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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华盛顿豪华的大厅,褐与黑的基调,充斥着人的视觉。虽然沉稳,却也冰冷。
正如同这个家的主人林然风一样,为人冰冷无情,即使在面对着自己的家人时,也甚少会露出任何的笑意,在他的脑中,所想的只有如何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你你真打算让小薰独自一个人生活在那里?”坐在沙发上的妻子简晴双手局促不安地互搓着,干涩的唇则抿了又抿。
把那个脆弱的孩子独自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会怎么样呢?又要如何生活下去呢?少了家里的庇护,依照小薰的个,十有八九会被人给欺负吧。
“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让他转学去中国念书而已,更何况,每个月不是还是会给他的银行卡里打入生活费吗?那些钱,足够让他生活得很好了。”林然风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甚在意地说着。
“可是”简晴一咬唇。她的丈夫,明明知道儿子的个,却还是执意如此“小薰他不适合一个人生活啊。”他太需要别人的照顾,太需要有人能够陪着他一起面对。
林然风不悦地皱了皱眉“如果没有能力一个人生活的话,那么他就不配做我林然风的儿子。”他要的孩子,该是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懦弱到极至的人。
“那你每个月也多汇一些钱给小薰啊,只有3000rmb,怎么够他开销。”更过分的是,丈夫还不准其他人汇钱给小薰。只为了见证一下儿子能否在逆境中生存。她甚至怀疑即使小薰死在了外面,丈夫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因为他的眼泪,早就已经“3000,够多了!”林然风抬起头,注视着妻子“都是你,一直惯着他,所以才养那种不中用的个!”
“我”牙齿,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简晴低姿态地恳求道“我求求你,让小薰回美国吧,格,可以慢慢改,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那么软弱了。”
“依照你的法子,一辈子都改不了。”林然风冷哼一声。
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温情。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却换来如此的对待。
像是受不了如此的冰冷,简晴霍然站起身子,瞪着林然风大声道:“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恨着小薰对不对!”没有了贵的优雅,她的表情,只有急切和心痛。
“我恨他?”他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小薰,秋”
“住口!”一声呵斥,林然风那冷漠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我说过了,那件事以后不许有人再提。”
“其实你明明是想和我离婚的吧。”简晴惨然一笑“如果不是因为”
“住口,住口!”林然风一个跨步,走到了妻子的面前,狠狠地盯着她“简晴,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的话,我一定会让你追悔莫及!”
警告?!她的丈夫,竟然要警告她!
心像是空了一块。简晴怔怔地望着她爱了年的面孔。
其实,她早就该后悔了,早在多年前的那场意外里,就后悔了宁静的午休时间,可以在任何地方,却绝对不包括文学爱好社。
“哇,你怎么可以抢走我正在看的写真集。”乱叫的声音,正是出自社长费兰双之口。
“哼哼!”两声冷哼,俊雅的少年把手中的写真集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因为你的表情太夸张了。”钟凯德没好气地弹了下自个儿女朋友的额头。那种流口水的样子,看得他一阵不爽。
夸张?!
“哪有啊。”费兰双坚决否认。伸出右手,想要把桌上的写真集拿回。
“不准。”他的手轻易拦截住了她的手。
“我还没看够耶,还我啦,你都不知道,这是晓夏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才抢到这本写真集的。”她动作更加烈,誓要抢回写真集。
“哦?晓夏?”漂亮的凤目微微一转,钟凯德撇向了正在一旁看好戏的朱晓夏。
“呵呵。”干笑两声,朱晓夏避开钟凯德想砍人的目光。拿到写真集并非她的错,只不过她没想到费三八露出一脸花痴样看着写真集的时候,钟凯德正好会来社团办公室。早知道,她打死也不把这本写真集交出。毕竟对方可是学生会的骨干人物,光拿权力这一项,就足以把她给活活压死。
收回目光,钟凯德抿了抿薄唇,猛然地俯下身子,把头凑近费兰双“你觉得写真集上的人比我好看吗?”低雅的声音,充满着媚惑的气息。
这怔怔地望着突然靠近的面庞,费兰双脸红地舔了舔唇“当然是——你比较帅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极其狗腿地道。唉,汗颜啊,他的这张俊颜她明明已经看到快要烂了,但是只要他一贴近,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好在这种状况只会对着他一个人,估计她这辈子,是拴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以后就不许再用那种表情看海报写真集。”他是一个容易嫉妒的男人,而爱上这样的她,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这个比较困难。”从小养到大的习惯,焉能如此容易改。
“是吗?”细长的手指优雅地轻弹着,钟凯德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不怕我让学生会废你这个社团?”说是文学爱好社,他可没见她干过半点热爱文学的事。
嗄?美女双眸一瞪“钟凯德,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为了你这一棵烂树,放弃了一大片森林,你居然还要剥夺我惟一的乐趣?”天理何在啊!
