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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邀请他?
傅闲则咬了下牙,深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阴翳起来,冷得像河面上凝结的冰碴子,顿时看得温嘉遇心头发怵。
温嘉遇是干金融律师这一行的,他的委托人里大部分都是搞金融的,所以关于金融圈的那些二三事他也听过不少,凡是混金融圈混得风生水起的,都少不了会耍一些阴险狠辣的手段,而且傅闲则的手段,他更加了解,因为他亲身体会过。
温嘉遇和傅闲则之间的渊源,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楼梯间风大,虽然桑瓷对温嘉遇的用词很是不满,但是碍于温泊微的面子,她这一次并没有当面指责温嘉遇。
桑瓷扭过头,清晰地看见傅闲则寒光迸射的眼神。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目光,散着令人心怕的阴狠,却又在注意到她略微迷茫的凝视后,转瞬消散。
傅闲则蓦地笑了下,抬手推了推眼镜,脸上恢复那副冷淡的模样,说话时语气满是警告:“温先生怕是在庆芜待的久了,竟然连我们这行的规矩都给忘了,看来当年沈姜礼没给你说明白啊。”
听到沈姜礼这个名字,温嘉遇猛地一震,顿感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攥着塑料袋的手指不停地收缩,指尖憋到泛白,许久才从嘴缝里挤出一句:“傅先生误会了,我不敢忘。”
当年的事温嘉遇从未忘记过,被人当众羞辱的感觉,他终生难忘。
傅闲则露出一个讥笑,“没忘就行。”
随即他抬脚走向房门口的桑瓷,面容温和地说:“你要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桑瓷不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扫过男人修长白嫩的手指,蹙了蹙眉尖说:“你会做饭吗?”
“我会做饭的话那能追你吗?”
“不能。”会做饭跟追她有什么关系??
“那怎么才能?”傅闲则挑了挑眉,完全无视了旁边气到发抖的温嘉遇,他笑得更欢了,“你开个条件。”
追人还他妈谈条件???
桑瓷瞪他:“傅闲则,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要是脑子没病的话可能早就追你了。”
桑瓷:“……”
她以前可没发现这狗男人竟然这么会耍无赖!
桑瓷拿手肘碰了碰呆若木鸡的温嘉遇,语气分外不爽:“进屋!”
海林市的冬十一月,寒气逼人,客厅的窗户上蒙上一层冰冷的水汽。
外面天光混沌,大片的乌云席卷着北风往这边的幕空游移而来。
今天清晨灰蒙蒙的,客厅里的背景音播放着近三日的天气情况,雷雨将至。
桑瓷喟叹一声,心里因为乔世良的事情烦得不行。
碰巧这时,温嘉遇从厨房探出个头,笑盈盈地说:“桑桑,我系好的围裙松开了,能麻烦你过来帮我重新系一下吗?”
他的语气温吞和气,两只眼睛透露着一种人畜无害的目光,让人很难拒绝。
桑瓷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突然瞧见温嘉遇猛地被人拽回了厨房,傅闲则一脸鄙夷地盯着他说:“兄弟,你平常挺爱喝茶的吧?我这儿有上乘的龙井绿茶你爱不爱?”
他一个大活人待在厨房里,不找他偏要找桑瓷,愣把他当空气是吧?
温嘉遇皱皱黑眉,怼了句:“我不爱,你自己留着吧。”
听完这话后,傅闲则猛然上手钳住温嘉遇的手腕,反压在坚硬的工具台边缘处,语气恶狠狠地提醒他说:“我警告你温嘉遇,你要是再敢招惹桑瓷,我很难保证当年的事情不会被她知道。”
他冷冷一笑,“你也害怕桑瓷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吧。”
温嘉遇蓦然抬起头,目光同样凶狠地盯着满脸冷笑的傅闲则,眼睛气到发红,他想说点什么来反驳,但他发现,他完全反驳不了。
因为傅闲则警告他的就是他所担忧惧怕的。
此时厨房的门被桑瓷拉开,诡异的气氛下,她看见他们在说话,两个人手势还挺亲密的,静悄悄地问了句:“你们没事吧?”
她不是闻不到两个人之间的那股浓浓的火药味。
可是桑瓷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但像这种水火不容的情况,她敢确定,他们之间肯定没什么好事。
傅闲则面对温嘉遇是狂风骤雨,见到桑瓷进来后,语气瞬间变成和风细雨:“没事,饭快好了,你坐沙发上再等一会儿。”
“噢。”桑瓷带上门回到客厅。
她站在窗前望着乌沉沉的幕空,心里头有点担心乔世良的调查情况。
她不清楚输液瓶上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的指纹,她更不清楚到底是谁要栽赃陷害她。
倏地乌云翻滚地天空连续地炸开一道道蓝红色的惊雷,狂风霹雳般吹打着树顶的枝叶,豆大的雨点唰啦啦打落在明净的玻璃窗上。
不久,厨房里忽然传出一道惊恐地叫声:“桑瓷!!”
