差不多。我的脚程很快的,应该再几天就走到了。”
“天啊!”这短短的几句对话里,秦默知道自己是太多虑了,眼前的小娃儿根本不成气候,想一个人单挑神毒门,怕是还没进入方圆百里就被前哨的卫兵给杀了。
“你说五毒教在中原杀了不少人,是真的吗?”阿蛮在意的还是这件事。
“你也亲眼看过了,他们用的手法都差不多,先用毒将人给毒死之后,再在墙上钉上五毒之一好让人误以为是五毒教干的好事。”
“那才不是五毒教的人搞的鬼。”阿蛮的粉颊又鼓了起来。
“上个月神毒门的一个支舵被人给夷平了,所有人全死在蝎尾绿这五毒教引以为傲的独门奇毒上。”秦默的锐眼毫不放松地紧盯着她。
“啊?”她怎幺没听娘说起?
“敌人已经滑进咽喉之地而且得逞,这对神毒门不但是奇耻大辱,更是攸关存亡的挑衅,让神毒门上下大受震惊之余,亦决定查明真相。”他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到中原来的。
秦默明白阿蛮真的不知情,但仍未排除凤凰女的嫌疑;只要有心,随便找些江湖混混放毒根本不是难事,既可达到目的,将来东窗事发后又可将嫌疑撇得一干二凈。他相信以凤凰女的阅历和聪明,绝对想得到这招借刀杀人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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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发觉自己是甩不掉阿蛮这个小麻烦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发现阿蛮不是心机深沉得会隐藏喜怒哀乐,而是她的表里实在太一致了;小脑袋瓜里装不下太复杂的计谋时,很自然的撤下心防。
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她。
“五毒教下毒害人的手法的确令人叹为观止,但神毒门除了专精于毒物外,对于解毒的方法和医术更有独到的研究。”阿蛮解释。
“是,是,这个我知道。”
“江湖上盛传没有神毒门救不活的人,却有五毒教毒不死的人。瞧瞧,这句话不是把五毒教给瞧扁了吗?”
“是,是。”
“说来说去,就是五毒教比神毒门差,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非得讨回公道不可。”提起神毒门,阿蛮就变得慷慨激昂、粉拳紧握。
又来了。秦默呻吟。
“我说啊,要是神毒门的少主落在我手上,我非要好好伺侯他一顿大的不可。你说是油炸、红烧还是清蒸好?”放纵自己的想象又不犯法,阿蛮的眼前早已浮现神毒门少主跪地求饶的画面,她好笑得更得意了。
“我都不要!”有谁会呆到自己选择死法的?而且还是这幺变态的死法!
“还是千刀万剐好了,五马分尸也不错。”
“我们可以谈谈别的事吗?”抚着头,他着实纳闷,阿蛮那甜蜜蜜的小嘴里怎能吐出那幺毒的话?
“谈甚幺?”阿蛮把自己知道的事全一古脑儿地倾巢而出,要她谈些别的,她不会呀。
“说说五毒教吧。还有,你长大的寨子是个甚幺样的地方?”他想不着痕迹地套出五毒教的秘密。
阿蛮给了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白眼。“我说的不就是这些吗?”
正说话间,却有马队直直朝两人冲来。马上的壮汉挥着马鞭大声吆喝着:“走开!别挡了大爷们的路,要是误了咱们上正义庄参加英雄大会的时辰,可不是你们这些死老百姓担待得起的!”
眼看那不长眼的马蹄就要踢到阿蛮,只见秦默伸出手微微使力,等阿蛮回过神来,她才明白自己早巳安然地倒在他怀里,连灰尘都没沾到边。
“滚开,被本大爷的马给踢死算你活该。”壮汉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阿蛮皱着眉,看着这些人的背影问:“他们是谁啊?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让人看了真下是滋味儿。i
“他们是关外三熊以及门下徒弟,粗浅的拳脚功夫唬唬入可以,可惜登不了大雅之堂,他们在工湖上的风评一向极差。奇怪,这样的人竟也受邀参加英雄大会?”
“英雄大会?”
“它是由正义庄少庄主慕容少华举办,广发英雄帖的目的,是为了邀请天下豪杰商讨如何解决五毒教在中原任意毒杀无辜百姓一事。”
“正义庄是甚幺地方?”
“正义庄--光看名字就知道它以匡扶正义、济弱扶倾为志业。武林盟主这个称号早在六十年前就因为没人能号令天下群雄而废了,正义庄便取而代之,只可惜慕容老爷死后便渐走下坡了。”
“那慕容少华呢?”
“少庄主慕容少华俨然是新一辈的青年少侠。自从父亲死后,他便接下正义庄所有庶务,在他的灵活手婉下,正义庄不但恢复极盛时期的光荣,甚至有超越之势。”
“他的武功好吗?”
“我没有和他直接交过手,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能让江湖人土甘心为他驱策,想必不是泛泛之辈。”
“是吗?”阿蛮可不这幺认为,她对正义庄的偏见极深,连带的对它的主人也一并恨上。
“我们会去参加英雄大会的。”
“咦?为甚幺?你收到英雄帖了吗?”
“当然没有。”秦默失笑,他可不认为慕容少华会胆大妄为到发英雄帖给他,他可是这家伙的眼中钉、肉中刺。“慕容少华召开英雄大会是商讨如何对付五毒教,你是五毒教的人,不去听听他们怎幺对付自家人行吗?”
“知道了又有甚幺用?”事情还是没解决,不是吗?
“起码你可以先通知你娘,让凤凰女事先有所防范,才不致让人杀个措手不及。”
秦默耐着性子解说完才发现他的耐性真是愈来愈好了。还有,他甚幺时候在乎起五毒教的存亡了?
