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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狂徒!”
萧慎徽拿起惊堂木,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
惊得堂外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鸦雀无声,面露惊恐地看向堂中。
萧慎徽面容冰冷,一双厉眸落在少年的身上,冷声道:“公堂之上,岂是尔等胡言秽语之地!”
“现在是审理案件现之时,与这位官府人员的美丑没有任何关系,请这位公子尊重公堂,若再有一次本王决不轻饶!”
那位少年嗤嗤一笑,转身面向萧慎徽。
他双手抱在胸前,笑道:“这位靖国公…,你刚刚说什么?官府人员指的是谁?”
少年伸出手指向严游,挑眉:“是他?”
然后指尖移动方向,又指向旁边的谢安,说道:“还是他?还是……”
他的嗓音微微顿了下,视线随着手指指的方向,最后落在了林娇的身上:“还是她?”
萧慎徽厉声道:“官府人员岂容得你来质疑!”
少年浅笑,反问着:“王爷,莫不是您心虚了?”
他说完,又渡步来到门口围观的百姓面前,扬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既然大家站在这里,站在这间公堂前,就说明大家绝对关心这两场案件的真相。”
听他这么说,人群里有很多人应和着——
“是啊,我们都是从老远的地方过来的。”
“就是就是,凶手到底是谁啊?”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人群里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唯有一旁的林家人沉脸盯着少年。
很显然,他这是在针对娇娇。
林家这几人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他们都知道娇娇从未拜过师,从未学过检验之法。
若是现在被人拆穿,那娇娇的名声可就毁了……
少年见众人情绪高涨,扬了扬唇角,继续往下说道:“可这位被你们喊成青天大老爷的靖国公,竟然徇私枉法,隐瞒手下官员的身份。”
萧慎徽高声道:“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何时徇私枉法?”
少年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看向众人,为他们解释道:“各位,我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关乎着案件的真相。”
“除此之外,更想给大家一个真相,两位死者的死真如这位仵作说的那样吗?”
叽叽歪歪了好半天,也不见他说什么。
有些人不耐烦了,连连说道:“喂,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对啊,想说什么就直说呗!”
“难道说这两起案件另有其他隐藏?”
少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他这才转身指向身旁的林娇,直言道:“各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仵作!”
话音落下,人群中瞬间嗡嗡作响,拉着身边左右的人相互议论——
“不是仵作?那是怎么验尸的?”
“不是仵作怎么了?”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如果不是仵作,怎么能知道死者是怎么死的?全靠瞎猜?”
“这位王爷该不会被美色迷住了吧?”
“……”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没有一个人是替林娇说话的。
少年脸上挂着浅笑,脊背挺拔,露出干净白皙的脖颈。
他再次扬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永昌有律法,凡是参与检验人员必须经过仵作考试的层层地筛选,官府方可聘用!”
“然而这律法不是别人定下的,正是你们眼前这位靖国公,亲自定下的规矩,谁人都无法打破!”
“可就在今天!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竟然为了一点美色,亲自打破自己定下的律法!”
少年转身,坦然面对萧慎徽,缓缓沉下一张脸,道:“这样的王爷,又把百姓放在何处?”
人群中的林大福率先忍不住暴脾气,冲到人群最前面,操着洪亮的大嗓门,喊道:“放你奶奶个屁!”
“我闺女长得漂亮一点就被你说成美色误国!我闺女从小看着我杀猪长大的,心肝脾胃肾总比你看得准!”
少年看向林大福,笑道:“伯父,你闺女到底是否误国,是否迷惑了王爷,是否会检验之法,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吧。”
话音落下,果然有人望着林大福议论道:
“原来是个杀猪的女儿,那这么说,我杀过鸡,我儿子也能做仵作了?”
“呸呸呸,谁会让自家孩子做这么腌臜的活计……”
那些不堪入耳的偏见,让林大福狠狠捏紧拳头。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上的萧慎徽突然开口:“既然大家都认定本王被美色迷惑,放着真正的仵作不用,而是用了一个门外汉。”
“就算本王现在拿出任何的证据,证明眼前这位林仵作的清白,大家也不会再相信了。”
少年嗤笑,干净的脸上多了一些得意:“这么说,靖国公大人没证据喽?”
萧慎徽冷哼:“证据?哪有当场证明来得更真切!”
男人的话音顿了顿,然后沉声道:“你说林仵作只是美,而无真才实学,那好啊,当场验证她是否真的会检验之法。”
当场证明……
少年脸上的表情怔了怔,估计是没想到萧慎徽会提出这个办法来。
他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好!”
“草民就给您一个辩证自己的机会!不过,既然要证明,可不能由你们说了算,必须由我说了算。”
萧慎徽颔首答应:“随你!”
“好!”
……
少年左右看看,一双眼睛灵活地转动几圈。
片刻后,他扬声道:“草民已经想好了题目,只需有人将本县的仵作叫来就行。”
严游在旁边忽然开腔:“本县的仵作在城外的义庄。”
少年笑道:“麻烦哪位大哥帮忙把仵作叫来?”
在场的人左右看看,无人应声。
最后还是谢安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
吧嗒一声扔在众人面前。
他冷声道:“谁若是把庆门县的仵作带来,这二十两就送给他!”
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二十两?”
“真的假的?”
“走一趟城外义庄,就有二十两,还有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你们若是不去的话……那我去!”
人群里的一个人刚说完,就穿过众人,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离开。
谢安看着公堂前越来越少的人,他看向少年,挑着眉角道:“怎么样?够支持你了吧!”
