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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单说旭日芳华,虫鸣晨晓之际,徐清带着白灵和芷仙从洞府之中出来,对着红彤彤的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道:“日出东方,层霞漫碧啊!有些日子没看见这景色了。”
芷仙笑眯眯的道:“日月更始,天天不绝,师父怎会不见?恐怕是心中无朝霞之美,自作视而不见吧。”
徐清微笑道:“你这丫头竟还敢挑师父的不是!”说着看似无意的抬起手,抚在芷仙头上,若无其事的将人家姑娘的发式弄乱。
芷仙恼恨的嘟着小嘴,慌忙躲开,一扭身又跑回洞府整理打扮去了。这时白灵“喵”的叫了一声,还闲适舒展的抖了抖身上的皮毛。似在显示它可没有芷仙那么麻烦,还要梳头盘发,只要轻轻抖一抖就全都好了。
徐清又伸手按在白灵身上,坏坏的将它颈后的长鬃弄乱,道:“还是我的白灵最好了!”
虽然说是留下来照应红花姥姥,但是徐清现在连红花姥姥到底在哪也不清楚。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若兰让他留下只是预防万一。且凝聚婴儿本是修真者这一生极重要的一关,又怎会让他这一个外人知晓地点呢!
红花姥姥洞府门前布置的也甚别致。左右两边皆是郁郁葱葱的竹林,长势茂盛,一直延伸入远山。粗愈人臂的青竹在川南竹海中本也常见。但是此地乃是云贵深山,多是细些地山竹,皮上泛起青灰色,也不会长的如此茂盛。就算偶尔有几簇特别的,也多半高不过一丈半,但这里的竹子却都在三丈之上。若是细细看那每一棵青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的顽强。
不过徐清并不闲心研究那些竹子,为什么会长的如此茂盛,他关心的只是它们的位置。和隐藏在一簇簇青竹中间的紫色石子。若是不靠近细看,谁也不会注意到。在那些扎根一处地竹子中间会有这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但是精研阵法近两年地徐清,却能一眼看出那东西就是紫玉,而且还是已经灌注了真元的紫玉,也就是前文提过的阵子。
徐清摩梭着下巴,不住的点头,喃喃道:“左阴右阳,乾坤倒置。五行聚木而绝金,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以阴阳之力化作乙木,为攻击手段的阵法。若从正门强行进入,定会遭致方圆数里之内,汇聚而来的乙木真元轰击。猝不及防,恐怕一流高手也难全身而退!只可惜此阵中央太强,而两翼薄弱。若是有人看破阵势,或者无意之间从两侧潜入,正好能绕过最强大的攻势,进入里边来。”说到这里徐清却忽然苦笑着摇摇头。心中叹道:“哎!如今我在阵内说地头头是道,仿佛阵法大师一般。但昨日随若兰进来时,却不曾看出此间玄机,还如何敢侃侃而谈?
不过唏嘘之后,徐清却不曾沮丧,反倒更加仔细的观察那竹林走向,在心中反复推演。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中天,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徐清伸个懒腰。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骄阳,赞道:“想不到在云贵之地的冬日里,还能看见这等明艳的阳光,真是难得啊!”早就等在旁边的芷仙。赶紧递过来一盏清茶。虽然已经凉了,但正好解渴。人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总有一种异样的魅力。刚才芷仙就看着徐清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展颜微笑,不知为何竟有种心满意足的心思。仿佛就这样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那个男人一喜一愁,就什么烦恼都不见了。
徐清也收起钻研之心,呷了一口茶,不过对于茶道很挑剔地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好喝。在冬日放凉的茶,与夏天特意泡制的凉茶可完全不同。但看芷仙准备了许久,却不好让她白忙,又猛地喝了一大口。
芷仙接过茶盏,问道:“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估计灵云姐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了吧。还不见有人来袭,我看多半是那老尼姑昨日吃了大亏,不敢前来了吧!或是在福仙潭那边遇上了麻烦?”
