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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司寒弯腰,双手捧住方夏薇的脸,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方夏薇永远都不会再回应他了。
方振远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白发,重新为方夏薇盖好。
“司寒,让夏薇安息吧。”
钟清娴一眼不眨地看着方夏薇被推走,握着的手掌张开了,手心里满是汗。
她淡淡地看了坐在地上的温言一眼,微笑着伸出了手,“起来吧。”
温言一愣,抬头,眼里饱含泪水,“钟姨,你不恨我吗?”
她没说话,只是把她拉了起来。
温言的心有一瞬间的温暖和感动,除了爸妈之外,还有人关心她。
温言的额头流了太多血,加上疲惫,她站起来之后,一下子晕倒了过去,幸好,温母扶住了她。
“小言,闺女你怎么了……
温言陷入了昏迷,外面雷鸣电闪,她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方夏薇对她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我不就是喜欢司寒哥哥吗?你为什么不能把她让给我?为什么要这样?我来找你报仇了温言,我掐死你!”
“不要,不要……
温言呢喃着摇头,仿佛有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好像快要死了。
温言猛然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张令她痴迷的脸!
薄司寒!他正掐着她的脖子。
“醒了?不继续装了?”
什么?他说她在装?她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他还说她在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没什么好装的。”
温言自然而然地回答。
薄司寒大手收紧,加重了力道,温言的脸色涨得通红,“咳咳,放……放
温辉正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扔下手中的东西,“司寒!快放开小言!你要把她掐死了,你知不知道!”
薄司寒丝毫不在意,温辉上前要去拉,却被薄司寒的保镖架住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拉着他,温辉动弹不得。
眼看着温言快要断气了,薄司寒才慢条斯理地松开了她。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着自己的手,然后嫌弃地将手帕扔在她的脸上。
这个动作,极其侮辱。
他冷冷地说:“杀你,脏了我的手,现在让你死,你还不配!游戏,慢慢玩才有意思。”
温言摸着胸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缝了两针,包着纱布,本就脸色苍白,这会儿,更加地没气色,像是随时都可能丧命一样。
“薄司寒,放开我爸,你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但你没有资格伤害我的家人!”
薄司寒再次倾身逼近她,修长手指猛地挑起她的下巴,眼眸微眯着,透露出不可描述的危险,“毫无怨言?你是承认,夏薇是你害死的,所以毫无怨言是吗?”
这……温言的大脑突然空白。
“这是两码事,不管怎么样,我爸妈都没有错,你没有理由伤害他们。”
薄司寒冷声一笑,“你倒是很会维护你的家人,好,不伤害他们。”
他像保镖使了个眼色,“放开他。”
温辉气急败坏,“你位高权重,但我们温家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的!薄司寒,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当妻子,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小言,告诉爸爸,你在薄家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温言泪崩,“爸,对不起,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你不用心疼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薄司寒只觉得烦躁,“把他轰出去。”
保镖听从薄司寒的命令,把温辉赶出了病房。一时间,这里只剩下薄司寒和温言两人。
温言也抓住机会,想要跟他解释,无奈薄唇刚动了一下,男人就打断了她的念想。
“住嘴!还想狡辩。”
“我没有狡辩,不是我做的,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薄司寒挑着剑眉,“你倒是比昨天平静了不少。”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用以后,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说不伤害你的家人,可以,那我伤害你总行了吧。”
温言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薄司寒拔掉她正在输液的针,把她从病床上拽了起来,强势地扣着她的手腕,往外面走。
“薄司寒,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男人不回头地拽着她走。
温言走出病房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环顾着四周,没有她父母的身影,也没有方家人的影子。
奇怪,他们都去哪里了?
温言还云里雾里的,薄司寒已经把她拽上了车,自己上了驾驶座。
行云流水地开着车。
温言抓着安全带,“你要带我去哪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忏悔!”
忏悔!温言伤得晕倒了,都忘了今天是方夏薇安葬的日子。
很快,车到达了墓园。
方夏薇的墓碑前,站满了人。
方家夫妇和他们的一些亲朋好友。
所有人看到温言,都像看到过街老鼠一样,指指点点。
方振远一眼看到她,“你还有什么脸来这里!你害死了夏薇,还不想让她安宁吗!”
温言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她摆手道,“不是的,我……
薄司寒从她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肢,甚至温言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男人已经把她按了下去,直直地跪在方夏薇的墓碑前,墓碑被雨打湿,温言跪在地上。
病号服很快就湿透了,她的伤口也渗透进了水,出现刺痛的感觉。
薄司寒不顾及她额头上的伤口,强行把她按在地上磕头,给方夏薇忏悔道歉。
男人低沉狠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快点说,说你错了,你对不起她!”
温言紧闭着嘴巴,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承认!
她认了不就说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干的吗!她死都不会认错,她根本就没有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薄司寒催促道,“快点!你还在自己逞强什么,我的耐心有限!”
所有人撑着伞,站在温言背后,就看着薄司寒这么折磨她。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温家大小姐温言也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女人仍然没有开口。
薄司寒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语气带着警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不是在乎你的家人吗?你今天要是不跟夏薇认错道歉,别怪我大开杀戒。”
温言的眼睛猛然瞪大,她回头看着他,“薄司寒,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有什么错,你不能伤害他们!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死?”薄司寒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不会死的,只要你跟夏薇认错忏悔,我保证他们相安无事。”
温言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一定要这样吗?”
