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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听后,震惊了下:“光是一个青州府管辖内的县就足有上百个了!”
如果一个县只录取五十名!
那参加府试的考生岂不是会达到上千人!
然而,在这上千人当中,再录取五十名……这得学成什么样啊,才能考进这五十名里。
萧慎徽又继续说道:“所以,一些书院为了提高上榜人数,来打响知名度,就会设置县试小考!”
“凡是通过县试小考的书生,皆可以参加县试。”
谢安抿唇,有些不解:“那既然都参加了县试小考,为何还有这么多落榜的?”
萧慎徽沉声说着:“因为,除了书院会给书生报名县试之外,也可以通过县衙的礼房报名。”
谢安了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萧慎徽眉头轻拧,又将那份名单拿起来,吩咐道:“小侯爷,去查一查有哪些人是通过礼房报名考进前五十名的!”
谢安接过名单,问道:“其他县查吗?”
因为这名单上,几乎囊括了这周围几个县的书院书生落榜情况。
男人摇摇头:“不必!”
“只查庆门县就够了,若是庆门都被大水淹过,整个青州还能幸免于难么!”
萧慎徽顿了顿,又冷声叮嘱着:“小侯爷,这件事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四月中旬,府试就要开始了。”
“只留给我们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谢安应了一声:“行,我这就去查!”
“等一下……”
萧慎徽喊住他,再次开口:“在报名的时候,考生会填写亲供,互结与具结!”
谢安反问道:“王爷,这是什么?”
他解释道:“所谓亲供,就是履历。”
“包括姓名,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同时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情况。”
“至于互结,就是考生需有同考五人,写五童互结保单,凡是作弊者五人连坐!”
萧慎徽:“最后一个具结,就是请本县廪生具保,也叫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等!”
谢安听了他说了这么多,眉头动了动:“这么多讲究?”
“那是当然,若是作弊或者冒充顶替之人,进入朝廷,长此以往朝廷怎还能保证安稳!”
萧慎徽清冷的眼眸里一片深邃。
如冬季的寒夜。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科举考试有人作弊之人,对考生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十年寒窗,原本可以一飞冲天,却因为朝廷的疏漏导致此生郁郁不得志,何等无望!”
谢安颔首道:“王爷,我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从礼房报名并且中榜的考生身上查起,再调查他们互结的五人,还有认保的禀生都是谁!”
“若是有人操控,那么这些人之间肯定有联系,对吗?”
萧慎徽点点头:“对,这样速度会快一些。”
谢安眼底一片严肃:“好,我马上去办!”
随后,他又问道:“王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萧慎徽沉思了片刻,抬眸看向谢安,先询问了一声:“昨日关在牢里的那些人怎么样?”
谢安回答:“听孔青说,原春那些人还是那样,该吃吃该喝喝,估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至于闹事的那个少年,被我们的人灌了麻沸散,手脚都动不得,对了……昨晚,孔青还从他嘴里找出毒丸。”
萧慎徽听了之后,微微颔首,一层一层分析:“看来本王分析的没有错,他就是千机营的飞鸟!”
“凡是千机营中的死侍才会在嘴里藏一颗毒丸,一旦任务失败就会咬碎毒丸,中毒身亡!”
谢安站得有些累,转身一屁股坐在书案,问:“昨日闹事的少年,显然不是来刺杀王爷的,只是过来诋毁王爷名声。”
“他身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萧慎徽一双菲薄的唇瓣轻轻勾起弧度,嗤笑道:“无非想看本王在百姓面前出糗罢了!想必东宫的人已经来了。”
谢安吃惊:“东宫?太子他来青州了?”
萧慎徽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流光,嗓音低醇:“恐怕他人现已在庆门县内!监视着本王的一举一动!”
“萧印他想作何?”
谢安没等男人回答,随即又低低冷哼了一声,嘀咕着:“哼,这回难办了,前有严游和马老板为虎作伥,后来萧印虎视眈眈!”
萧慎徽浅浅笑着:“不管是狼是虎,总能有解决的办法。”
谢安揪着腰带上的流苏:“王爷,你有什么办法?”
男人沉声道:“把纯善叫来,本王有事要见她一面。”
听见‘纯善’二字,谢安周身怔住,扯着流苏的动作愈发的慌乱:“王爷,你找纯善做什么?”
萧慎徽听见这个问题,立刻抬眸,盯着他看。
谢安被男人的目光瞧得难受,立刻从书案上下来,背过身去:“王爷……”
“找……找,找纯善,跟我说没用,小爷儿跟她没联系……”
萧慎徽反问:“是么?”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谢安都快哭了。
谢安无奈地点头:“好……我找她,不过……!”
他猛地回身,语气严肃道:“你到底找纯善有什么事!?”
萧慎徽见好友如此小心眼的模样,无声地摇摇头,直言道:“请她帮忙!”
“小侯爷,你刚才也说了,我们身边群狼环绕,本王担心有人会从林姑娘身上下手,,若是派护卫肯定不方便,想来想去,也只有纯善合适!”
听到这个理由,谢安终于放心了。
他压下嘴角的笑容,屁颠屁颠地答应下来:“行,我立刻通知她回来。”
萧慎徽轻轻点头。
然后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行动。
“那小爷儿先去忙啦。”谢安转身,步伐轻快地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
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就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哎呦……”
那人哎呦了一声,整个人身子往后倒去。
谢安手疾眼快地拉住那人的手臂,抬眸看去,才发现来人是林三。
“小黑胖子,你来干嘛?”
谢安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发问道。
林三揉了揉肩膀,嘀咕着:“哎呦,疼死我了……”
听见谢安问,便举起手中的食盒,怒了下嘴巴:“我娘让我给你们送午食来。”
谢安听闻,笑了一声,回首喊道:“王爷,小胖子来了!”
