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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一决定性战役之后,聂士成当夜在长崎城外登陆场宿营,夜间戒备等等自不在话下,到第二天也就是公元1894年5月23日的时候,九州岛上的日军兵力配置如下:长崎,乃木希典部五千人,熊本,守城兵三千人,鹿儿岛县,四千人。宫崎,一千人。大分,七百人。福冈,一千人。佐贺,山根信诚师团部三千五百人,守城兵五百人。大分回援东京的三万人,已经全部登船。整个九州岛上,日本军军力一万八千七百人,分散驻守七个县。其中熊本和冈崎处于清军包围之下,随时可形成攻击。形势已经完全被聂士成的远征军团控制。一个月内拿下九州岛,看上去已经没有那么难了。
只是头疼的是接下来的接管,日本人在接到玉碎诏书后开始有些歇斯底里,这种情况在登陆场上的孙文就深有感触。一个日本的小女孩,在孙文为她接上脱臼的肩膀后,突然变得恐怖起来,眼神死死的盯住孙文的脖子,突然之间就露出森寒的牙齿。幸好孙文躲闪及时,只是被一口咬在肩膀上而已。那小娘们霎时间就被几个虎狼之兵拖走拉到不远处的帐幕中去了,几声噼啪的鞭声响起后,就是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孙文不用去看就知道这些大兵们正在做些什么,皱起眉头来就要去管,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提笔给聂士成写了一封信。写完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肩还在隐隐作痛。
聂士成接报后,付之一笑。这种事情他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当了官之后也从来不想管这种事情。只要打胜仗就好了嘛,好男不当兵,来当兵的有几个是正人君子?再说了,如今有几个当兵的是图那几个饷钱?不杀不抢不淫不掳掠,那还当个屁兵!有个节制就好了嘛,管还是要管的,这刚刚到日本,如果风气一开,这帮死丘八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头。
“传令下去!派我的亲兵营四处查探一下,有抢劫掳掠,**妇女的,一律就地正法!”聂士成吼了一嗓子。回头加上一句:“那几个不开眼的叫孙大人去指认,老子要他们的人头来见!”
聂士成在中军大营外,看着一派狼藉的长崎,开始烦恼起接管城市的事情。不过,他的烦恼还算是属于幸福的烦恼,而袁世凯那边,就属于真正的烦恼了。
东学党鼓动的那群农民起义军,号称十万,实际上只有两万出头,而且,兵员素质以及武器配备之差,实在令人发指。在秘密接受袁世凯的收编以后,全奉准就很无耻的来向袁世凯要求支援军械,并且派人组织训练。这也让袁世凯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身高。”袁世凯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开道:“全先生这首诗,写的很是不错啊,在汉城处处可以见到你们的传单哩。回头咱们殄灭了倭贼,袁某总要拨冗几日聆听吟诗啊。”
全奉准在大营里浑身不自在,自从早间来到这里,就没听袁世凯说过一句实在话,逼得紧了,这家伙就给自己打马虎眼,总之,自从清军来到全罗道好几天了,双方半真半假的也交过几次手,双方都是零阵亡各自归阵,暗地里却早已接上了内线关系。东学党领袖全奉准已经偷偷来过好几次清军大营了。
双方其实都是在等着汉城方向传来的消息,如果不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做样子给全罗道当地的朝鲜军队看,恐怕早就直接改编了。
“袁大人”全奉准擦了擦汗,手在面前虚扇着,紧跟上几步追上袁世凯的步伐道:“那些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大人见笑,见笑。这天气还真是热呢,大人,汉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袁世凯停下脚步,回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仿佛是永远一身青襟的朝鲜人,忠直的面孔上沁着几滴汗珠,有些尴尬的僵着笑脸。
袁世凯呵呵干笑了两声道:“全先生,大清对你寄予厚望,我袁某也是对你全先生甚是推崇啊。今年因为打仗的事情,恩科推迟到明年。嗯,明年,明年你全先生也能用这领青襟去换一身朝服了吧。先生以为如何?”言毕又是哈哈大笑数声,背手向前而行,指着大营外层峦叠嶂的山丘道:“全先生,大好河山,如今倭夷入寇,先生以为谁之罪责?”
