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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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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纪脚步轻快地踏入部长办公室,把刚出炉、热腾腾的业绩月报表放在大办公桌上。

    “部长,报表已经做好了。”

    “谢谢。”凉介拿起翻看,和早已记在脑中的数字比对,温润的薄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亚纪-的报表做得愈来愈好了。”

    “谢谢部长夸奖。”

    亚纪紧张的脸上瞬间绽放出醺然感动的笑容。啊,他终于注意到了,注意到办公室的一角,有人为他尽心尽力、默默努力,她高兴得快飞了。

    一抬眼,看见墙上时钟的指针接近十二点,鼓起勇气,趁胜追击。

    “部长那个附近新开一家餐厅很好吃,中午要不要一起去?”

    “不好意思,我中午有事。”

    “没关系,下次好了。”亚纪笑着摇手,礼貌地告退,才一转身,强堆的笑容就垮了,无精打采地晃回座位。

    坐在旁边的博雅看她进去出来两个样,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地滑到她身边。“报表做错?”

    “才不是呢,部长还夸我做得很好呢。”

    “那干么臭着脸?”

    “人家刚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部长一起吃午饭,结果他竟然说有事,好失望喔--”

    博雅突然有些不快。

    不只亚纪,公司里的年轻女性好像都对年轻、英俊、多金的部长很有好感,他也很明白自己永远比不上那样的男人。

    平常口头上说说玩笑就算了,但没想到亚纪竟然真的开始行动了,这叫偷偷喜欢她的他要如何忍受。

    “-就别白费心机了,部长有这个了。”他伸出小指头。(在日本的肢体语言中,小指头代表女人,大拇指代表男人。)

    “怎么可能--”亚纪花容失色地倒吸一口气,这才想起最近午休时间部长好像不常和博雅他们一起进进出出了,总是一个人来去匆匆。

    “怎么不可能,是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是谁?长得怎样?快告诉我--”

    博雅突然灵机一动。既然她这么在意部长,不如利用这一点接近她,他相信只要多一些公事以外的私人接触,她一定会了解他的好,不会再肖想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男人了。

    “这个在办公室不方便说,等一下一起吃饭,我再好好跟-说。”

    亚纪浑然不知博雅打着她的主意,还很感谢他慷慨提供情报,两人神神秘秘地约好到远一点的地方好好聊聊。

    午休时间一到,大家停下工作,稍作休息,凉介心情愉快地往两条街外的工作室走去。

    “凉介,你来了,外国客人回去了?”

    雀儿正在吃面,看见他来了,停筷问道。因为有外国访客,他好几天没来,今天终于出现,想必是送客了。

    “今天一大早的飞机。”有事没事,凉介就往这边跑,混熟了,不需要特别招呼,也不会觉得拘束,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还没吃吧?今天我们吃乌龙面,我去煮,你等一下。”玲子站起来,就要进厨房帮他煮面。

    创业维艰,凡事都要精打细算,楼下当工作室,楼上当窝,当然三餐也要自己打理才省钱,玲子不嫌麻烦,雀儿和麻利就跟着搭伙,凉介午休、下班三不五时拐过来,她也就顺便帮他准备一份了。

    “不好意思,老是吃-们的,这些给-们吃。”凉介把手中的提袋递给玲子。

    看着袋中一颗颗颜色深红、果实硕大的南国水果,这种高贵水果在超市可是一颗一颗分开卖的,他一出手就是一大袋,玲子忍不住惊叹一声。

    “台湾进口的莲雾?这很贵ㄟ!”

    顾着吃的麻利终于丢下筷子,凑过去瞻仰一番,还很故意地说:“上次雀儿才在说,现在马上就有口福,还真是巧。”

    “别人送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麻烦-们帮忙解决。”他说得好随意,好像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他也只是随手转送而已。

    “要朋友干么?这种忙一定帮,尽量。”雀儿很够义气地说。

    麻利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该说雀儿谈恋爱经验不足,还是迟钝,竟然没有察觉凉介的处处用心。

    她想买古典造型的大镜子,他就“正好”经过某家古董家具店,又“正好”找到她想要的款式,想也不想就帮她买下,还当做项链坠子的回礼分文不收;她想念家乡水果,就“正好”有人送他。

    谁说雀儿聪明?她笨死了!

