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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太医搭在皑皑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一张沧桑的脸木无颜色,让苏湄窥不见任何,他捋了捋胡须,时不时看了苏湄一眼,略有责备,半晌,他才收回手,静静地就那样坐着,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元太医,情况如何?”苏湄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说话,不由得问道。
元太医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娘娘,你要清理门户了啊……”这事儿本不该他多嘴,但陈王室本就子息单薄,秦王妃刚去不久,只留下个性命堪忧的小世子,如今,这陛下唯一的嫡子都……“殿下是中毒啊……”
苏湄一惊,身子一软被身后的槿阖扶着,她开口有些艰难,“中……中毒……”苏湄有些难以置信,“太医……这……这怎么可能呢!皑皑自小我便将他按药理好生调理着,吃的更是宁纭蓁亲自配的丸药,纭蓁当年亲口对我说,天下难有毒药对皑皑不利,我知宫里晦暗,可……”苏湄有些激动,“怎么可能有……我根本毫无察觉!”
“娘娘……”老太医让她稍安勿躁,“方才老臣替殿下看过,的确,依殿下的体质观之,当今天下实难有毒可置殿下于死地,医女宁纭蓁能已区区丸药就将殿下养成百毒不侵之躯,着实不简单啊……”他叹了口气,“也正因此,殿下才不至于中毒至死,”
苏湄看着元太医,她此刻已经不知言何,皑皑中毒?皑皑中毒!高月中毒,靖儿中毒,现在又是皑皑,那么下一个,下一个会是谁?
“太医的意思是……皑皑无性命之忧?”苏湄试探地问道。
老太医点了点头,沉吟,“不错,只是老臣方才只是望、闻、问、切了一番,只可断定殿下是为中毒所致,要想进一步确定是何毒老臣还需进一步的问诊……”
苏湄看着老太医,眉头一皱,“太医的意思是……”
“若想进一步确诊,老臣斗胆,求取殿下之血以探之……
“你放肆!殿下之血能随便取的么?”槿阖怒斥一声,她在旁边听得小殿下中毒已经怒不可遏了,如今还要取血,绕她平日里沉稳练达也不由得发怒。
“不得无礼!”苏湄喝斥,眸色微冷,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太医,笑道,“婢子无礼,还望太医不要见怪!
老太面色沉沉,让人窥不得半分喜怒,“娘娘,老臣也是为娘娘与殿下好,老臣一生为医,行医四十余载,任太医院首座太医二十余年,历三朝帝王,风浪也见过不少,如今年近古稀,断不会胡言误了自己一生的医德,以血相验,最为直接!最为快捷!最为准确无误!老臣话已至此,接下来要如何做,全凭娘娘断决!”
苏湄咬了咬牙,看着皑皑,眸中暗潮汹涌,转头对太医一笑,温雅雍容,端庄贵气,脸色淡淡,“既然太医如此说,那么本宫便相信太医,今次,本宫便将我儿之未来交与太医,本宫既然做得出如此选择,那么必定是信太医,不会让本宫失望,一定能护我儿周全!”
太医神情一凝,看着苏湄,突然起身,似有些激动,又似有些惶恐,“娘娘,老臣……老臣定当竭尽全力!”
“不!太医……”苏湄神情漠然而无畏,一字一顿,“本宫要的,不是太医的竭尽全力,而是要太医的妙手回春!本宫要的,是最好的结果,是要太医万无一失的成功!”
老太医蓦然抬头,见苏湄脸上无半分笑意,神情似冷非冷,似怒非怒,淡淡眸中,隐现势在必得的傲然之气,胸中似是被这神情所触动,激了一腔热血豪情,“老臣,必当不辱命!”他沉沉一拜,向苏湄行了个大礼。
苏湄垂眉,缓缓抬手,轻轻一笑,“太医不必如此……”又使了个眼色给槿阖,槿阖会意,连忙上前虚搀起太医,“有太医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
太医无语,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骇然,他方才,是被这皇后的气势给镇住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来,这苏氏皇后能名动武陵,也不见得只是拥有美貌与舞技啊。
苏湄淡淡瞥了一眼太医的神色,一笑,“那么,太医,时候也不早了,我命槿阖送你回去,今日万事匆忙,还需太医今晚着手准备一番,至于取血确诊……本宫明日静候太医佳音……”
元太医神情复杂的看了苏湄一眼,讷讷地称了声是,便由槿阖带了下去……
槿阖再次回来的时候,苏湄正抱着皑皑,她上前,向苏湄禀报了一声,“娘娘,元太医送走了……”
苏湄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应了一句,又将思绪集中在皑皑身上,小家伙似是睡饱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又闭了闭眼,嘴里嘟囔几下便要醒来似的,可只是在苏湄怀里动了动,却没有醒,苏湄看着这样的皑皑,这平日里的娇憨,如今却成了她心头的利刺!
