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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锐知道他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也不阻止她，由得她骂。
他把衣包拿进屋里放好，担着水桶出门，去村边的水井挑水。
恰好看到年轻女人，被骂得头也不敢抬。
一路捂着脑袋冲回家去。
齐锐黑黢黢的眼珠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挑着水桶，大步越过刚才女人蹲着哭的地方。
回来时，看到陈绪兵蹲在他妈腿边，和他妈一起摘豆角。
“锐哥！你回来了！”
陈绪兵见到齐锐，就跟小狗见到肉骨头一样，双眼亮晶晶的。
只差没有欢快地摇着小尾巴了，如果他屁股后面真的长有的话。
齐锐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
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就挑着水桶，继续往外走。
陈绪兵抓着一根豆角，期期艾艾地冲齐母笑：
“不好意思了，婶子，我先找锐哥说会儿话，等会回来我再帮你摘豆角啊！”
陈绪兵这几天，来得异常的勤快。
每天都抽一个时间，来齐家帮齐母挑满一水缸的水，还帮她摘菜，陪她聊天。
齐母胡雪兰哪能不知道，人家陈绪兵是专程过来找自个儿子的。
看她体弱多病，才好心地帮忙干点活。
“不用了，你去吧，等会我做豆角饭给你们吃。”
“好嘞！谢谢婶子。”
陈绪兵欢快地将豆角扔进篮子里，拔腿就追出去。
齐锐身高腿长，就算挑着满满的一担水，也走得极快极稳。
一滴水也没有撒出来。
“锐哥！”
陈绪兵咧开满口大白牙，高兴地迎上去，“你这几天不在家里，都不知道我们干这个买卖有多挣钱！”
他兴冲冲地将这几天的生意经历，翻过来覆过去地讲了又讲。
还告诉齐锐，就这三四天，他们差不多赚了三百多块钱。
已经将齐锐拿出来的本钱翻了一番。
陈绪兵长这么大，他就没有摸过这么多的钱！
也是第一次知道，做生意原来是这么赚钱的！
他砸吧砸吧了下嘴巴，喜滋滋地问齐锐，是打算按现在的规模继续做下去，还是多安排人手，跑多几个乡镇的农贸市场。
反正他们人手多。
大家都想赚钱，也不怕辛苦。
钱这么容易赚，陈绪兵都恨不得一天到晚叫人去抓鱼、卖鱼。
齐锐想了想，问他们最近收鱼的情况，还有他们现在出货的情况。
陈绪兵也都一一回答。
齐锐思索了一会，建议陈绪兵还是先保持现状，不必急于扩大规模。
“好的。”
陈绪兵虽然想不通，齐锐为什么会否决掉这个提议。
在他看来，他们人手够，这生意又很赚钱。
把附近的乡镇市场，全都归拢到自己的手中，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他向来是信服他锐哥的，锐哥说不扩张，自然有不扩张的道理。
“我们卖的是野生鲫鱼，这玩意现在是多，可是它们又不是家养的，只抓不养，总有抓完的一天。”
“就算河里还有小鱼，它们生长也需要时间。”
“现在的货源暂时够，可是天天这么抓，过不了多久，不但我们很难抓到鱼，其他人也难抓到鱼的。”
“这个生意，我们应该也做不了多久了。”
齐锐知道他不把话说清楚，就算陈绪兵这个人没有什么异议，其他人心里多少也会有嘀咕的。
所以他将话掰碎说开。
既是说给陈绪兵听的，也是想让他解释给其他人听。
只不过，当听到齐锐说这生意做不长久后，陈绪兵整个人就给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似的，顿时焉了吧唧起来。
生活才刚有了点盼头，现在就给他掐死。
哪能高兴得起来。
齐锐当然知道陈绪兵情绪变化的原因。
其实他也是跟着宁萌出去羊城走了一趟，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撂开倒卖鲫鱼这个生意。
这个生意，除了赚头不多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得靠天吃饭。
现在陈绪兵等人忙活了几天，赚三百块钱，多吗？
对他们来说，当然多。
毕竟他们之前在工地搬砖，整整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才拿到一百几十的工钱。
可这毕竟是门薄利多销的生意。
他们得不停地占领周边市场，卖出更多的鱼，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可这鱼不是无限的，这市场也就这么大，成本也就在那里。
他们每个人每个月，能赚到400块钱，就已经是顶天了。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卖吃的，赚到的都是小财。
宁萌卖一套衣服赚的钱，大概就是他们辛苦卖一天鱼所赚到的。
不公平吗？
的确不公平。
可是物价成本在那里。
他们不服不行。
另外，他们现在赚到的钱。
都是在宁萌给的本钱和人脉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无论他们挣多挣少，都得分她一半的利润。
这样说，并不是觉得他们给宁萌的钱太多了。
而是说，宁萌一个姑娘家都能从无到有，闯出自己的事业，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输太多？
想到这点，齐锐转过头对焉了吧唧地的陈绪兵说：
“你也别这样，我们这个生意还可以继续做几个月的。”
“大家好好干，月底就给大家分钱。这次分钱，除了将一半的利润给宁萌后，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平分。”
“另外，再从我那份钱里，抽出三成给大家分。”
“锐哥，你开什么玩笑！”
一听齐锐要把自己的钱拿三成出来分给大家，陈绪兵就急了。
这条赚钱的门路，本来就是锐哥从宁萌嫂子手中接过，安排给他们哥几个做的。
分一半钱给宁萌嫂子，他们几个人都同意的。
毕竟人家出了钱，还出了部分资源。
可是没有锐哥，他们同样也就没有这个挣钱机会。
让他锐哥少拿钱？
他们哪能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
“你听我说，这个买卖我以后应该不怎么插手了，跟你们拿同样多的钱，对你们不公平。”
齐锐既然和宁萌承诺了，以后要陪她去羊城拿货，当然不能食言。
倒卖鲫鱼的生意，以后他就顾不上太多。
少干活，还拿同样多的钱，别人现在可能没有怨言。
可是长此以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