徐清摇了摇头,笑道:“莫非芷仙真的认为,那个飞龙师太气势汹汹的来,只是为了福仙潭里的乌风草?”
芷仙微微一愣,疑惑道:“难熬不是吗?否则她又为了什么?”卧在一旁的白灵也竖起了耳朵,仿佛对这问题也非常感兴趣。
徐清笑道:“乌风草虽然好,但也只是一味珍贵的草葯罢了。纵使真有些灵效,难道还有人会为了一株草葯与咱们峨嵋派结下死仇吗?不要忘了此番求葯名目,乃是为了给朱文和顽石师叔疗伤。若是飞龙师太真要与咱们争夺,那就不仅仅是要那乌风草,而是摆明了要顽石大师地性命!想那飞龙师太虽然身居旁门,也在修真界混迹多年,绝不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啊!”芷仙惊呼一声,却从没想过这些关节。又急着道:“不是已经有了乌风酒,而且文姐姐不是已经好了吗?”
徐清道:“芷仙啊!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峨嵋派已经打出旗号,说要取福仙潭的乌风草为顽石大师疗伤,那就必须要得到乌风草。这就是强者的威严,绝不允许有人践踏。呃!其实说白了就是个面子。”
芷仙也不深究,又问道:“那既然她所图并非灵葯,又为何打此名目,三番两次前来捣乱,莫非闲着不成?”
徐清笑道:“常言说无利不起早,飞龙师太三番五次以讨要为名,前来生事,自然是另有所图。”
芷仙道:“师父定然已经窥破玄机。快告诉芷仙吧!”
徐清回头瞟了一眼红花姥姥地洞府,淡淡道:“依我看来,那乌风草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飞龙师太地真正目的多半就是红花姥姥本身。”
芷仙更加疑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呢?若兰姐姐地师父不是马上就要飞升了吗?成了仙人与世无争,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徐清道:“那我来问你,假如说你有一个朋友,长相身段皆不如你,却忽然又一日。得了个机会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你会如何想法?”
芷仙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微笑道:“若是芷仙自然真心祝福她喽,不过师父之意我已明晓。”
徐清轻轻点了她的额头,笑道:“祝福?我看是你瞧不上那皇后之位吧!”
芷仙也不否认,道:“人间富贵只如过眼云烟,终了还不是一批黄土。更何况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便是有个皇后让我来当。人家也不屑一顾呢!只是”说着却显出些许寂寥之色,哀叹道:“只是人心善妒,就连修真之人也难免俗,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徐清笑道:“人心难测,不可妄估,这也只是我的揣测之言,你权且一听便是,却不足为外人道。”
芷仙笑道:“弟子省得啦!”
就在这师徒闲聊之际,忽然见那洞府中猛地放出一片五彩岚光,仿佛隐隐还有一股鹿麝香味儿。天上的阳光似乎受到了牵引,显得越发地明艳。紧接着就从洞中传出来一声高亢的啸声,仿佛鹰啼鹤戾混在一起,刺入耳膜,震地人心烦意乱。
忽然从东南方向闪出四道乌光,直向这边冲来。白灵和芷仙都被吓了一跳,相继亮出爪牙飞剑,紧张戒备。但徐清却不见动作。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飞来。就在百丈之外,那四道乌光又分开来。一道最明亮的剑光,猛地加速向前面洞府冲过去。剩下三个则停身落在徐清面前,正是那金家姐弟,想必那飞过去的就应该是飞龙师太。显然飞龙师徒都知道洞府门前的阵法。轻松的绕行进来。
徐清也无意拦截飞龙师太。笑眯眯的看着只剩了一只手臂地金陀,道:“这位兄台。都已经成了残废,还不在家好好歇着?”
