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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属下不懂,为什么要将这女子留下?”后院的书房中,冷亦鸣面对卸下面具的段文彧,一开口就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解,急迫的语气,毫不掩饰地体现出他的意外。
在段文彧命人将白依依重新带回前院大堂后,他屏退了其他人,和冷亦鸣单独进了书房。他必须先让一头雾水的冷亦鸣搞清状况,才能去见那个神秘少女。
“难到你现在还觉得,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逃家少女?”
“当然不。她的身手甚至在我之上,又怎会是普通人。”说起这个,冷亦鸣有些气馁。
“她可不止身手不普通。”段文彧见冷亦鸣如此,也不再兜圈子,“这女子明显就来者不善,用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理由要求留下,还故意让我们看到她的实力,这一连串行为,完全就是在无声宣告她别有意图。”
“是吗?那您还要留下她?”段文彧这么一说,冷亦鸣更迷惑了。
“当然要留下了。”段文彧却是富有深意地一笑,“正如她所说,她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要赶她走,或是干脆杀了她都不是难事,可是如此一来,就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来窥探我们的秘密了。亦鸣,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没错,段文彧此刻的想法,和白依依先前的预想几乎无差。白依依根本不怕暴露实力,她就是要引起注意,才能唤起青木山庄的危机意识,这样一来,青木山庄不但不会赶她走,更会把她留下,想方设法得知她的身份与来历。而她也会在此期间,努力寻找青木山庄的秘密。所谓的“试探与反试探”,正是此意。如今一切都按照白依依的设计在进行,可见她不仅是一名出色的杀手,心智谋略也绝不逊于旁人。
冷亦鸣虽然不像段文彧这样聪明,更被今日这突发状况搞得有些混乱,但也不是笨蛋,段文彧已讲得如此直白,他要再不懂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属下明白了。”虽然明白,却依然怀有担忧,“可是,王爷您并不能常来山庄,属下怕……怕自己应付不来这个白依依。”
这样的担忧不算多余,从今日之事就能看出,冷亦鸣不是白依依的对手,若由他来面对这个女子,别说从对方身上打探出什么,怕是很快就会被对方将底细探得一清二楚。
不过,关于这方面,段文彧似乎已有打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确实不能常来,你也的确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可是我们还有其他人啊?”
“您是说,叶銝?”被段文彧一提醒,冷亦鸣恍然大悟。
对啊,他怎么就把叶銝忘了呢?
“没错,叶銝这个人心思缜密,又喜欢新鲜有难度的挑战,这种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他前几日就从南方回来了,只是叶家有些事需要他处理,所以还没抽开身。应该这一两日,就能忙完了。”叶銝是段文彧最放心的人选,首先叶銝值得信任,其次叶銝很聪明,能力也不俗,应对这种状况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段文彧不会想到,他这个决定,最后间接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那属下需要做什么吗?”听到段文彧打算将白依依交给叶銝应付,冷亦鸣着实松了一口气,感到轻松不少。
“很简单。第一,在叶銝来之前看住她,别让她在山庄内到处乱跑。第二,保护好卿儿,不要让她接触到卿儿。”
“这没问题,属下定会办好的。”这样的任务已经很简单了,冷亦鸣当然毫不犹豫地保证道。
“很好。”说完这两个字,段文彧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倒要看一看,究竟是谁,盯上了青木山庄。
那日后来,段文彧依言去见白依依,很痛快地答应了白依依的要求,允许她留宿一个月,但前提是必须遵守山庄的规矩,只能在前院的范围内活动。当然,既然是交易,他自然也向白依依要了一笔不菲的酬金。
至此,白依依算是初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顺利留在了青木山庄。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起码,她以为是这样的。
是夜。
“所以,山庄内来了不速之客,而且目的不纯,身手不凡?”听完段文彧的叙述,叶銝感到很惊讶,没想到他才不在半个月,就发生了这种意想不到的事。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在叶府内叶銝的书房中。白依依的事不能拖,因此当天夜里段文彧乔装出府,直接来了叶府,将事情告知于叶銝。不过可能是太匆忙,段文彧只讲了重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女子的姓名。
而叶銝听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很好玩。
“你把这样的人留在山庄,不怕出什么岔子吗?”