因为你的乐趣实在是太过头了。钟凯德轻叹着一口气,抬起手腕揉着额角。自从和她交往之后,他头痛的趋势越来越频繁。
于是一个努力地吼着,而另一个,则耐心极佳地任由对方狂吼,并且时不时地递上一杯茶水,以补充对方消耗的口水。
宫真的写真集真的值得兰双露出那种表情去看吗?懒懒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对正在交往中的呃,男女,朱晓夏扬扬眉,眼光斜斜地瞥了眼写真集封面上的人。纤细的身形,清雅秀丽的容貌,以男的标准来看,宫真过于中化。
一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镜头,如同空了一般的,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的那双眸子,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只是她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看过这眸子。
机械的感觉。朱晓夏在心中暗自下着定论。写真集中的宫真,给她一种犹如机械人的感觉。披着人类的外表,但是内部却什么都没有。如同漂亮的扯线布偶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他的真实表情。
而她——不喜欢这种空空如也的表情。
“林薰音,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些体育用具搬到小仓库去。”放学后的教室,众家学生已走得差不多了。两个女生跳到了林薰音的面前,虽说是请求的用词,可是话中的语气,却是笃定。
“我吗?”他讷讷地抬起头。
“是啊,反正你也空着,不像我们,还得去礼品店买朋友的生日礼物。”女生说完,不待林薰音的回答,便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又是他吗?而他似乎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种软弱的个,是父亲所讨厌的吧。
漆黑的双眸微微一敛,林薰音背起挎包,走到了教室后面的道具箱前,抽出了放着体育道具的两个纸箱重,很重的两个纸箱,因为里面放了不少哑铃。但是还在他能够搬得动的范围。细瘦的手臂搬托着纸箱,他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从三楼走到了二楼,又从二楼向着一楼迈进“啊!”脚上的一个打滑,他整个人向着右侧歪去,手上托着两个纸箱,使得他连基本的自保举动都做不了,眼看就要连人带箱地滚下楼梯一只手臂自半空中揽住了他的腰,然后他听到了所望听见的声音。
“老天,你搬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林薰音站定身子,清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一身蓝白的校服,俏丽的短发因空气的流动而微微扬起,鹅蛋的脸型,充满着无限活力的眸子,这样的她,竟然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是只是一些体育用具,班里上次搞活动向学校借的,现在日期到了,要还回去。”不由得舔着有些干涩的嘴唇,他解释道。
“那没有人帮你搬吗?”朱晓夏两眼瞥着对方手中的纸箱。刚才她拉住他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极重的分量。看他这种竹竿型的身材,能有就该偷笑了,想来那两只纸箱里所放的东西应该颇重。
“她们都有事要忙,所以才让我”
“等等,她们?”她快速地打断他的话,问道“是你同学吗?”
“嗯。”他点点头。
“那她们去忙什么事了?”
“说是去礼品店买朋友的生日礼物了吧。”林薰音想了想道。
“所以才把本来应该一起完的事让你一个人做?”朱晓夏下着结论。
“不是啊。”他摇了摇头“还用具的事本来没有分派给我,但是因为她们说了要我去”
“你——”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已经开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脑门喊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拒绝啊。”这个笨蛋,什么买生日礼物。柿子挑软的捏,人家摆明着是看他好欺负嘛。
“呃?”他一愣,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怒气因何而来。
“别人让你去做,你就一定要去做吗?!如果不是自己想做的,那么就要开口去拒绝啊。”
“可是拒绝别人很麻烦。”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通常都不会去拒绝。
拜托,他这是什么心态啊。朱晓夏猛翻着白眼。是不会拒绝吗?还是不懂得怎么拒绝?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好半晌——“你在生气吗?”林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我在生气。”她撇了撇嘴直白地说道。
他的眸子悠然转黯,牙齿紧咬着下唇。她是在责怪他的软弱吗?如同别人一样,不喜欢这般的他。但是——“你讨厌我吗?”纤细的嗓音自喉咙的深处低低地发出,他的表情如同要哭泣了一般。
讨厌?朱晓夏一怔,他从哪里联想到这两个字了啊。“我没有讨厌你啦。”他的表情,仿佛她欺负了他一般“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坚强一点。”她搔了搔一头短发道。
她也希望他能够变得坚强吗?林薰音望着朱晓夏,若是她希望的话,那么他会努力地去尝试。
“总之,唉”朱晓夏都快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像林薰音这样的男生,是她所不曾接触过的。虽然懦弱,却不会让她厌恶,顶多只是有种恨铁不钢的感觉。
“我还是先帮你搬纸箱吧。”她一把抱起他手中托着的其中一只纸箱,独自走在了前头“是搬到哪里?”她问着。手中的纸箱分量好重,他能够一下子搬起两只,力气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大。
“体育仓库。”他答道,跟在了她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到了仓库前,朱晓夏转过头,瞥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薰音“钥匙呢?”