“皑皑……皑皑,睡好了没?睡好了就醒来可好?娘亲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芙蓉酥……”苏湄轻轻地推搡着皑皑,将嘴唇搁在他耳畔轻轻低喃,似是怕惊醒他,又像是怕叫不醒他……
“……娘亲?”皑皑在苏湄怀里滚了几下,又伸出小拳头揉了揉眼睛,这才缓缓睁眼,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睛略显慵懒倦怠,在苏湄怀里歪了歪头,无辜而微带疑惑地问道,“娘亲,皑皑好像睡着了,娘亲的奏折批完了?”
苏湄一眼不眨地看着皑皑,眼里溢着温情,“嗯……”在他额际映上一个轻吻,又将他往怀里揉了揉,“皑皑肚子饿不饿,娘亲给皑皑准备了芙蓉酥……”
“好啊,娘亲,皑皑饿了……”皑皑笑眯眯地瞅着苏湄,小手搭在苏湄臂上往上攀了攀,又搭在上面,“可是皑皑没力气,娘亲喂皑皑好不好?”小家伙似是毫不怀疑自己为什么没有力气,是啊,只有五岁的稚子,能勘破什么呢?
苏湄抑制住心里的钝痛,“好!”她回答他,然后浅浅一笑,慈爱地看着皑皑,一手揽着他,另一手侧过身,槿阖正在旁边端着一碟芙蓉酥,她捡了一小块,递到皑皑手里,小家伙捏着糕点,抬头冲苏湄笑了一下,便将芙蓉酥送进嘴里,苏湄边看他吃边摸了摸他的头,又端起一杯温水,时不时地往他嘴里送一口。
她太大意了,苏湄想,若不是她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忽略了皑皑,也许,他也不至于此。
皑皑吃了两块糕点,苏湄又喂了他半碗清粥,小家伙下床走了几圈,苏湄又抱着他说了说话,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小家伙又喊累了,苏湄若无其事地招呼他,直至将他哄睡,担忧的神情才隐隐显露出来。她看着皑皑良久,出了寝殿,来到偏殿,坐在桌前,由槿阖磨墨,然后提笔……
“槿阖,用专用的信鸽送,这封信务必送到纭蓁手里……”苏湄写好的信用拇指不过的竹筒装好,交到槿阖手上,槿阖道了声是便趁着夜色出去了……
苏湄看了看月色,透过窗柩隐隐可见槿阖远去的身影,她起身,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些许清水,而旁边则放着一撮头发,似是女子的青丝……
她拿起拿撮青丝,沾了沾那瓶子里的清水,迎着月光,凭空写字,夕雾……
半晌,她收笔,又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将其与那撮头发一齐燃尽,她盯着头发尽数燃尽,又闭了闭眼。
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槿阖回来了,她看着苏湄,神情谨慎,“娘娘,信送出去了……”
苏湄嗯了一声,没有睁眼,靠在座上,低声说,“没事儿了,你去歇着吧,明天还有得忙……”
“娘娘不回内殿就寝吗?”
“不了,我现在在那里睡不着,”她无限倦怠的长长叹了口气,“在这里我还可以假寐会儿,出去吧……”
“是……”槿阖看了苏湄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次日清早,元太医便来了,还携了两个助手,许是动静太大,惊了景煜,连他也跟来了!
苏湄一出来看见景煜一愣,“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复又释怀,看着他有些不忍,“阿煜,皇嫂明白你心里的苦,可你要知道,你如今更应该好好活着,这,才不负……珍重你的人……”苏湄顿了顿,没有提高月的名字,如今,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景煜神色一黯,又恢复如初,只是担忧地看着苏湄,“皇嫂,皑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我呢?要不是昨天你派的婢子说将政务转给我,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苏湄淡淡扫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再说,我如今心急如焚,哪里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与你说,不过是徒添了一个人跟着着急罢了,还有,你如今也别在这里久待,皑皑不会有差池的,阿煜,你现在,唯一的事就是要替景熠安好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