“自然会有此担忧。可是若不留下她,我们又如何得知她背后是谁在打青木山庄的主意呢?”事实上,留下白依依,段文彧心里也是有压力的。
“可以擒住她,然后严刑逼供啊?”叶銝倒没觉得事情有多麻烦。
岂料,段文彧听到这样的话,却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情,“不瞒你说,其实我的确这么想过。可是这女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直觉告诉我,严刑逼供在她身上不会起作用。”
“你很少凭直觉做事的。”听他这么说,叶銝对这名女子更好奇了。
“所以才有些不安啊。能给我这种直觉,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冷亦鸣面前,除了镇定自若,段文彧丝毫没有表现出其他情绪。但面对叶銝时,有些东西他就不再刻意掩饰了,这也侧面说明了,对于叶銝,他几乎是无条件在信任此人。
当然,叶銝也绝对值得段文彧的这份信任。
“这样啊。那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明日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好,立刻就去青木山庄会一会这个女子。”能让段文彧感到不安,说明事态也算严重了,叶銝不再多说其他,立刻接下了这份差事。
听他这么说,段文彧心中涌出一股小小的感动,“銝,帮我不是你的义务,不要因此耽误了你的事情。”
“放心,我这边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去南方的时候累积的一些账目,这几日我已经理清了。”叶銝无所谓地应道。
“銝,谢谢你。真幸运当初能碰到你。”这是段文彧的心里话,虽然他并不常说出口,可对叶銝的感谢,的的确确存在于心。在他心里,早已把叶銝当成了生死之交,感情亲如兄弟。
“你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这么正儿八经的,太让我不习惯了。”叶銝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来回应段文彧,瞬间令气氛轻松不少。
闻言,段文彧也笑了。
“对了,这件事,你告诉冷将军了吗?”下一刻,叶銝忽然想起了冷缮,便开口问道。
“还没有。”提起冷缮,段文彧的脸色竟瞬间阴沉了几分,“你忘了这几日比较特殊吗?他怕是任何人也不想见的。何况,这几日我也不想见到他,否则难免忆起不该想的回忆。”
“啊,抱歉,我还真忘了这回事。”叶銝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段文彧口中的“特殊”,是一个日子,也是一桩陈年旧事,同时还是段文彧与冷缮之间的禁忌,无论是对段文彧,还是对冷缮,最好都不要当面提及。
“无妨,这与你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段文彧此时已恢复了先前神色,不甚在意地回应着叶銝。
见状,叶銝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
人生在世,会有很多东西我们不愿面对,只是有人选择遗忘,有人选择逃避。
……
将军府。
随着冷缮在朝中被投闲置散,如今的将军府,也早已没有了过去门庭若市的景象,加上大少爷出门游历,大小姐嫁入宫中,二小姐失踪不见,二夫人过世,人丁变得极为单薄,诺大的府邸只剩下了将军和大夫人,显得过分冷清。不过,虽然冷缮不复往昔的风光,但起码冷亦葶在宫中还是比较受宠的,所以府中情况倒也不算太差,只是不似过往那般热闹罢了。
但是,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府里上下都会变得紧张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二夫人的忌日又要到了。通常这时,冷缮都是一个人待在二夫人曾住过的院落里,不让任何人伺候,一待就是好几天,不去上朝,也不会出府。而直要到二夫人的忌日过去两三天后,冷缮才会走出二夫人的院落,一言不发,继续做自己的事。
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说错话或做错事,都会大祸临头,因此每个人都很谨慎,包括冷缮的正室在内。
冷缮一生只娶过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原配,另一个是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过世的二夫人,白氏。冷缮和原配是家族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在成亲前甚至没有见过对方,因此冷缮对于原配只有责任,没有感情。可白氏不同,她是冷缮后来意外结识的女子,也是冷缮一生最爱的女人,虽然是以侧室的身份嫁给冷缮,但冷缮丝毫没有亏待过她,不仅对她宠爱有加,更是爱屋及乌,在三个孩子中,最疼爱白氏替自己生的小女儿。
白氏活着的时候,冷缮一度认为,此生能够遇见白氏,一定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比什么功成名就都要让他感到幸福。他也曾憧憬过,自己可以和白氏,和他们的女儿,一直那样幸福下去。
直到先帝病重,朝野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