    麻利拎着莲雾进厨房切洗,玲子也帮凉介煮了面,四个年轻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无比。

    凉介愈来愈喜欢这里,这里没有办公室的压力,也不像家里那么冷清,有的只是温馨的朋友,还有让他的心热起来的朱雀儿。

    “对了,这阵子你没来,镜子送来了说,在楼上,有了那面镜子,房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棒极了。”

    “我看看。”

    雀儿得意扬扬地带着凉介上楼,麻利忙不迭地就要尾随上去,玲子一把将电灯泡抓了回来。

    “难得带开,单独相处,-去干么?”

    “我去帮忙-风点火,凉介话少又害羞,明明喜欢又不说破,雀儿也不知道是真笨还是假笨,还当他热心助人,真是急死人了。”

    “急什么?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成了,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不要鸡婆去做多余的事,把气氛弄尴尬了反而不好,让他们单独相处就对了。”

    玲子把麻利拉回桌边,两个女生边啃莲雾边盯着天花板,期待某种东西能够顺利发酵。

    二楼一分为二,玲子没有另外租住处就住在这里,所以使用大房间,而小房间就做为雀儿和麻利的休息空间。

    “你看,是不是很漂亮?”雀儿献宝似地向他展示精心布置的房间。

    “女孩子的房间就是这个样子。”凉介微笑打量一圈。色调柔和的窗帘,造型典雅的小瘪,可坐可躺的贵妃椅,还有那面他送她的大镜子,整个房间充满了小女人的味道。

    “听说男人的房间都很乱,你呢?”

    “才不会,整齐得很。”

    “我才不信,哪天带我去瞧瞧,说不定像人家说的,一打开橱子门,杂物像山崩似地滚出来。”她顽皮地说。

    他一怔,随即开心地说:“-想看我的房间?随时欢迎。”

    “对了,你家里有几个人?”很少听他提起家中的事,认识有好一阵子了,还是不太了解他的家庭背景。

    “就我跟我妈妈两个人。”

    “那不就跟我一样了吗?”

    “嗯。”他走到窗口,中午的阳光照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一种疲惫感涌了上来。这阵子工作量很大,又要招待来访的外国客人,更糟的是还有些纷争要处理,全部撞在一起,实在有点吃不消。

    “你累了吗?”就这么瞬间,她清晰看见他极力隐藏的疲倦。

    “还好。”难道这么明显吗?不习惯在人前显现软弱一面的他感到非常不自在,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还装?什么都不说的态度带着淡淡的距离感,让她莫名地感到生气,狠狠地朝他的肩膀打了下去。

    “要是还好的话,像你这么好强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表情?”

    他被打愣似地呆了一下。在应对上他向来小心,不强出头、不多话,别人都说他冷淡,第一次被人说好强,他很意外。

    “我看起来很好强吗?”

    “明明很拚,却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就算再累,也不吭一声,这不是好强,是什么?”

    他有种被看穿的奇妙感觉,渴望被了解,却又怕被看穿他的软弱,他有点矛盾、有点惊喜、有点不知所措。

    “就算工作要认真,也不能拚成这样。有事叫部下去做就好了,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她气呼呼地指责他不爱惜身体,要过劳死指日可待了。

    真是奇怪,她明明在生气,他却很高兴,不再假强装酷,坦然承认他也有不如意。

    “工作上的事可以派给属下,人的事却不能。”

    “听玲子说过,有的同事一点都不可爱,生鸡蛋的没有,放鸡屎的一堆,你被谁欺负了?”她拉他坐到贵妃躺椅上,一副准备好听他吐苦水的样子。

    “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烦,没什么。”要他像只老母鸡唠叨个不停,他还真是不习惯。

    “说--”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不准他闪躲,他有些发窘,迟疑片刻之后,终于说出不轻易说出口的真心话,在人人称羡的高学历、好出身之下,面对工作上的突发状况、面对无法掌控的人事,很多时候他是挫败、不安的。

    她一下子帮他臭骂只敢做小动作的坏同事,一下子帮他出鬼点子报仇,要不就唆使他干脆学他们打官腔、讲好听话,不然就叫他耍狠、耍贱,看谁厉害,无论怎么做,就是不要自己做到死。

    她出的馊主意虽然派不上用场,但为他抱不平的热情已经确实接收到,她的支持有如一股暖流灌入他的心田,缓缓舒缓了干涸,填满了空虚。

    卸下坚强之后,软弱的意志就压制不过过多的疲倦,他的眼皮渐渐重了起来他吃力撑着男人的自尊不许他真在她面前垮了。

    看他一副累得快垮了的样子,她好心疼,殷切地想要给他安慰,一个常常在连续剧看到的温馨画面跳进她的脑袋

    有点恍神的他突然被拉了一把,失去平衡地向她倒下,一头撞进某种柔软的东西上

    近在眼前的是她的裙子,隔着薄毛衣料可以感觉到底下一双柔软滑腻的大腿,可以感觉到那足以融化一切的体温,毫无预警地,一股香甜包围住他,就像刚下过雨后,新鲜的玫瑰花盛开着