全奉准正琢磨着袁世凯前面那句耐人寻味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袁世凯后一句问话,赶紧凑上两步接过话头道:“自然是朝中妖后弄权,主上昏庸所致。幸而有大人在汉城力挽狂澜,我朝鲜才没有”
袁世凯的眼光又停留到了他的身上,全奉准的语锋不由一挫,怔了怔道:“大人,先头所提的,我们东学党想请贵军操练军事的事情”
袁世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道:“嗯,知道了。再等两天吧,我的辎重大部拉在汉城了。你也知道,等两天汉城也许会有消息来。”
全奉准无奈的点了点头。
袁世凯当然是在骗他,他的辎重怎么可能留在日本人嘴里。如今的汉城,已经是日本人的天下,大鸟圭介虽然隐隐觉得后继部队的脚程似乎是慢了点,一直都没有跟自己取得联系,而自己留在元山的通信小队,到现在一个电报都没有发过来过。这头发电报过去,也是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所以,大鸟圭介的不安日趋严重起来,当然,在全宏集等朝鲜官员的眼中看来,这位大日本帝国的先生还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
后继兵团没有消息这样一个消息散播的范围不大,也就是在大鸟圭介,井上馨等几人之间有传播。这不,正在大鸟圭介在景福宫内长吁短叹犹豫不决是否应当及时向南方进军时,醉醺醺的井上馨一把推开门闯了进来。
“大鸟君!”井上馨非常不礼貌的瞪看着大鸟圭介,称呼中也没有加上官衔,面对一个外务省的前辈,井上馨的这种行为非常的失敬,这也让大鸟圭介的恼火又加上一层。
“井上,朝鲜的酒,就那么好喝么?”大鸟圭介还是保持了一定的修养,克制的讥刺道:“你不怕被朝鲜人下毒,那样你会成为丢脸的大日本帝国在朝鲜死亡的官阶最高的人!”
“行了行了”井上馨打着嗝翻着白眼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一把搭在大鸟圭介的肩头,艰难的扭过头来,吸了一下耷拉着的口水死皮赖脸的笑了笑道:“行了大鸟君,你每天摆这副正脸有趣么?完了,全完了你知道么!”
大鸟圭介耐着性子,轻轻将肩膀卸下,拉了把椅子让井上馨坐下,皱了皱眉头道:“什么完了?井上君,你我孤军在韩”
“嘘”井上馨突然伸出食指,封在面前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些神经质的东张西望了一阵,用极细微的声音在大鸟圭介的耳边咕哝了几句。
大鸟圭介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扯住井上馨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又一脚将椅子踹开,吼道:“在这样我毙了你!站好了!大日本没有你这样的官员!”边说着,随手提起一壶冷茶,劈头盖脸浇在了井上馨的脸上。
“嘿依”井上馨愣了几秒钟后,突然一个立正,弯下腰去,口齿也伶俐起来:“大鸟君,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完蛋了!”说完这句话,一下子瘫倒在地,哭哭啼啼起来。
尽管有所预感,但是大鸟圭介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有如五雷轰顶。帝国的骄傲,帝国的长鞭,天皇陛下天下布武的宏愿
“是真的吗?真的吗!”大鸟圭介反复的将井上馨提上提下,他也失去了冷静:“告诉我,你在骗我!”
