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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瓷倒退着步子摇头,明亮的视线里他的模样越来模糊,豆大的泪珠悄悄聚在白皙的眼眶边,她猛地背过身,瘦削的后背剧烈地抽动着。
“不能。”傅闲则垂目睨着她,狭长黑眸里荡着淡淡的冷意,对她少有的滔天怒气视之淡然,“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
“你拿什么处理?”桑瓷咬牙道,气息乱到极致,她贪婪的喘着气,声线克制不住的抖,她嘶哑着,努力平复着情绪,“你口口声声说你能解决,你什么都能解决,你能拿什么解决,你又要拿你十天都对我不闻不问的态度解决吗!”
修长的指尖狠狠地掐住陷进皮软的背包带上,因过度用力,上面都留下一串圆润的指甲痕迹。
傅闲则轻轻地阖了阖眼,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中,桑瓷看不出他有任何端倪,可他一直蹙着眉,似乎在内心里做着强烈的斗争——
有形的,无形的,能抗衡的,不能抗衡的,全部过了一整遍。
“桑瓷,你赢了。”傅闲则突然道,如蝉翼扑棱开的眼睛里全是漠然,唇角却弯了下。
丝毫无厘头的话让桑瓷怔了晌,那刻,让她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极了。
她皱紧眉尖,红着眼眶斜了他一眼,冷道:“听清楚,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话音未落,桑瓷就想伸手把他推开,结果傅闲则猛然擒住她的双肩,一个猝不及防地旋转间,她整个人都被抵在了门板上,来不及惊呼和反抗,男人已经欺身而上,将她压住并用双腿卡住她即将要乱蹬乱踹的腿,他深深把脸埋进她的肩头,贪婪地轻嗅着那股熟悉的气味,一时粗重的呼吸尽数喷薄在她的侧脸、颈窝处。
温热滚烫的气息顷刻将她席卷,桑瓷被他桎梏住,四肢都动弹不得,活脱脱一个钉死在门板上的木偶。
桑瓷抬眼望向空白的天花板,感到眼前一阵无力的虚浮空荡,她忍不住问,“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之前那样你来我往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你有需要我就在,你没有需要我就闪开,是她太过于贪心不足了吗,也许是她贪心,可是她现在贪心不起了。
傅闲则张嘴轻咬住桑瓷的侧颈,用牙齿轻轻地辗磨着,感受到她双肩在微微的颤抖,他的胸膛竭力地起伏,平淡无澜的语气中终于染上一层慌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一定。”
“傅闲则,那是以前了。”
“现在呢?”他抬起脸,那张玉白清隽的面孔终是缠上一抹畏惧,好看的眼尾晕上一道水红,清澈的瞳孔迸发出阵阵的猩红色,“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你…不觉得会有遗憾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吗…难道就因为沈姜懿,你就不喜欢我了?桑瓷,你不能…这样。”
桑瓷平静地注视着他,他眼睛里的疯戾令人胆寒。
若是换作以前,亲眼听见傅闲则这样说软话,也许她的心底会有一丝动容,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感到那份不起眼的喜欢已经抵挡不住心理上的累了。
大抵是时候该给这份答卷填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了。
桑瓷掀起眼皮,目光如死水般,静静地开口:
“首先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绝对回不到过去那样了,你应该看开一点,其次就是我已经很努力很勇敢地向你迈出许多步了,我觉得该有遗憾的不会是我。而且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是隔着一个沈姜懿。最后,傅闲则,感情这条路就是这样,你先放的手,你就没资格要求我回头,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可以随便挥霍的时间,陪你玩了。”
傅闲则看着她心如死灰的面孔,浑身的力气瞬间松懈了,眼底的冷意渐渐被填满,他忽然笑了笑,松开了她。
“玩儿?你认为我在一直让你陪我玩儿?”
“对,难道不是吗?难道现在不是你玩儿不起吗?”
“我玩儿得起,就现在不行。”
“我管你行不行,别再来找我。”桑瓷转身开门,走向电梯。
身后的男人迎风而立,即将到来的夏风扫过他的眉眼,拂过他的鬓边,他勾起唇道:“你赢了,你就应该是我的。”
——我动心了,我玩儿不起了,所以你赢了。
随后傅闲则带门离开,并给沈姜礼通了电话。
“姜礼,这两天桑怀轩买股了吗?”
沈姜礼:“昨天刚买了南网100股,怎么了,你打算提前动手了?老傅,你别着急,今儿个南网那边就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步了,估计明天上午这只股就可以全面跌停了。”
傅闲则:“不,我改主意了,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你立刻通知南网,这事儿不做了。”
沈姜礼疑惑地怒吼道:“不是老傅,你什么意思?这事儿我都他妈做一半了,眼看就成功了,你说停就停,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吧?”