“是,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温言握着拳头,为了爸妈,她忍!为了爸妈,她什么都可以做。
“好,我道歉,我忏悔。”
果然,她真的磕下了头,嘴里念着,“对不起,夏薇,你的死,我又错,我对不起你。”
为了保住温家,她把自己没有错的事情都认了错。
因为,爸妈值得她这么做。
“可以了吗?”
薄司寒拿出那条录音笔,播放着温言刚才说的话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
“你!”
他卑鄙无耻!
雨越下越大,温言已经淋湿了全身,伤口感染,疼得厉害。
方家以及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薄司寒命令她,“你就给我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听明白了吗?”
温言抱着自己,呆呆地点头,“我知道了。”
雨无情地拍打在这个瘦弱的女人身上,薄司寒上了车,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温言仍跪在那里,不是因为她有错,不是因为她认错,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温家,为了她的父母。
薄司寒发了一条信息,之后他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温言。
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能耐,为了父母,真的可以这么勇敢地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就连发炎的伤口,她都可以不管不顾。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温言在墓碑前跪了整整一天,天色已经渐渐朦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离开。
没有薄司寒的命令,她不敢动。
温言已经快忍受不住了,她强撑着意识和伤口的疼痛。
但事与愿违,她最终还是倒在了雨中。
薄司寒在车里闭目养神了一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女人倒在地上。
他马上下了车,但并没有立刻把她扶起来。
他接了一个电话,“喂。”
“薄总,温家父母去世了。”
…………
医院——
温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记忆一点点地浮现。
对,她晕倒了,倒在方夏薇的墓碑前。
病房里空空如也,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她带回来的?
是薄司寒吗?
他会这么好心吗?
温言揉了揉太阳穴,下了床,双腿无力地摔坐在地上。
她的手撑着地面,重新站了起来。
她浑身无力,扶着墙,勉勉强强地走出了病房,眼前的一幕令她大受震惊。
两张病床上,躺着两个已逝的人,全身包括脸已经盖上了白布。
这医院里,从昨天到今天,凭她知道的,已经有三个人离开了。
她捂着嘴,怔怔地看着两张病房从她身边推过。
有一个医生朝着她走来,“你是温言吗?”
温言愣了好一会儿,“是啊。”
“温辉夫妇是你的父母吧?”
温言又是一愣,“是…是啊。”
那两个推着病床的护士突然停了下来。
医生用眼神提示温言,“你的父母出了车祸,不幸去世了。”
轰!
温言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去世?车祸?
她的父母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温言指了指白布遮盖下的人,“你是说,这里躺着的人,是我……爸妈?”
温言说到最后,都颤抖着停顿了一会儿。
“是的。”
温言用个踉跄,医生好心扶正她一把,“温小姐,请节哀。”
“不,怎么会这样?他们早上还好好地在我身边啊,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温言不敢相信,但她不敢去掀开白布,死者为大。她没有这么做。
“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出车祸呢?到底是为什么?”
温奕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抬手扇了温言,“真是贱!你把爸妈还给我!”
“啊!”温言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哥,爸妈为什么会出车祸?”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温言心里咯噔了一下,指着自己,“我?”
“难道不是吗?爸妈就是被你害死的!温言,你怎么不去死?你把爸妈还给我。你不配身为温家人!”
温奕说了很多,把许多难听的话都对着温言说了。
她没有半句怨言,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父母,她能理解她哥哥的心情。
但为什么要说拜她所赐呢?
难道爸妈的死和她有关吗?
温言忽然想起,薄司寒说的那番话,是不是!是不是车祸是他制造的!
他说不会放过温家,是不是他把爸妈害死的!
温言忽然失了控地,“薄司寒呢?薄司寒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见他!他这个杀人凶手!”
薄司寒站在她背后不远处,“找我什么事?”
“你还我父母!”
温言抬起手,看起来是要打他。
薄司寒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甩。
“你竟然想打我?”
这个女人,胆子还真是大,都敢对他动手了!
“是不是你,薄司寒你说话啊!是不是你把我父母害死的,他们的车祸是不是因为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语气很淡然,像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似的。
温言的一举一动看起来是那么悲痛,她的父母死了,她再也没有父母了。
医生提醒她,“温小姐,据我所知,你父母的死是意外车祸,与你父母同时受伤的还有另一位年轻小伙子,他正在里面的病房。”
温言愣了愣,猛地冲了进去。
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喝着粥,输着液。
见她闯进来,男子手一抖,粥倒在了手上。
温言咬了咬唇,“对不起,吓到你了。”
“你是?”
“我是温辉的女儿,我能问一下,这场车祸的经过吗?”
这个男子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温言才知道,这真是场意外。
医院里来了两个警察,出示了证件,“温小姐,你涉嫌恶意杀人罪,现依法将你逮捕,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你们搞错了……”
警察已经给她扣上了手铐,温言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女子监狱。
薄司寒驱车到达这里,对着里面形形色色的犯人说道,“好好关照她。”
“薄司寒!”
温言朝着他的背影喊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这一切不是我的错,你会不会后悔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
男人顿时脚步,他冷声回答:“你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后悔!”
温言不知道的是,薄司寒的这句话,令她在往后的牢狱生活中,承受了多少折磨。
五年后,温言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