“说的也是。”阿蛮后知后觉地猛点头。“还是你比较聪明。”
“我只是凡事想得通彻些罢了,没甚幺了不起的。”
这是秦默的优点,也是他在不知不觉间所养成的习惯。
身为神毒门的少门主,号令的支舵何止千百,没有细密的心思和通晓大局的分析能力是办不来的。
“中原人说得太夸张了啦,我们又不是坏人。”阿蛮的心里好难过。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只是五毒教和中原人士没甚幺往来,自然也引起许多好奇的揣测以及种种穿凿附会的传说,要是人们多了解五毒教的话,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你就别难过了。”
“你说的对。我是不是要把我的丫丫给大家看,只要他们看了丫丫后就会知道五毒教不是那幺可怕了。”
“丫丫是甚幺?”
“就是这个。”
阿蛮将伸到怀里的嫩白小手摊开,让他看她手掌心里的宝贝儿。
只探头瞄了一眼,就让秦默吓得跳离一大步。
“你竟然随身带着一只毒蝎子!”
瞧丫丫遍体通红,而且有微微泛着黑光的甲壳,这恐怕是最毒的红拂女,让牠尾巴上的毒刺一蛰到,别说是人了,就连大象也是马上毙命,没有葯救。
阿蛮轻轻爱抚着蝎子的背。“是啊,丫丫个性很温和的,除非有人想对我不轨,否则牠不会乱蛰人的。”
“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还有没有和丫丫类似的宠物?”
“没有了。我本来想把牠们全带出来的,我又怕在外行走不像在家里方便,要是个照顾不周,把牠们给养死了,我会很伤心的,所以只带了丫丫出来。”
“那还好。”秦默轻吁了口气。
“你要是想见牠们的话,下次我带你到寨子里去看。”
“不用了。”秦默猛摇手。
身为毒门少主,对蛇、蝎等毒物早见怪不怪了,但牠们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取毒的工具,离“宠物”还有一大段很长的距离,看到阿蛮毫不在乎地把玩牠们,真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还好他身上有赤炼紫金蛇胆提炼而成、专克天下毒物的“丧石”否则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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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跟着秦默走到一座大城。这城和她之前所经过的完全不同,充满了肃杀之气,城门口还站了两排佩刀带枪的兵上盘查过往路人的行李和来历,阿蛮从没看过戒备如此森严的城楼。
抬头一看,城门上端正正地题着“少阳城”三个大字。
“这里就是正义庄所在。”奏默适时解决了阿蛮的疑惑。
“是吗?”难怪她老看这城不顺眼,原来命中注定“犯冲”
秦默的下巴轻蔑地指向三三两两站在一旁的捕快。“正义庄在少阳城方圆百里的势力极大,别说新上任的大小辟员得先到正义庄送上拜帖才能安然上任,就连捕快都只听慕容少华号令,而不把县官、巡抚放在眼里。”
“这有甚幺了不起的。”阿蛮的口气酸得很。“在苗强还不是没人敢与五毒教为敌。”
“那不一样。”
“有甚幺不同?”
“苗人是怕五毒教报复才不敢放肆,而正义庄等于是少阳城的地下总管,官府无法排解的纠纷,只要幕容少华出面便迎刀而解,和其它占城为王的江湖霸主不同,正义庄行事极为低调且不多惹是生非。而五毒教是以力制人,正义庄是以德服人,不同的。
五毒教、正义庄、神毒门在苗强、中原、西域各自拥有势力,相互制衡的三股势力巧妙得到某种平衡,其中五毒教和神毒门虽有过节,但历代门主深谙“私事”得关起门来处理的道理,也因此江湖才能维持安定到现在。
这次五毒教大举入侵中原,摆明了是向正义庄挑衅之余,更不会放过宿敌神毒门,看来一场武林浩劫是无可避免的了。
阿蛮心中才没有秦默百转千折的心思起伏,-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手提着刀、腰间佩着剑的汉子,好奇地问:“那些人为甚幺刀剑不离身?”
“因为他们怕五毒教的人出其不备地攻了进来。”
阿蛮扁扁嘴,不说话了。
这时又有一票人骑着马冲了过来。在人来人往的通衢大道上,他们却目中无人般呼啸而过,害得惟恐挨马蹄子踢的路人纷纷四散走避。
阿蛮上次吃过亏,不等秦默拉她,她就乖乖地低头避在一旁让路。
然后再对着马屁股大扮鬼睑:“别以为你们有马就了不起了,下次让我摸到你们的马廊里,然后在饲料里下巴豆,让马拉肚子拉到软脚,看你们没有马骑还嚣不嚣张?”
她的孩子气惹得秦默哭笑不得。
“看样子三教九流人全聚在正义庄了。”他说。
“我们是不是先夜访正义庄,看这些人在玩甚幺把戏?”阿蛮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看再说。我们先去找间客栈住下。”
“咦?甚幺?”
秦默看着失望溢于言表的阿蛮,笑着安抚:“别急,离英雄大会还有一段时间,趁这机会你大可好好休息,顺便玩玩。”
“你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那是当然。”
阿蛮脸上的失望渐融,随即笑颜逐开地妥协了。“就照你说的做吧。”
他赞赏地拍拍她的脸颊。“这才是我的好阿蛮,好乖。”
秦默的动机可没他说的单纯。
正义庄的行动太诡异,其至江湖上有谣传慕容少华暗中招兵买马,想壮大自己的势力。秦默当然想亲眼确认自己的疑惑,但打草惊蛇又是兵家所忌,他不能让阿蛮的冲动破坏了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