    他转头看她,由于太过惊讶以至于连转头的动作都变得僵硬缓慢,当然是仰角,因为此刻的他正躺在她的大腿上,而且是她拉他躺下的。

    他受宠若惊,感觉到脸上什么东西正猛烈地烧着,感觉到胸中什么东西正狂野地撞着

    她同样的脸红心跳,害羞得不敢看他的脸。

    天哪,她总是这样,思考还没到大脑,脊椎骨就已经有了反应,就算再心疼他也不能把大腿借给他睡呀,虽然对他还满--有好感的,可是他们又还没熟到这种地步,这下该怎么办?

    一时没了主张的她偷偷地低眸看他,只见那张潮红冒汗的俊脸挂着如痴如醉的醺然表情,不知怎么地,她的嘴角也跟着飞扬起来,好像也不再那么后悔自己欠考虑的行为了。

    嗯算了,这次就便宜了他。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这种主动示好、自动送上门的事情还是会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非要“解释”清楚不可。

    “ㄟ,我是看你超累、超可怜,才特别优待你一次,你不要想太多。”

    “雀儿,-好温柔”

    他转头躺好,心中塞满软软绵绵的东西,就跟正靠着的柔软玉腿一样,如此贴近的感觉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欣喜。

    闻言,她高兴地把他翻转过来,一脸认真地追问“真的吗?从来就没有人夸过我温柔耶。”

    “真的。”他笑着回答,再次转身,这次面向她,将他的脸埋进她的怀中,沉入她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她骄傲地昂起下巴,沾沾自喜的心情持续不到几秒钟就有点僵了低头一看,他的脸深深埋进她的怀中,结实的胳臂环过她的后腰,像怕她跑掉似地箍住她。

    这样的姿势很够暧昧,更暧昧的是他温热鼻息穿透衣物,喷洒在她细致敏感的肌肤上,那温度让她觉得热,明明是冬天,却直冒汗。

    慢慢地,紧绷的肩头松垮了,紧箍的手臂也松落了,看他已经熟睡了,差不多也是脱身的时候,她小心地托高他的头,慢慢地往旁边坐。

    突然,她感到不舍,舍不得放下他

    算了,看在他夸她温柔的份上,就优待到底吧,她重新将他放回腿上,眉眼漾笑地看着怀中可爱的睡脸。

    平安夜,东京街头到处妆点了热热闹闹的圣诞树、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灯泡、传统的红绿相间彩带

    台场,平常就是年轻人的最爱,一到佳节更是热闹滚滚。

    有名的pub里,炫目的霓虹灯光如洪水般地滚滚流转,舞池中一双双男女尽情热舞,吧台边一对对情侣尽情畅饮。

    朱雀儿知道麻利是好心才拖她出来玩,但是麻利和她的阿娜答玩疯了,哪有空理她,整个场子全都成双成对的,只有她是孤零零一个人,这让她更显得突兀、不搭轧,终于受不了的她离开了pub,到外面四处闲晃。

    巨型综合大楼里有几十家餐厅、pub,主题广场,所以就算店家没有营业,拱顶的通道上还是人来人往,整栋大楼还是热闹滚滚。

    她无精打采地挂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望向前方巨大的摩天轮,七彩灯光在夜间变化万千,可是没有人分享的感觉好孤单喔。

    “好讨厌的感觉喔”

    如镜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一张寂寞的脸,也照映出走过她身后的路人身影,一对情侣眼熟得让她不得不回头看个仔细,ㄟ,那不是竹内高志和他的新欢吗?!

    有道是输人不输阵,人家成双成对,就她形单影只,要是被看见的话多丢脸,她连忙躲到旁边的圣诞树后。

    “高志,维纳斯广场还特别设计了新的灯光,我们快去看看。”女人高兴地挽着男人的手,上次被抓包也不是坏事,从那之后高志就属于她的了。

    “又是杂志报导的?”