在雷声的掩饰下,温嘉遇的惊惧不减分毫。
桑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低地咒骂了句完了,顿时飞快地冲向厨房。
一开门,她就看见傅闲则情绪接近崩溃地倒在温嘉遇身上,他仿佛又陷入了那种濒临死亡的边缘,浑身颤抖之余,连带着眼睫都在微微发颤。
桑瓷颤声道:“温嘉遇,麻烦你把他挪到沙发上。”
温嘉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慌得不行,赶紧连拖带拽地把他移动到沙发里。
正当温嘉遇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时,桑瓷沉着脸说道:“温嘉遇,你先走吧。”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傅闲则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温嘉遇拧眉:“你一个人照顾不了他的。”
随即他看着傅闲则的状态,有些可怖,试探地问了句,“桑桑,他是不是——”
“有精神病啊?”
不知怎么,自从桑瓷知道傅闲则患有ptSd后,很是听不得精神病这个字眼。
她有点恼怒道:
“温嘉遇,他是个正常人,我希望你能尊重他。”
温嘉遇沉了沉眸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把这事往外传的,我走。”
话落,又是一道震天雷响。
桑瓷不管温嘉遇走没走,她脚步急切地跑进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药瓶。
这是她搬离公寓那天带走的,她知道傅闲则平常不爱随身带着药,所以她常备着。
等到她回到客厅后,温嘉遇已经离开了。
桑瓷快速地倒了杯温水,看着他不甚清醒的眼睛,轻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傅闲则,醒一醒……”
傅闲则明显醒不过来,他蜷缩在海蓝色的沙发里,浑身像是剧痛般缩成一团。
桑瓷没辙,放下杯子后,自己坐到沙发上,用手把他的脑袋使劲托了起来,然后将提前倒好的药片塞进男人嘴里,再把温水缓慢地灌进去。
其实面对这种情况的最好解决办法就是打镇定剂,可是这东西副作用太大了,她不愿意给他用。
用药也可以,就是药效慢点。
傅闲则不停地扬手扒拉着自己的衣领,嘴里喃喃道:“热……”
这栋小区里的地暖早就打开了,热也属于正常。
他颤着手想解开领口的扣子,却感觉手上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桑瓷抿了抿唇,心中一动,上手解开他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那滚烫的胸膛时,高热的体温令她忍不住跟着哆嗦,手往上移意外地发现男人的脖颈处似乎有串坚硬的东西,略微鼓鼓囊囊的。
她解开扣子后,低头扫了眼,傅闲则全身肌肤发着红色,整个人像是泡了红酒般,白中透红,而在那纤细的脖颈中,挂着一圈小凤眼菩提子。
桑瓷目色一僵,她原先以为他早把这佛珠串给扔掉了,毕竟离婚后就没见他戴过了,没想到他拿去当项链带了。
桑瓷心尖儿涌动起一阵错愕。
惊愕之余,傅闲则似乎清醒了点,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发病时,眸色充满慌张,他粗喘着气说:“桑瓷,你给金森扬打电话,让他过来。”
金森扬是金助理。
他说话间隔很久,大喘着气,断断续续地。
桑瓷立马摇头说:“雨太大了,他过不来。”
傅闲则实在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害怕她会更加嫌弃和畏惧,硬生生地拖着沉重的脑袋从桑瓷的腿上艰难地坐起来,他孱弱语气混在雷雨里:“那我自己打。”
话音甫落,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然而他颤颤巍巍地动作根本就维持不了几秒,指尖还没碰到桌边,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同时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向前倒去,桑瓷反应迅速地挺出半个肩膀挡在他身前,见他眼神倔强,无奈地深吸了口气说:“你休息,我来打。”
说完,她用力地把意识混沌的傅闲则搡回了沙发里。
光是这么一下就累得她直喘气。
她从傅闲则裤兜里翻出手机,用他的面部解锁以后,桑瓷不停地翻着他的手机通讯录,寻找的过程中那飞快滑动屏幕的手蓦地一顿,视线仓促地定格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备注上,那字眼干净简洁,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令人心动——家妻。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想看看所谓的家妻是谁,当桑瓷看清楚那串熟悉的手机号码后,呼吸突然一僵,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是她的手机号。
这家妻二字是傅闲则给她备注的。
桑瓷控制不住地疯狂心动,她眼神复杂地回头望向失去意识的傅闲则,又回想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心头忽然一酸。
明显这是个意外之喜,但是桑瓷还是没忘记给金森扬打电话,等到说清楚情况后,金森扬表示马上赶过来。
桑瓷关掉手机,大脑里像塞了团棉花,她瘫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原本清醒的思绪似乎也随着家妻那两个字无限的沉沦。
紧接着傅闲则在电梯中说的话密密麻麻地浮上心头,一下一下地动摇着她的心弦:“桑瓷,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