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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手执长剑,冷冷睨着叶轻,满目轻蔑之色。
叶轻唇角半勾,明知故问嘲讽,“什么恩什么义,这十年我都已经偿尽了,而且,王妃两个字,叫谁呢?”
“你!”开阳怒火中烧,额角青筋暴起,就要拔剑——
“住手!”
身后传来天枢的厉喝声。
开阳反手一推,露出银芒的长剑噔一声回鞘。
他努力压下胸腔内的怒意,转向天枢,“你怎么来了?”
天枢在外头见过左倾颜,发现开阳不在她身边,又听说叶轻也在这,才匆匆追进来,果然看到两人杠上了。
“主子听说了城南医馆着火一事,不放心,让我过来瞧一眼。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若不是知道左大小姐今日没有到医馆,主子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开阳目光扫过叶轻,面露鄙夷,“这白眼狼趁火打劫对着王妃献殷勤,我正想教训教训他。”
“六弟,不得对叶世子无礼。”
天枢跟在祁烬身边最久,性格沉稳,做事妥帖,七星台的几人都敬他为兄长,开阳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就连性情桀骜的天玑,向来也对他颇为客气。
开阳看见叶轻那副云淡风轻的脸就来气,怒目如电道,“我呸!还世子呢,要不是主子当年——”
“六弟!!”
天枢目光凌厉逼视着他,“你连主子的吩咐都不听了?”
开阳恼怒反驳,“当然不是,可是他觊觎王妃!像他这种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我早就想揍他一顿……”
一语未尽,后领被天枢一把揪住。
“少在这胡搅蛮缠,主子有要事让你去办,快跟我走!”
“叶世子,方才多有得罪,请见谅。”天枢朝叶轻拱手,拽着开阳出了门,临走时,开阳还忿忿瞪了他一眼。
怔然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轻眼里闪过瞬间的迷惘。
叶世子。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叶世子了。
可当昔日袍泽与自己形同陌路,甚至怒言相向时,他喉间不知为何,如堵了一块石子般难以下咽。
这十年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过很多次,但在他心中,他们只是暂时与他同行的路人而已。
叶轻伫立在原地,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没错,他们不过是曾经的同路人,日后的陌生人。
过了分岔路口,谁还会惦记那些志不同道不合的人?
思及此,叶轻嗤笑一声。
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他以前从未有过,以后更不会有!
……
当夜,喜气洋洋的林相府后院,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
因是深更半夜众人熟睡之时,发现得晚了些。
这场大火殃及相府半个后宅,不少女眷侍婢衣服都没穿妥,尖叫连连跑出房门,也有的为了拿财物跑回房间,被坍塌的横梁砸死的,更糟糕的是,火势蔓延到了相府的藏书阁。
那里收藏着汇聚林家底蕴的书卷数十万册,还有许多珍品名画古籍,这些东西不是宫中御赐的,就是林相在外头花大价钱搜罗过来的,可谓是无价之宝。
纸张木柜皆是易燃之物,这场火,足足烧毁了半个藏书阁,将林相半生心血付诸一炬。
“父亲,您振作些!”
林锦立在外院,看着滋滋往外冒黑烟的藏书阁,死死抓着林诩风的肩膀,两眼发黑,头晕目眩,面色一片煞白。
“纵火之人,可曾抓到?”他咬牙切齿哑声厉问,人前笑面佛般圆润的脸,此刻尽是阴鹜。
弥漫在院子里的灼热火光,也驱不走他眼底森然寒气。
“儿子已经封了前门,且留下部分暗卫守在林府四周,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林诩风恨得牙痒痒,“想来,除了祁烬,也不会是别人了。”
一说起左倾颜,他又想起今日左倾颜的举动。
要早知道她根本不是要查聘礼箱,他也不必大费周章在城南医馆放了那把火,惹来祁烬的疯狂报复。
说到底,还是父亲多虑了。
“老爷,大公子,在火场里找到纵火之人的尸身。”
两人不由蹙眉。
“人呢?”林诩风刚开口,就见那侍卫将他们找到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扔。
黑衣人一动不动,已经咽气。
林诩风扯下他的黑色面巾,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顿时瞳孔骤缩。
“你认识?”林锦沉声问。
“他、他是药材行里的……”
“这次,就是儿子让他怂恿那些药材老板向左倾颜讨债的,送去城南医馆的那批药材里,值钱的都被他换走了,剩下的也都淋了油……”
所以,城南医馆的火势才会起的那么猛,就算是白天医馆人那么多,也按不住那些被淋了油烧起来的药材。
“是祁烬、定是祁烬干的!”
林诩风气得面色铁青,嘴角一抽一抖,心中怒火犹如升空的烈焰熊熊燃烧。
将他的暗线伪装成纵火之人,叫他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这样的手笔,他想不出全天陵还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干!!
“所以,那是你的人??”林锦总算听明白了他的话,难以置信地揪住他的衣襟,褶皱的手因气愤而剧烈颤动,声音沉怒还带着几分轻颤。
“是……”
“废物!”林锦忍不住暴喝一声,呛鼻的烟味闻多了,心口堆积的胸闷不适感觉越来越强烈。
嘈杂的救火声中,林诩风没发现有何不对。
他无奈垂头,等着林锦的下一轮怒骂,可是左等右等,身边的人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剧烈的喘气声。
抬头,只见林锦捂住心口,急促喘息,惨白的脸色极其瘆人。
“父亲!!”
林染风提着木桶灰头土脸地跑过来,恰好看到林锦轰然倒下的一幕。
“父亲?”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宫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