金陀咬牙切齿的盯着徐清,苍白的脸上登时浮现两抹因愤怒而生的红霞。不过他深知徐清厉害,原来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如今已经身体残缺。且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没了一条胳膊,金陀仿佛也忽然成熟起来了。压住怒火,心平气和的道:“我庐山白鹿洞与你峨嵋派本来无冤无仇,昨天你断我一臂,也是我自不量力,抢先出手,算是咎由自取,日后绝不再提此事。且那红花姥姥与峨嵋派也素无瓜葛,又何必为她卖命?我家师尊不想与你等为敌,双方何不各退一步,也好日后相见?”
徐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哦?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金家姐弟没想到徐清竟如此好说话,金莺赶紧接道:“想必道友在此也是受人所托,我等也不会给道友出难题。如今就当我们姐弟三人合力将道友牵制在此地如何?至于家师与红花姥姥的私事,就请道友权且放过去吧。”
徐清点点头,道:“嗯!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既不用动手,也不会在若兰那受埋怨。但我若如此,岂不是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你我非亲非故,我又何必冒着得罪同道的风险,给你们行方便?”说着扫视了三人一遍,淡淡道:“并非我蔑视尔等,你们三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金莺金燕脸色一变,没想到徐清竟如此不给面子,反倒是那金陀最为冷静,道:“那不知道友如何才能应允?”
徐清道:“不是如何才能应允,而是应允多少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想与人争斗,你们这个提议倒是甚合我心。只不过若是一会若兰回来,看见我没帮着她师父,反倒在这跟你们闲扯淡,岂不恨死我了!因此我只能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若是一盏茶之内,飞龙师太能大功告成,那就算天意如此。过了一盏茶时间,那就各看本事了。”
金莺一皱眉道:“我姐弟三人能耐虽然不济,但若是动手我等也坚信能托住你不只一盏茶时间,又何必在此低声下气与你交涉!”
徐清大笑道:“看你还有些骨气!此言不错,以你们地实力,若是死战,确实能托住我。但此时再战。可与昨日大不同了,可是要出人命的!同样是一盏茶时间。却是生死之别。”
金家姐弟脸色巨变,再想到昨日徐清那惊人一见,若直接取了金陀性命,怕也并非难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点头,金莺道:“既然是道友之言,我等从命就是。”
徐清道:“既然如此尔等便退去吧。若让人看见我们相见却未动手,我也不好解释。”
那金家姐弟倒是相当听话,朝着徐清一抱拳,飞身而起就朝东方掠去。只是金陀在转身之际,却似有若无的瞟了芷仙一眼,其中意图更加值得细细玩味。
芷仙早忍了半天,见三人离去赶紧问道:“师父!如此敷衍了事,要是万一被若兰知道,恐怕不妥帖吧!”
徐清笑道:“哦?那你说要如何最好?”
芷仙沉吟半晌,摇了摇头道:“这弟子想不出来。”
徐清望着金家姐弟离去的方向。道:“那你认为他们真会按照约定,就此离去吗?”
芷仙道:“兵不厌诈,更何况听灵云姐说,旁门左道之人,本就没有信用可言,我想应该不会。”
徐清扭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又问道:“那你认为他们谎言骗我,所图为何?”
芷仙微微一愣。再看徐清眼神,立时恍然大悟,道:“莫非他们想要”
徐清点点头,道:“我家芷仙还挺聪明的嘛!他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芷仙略微显露没落之色。有着急道:“师父!那可如何是好?都是芷仙拖累你了。”
徐清抬头看看天色时辰。笑道:“你是我的弟子,即便有什么不是。也是为师教得不好,还说什么累不累地。不过他们既然算计我,我又何尝不在算计他们!”
芷仙惊喜道:“师父已有应对之法!”
徐清笑道:“一会我一人进洞去,你与白灵在外等着,若是看见他们在回来也不用多理会,我自有计较。”
芷仙道:“师父不等一盏茶功夫了?”
