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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北京吉普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鸣,不熄火?嗯,浪费国家的战备油储,无耻!
“帅克同志,我还必须提醒你,你在兽营的受训内容属于二a级军事机密,保密期限为十年,如有任何泄密行为,我们将通过军事法庭对你提出诉讼,请你自重,为国家和军队保守秘密”
我抬起头来打断了疯子的絮絮叨叨,我涩声说道:“对不起!”
疯子突然没有说话了。
然后我就慢慢地朝那辆没有熄火的北京吉普走了过去,一步,一步。
我想我是一个步兵,一个步兵就得有一个步兵爷们的样子,我不会哭,当我向耶鲁开枪的时候,当我向耶鲁刺出那一刀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象过这样的结局,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我毕竟有了心理准备了,所以,我不会哭。
但是有一种声音彻底冲垮了我的心理准备,就像舞州的那场洪水一样,恣肆的奔涌过来,恣肆的撕裂着我原以为固若金汤的堤防。
那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我慢慢转体,立正。
小马哥,小鲨,高克,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兄弟们,单手举枪扣动了指间的扳机。
没有长官阻止,或许,这是一次被默认了的宣泄方式。
弹夹已被打空,枪机不再复进,我的兄弟们,很自觉的立正,朝我齐刷刷地敬礼。
举枪礼!
我们是兄弟!我们生死相依!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承认,我在哭。
我的手中没有枪,我只好回了一个军礼,这是我毕生最窝囊的一个军礼,手没有取捷径,慢慢地抬起,手型没有保持,没有固定,一直在颤抖着,甚至都顶到了眼眶上,并且还手还弯曲得很厉害
我不怨恨任何人,包括疯子,我没有能通过训练,并不是因为我杀死了耶鲁而咎由自取,我只是一个被淘汰的兵,在拷问训练和情感剥离训练中被淘汰的兵,而现在我眼前的兄弟们,都是通过了训练的兵,他们比我强悍,比我凶猛,比我意志坚定——这样想,我才能走得安心。
小马哥,小鲨,高克,还有我那不知名的兄弟们,祝你们好运!永远好运!
我放下手,然后掉转头,任凭我的眼泪滴落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冒出白色的水蒸气,快步向前,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疯子冲了过来,把背囊塞入后排车厢,嘴巴动了几动,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车上只有一个挂着崭新的三级士官军衔的驾驶员,他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了看我说:“听说是你杀了耶鲁?”
我点了点头,拼命地擦眼泪。
驾驶员说:“耶鲁是我送过来的。”
我点了点头,又拼命地擦眼泪。
驾驶员慢慢地开动了北京吉普,驶出了一扇大铁门,然后说道:“坐稳,抓紧,这台破车我能跑120,如果要死,你放心,也是咱们一起死孬兵!”
我抬起头,冷冷地说道:“这破车我还不会开,要不我来开?反正咱们一起死?”
“别他妈的动不动就给老子提耶鲁,你只不过是送了它一程,老子和你一样也送了它一程!”我恶狠狠地看着这个驾驶员说:“最好给老子开快点,离开这破地儿!我连耶鲁都敢杀,小心老子不爽连你也杀!”我凶悍地吼道:“你他妈的才是个孬兵!”
我滚烫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在烈烈呼啸着的风里,斜斜地流到了我的鬓角处,在那里,我的心脏正在勃勃跳动。
事实是,我是一个孬兵,原因是,我被淘汰出局了。
第十五章 逃兵帅克
引文:我想,我是一个好兵,但是对于爱情,那纯真美好的爱情,我是一个逃兵。
我回到了部队,回到了老连队,回到了我军旅生活的根,回到了军旅生活的家,找到了我军旅生活的妈。
我的战友们对我的归来都表示出了发自内心的热烈欢迎,连长杜山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回来就好,我就怕你去了就不回来了,虽然我希望你不回来,但是我又忒希望你回来,其实战友们都是这个意思!”
这段话里有很多禅意,有很多机锋,我笑了一笑,点了点头,我听得懂。
屁股还没坐稳,那边老八就彪哄哄地在楼下大喊了:“那个叫帅克的屌兵,下来吃碗面,他奶奶个熊的!”
我下去吃了,就在炊事班的灶台上,其实那面里的面条很少,浇头却很多,甚至还有几个虎皮辣子,上面盖着一荷包蛋,下面垫着一荷包蛋,老八看着我稀里呼噜的吃,说道:“得,你先吃,我先去后勤拉菜,赶明儿咱们喝一盅!”
方大山跟了进来,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帅克,我和贝贝搞对象呢!搞成了呢!她老给我来信,要我在部队好好干,她等着我呢!”
我放了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盆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那,大角螺拿回来了没?”
方大山一愣,突然笑了,说道:“噢,这个,拿回来了,明天给你说这事,先上去,我买了一条精白沙给你,扔你抽屉里了,他妈的,老子真怕你不回来了呢!”
刚出了食堂们,这边四海就朝我挤眉弄眼地笑了,一声暴喝:“七班列队!”
“敬礼!”
我一怔,回头看去,只见我们七班的兵齐刷刷地就在食堂后面站成了一个队形。
很好,猛龙许小龙,功夫茶汪硕,大个子李大显,衰哥刘浪,土匪江飙,大山,四海,我,貌似就少了小胖子赵子君。
我的眼睛湿润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的眼睛很容易湿润。
“别,别搞列队欢迎,放松,你们都是老兵”我语无伦次地说道,无力地摆着手,我突然发现,自从在兽营出来,真的还不习惯这样正式的尊敬。
“行了吧,我不习惯了我操,随便点,都是老兵了”我求援式地看着方大山,然后别过头来,回了一个礼,说道:“嗯,那啥,班副不,我,我以前对兄弟们凶了点,我道个歉,以后,我注意改进”
四海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行了行了,解散了,坐过来吹吹牛吧,帅克,我怎么觉得你这一回来就变了个样了呢?给咱说说吧你那高级别的集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