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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们胡说,依露姐姐那么善良,怎么会害人!”
小乞丐罗马里奥站在人群的外面,放声大喊。? ?? ? 雨伞抛在了身后,他小小的身子就那么站在雨里,全不在意冰冷的雨水淋遍身体,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身前那群成年人。他冲向了人群,奋力朝行会总部的大门方向挤过去。
一个孩子竟然敢这么和大人说话,这让大人们很是愤怒,也许更多的是因为难堪。人群骚动起来,“这孩子也是同党!”成年的人们叫嚷着,抓住小男孩细细的胳膊,想把他拖走。小男孩毫不畏惧,挣扎着想向前冲,可是他毕竟太过幼小,还没有力量可以甩开这些成年人。
“依露姐快跑啊,这些坏人要抓你做牢啊,依露姐快跑啊。”
小男孩尖利的声音深深刺入成年人们的耳朵里,让这些成年人愈加恼怒。事实上,这些人全是在祭祀行会的长老们的授意下组织起来的,专门跑来指证依露害死了人,而且他们都是外地的流氓乞丐什么的,事后拿了钱就走人,才不管他们要害的是谁。现在他们的伪装在小男孩充满纯洁的善良下变得丑陋不堪,即便他们是寡廉鲜耻的人,也禁不住恼羞成怒。
依露看在眼里,心疼得要命,也被小男孩的义举感动得热泪盈眶。“小乞丐,你走吧,快走啊,姐姐没事的。”
“依露姐,你快跑啊,要是坐牢了他们会折磨你的,你快跑啊,依露姐。”小男孩扯着嗓子喊,手脚在空中狂挣。
一个男人蛮横地抓起小男孩,甩在一边。小男孩瘦小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泥水。一道鲜红的液体从小男孩的额头上流了出来,顺着鼻梁直流到嘴边,小男孩的身体没有再动,就那么趴在了泥水里。
依露的心里“咯噔”一下,有如刀割般疼痛,虽然只是一个小乞丐,可在心里已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眼见小男孩被那些成年人摔晕在地,禁不住睚眦欲裂,左手扬起,黑色火焰顿时蹿上指尖,吓得一众人群纷纷后退。
就在这时,祭祀公主一把攥住她的右手,低声喝道:“别胡来!”
依露的眼泪登时涌了出来,呜咽道:“可是姐姐……”
“让我来!”
祭祀公主走下台阶,神情肃穆地朝人群走了过去。还在高烧中的她行动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但身上散的雍容威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仍旧一如往日,让人不敢直面她的眼神,因为那眼神里的坚定与庄重让任何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
祭祀公主撑着伞缓步而行,人们自动地左右散开,让出了通路。她径直走到小男孩的身边,爱怜地抱起了那小小的身体,全然不顾肮脏的泥水在自己白色的祭祀袍上留下污秽。就是这种行为,已足够让这些成年人羞愧得低头不语。祭祀公主抱着小男孩走了回来,她的眼神扫过这些成年人,让这些成年人忍不住又退出几步。她在人群中穿过,仿佛如圣洁的天使降临在一群披着锦衣、心里却卑微下作的罪人中间。
“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碍事。”祭祀公主看着依露笑了笑,“克律塞斯,把罗马里奥带回屋去,好好照顾,我过会给他治疗。”
老花匠从门后闪出,他手里拎着一根粗大的木棒,想是随时准备和人打架。他狠狠瞪了外面的人一眼,抛了木棒,接过小乞丐,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祭祀公主淡淡一笑,“依露,若是让你进大牢,你怕不怕?”
依露爽快地擦去泪水,狠狠点头,“依露不怕!”
祭祀公主轻轻摸着她的头,眼里如旧日一般的温柔,“依露,你跟守备官先生回去。你只要记住,你的所作所为无愧天地即可。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依露点点头,坚定地回应她,“我知道了,姐姐。”
祭祀公主转身看向守备官,那守备官正胆战心惊地低头站在下面。“艾欧里亚先生,依露就交给你了,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艾欧里亚正自惶恐不安,听到祭祀公主的话,心里大叫“老天保佑”,真不容易啊,能在祭祀公主的手里要出人来,我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这次完全任务估计能升职加薪了吧,好好,这下可以娶个媳妇了。他想归想,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欢喜的表情,恭恭敬敬地施礼,“下官明白,绝不会让依露小姐受委屈的。”说完侧身而站,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鞠了一躬。
“姐姐保重身体,依露走了。”少女努力让自己挤出笑容来,可她不知道,这次的笑容真的很难看。
祭祀公主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走在守备士兵们的中间,渐渐远去,直到泪水终于模糊了眼睛。
白衣如雪,犹带了斑斑泥渍,那是她抱着小乞丐的时候留下的污秽。肮脏,或是洁净,似乎不是一个问题,可善良呢?丑恶呢?被肮脏外衣包裹了的善良和被洁净外衣掩饰了的丑恶,到底是哪一个更加高尚?人们却总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祭祀公主紧紧地抿了唇,收了那份温柔的目光,冷眼看着人群。
没有喧嚣,没有了愤慨,人们在她的目光中变得惴惴不安,似是被这眼神在心里剜了一刀,不锋利,却刺破了灵魂。
人群终于还是散去了,就像一群看热闹的人,热闹没了,他们也就不再留下了,好象什么事都没生过。大雨却仍在继续,一幅写着“交出杀人凶手”的白布被无情地抛在了地上,任凭雨水冲刷着,仿佛它的任务已经终结,再没有利用的价值。而那几个鲜红的字慢慢在水里化开,变成了一缕流水,再不存在。
祭祀公主看着这幅白布上的红色水迹,嘴里吐出几个字,“真讽刺!”
她翘起了雨伞的前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浓重的枯涩泛上心头,“你这嘲讽人的世间啊,为什么就容不得女人站在男人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