徐清笑道:“既然明知敌人另有阴谋,还一成不变,那就不是守信,而是迂腐。”说着又拍拍白灵额头,道:“一会你可要好好保护芷仙妹妹啊!”白灵“喵”地轻叫一声,挥了挥肉呼呼的爪子,仿佛一个接受命令地士兵。
芷仙还要再问,但看徐清明显就要卖个关子,干脆也闭上了小嘴,拭目以待。她却没注意,就在徐清向洞府走去的时候,右手指尖放出一道轻柔地真元。正好将地洞府右边第三簇青竹中间,一枚紫玉阵子给摄入了手中,电光火石般弹入了左边第六簇青竹中间。只有“呲”的一声清响,仿佛什么也没有变化,甚至连近在咫尺地芷仙也没发现。
原来早上起来徐清无事,便研究这洞外阵法。虽然他的阵法水准比照红花姥姥差地不是一点半点,但他本身处在阵中倒也不难看透阵法玄机。后来一见金家姐弟的诡计,干脆就将计就计。若是他们不来还则罢了,一旦再来却不知徐清已经变了阵法枢机,将集中在中间乙木之气,全都分到两边。岂不全如自投罗网一般,届时陷在阵中,就算侥幸不死,也少不得吃些苦头。
且说徐清刚进洞府,还未等辨别方向,寻找飞龙师太。就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隐隐还有雷霆爆裂之音。若非是这洞府早被红花姥姥加持了禁法,恐怕这一震之力,就要山崩地裂,将此地填平。即便如此洞内的陈设摆件也“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不知毁了多少世俗难见地奇珍。
徐清心知定是那边金蝉朱文已经得手,这才引动了地火喷发,地动山摇。与此同时,就在石洞的深处,也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听声音应该正是飞龙师太。徐清循声过去,虽然昨天晚上在此过了一夜,但总不好在人家里四处寻觅。洞府里边他还没来过,大约走进去二十余丈。就看见一个有十丈方圆的巨大地厅。此间却不像外边那般陈设,几乎没有任何装点。全是原色的青石墙面,只有在地厅中央刻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案。在那八卦图上坐定一个干枯精瘦的年老妇人,眼目闭合仪态安详,但那脸上地皮肉却有死灰之色。腹下丹田之处有一个极亮的红点,四周地真元不停灌注其中。
辈对徐清还有一个青袍尼姑,披头散发,状如疯魔。正是昨日曾见过的飞龙师太。就听飞龙师太怒道:“老贼婆!你真是好样地!枉我多年一直当你为至交好友,你却如此害我!明知我今日要下潭取葯,却特意安排那毒石伤我。我奋力斩了神鳄,却平白便宜了那些峨嵋派的小杂种。”
也不见红花姥姥嘴唇动弹,就听见一个怪异的声音回荡在四周,道:“飞龙道友!你说我害却是无理,我早曾说过,要想下潭取葯,必要三世童男童女!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又能赖得了谁?你也是修真多年的修士,难道还不知如何顺应天道吗?”
飞龙师太凄厉地笑道:“天道?什么叫天道!天下三世童身之人也不在少数,难道天道就合该峨嵋派得到灵葯!难道天道就应该你红花姥姥修成正果,而我就只能留在世间摸爬滚打!”
徐清听那飞龙师太愈加疯狂的咆哮,心中暗道:“嘿嘿!终于说出了自家的心里话了!二人本来上下相仿,如今却一个修成正果,而另一个还是个二流修士,任凭是谁也难心中平衡吧。”只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红花姥姥。而飞龙师太却将一腔怨愤胡乱发泄,却失了修真者该有地气量,反倒又落了下乘。
红花姥姥叹息一声,道:“哎!此皆命数,不可强求。”说罢就见她周身猛地亮起一片红芒。紧接着“”的一声轻响。丹田之中地那点极亮地红芒,竟然缓缓上升。从天灵穴上涌了出来!隐隐可见那红光之中含着一个两尺多高的婴儿。虽然有红光掩映,还看不清楚,但也能五官手脚皆已分明。
眼看红花姥姥就要脱胎换骨,结成婴儿,那飞龙师太愈发愤怒。稍微犹豫了一下,眼中猛地闪出一抹决绝地寒光,双臂急挥,配合念动咒文。忽然从她心腹之间涌出一团青巍巍渗着血色的红光,离体之后又绽出万千红芒,向红花姥姥的肉身笼罩过去。
那飞龙师太手舞足蹈,癫狂的“嘎嘎”大笑仿佛个乌鸦,大声喝道:“红花!你也不要怪我!这都是天数!你来成道飞升,而我却只能做你大圆满之前的垫脚石”
红花姥姥幽幽叹息一声,虽然此刻婴儿尚未完全,难以表达更复杂地感情,却也能感到她有一股难以明灭的寥落之情。想必看着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也甚心酸吧。
飞龙师太狂笑道:“既然让上天注定要我当你成道的最后一块砺石,我又岂能不尽心竭力!这烈火毛虫,乃是万条洪荒老虫所炼,专门攻人七窍。你婴儿初成,却未斩断肉身,看我此宝如何啃噬你的肉身!扼杀你的元神!”