傅闲则静默半晌,语气认真地说:“沈姜礼,我可能真的抽不了身了,刚刚我在看见桑瓷那么决绝的表情后,我感觉我想要的并非是利益,我…觉得,她必须应该是属于我的。”
那边明显沉默了很久。
“真是稀奇了,我沈姜礼这辈子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也是见证奇迹了,得,南网这事儿不做就不做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这次是不是真的喜欢人家了?”
手机里流淌出一声很轻的喟叹:
“沈姜礼,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喜欢。”
“我的父母一个教我谦逊勇敢,一个教我利益为上。”
“这些年来,我一直顺着杨思倬对我设定的期望而活,我欠她的已经还完了。接下来我想去追求我自己想要得到东西了。”
沈姜礼似是很欣慰的笑了声,“你能这么想最好。兄弟,你有帮助随时开口。”
“嗯,正好我这有个事儿。”
沈姜礼:“说。”
“帮我约一下靳森海。”
通完电话,傅闲则顿感浑身轻松,这十几年来,从未有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内心有着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
天幕依旧那么蓝,白云翻滚,金光藏进一团团的棉絮里。
桑瓷驱车来到西郊的桑家老宅,盛叔在门口修剪枝叶,听见动静儿一回头,皱纹横生的脸上立马堆起一抹笑容,“大小姐回来了。”
桑瓷很久没见过盛叔了,嘴角轻扬,轻声问:“爷爷在家吗?”
盛叔说:“在呢,他老人家现在正在二楼书房练字呢!”
“好。”桑瓷抬脚往里面走。
这栋别墅的面积不大,桑怀轩一个独居老人,向来不喜欢过于空旷的地方。
桑瓷来到实木黄色的书房门前,曲起手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苍老有劲的声音:“进来。”
“爷爷。”桑瓷推门而进。
桑怀轩貌似早料到她会来,一点都不惊讶,此时正慢慢悠悠地写着毛笔字,他带着个老花镜,镜子脱离到鼻梁骨处,桑怀轩头也没抬地说:“乖孙女,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但是杨思倬的事儿,我是不会管的。”
“爷爷你…”她还什么都没说。
“我怎么知道的?”桑怀轩冷笑着放下手中毛笔,后背明显地有些佝偻。
“傅家的儿子无论长相还是权利,对于你而言,都是一个极佳的选择,可是爷爷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亲手把你推进了傅家这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桑瓷微怔,“您…什么意思?”
桑怀轩长叹一声,无心再作隐瞒,“桑瓷,你知道傅闲则为什么会患有ptSd吗?你又知不知道928的那场火灾是谁放的?”
桑瓷愕然,摇头说:“我不知道。”
可是她的心里已经影影绰绰地勾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桑怀轩接二连三地叹息,表情很是惋惜地说:“那场火是杨思倬亲自逼着傅闲则放的。”
“怎么…会?”928事情发生那年,傅闲则也不过才十二三岁。
“怎么不会?”桑怀轩笑着反问,浑浊的眼珠透露出一股狠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闲则留的头发应该是前短后长,有些鲻鱼头的样子,是吧。”
桑瓷想了想说:“他后面的头发要比鲻鱼头短,但也短不了很多。”
“因为他接近后脑勺的地方有一道疤,杨思倬在他小时候经常虐待他,傅闲则在十岁那年患了自闭症,在经过药疗和催眠治疗下,有所好转,但没安生多久,便爆发了惨绝人寰的928事件,他恐惧的或许不是火,是杨思倬的疯。”
“杨思倬为什么要虐待他,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桑怀轩回想起当年还气得不行,冷哼道:“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当然是杨思倬亲口告诉我的。”
“所以桑瓷,你最好别去奢望一个同时患有心理和精神疾病的人会喜欢你,甚至爱上你,他们心里的阴暗面,远远是你没有见识过的恐怖。”
闻言,桑瓷腿上不停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桑怀轩说的那些话,还有傅闲则几次发病的模样,那种难以感同身受的痛苦,她很难想象,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度过这些窥不见天光的日子的。
临走之前,桑怀轩语重心长地劝道:“桑瓷,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吧,别再掺和傅家的事了,爷爷会帮你。”
她脚步停住,顿在书房门口,轻道:“爷爷,我回不去了。”
-
从西郊回到照南景城后,天色已经很晚。
幕空上不断翻卷着巨大的黑云,狂风平地起,将路边的垃圾桶都刮得砰砰响。
电梯门开,桑瓷便愣住了。
黑色的房门前,傅闲则穿着一身天蓝色的休闲服坐在门前,他头顶上依旧戴着一个黑色耳麦,修长笔直的双腿轻轻交叠,楼梯间里光影憧憧,衬得那张脸蛋素白,他指尖掐着根烟,烟火在冷白的指缝里明明灭灭,而那股烟气一寸寸地将他清晰的眉目蚕食吞没,随后又一鼓作气地被风消散殆尽。
她清楚的听见他哼着歌,但声音实在微弱,她听不大清,连调子都很模糊。
桑瓷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头发,他不再留着刘海,以前的刘海留长后,自额鬓两边分别垂落散开,露着白皙的耳朵,细长的后颈却被一片茂密的黑发遮住了。
鬼使神差地,似是着了魔般。
桑瓷轻声走过去,在他侧边蹲下,他狭长的黑眸闭着,下眼睑正下方的中央处闪着一颗淡淡的小黑痣,很小很小,像是不经意洒上去的一点墨水渍。
正在沉迷音乐中的傅闲则浑身微震,他感觉有一只手穿过他的发,正顺着后颈不断地向上摸索。
“你干什么?”傅闲则蹭地睁开眼睛,及时抓住她想要继续往后颈上游走的手,突然冰冷的语气,变警惕的目光,在看到她后瞬间软化。
耳麦一瞬间被他扒拉到脖子里。
“我…”桑瓷慌了,随后抿了抿唇,猛地挣开他的手,因为慌张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我不是让你别再来找我了,你怎么又来了?”