话音落下不久。
萧慎徽的身影便从厅堂里缓步而来,看见林三时,清俊脸庞上挂上一抹淡笑,微微点头。
林三跨步来到男人的面前:“王爷,我娘特意给你们炖的猪肘子和猪尾巴,就怕你们忙起来忘记吃饭。”
“对了,王爷,我二姐呢?”
林三一边问,一边又垫着脚,伸长脖子往萧慎徽身后,也就是厅堂最里面看去。
他稍稍扫过一眼。
却发现厅堂里,空无一人……
萧慎徽听闻此言,脸上的那抹淡笑渐渐消失,他厉声问道:“林姑娘没回家吗?”
林三怔了怔,一张黝黑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茫然:“王爷,你说什么呢,我二姐不是被你的护卫叫走了么?”
萧慎徽眉头加深:“在巳时左右,你二姐就和本王分开回家去了!”
“可我……可我二姐没回家啊!”
林三声音颤抖,有些慌乱。
萧慎徽紧咬牙关,藏在袖子当中的手狠狠收紧,与谢安对视一眼后,立刻快步往县衙门口走去。
“备马!”
男人脚下生风,甚至都用上了许久不曾用过的轻功,一路飞快地来到县衙门口,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
接着,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扬起两只前蹄,飞奔而去。
身后,谢安拎着林三的衣领,催促道:“快点,小胖子……”
林三双腿都是软的,一听说二姐不见了,心里就跟被捅了一个大洞似的。
他哭哭咧咧地问:“谢大人,我二姐没回家,也没在衙门里,还能去哪呢?”
谢安将他扔上马背,自己也跟着飞身上去,带领着一支轻骑追着萧慎徽去了。
路上,林三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二姐是被抓了吗?我二姐会不会有事啊?”
谢安脸上的顽劣如数消失,被肃穆填满。
他也不知道林娇到底有事没事……
从庆门到铜山镇,坐马车需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可却被萧慎徽硬生生用了两刻钟跑到。
一人一马率先来到了金铺门前。
萧慎徽面容阴沉地跳下马背,快步走到金铺里,冷声询问:“掌柜。”
男人进来的时候,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面一边看账本一边慢悠悠地敲着算盘。
听见声音后,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眼前有些泛花。
掌柜眯了眯眼睛后,看清来人是上午买首饰的公子,他连忙起身迎上去,笑道:“原来是公子啊。”
“你上午买的那些首饰,我刚刚派小伙计送到林大福家去,至于你的银钱,老夫……老夫还得找给你九百两……”
就在掌柜从怀中翻出银票时,萧慎徽冷声道:“上午和我一起来的姑娘,在我走后,还有没有回来过?”
掌柜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无事……”
萧慎徽双眉紧蹙,沉着脸走出金铺。
这会儿功夫,谢安带着轻骑也赶来了。
他下了马,关心询问道:“王爷,有林姑娘的消息吗?”
萧慎徽微微摇头。
随后,他抬眸,冰冷严肃的视线扫过手下的护卫,扬声道:“以金铺为中心,开始搜索!凡是发现可疑的东西和人,立刻来报!”
“是!”
几十个人异口同声地回应着。
声音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话音落下,众人便迅速闪开,开始搜寻任何的蛛丝马迹。
萧慎徽缓缓闭上眼睛,认真回忆着上午林姑娘从金铺离开时的画面。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
男人转身缓步,朝着自己的左手边走去。
谢安眨着眼睛,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连忙追过去。
他来到萧慎徽的身边,低声问道:“王爷,会不会是严游他们动的手?”
萧慎徽想都没想一下,便回答:“不可能!”
“关于药人案件已经结案,严游犯不上再冒这个险!”
谢安蹙眉:“可王爷不是和林姑娘一起去了永善堂么?或许杨琼已经猜出王爷怀疑到他了,所以从林娇身上……”
萧慎徽闻言,脚步微顿。
渐渐沉默下来。
许久后,男人眉头动了动,摇了一下头,再次坚定地说:“不会是杨琼他们的!”
说完,萧慎徽抬脚走进一条暗巷当中。
顺着地上的几行脚印,一直走到快到巷尾的地方,才看见地上的脚印渐渐开始凌乱起来。
男人停在那堆凌乱的脚印旁边,垂下眼眸,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冷声道:“这里发生过打斗!”
谢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萧慎徽蹲下来,指着某个娇小的鞋印,思绪冷静地分析着:“这个脚印应该是娇娇的,现场应该还有两个男人。”
“娇娇应该和他们发生过打斗,不过那两个人应该没有占到便宜……随后娇娇跑到那处……”
说着,萧慎徽指着巷尾的方向,继续往下说:“才被人击倒!”
谢安听他的分析,低声询问:“遇到流氓了?”
萧慎徽站起来,又转身疾步朝着巷子头走过去。
谢安连连招呼着:“王爷,别走那么快啊!”
他顿了顿,又道:“林家小娘子到底是不是遇到流氓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不是!”
萧慎徽倏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谢安。
一张脸极阴,冷漠无比!
谢安怔了怔,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战场上接到高沛以及部下几人被敌军俘获的战报。
那时,王爷就是这种阴寒的表情。
时隔八年,再次看见……
是因为林娇!
萧慎徽微敛起自己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太子萧印!”
“萧印?”
谢安嗓音不自觉地提高!
随即,他四处瞧瞧,又凑过去,压低声音道:“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么多年了,太子一直想找到把柄,吧我们几人整下去,您这话一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结果如何,谁能知啊!”
萧慎徽桀骜:“小侯爷,本王何时错过!”
谢安闻言,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