但徐清却发现,飞龙师太虽然叫唤的猖狂,但手脚并不麻利。出招之前还废话连篇,说是吓唬敌人,还不如说给红花姥姥解释自家的招数,与寻常相斗大不相同!徐清心道:“莫非这两个老太太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干脆他也不急着出手,毕竟飞龙师太也是前辈修真,本事了得。徐清虽然自恃有些能耐,但若与之单打独斗,也未必能站到便宜。而且红花姥姥不可能毫无防备,如果一个将近飞升地半仙,连个普通修士的攻击都应付不来,那她还不如死了得了。
果不其万千红光飞临而至。眼看就要扑在红花姥姥身上。却听“呼”地一声,从她周身七八尺之外,猛地涌出大片炽热的火焰,形成了一个环形火圈,将红花姥姥护在当中。那袭来的烈火毛虫但凡碰上火焰,登时发出一声尖细地声响,就落在地上,被烧地只剩下一团焦黑。
这时飞龙师太却也不如刚才那样疯狂,苦笑一声道:“好个五火乾坤罗!有五十年没看见了。还是一般的狠毒干脆!”言辞之间却有说不出地怀念,更有一丝淡淡的凄苦。任她如何忍耐也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
红花姥姥也叹息一声,道:“当年”但还不等她再说下去,就被飞龙师太给打断了,喝道:“不要提当年!当年你我青春年少,如今你我老态龙钟!当年你我是姐妹,如今你我是仇敌!往事皆已成了过往云烟,还提他作甚!今日你再挡我一剑。若是还能不死,就容你飞升去吧!”说到后面她虽然咬牙切齿,却并无多少愤恨了,更多地只是悲凉和无奈罢了。
说罢就见飞龙师太抖手抛出一道青光,猛的绽出数丈剑光。她飞身跃起,挤入那剑光之内,身剑合一,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直向红花姥姥打去。徐清在后面大吃一惊,没想到飞龙师太竟然用出了这等强招。要说身剑合一。也算是修炼飞剑一个比较搏命地打发了,一般修真斗剑很少使用。若是一旦不能一击成功,则御剑主人立时会陷入被动。但话说回来,这一招也着实强大,直能增加数倍威力。前翻徐清与醉道人比剑时,最后用的也正是身剑合一,否则又怎能将醉道人逼入那等窘境!
此时红花姥姥刚刚结成婴儿,毕竟元气还未稳定。若是强行用飞剑抵挡,若是震散了真元,可就真非同小可了!徐清见刻不容缓,正想要出手,但那飞龙师速度太快。数丈距离在她眼中也不过咫尺罢了。“嘭”的一下就穿透了五火乾坤罗。只看见一道青光掠去,紧接着又是一片红光闪耀。甚至将整个地厅都照的通亮。就连徐清的眼力,也看不见那红光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那红光稍微散去,徐清就见一个两尺多高的赤身婴儿,直朝他这边飞来。也许是徐清隐匿气息的功夫有所长进,或者刚才形势紧张,红花姥姥也没注意这边。一看见徐清躲在那儿,却把那婴儿给吓了一跳。仿佛想到自己还赤着身子,圆嘟嘟地小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通透。还不待徐清看清楚,就见她身上再此涌出一层浓厚的红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一耽误,却让飞龙师太缓过劲来,下意识的回手就抛来一片绿光,带着阵阵腥风扑来。红花姥姥见徐清也被拢罩在当中,惊呼一声:“小心毒障!”就要回身抵挡。却不料徐清比她还快,霜蛟剑回旋飞出,划出一片玄月般的银光,竟将那袭来的绿瘴从中劈开!