少年行了个礼:“多谢小侯爷!”
谢安闻言微掩眼睫,眸中划过一抹光芒,瞥了一眼萧慎徽后。
他又看向少年,冷哼道:“你对我们不义,但我们不能对你不仁,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自己是什么货色,也配叫本侯爷?”
少年弯曲的腰身僵硬了下,表情讪讪地笑了笑。
随后站直了腰身,走到一旁坐下。
等着城外的仵作来此。
谢安说完,看都没看他一眼,来到林娇身边,小声道:“王爷喊你过去呢。”
林娇点点头,应了一声。
她回眸率先看向公堂外的家人们,微微摇头,安慰他们一下,然后这才渡步来到萧慎徽的身边。
男人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轻声唤道:“林姑娘……”
林娇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怎么了王爷?”
“方才事态紧急,不得已才做出如此决定,让林姑娘与他们当场验证,没有事先征求你,实在是抱歉。”
林娇板下脸:“的确很过分。”
萧慎徽听闻此言,明显怔愣下,再次轻声道歉:“林姑娘,这次本王的确做的很过分,那你……能原谅本王吗?”
“可以原谅,但王爷总要拿出诚意啊!”
“诚意?”
林娇点头:“对啊,诚意!让我满意了就原谅你。”
萧慎徽想了想,转身叫来孔青,附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什么。
等到男人说完之后,孔青从怀中掏出几张纸出来,递给萧慎徽。
等他接过来,翻看几眼后,又转身塞在林娇的手里。
萧慎徽态度无比真诚:“林姑娘,给你!”
林娇垂眸,望着手里的银票发呆:“……”
她沉默片刻,抬眸看向他,眨眨眼睛,问道:“这是多少?”
萧慎徽含糊了一下,转眸看向自己的贴身护卫……
孔青连忙回答:“大概七八万两吧。”
“七八……万?”
萧慎徽蹙眉,以为林娇觉得有些少了,便说道:“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银钱出来,的确是有点少……”
林娇沉默:“……”
都以万为单位的银子,还叫少么?
林娇抬眸,轻声反问道:“难道在王爷的眼里,我就是这么贪财的人吗?”
萧慎徽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她点点头,一边将银票叠整齐了放在袖口里,一边说道:“原本我想说…你陪我去逛后天的朝花节,我就原谅王爷了,没想到王爷您直接给了钱,那我就找别人和我一起去。”
萧慎徽眼眸震颤几分:“……”
逛朝花节?
……林姑娘居然主动邀请他……
逛朝花节!!?
林娇指了指外面的家人,说道:“王爷,我先去和家人说一声。”
萧慎徽神情依旧有些呆愣。
好半天才点点头:“……嗯。”
林娇见他同意后,转身往公堂外走去。
萧慎徽望着姑娘的背影,心跳狂乱……
她到底知不知道朝花节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安窜过来,压低声音道:“王爷,都说青州民风彪悍,女子可当街向男子求亲……”
“传言果然真实!”
萧慎徽定了定心神,瞥了一眼谢安:“公堂之上不许嬉笑!”
谢安啧了一声:“林姑娘跟你求亲就行,我开口说句话就是嬉笑!王爷,你变了!”
萧慎徽:“……”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
可就在这时候,去接仵作的那群人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只见住在城外的那对仵作父子,被三四个人抬着进了公堂,身后还有帮忙拿工具箱的。
跑过来的路上,围在身旁的人还时不时打着工具箱的主意。
想要抢过来,瓜分一下二十两。
至少能分一点是一点……
一群人将蒙圈地父子俩放在地上,然后跑到谢安面前讨要赏钱。
谢安一脸痞笑:“速度还挺快的,那小爷儿再加二十两,一共四十两你们自己分!”
“若是因为分钱的事争吵起来,后面的牢房可还空着呢!”
那几个人笑着道:“放心吧官爷,我们肯定和和气气的。”
身后那人没抢到机会的人,不由得嘀咕道:“哼,得到钱了当然和气了……”
萧慎徽收起面容上的表情,拍了拍惊堂木,沉声道:“好了,各位,今日有人提出本王徇私枉法,为了美色无视律法!”
“原本本王不太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声,但如果因此扰了这位林仵作的名声,那才是罪过!”
“所以,方才进行的案件暂停片刻,让那位公子说一下辩证的方法。”
“请诸位看一看到底是本王无视律法,还是某人目中无法!”
少年重新回到公堂之上。
他来到那对父子面前,缓缓蹲下,问道:“你们可是本县仵作?”
那对父子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萧慎徽,不安地点点头:“是,我们是……仵作。”
“别怕,请你们来是有要事的。”
萧慎徽这时开口:“还不开始?”
少年抬头:“这就开始!”
然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俩,高声说道:“你们是本县的仵作,那发生在县里的大大小小的案子,是不是都经过你们的手?”
那位父亲回答:“是,有的时候我们还会去外县。”
少年挑眉:“那看来二位的检验技法了得啊。”
“多谢小公子夸奖。”
“可现在我们庆门县就出了这么两起案子,结果这位王爷不但没有用到你们,还派了一个女人出面……”
少年抬眸,视线幽幽地落在林娇的脸上。
那位父亲扭头,同样看向她。
少年又道:“现在我们就要和她比试一番,谁能回答上问题,谁才是真正的仵作!你们有信心吗?”
父亲冷哼一些,眼底充满了不屑:“当然有,老夫当了一辈子的仵作,算一算年头,怎么说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他顿了顿,又指着身边的儿子,说道:“我儿子的一身本领就是跟老夫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