井上馨颓然的蜷缩着身体,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根本无心反抗,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大鸟圭介也扑通跌坐在地下。
交泰殿,乃王后闵氏寝宫,荷枪实弹的日本军人和扎着马尾辫穿着日本武士服的浪人把守,浪人们手中的武士刀在这个夏日的午后显得有些扎眼。宫内所有的女性都被禁锢在这个王后所在的宫内,幸而全宏集尚有一丝恐惧,若是在宫内发生王室被侮辱的行为,他这个临时监国的位子将不会那么稳当,所以,他再三向大鸟圭介要来了王室成员将不会受到日本军人侵犯的承诺。
所以,这两天,闵氏以及小短银的饮食基本上还能有保证,但大都是粗糙不堪的食物,与小短银昔日拿手的药膳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孩子”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闵氏抚着小短银柔顺的长发,像是梦呓一样安抚着她也是安抚着自己的不安的心灵:“你很好。只是我委屈你了,没有早点向皇上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皇后”小短银甚是感动,蜷了蜷身子,紧紧地偎在闵氏的怀里。女子性阴,而交泰殿又是四五百年的老建筑,虽是在夏日里,但两人的紧密依偎却没有带来丝毫腻热地感觉,只是温暖
数百个宫女见此情此景,呜咽四起。直到殿外响起日本兵粗暴的喝骂声和淫亵的笑语后,方才渐渐平息。
而国王李熙的待遇似乎要好一些,他被软禁在庆会楼上,楼下便是广阔的一面水湖,小湖乃依峨嵋山势以人工开凿,天造地设,风光甚是秀美。李熙个性有些柔弱,面对强势的对手时,他宁愿躲避,或者是妥协。事实上他除了日军入宫那一天奋发的呵斥了意图对闵氏无理的日本人几句之后,就被关到这里来了。而因为性格的原因,尽管他很希望能够探知道自己妻子的情状,但他却更怕见到凶神恶煞的日本军人。
似乎,日本人里面最好的就是那个井上先生了。这一刻,他正高坐在庆会楼上,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窗子看着楼下那一汪碧水上的那座小桥。他希望能够见到什么人,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
不远处的交泰殿内,末日似乎就快要降临了。大鸟圭介丧失了一个外交官及一个军事指挥员的冷静,在紧急约见全宏集要求朝鲜临时政府尽快宣布与中国脱离藩附关系,并且要求接受大日本帝国的法理统治之后,他希望能够在陆地战场上振作一下。尽管没有了海军,但是他还是希望对自己麾下的这五千人负起责任,在朝鲜打一个胜仗,就像樱花绚丽的绽放一样。至于绽放之后又有谁在乎呢?
“那么”恢复了常态的井上馨已经接受了这种残酷的现实,在朝鲜的每个日本人,军人也好商人也好,也许都难逃覆灭的命运。他也同意大鸟的樱绽计划,用一场胜利来向天皇,向大日本帝国致以最高的敬意。但是,在樱花绽放之前,他更想释放
“大鸟阁下。”井上馨犹豫了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那么对于朝鲜王室,阁下有什么打算?”
“你觉得他们,对于帝国还有用处吗?”大鸟圭介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
井上馨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仿佛已经能够幻想到美艳妇人闵氏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了。大鸟圭介也笑了,微笑着击破了井上馨的梦幻:“传令,将闵氏送到这里来,其余宫女,编入慰安团吧。井上君,辛苦你了。”
井上馨怏怏的鞠躬去了,心里恨得痒痒的。算了吧,闵氏捞不到手,那小短银也着实不赖想着想着,井上馨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还要顾忌大鸟这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用得着为以后打算吗?想到这里,井上馨一拍腿,挺起胸膛便向交泰殿走去。
交泰殿里,闵氏正与小短银说着交心话:“孩子,筷子。”
小短银扬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母,闵氏一低头,有些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艰难的微笑来:“咱们老祖宗留下的银筷子,能让我吃到你的可口饭菜,今天,也要靠它来守护名节了。给我”
小短银呜咽起来。闵氏瘫坐在地下,看着门外比起前两天更加喧闹而不安的影子们,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从小短银的袖子里抽出两根银筷子,穿透窗棂的阳光照耀在上面,反射出森寒的光。闵氏迷醉在这样的光影里,轻轻一声叹,抬起头来,无力的转向南,又是一声幽叹。
“皇后。”小短银顺着皇后乌黑的发,绕指的柔。皇后在想什么?