飞龙师太见自己法宝被破,却也没有多少沮丧,反倒长啸一声,毫不掩饰轻蔑之意。红花姥姥更恨徐清年轻莽撞,呼道:“此乃毒障,最能污秽飞剑,你怎可用剑来砍!”但还不待她说完,剑光斩在毒障之上,结果却让红花姥姥和飞龙师太都大吃了一惊。
就见那如月的银光猛一接触绿色的毒障,确实暗淡了一下。但旋即从中涌出一股黑气,竟比那毒障还凶戾。好像一头看见了食物的凶兽,一瞬间就将那毒障从中撕开。飞龙师太抛出的绿光本叫绿云障,乃是他取庐山深处生长的,异形巨蟒地毒液炼制而成,奇毒无比。就算是修真之人碰上,也立时毁了肉身。若是遇上果决之人,赶紧将侵染毒障的肢体截取,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稍一犹豫,就会毒气攻心而死。且最能污秽乾元正气的飞剑法宝,若是寻常飞剑碰上,立时就会失了灵光。此宝着实阴毒无比,就算是飞龙师太平时也不敢常用,唯恐有伤天和降下天诛。
然则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就如水可灭火,但火又何尝不能将水烧干!那绿云障虽然凶戾,今日却碰上了比它还要凶戾十倍的混元血魂珠。若非飞龙师太见机得快。将宝物收回,恐怕今日就要一连失去两件法宝!
飞龙师太惊愕地看着飞回去的霜蛟剑,她也知道绿云障虽然凶戾,却有不少法宝正好能克制。因此使用时候都是万分小心,却没想到居然被一柄并不十分绚烂的飞剑给斩为两半!看那飞剑虽然银光精纯,却远不如紫郢青索那般盖世无双。而且刚才一瞬间涌出的黑气,也绝非善良之物!
飞龙师太昨日已经见过徐清,对其身份甚是忌惮,心中暗恼那三个弟子废物。竟然没有拖住此子。但若让她就此认输,却还有些不甘心。恶狠狠地看了徐清一眼,又望向红花姥姥的婴儿,眼见那红光愈加厚实,恐怕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稳住元气。届时那般接近仙人的威能,又岂是凡人能够抵挡!
就在飞龙师太心中犹豫之际,忽然有传来一声巨响。紧随而来的又是绵绵不断的剧烈颤动。甚至洞府之上,红花姥姥留下地禁法也都支撑不住,顶上断裂碎石纷纷“轰隆隆”地落下,将好好一个洞府毁地七零八落,竟眼看就要塌了!