    上次就是为了去杂志报导的约会胜地才会被雀儿抓个正着,爆胎之后,备胎就变正胎了。竹内高志正想回头训人,不意瞥见圣诞树后那抹鬼祟的倩影。

    朱雀儿?!她的身旁没有友人、也没有男伴,她好像是一个人。

    一想到她落单,竹内高志重新燃起追求她的奢望,可是眼下他又带着女伴,要是再搞成上次那样,复合铁定无望。

    有了,把备胎带去维纳斯广场,趁着人多甩掉,然后火速回来找雀儿,跪着求她原谅。对,就这么办。

    看什么?快走啦!雀儿觉得好糗,整个人几乎要钻进圣诞树里了。

    打好如意算盘的竹内高志拉着备胎往维纳斯广场飞奔而去,等他们一走,雀儿逃难似地往另一头猛冲。

    丢死人了,她堂堂朱雀儿曾几何时沦落到这种可怜地步了?!

    说来说去,这全都要怪那个望月凉介--

    也许是让他睡在腿上的后遗症,从那之后,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沉了起来,她总会不自觉地想着他。

    岁末年终,要结算旧的一年,要计画新的一年,她可以理解他公事繁忙,没有空去工作室找她,她难得耐住性子等着,等他开口邀请她一起共度平安夜

    没想到他连问都没问,不但放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害她被那个痞子竹内高志嘲笑,气得她想在世界中心呼喊脏话。

    愈想愈气,忍耐终于到了极限,顾不得少女的矜持,她拨了手机给他。

    “喂,你在哪里?”

    未经修饰的口气明显带着怒气,但凉介一点也不以为意,离开嘈杂的人群,走到安静的窗边讲手机。“我在品川,伯父在公司附近的饭店举行了一个party,招待一些老客户、老朋友,我帮忙招待。”

    望月新一注意到侄子躲起来讲手机,脸上还带着温柔笑意,不难猜出对方是何方神圣,难怪不要人介绍,原来是已经有了。

    一听到他还在工作,雀儿差点昏倒“什么?你还在工作?拜托,今天可是平安夜耶。”

    凉介把手机拿得远远的,等足以让人耳聋的音量消失才拿回耳边,笑着说:“只是帮忙招呼客人,不算是工作。”

    “只要和公司有关就算工作,亏我上次还那样苦口婆心劝你,你根本就是个工作狂,累是你自找的,你做死算了。”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排在工作后面,那种被冷落的感觉更强烈了,忍不住羞恼地下最后通际。

    “我在台场,限你半个小时之内赶来,不然我找别人过节。”

    “-别闹了,我现在走不开。”

    “走不开?还是不想走开?你要继续工作也可以,总之我从现在开始倒数计时,三十分钟一到,我随便抓个落单的帅哥陪我,你猜我敢不敢?”

    敢,她当然敢。凉介才想开口劝她别冲动,电话就断线了,他好没气地瞠视死寂的手机。

    没事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他本来就打算等party一结束就过去找她,没先说是因为不确定这边的结束时间,只要是不确定的事情,他向来不说,默默计画着惊喜,哪知她先打来发飙了。

    望月新一走到侄子身边,笑着说:“女朋友打电话来抱怨了?”

    女朋友?!他脸上一红,腼腆一笑。“还不算是。”

    “你就是这样人家才会生气,我要是知道你有女朋友的话,才不会叫你过来帮忙,快去、快去。”望月新一笑嘻嘻地把侄子推出party包厢。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有空带她回家让我们看看,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们都不会反对,不用偷偷藏起来。”

    凉介笑着点头,奔出饭店,跳上泊车小弟开过来的法拉利跑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她指定的地点。

    台场是海埔新生地,海上的风本来就大,更何况是十二月的夜晚,雀儿一头长发被吹得都打结了,心中更是有千千结啊。

    现在认真想起来,除了让他在膝上睡觉那一次以外,他们之间好像没啥像男女朋友的举动,从那之后,他又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机会试探他的反应。

    他是否跟她一样,觉得份量不一样,开始惦记着她?

    严格算起来,他们只是常见面、谈得来、对彼此有好感的普、通、朋、友。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火大吧。

    要是他没来怎么办?

    气归气,她还是喜欢他,难得她动了心、动了情,她不想就这样就放弃,她开始后悔话撂得太快,抱头自怨自艾。

    “讨厌啦,每次都这样,还没想清楚就做出一大堆蠢事,笨!”