闵氏递了一支筷子到她手里。便在这一刻,门咣当被踹开了。
“项城”声音很轻,也随着一声吞咽的声音嘎然而止,但是小短银仍然听到了,这是她将银筷子吞入到腹中之前,所听到的自己主母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天,公元1894年5月23日,日本占领军在汉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五千人的日军部队在汉城街头烧杀**,但是却没有抢夺财货,只是四处放火造成的火灾给汉城人民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有一部五百余名军人,在始于1392年的景福宫宫殿建筑群,也就是朝鲜的王宫内,对大批的宫中女侍进行了残酷的性侵犯,并且纵火焚烧一些建筑以掩盖罪行。其中最重要的建筑,便是全木制的,供奉历代国王灵位的宗庙,在长达四个小时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国王李熙死于兵火。王后闵氏被人发现时,是在一处枯井内,浑身**,有明显被侵犯痕迹
动乱共持续三天。三天后,全宏集号召汉城人民驱赶日本侵略军,日军南窜,与袁世凯部在全罗道一线遭遇。在袁世凯依托山势构建的防线面前,近五千人的日本陆军全线出击,用一种冷兵器时代的冲锋战术完成了一场五千人对八千五百人的对决。用时仅仅一个小时零七分钟,双方阵亡比例5000:179。
在听闻日军在朝鲜犯下如厮罪行后,袁世凯号啕大哭,当即下令全军缟素,并且迅速回兵,以哀兵之势,一举击溃东学党乱军十万之众,纳降两万余人。第二日全师北上,仅用时三日,即攻克汉城,逮补罪魁祸首全宏集,以及一干卖国求荣的官员,在景福宫朝鲜国王王后遇难处枭首祭拜。袁世凯性情中人,当众号哭不止,三度昏厥。
自此,朝鲜日军祸乱得平,但后面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朝鲜的耆老之辈,联名向北京中央政府上书,请求两点:其一,发天兵至日本,为朝鲜报仇。其二,慰留袁世凯暂留朝鲜,主持日常事务。军部经请示圣裁,两日后回电朝鲜概允。
在朝鲜这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徐世昌,唐绍仪等人当即以朝鲜已无甚大事,请求调往日本龙旗军中效力,军部也迅速同意。
在朝鲜举国同悲的时候,沉浸在大捷喜讯中的北京城里,内务府的人却在忙乎着第二天即将开课的宫中女学准备开课仪式。主持女学的是当今圣眷正隆的和妃和主儿,而第一批学员又是袁世凯从朝鲜进贡的一十二名朝鲜美女,其中还有六个,乃是标标正正的双胞胎姐妹。皇上有旨意,要着意抚慰这些朝鲜美女,以宽慰她们的亡国之痛。为了办好这事,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小德子忙得都快累趴下了。
这边宫中慈宁花园里宫女太监们忙活着第二天的开课典礼不提,远隔重洋的法国巴黎,几名来自东方的客人受到了法国外交部的重视。
而普斯茅斯军港上,外务大臣金伯里又再次在这里准备着一场欢迎仪式,为了显示与东方那个大帝国的友好关系,内阁很重视这次迎接仪式,所以金伯里也亲自来到了普斯茅斯,与百余名来自清国的学习英国制度的官僚们一起欢迎以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总理大臣载滢为首的清国外务代表团。
在前些时候向清国方面提出了对清日两国的战争表达了大英帝国审慎的担忧之后,金伯里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海风中,他仍然能够保持很有风度的笑容,大英帝国的政策,绝不会出现摇摆的。
载滢乘坐的是一艘英国的商船,尽管长途的旅行使得这位年轻的贝勒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在一阵寒暄之后,载滢还是发表了一个热情洋溢的讲话,表明清日之间的战争完全是由日本方面挑起的,清国正在进行的,是一场防卫作战云云。第二个重点在于强调中英之间的友好关系永远都不会变化,在场的官员们,你们是中英友谊的见证。同时向金伯里先生递交了赠送给英国女王的礼单,其中,最吸引在场新闻记者的目光和引起最多唏嘘的,乃是一柄据说是成吉思汗使用过的马鞭。第三,载滢宣布,他第二天的行程,便是普斯茅斯的造船厂,清国的战列舰汉武号,便是在这里建造的,他最后声明,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世界表明,清国与英国的友谊,将超越地理的限制,也将成为世界上国与国关系的典范。
他的谈话博得了在场新闻记者的一片掌声,包括金伯里先生。但是这两位先生都没有想到,第二天,法国外交部就发表了一个令英国人十分尴尬的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