就在三人僵持地一瞬间,忽然又传来两声娇吒,从后面闪出两道人影。那二人看见此等局面,不由分说,祭出两道剑光,直向飞龙师太打去。来人非是旁人。正是陪同朱文金蝉收取灵葯的灵云、若兰二人。
却说与徐清分手之后,那四人依红花姥姥嘱咐行事,果然在那石穴通道之中发现了一快怪石,上面长了三十余株怪异草葯。以灵云的眼界竟也不曾见过,在那幽暗无光的地穴之中,竟也长的碧绿清脆,根茎极细却异常坚韧,竟能伸入那岩石缝隙!每株葯草只有一茎。高约七八寸,长到顶上向四周分出四片指甲盖大小的桃形叶子,看去精致可爱。
金蝉伸手就去拔那素草,一边道:“这东西真能避毒!”但他才说了一半却突然噎住,原来以为一揪即下地小草。竟然一下没拔下来!要知道金蝉虽然模样还小。双臂却有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发现那草葯异处,运足了力气。才听“嘭”的一声。金蝉手里捏着那素草,向后一个趔歇,险些坐在地上。
朱文笑道:“看你莽莽撞撞的,却要自己出丑,引得人家跟着发笑。”
金蝉脸色一红,伸手试了试那素草的根系,道:“这草的根茎仿佛铁丝一般,偏偏有生的繁密,结在石中如何好取。”
若兰却笑着取出一柄仿佛修剪指甲的小剪刀,道:“谁让刚才你不细细听讲,师父明说此物五行属木,正好以精金克制,随便一柄剪刀就可从其中间剪断,还能留下根系日后再长。如你这般强来蛮取,非但自己狼狈,却坏了灵根,日后岂不再无此物了!”
金蝉抚着后脑勺,讪讪笑道:“这揪下来的一蓬草根也决计入不得口,否则永远也嚼不烂了!”
经此诙谐说笑,四人心情倒也轻松不少。待出了地穴,正在福仙潭旁边,那弥漫的雾气依然浓厚,却独独将此地漏却。就见星空浩远,天星聊赖,远近蝉鸣,宿业幽风,真是好一副夜景。只可惜四人皆无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豪情。寻了一片干爽之地坐下,若兰望着中天玄月,道:“灵云姐,你说师父能安然成道吗?”
灵云沉默片刻,道:“生死富贵皆有天定,我等修真之人,追求长生本就逆天,但偏偏道法自然又要顺应天意”
听着这等莫陵两可地回答,若兰也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叹道:“哎!都是我拖累了师父啊!若是不为了我能拜入峨眉,有个安身之处,干脆就将此处给了那飞龙老尼又如何?”只是她话音越来越弱,后面这些话已经细如蚊鸣,难以辨别。
一夜无话,眼见天光渐明,福仙潭的雾气却更加浓重。金蝉本是急性子,干干等了一夜,早已将他的耐心磨得干净,干脆起身道:“二姐!要不咱们趁时间还早,先行下潭将那乌风草取上来如何?”
若兰一听此言,心中老大不快。自家师父明明说了,定要午时下潭,而这狂妄小子竟要提前行动。但想到日后寄人篱下,却不好得罪了这个太子爷,便也没出声。灵云却恨自己弟弟没有长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他人未说,就你一个等不及了!前时姥姥明明说过,取葯时机就在今日午时,你修真十来年了,难道连这些还不懂吗,时机未到不可强求!况且你一个莽撞冒险也就罢了,难道还要拉着文儿一同儿戏生命!”
金蝉没想到灵云反应这么大,吓得赶紧闭上嘴巴。朱文见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有些怜悯,赶紧开解道:“姐姐莫怒,金蝉也是心急顽石大师的伤势,且他还年纪还小,少不得有些轻浮莽撞。姐姐就原谅他吧,切莫气坏了身子。”
灵云叹道:“哎!妹妹莫要护着他,父亲母亲与他说过多少次,遇事冷静,思量周全。可他呢!如今尚可用年纪还小敷衍,但日后闯了大祸,连性命都没了,我还上哪教训他去!”
金蝉也知姐姐是为了他好,但刚刚在徐清那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汉,却放不下面子道歉,只讪讪的坐到了角落。
艳阳当空,轻云四散,眼看就要道正午,忽然从东边袭来一道青光。仿佛对此地阵法非常熟悉,没费什么劲就到了水潭上空。只是四下雾气浓厚,那人也没看见灵云几人藏身在此,大致观察片刻,一头就撞入了水下。
虽说红花姥姥早已说明,飞龙师太会抢先来取葯,但她并非灵葯得住,绝不会得手。不过灵云等人还是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常言道世事无常,天心难测,若万一飞龙师太取到乌风草,又待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