    一抹高姚的身影奔进广场,心急地四处寻找,她讶然站起,抱着头的两只手还愣愣地挂在头上。

    真的是他!他不但来了,还急得满头大汗、到处找人。

    呵呵,她在他心目中总算有点分量。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退潮,原本皱成一团的五官舒展开来,双手负到身后,骄傲得跟什么似的。

    “凉介--”

    循声望去,在灯火阑珊处找到那个骄蛮女子,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迈开大步过去,双手-腰,好没气、好无奈地看着她得意的表情。

    “算你来得够快,就差这么一点点,我就要去找别人过节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再掰嘛,因为假期,路上车多,不管他再怎么赶,还是超过了三十分钟,她还在等他,狠话不攻自破,虽然看穿,他却不拆穿。

    她可皮着呢,拉住他的手转身就要冲进大楼,她急着讨回刚刚丢光了的脸。

    “我们快去吧,免得那家伙跑了。”

    “那家伙?”他定住脚步,反手扣住她。

    “竹内高志,他带着女朋友从我面前经过,看见我一个人落单还一直笑个不停,气死我了,现在你来了,我们过去挫挫他的锐气。”

    “等等,-发这么大的火,要我立刻赶过来,只是为了向竹内高志示威?!”如果因为想和他过节而大发脾气,他欣然接受,可是如果是为了向前男友示威,这就无法忍受了。

    她脸一红,辩解地说:“我才不想被那种家伙看扁呢!”

    “-管他怎么想。”他一双剑眉皱了起来。她愈计较,就代表她愈在乎,她愈在乎,他就愈吃味。

    “你知道那家伙有多差劲吗?头一次跟他出去,他就偷亲我,那种被揩油的感觉真的很差耶,在这种全日本的情侣都出动约会的日子里,一个人落单已经很惨了,还要被那种轻浮的家伙嘲笑,那就更惨了,说什么也要争回这口气。”

    “-干么跟他争?!不过就是一个吻,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也来了,我们过我们的,他们过他们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叫做不过就是一个吻?!我才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亲吻的女孩,虽然是被偷亲的,但吻就是吻,我当然会在意、当然会不爽。”

    他猛然将她拉进怀中,低头就是一吻。

    当他霸道的唇覆上她无防备的嘴,她吓了一大跳,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他的吻,火热得不像他给人的淡然印象,牢牢地扣住她的唇,激情吮吻

    他忘我地撷取她口中的甜蜜,原本只在心底暗自流动的丰沛情感顿时翻腾不已,猛烈地冲了上来,就像炽热的岩浆冲破冰封的火山口一样,滚烫的热情源源不绝地涌出。

    她无力抵抗,也无意抵抗,任他的放肆掠夺

    纠缠的唇终于放开她,她轻喘着,感觉到一双大手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她缓缓抬眼,两双眼睛正正地对上,饱含感情的凝视令她脑袋空白。

    他的心情依旧滚烫,贪婪的双眼舍不得离开她娇羞发红的脸蛋,她是温柔的,只要剥开她刺刺的外壳,就可以发现里面有多甜美多汁。

    “我也吻了-了,从今以后只许跟我计较,再也不准提那个家伙了。”

    “哪、哪有人这样”不轮转的脑袋害得她连话都讲不溜了。

    “在槲寄生下,我有权利吻。”

    她讶然仰望挂在大门上的槲寄生花圈,抬头的动作正好把她的柔唇送到他的嘴上,他欣然接下。感受到他对她的渴望,她觉得心安、觉得高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突然,砰的一声轰天巨响--

    忘情拥吻的两个人这才讶然分开,抬头望向在星空中灿烂绽放的花火。

    一个接着一个,五光十色、璀璨耀眼,在台场饼节的人全都停下来观赏,热闹的花火把欢乐的气氛推到最高点。

    “好漂亮喔--”

    “嗯,很漂亮。”比起夜空中的花火,他更着迷于在她眼中流转的星光。

    “真高兴你来了”

    “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终于抓住了这只自由奔放的恋之鸟了。“我们走吧,我已经预约了空中旋转餐厅,圣诞节的夜景一定特别漂亮。”

    “预约?你早就计画好了?讨厌,为什么不说?害人家像在无理取闹一样。”

    “难道不是吗?”

    她娇嗔地槌他,他笑着将她拥入怀中,相拥的身影走进夜色深处,天空中的花火缤纷灿烂

    深夜才分手,隔天一早就又迫不及待地去找她,共进早餐之后再高高兴兴上班去,没事她也摸到他下班,见个面,散个步,这才甘愿地回家;埋首一整年厚厚的报表之中,他会突然忍不住地拨手机给她,听听她的声音,聊上几句话也好;阖上手机,她总会兀自发呆好几秒,噙着甜得化不开的笑容。

    平安夜确定了恋人关系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浓情蜜意,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