傅闲则轻笑着,眼神慵懒地睨着她有些没底气的小脸儿,哼笑道:“你是说过不让我来,但你就能随便摸我了吗?”
“谁摸你了,你别乱说。”桑瓷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傅闲则趁她羞赧的空隙,抓住她的小手往自己心口处移动,那炽热的温度令桑瓷狠狠一颤,那样强有力的心跳,竟然也会在此刻变得不均匀起来。
“我没乱说,你就是想摸我。”傅闲则带着她的手又重新往自己后脑勺上送,直到触碰到那块坚硬的疤痕,他轻松着语气说:“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你早上说的都是气话,其实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吧。”
他眨巴着眼睛,里面充满期待,“对吧,对吧,你还喜欢我。”
桑瓷被他的话无奈到,用力地抽出手,别开脸说:“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有心疼你,我早上说的也不是气话。”
他失落的低声呢喃:“早知道你这样就会心疼我,那多有几个疤也挺好的。”
至少比早上那种冷漠决然的态度要好得多。
他想着,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一抹笑弧。
“我都说我没心疼你,有病。”桑瓷骂了句,起身踹了他一脚,“滚开,挡我开门了。”
傅闲则十分听话地往旁边滚了五六厘米。
桑瓷无语地瞪他,随即掏出钥匙开门,她刚踏进门的瞬间,就想回身关门,谁料还是晚了一步,傅闲则硬是把门挤开,像只液态的猫钻了进来。
“傅金主,傅医生,傅总,您还能要点脸吗?”桑瓷百般无奈地看着他。
“谁追老婆要脸啊。”
“……”谁他妈是你老婆。
“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你想摸我吗,这进来了不是方便你摸么。”
“我没说。”桑瓷被他不要脸的劲儿惹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傅闲则看她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眼神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的劲头,立刻耸耸肩道:“行,你没说,就当我想送上门给你摸行了吧。”
“……”
说完,他还故意往桑瓷面前凑了凑,模样十分讨打。
“混蛋。”桑瓷气得不行。
“嗯,我只对你耍混。”
桑瓷不再理他,换上拖鞋后,回到卧室里给米若姿打了通电话,问了问那个小笙是个什么来头,但最后只问出了名字,其他的米若姿也不太清楚。
许久,桑瓷站在露天阳台上,眼睛静静地看着通讯录里最末尾的一个电话,思索了好半晌,纠结打还是不打。
过了会儿,她还是打通了那个电话,很快,对面传来一道清亮儒雅的声音:“桑桑?”
桑瓷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地“嗯”了声,“是我。”
顾究低沉的笑了声,他似乎是在公司忙,声音有些吵,不过在背景音衬托下,显得他的嗓音更加通透明亮。
“你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了?”
桑瓷在地上磨着鞋跟,轻声说:“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顾究:“你说。”
桑瓷报出小笙的原名,“颜明笙,你认识吗?”
顾究思忖片刻说道:“认识,但不是很熟,我跟他只是在短道速滑比赛中认识的。”
桑瓷愣了下,“你没有上班吗?比赛认识的?你不是退役了吗?”
顾究笑了,“可能是我没说明白,我是退役了,但我跟颜明笙是在世锦赛上认识的,距离今天大概也有两三年了。”
桑瓷:“噢,那你了解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吗?”
顾究沉声道:“具体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家很贫困,十分缺钱。怎么了,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如果是,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桑瓷顿道:“没有,是我朋友。”
顾究扯了下唇角,语气寻常,“桑瓷,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跟傅闲则真的结束了,有没有打算考虑我呢?”
桑瓷呼吸窒住,一时无法回答。
缄默一瞬,顾究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吧,是我让你为难了。”
“没有。”
“那没事,我先挂了?”
“好,再见。”
“再见。”
挂断后,桑瓷轻轻地松了口气。
半分钟后,手机闯进来一条信息:[顾究:“我明天要到海林市出趟差,晚上有时间见一面吗?你不用有负担,就当是老友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