“哦,在在这里。”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同时放下手中托着的纸箱,从裤袋中掏出了仓库的钥匙,打开仓库。
“哇,好累啊!”率先把纸箱抱进了仓库放好,朱晓夏一股坐在了仰卧起坐用的军绿色软垫上,以手当扇,猛扇着额头冒出来的热气。
“很累吗?”他好小声地问道,手指伸进了衣服口袋,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手帕。他一向就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不过唇,抿了抿,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手帕拿出递给她。
她的满头大汗,用手帕擦一下会比较好,可是她会接受他的好意吗?还是会拒绝呢?
“当然累了,我又不是神力女超人。”她了口气说道“还好今天有我帮你搬,不然你一个人把这些东西搬来仓库,怕是不死也去半条命了。”想来她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士,不颁点奖给她还真是可惜了。
“那那”他支吾着,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什么?”
“我我我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朱晓夏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扭扭捏捏的个,一点都不像个男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太过扭捏的人不讨人喜欢耶!”
扭捏?是啊!他早就知道,他不讨人喜欢的!
那在灯光之下,真实的他,总是不讨人喜欢。
“我我有手帕,你你可以擦汗!”眼睛一闭,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灰蓝色的方格手绢,递在了她的面前。
沉默的气息,开始在仓库中蔓延。
手——举在了半空中,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她不想用他的手绢吗?还是心中充满着怀疑,他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眸。
一张俏丽的面庞,放大出现在他的眼前:晶亮的眼眸,微微皱起的双眉,还有那扬着半个弧度的唇角她靠得他好近!
“啊!”一声惊呼,他整个人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拜托,不用那么夸张吧!”朱晓夏眉头打结,她很恐怖吗?犯得着让他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虽然她是没有费兰双那三八女那么漂亮,不过也不至于太丑吧。
“不不是!”林薰音连连摆手。
“还有,只是递块手帕,你用得着闭上眼睛吗?”她继续问道。同时走上前,从他的手中拿过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有手帕就早说嘛!”只是递了一块手帕,他却紧张得和递情书似的。
“那是因为”他的脑袋又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不是说过了吗,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对方的眼睛能够看着我!”她叹了口气,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面对着她。
说话的时候,会把头低下去,代表着说话人内心的不安。看来这个男生还真不是普通的胆小耶!
“我我记得。”他很努力地说着,一张脸红得像要滴血似的。她身上的那股暖暖的阳光味道,从她的手心中传到了他的脸上。
暖暖的,却又滚烫滚烫的。烫红着他的脸。
“你没事吧。”她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不禁问道。
“没事。”
“可是你”她怀疑地瞅了瞅他,随即哇哇大叫“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因为他每次的表现,所以她一直只把他当需要保护的人种,而非男生。
仔细想想,他与她好歹也是男女有别啊。
他的脸因为她的话,又多染了一层红晕。
好好纯情啊!朱晓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随即受不了地捂住肚子,蹲下了身子狂笑着。受不了,她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类型人“你你好有意思。”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薰音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笑得眼泪都流出的人儿。
像是笑够了,朱晓夏终于站起身子,很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可以干脆把我当男生的,这样也许大家以后相处起来会比较自然些。”况且从小到大,老爸老妈总说她没个女孩样。
可是他一点都没把她当男生啊!林薰音在心底暗自地说着:“我当你是女生的。”小小地舔了舔唇,他说道。
“谢了!”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写真集。”不过,把写真集给了费兰双却是件值得后悔的事,害得现在每每姓费的女人看着写真集的时候,钟凯德的那一双凌厉的眼眸,就上下扫荡着她。
很明显,他在用无声的言语指责着,她朱晓夏才是罪魁祸首。
“你看过那本写真集了?”他眼睛一亮,露出了羞涩的笑意。
“看过一些了。”她点点头。
“那”他径自咬着唇角道“你觉得宫真怎么样?好看吗?”期待的表情,犹如等待着重要人的赞赏。
“还可以吧。”朱晓夏想了想答道“宫真的长相算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中化,而且看上去,他似乎是属于比较上镜,很容易吸引人目光的那种类型。”
“那你喜欢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迫切,他想知道,只想知道在她心目中的宫真是如何。
“不喜欢。”她撇撇嘴,如实地说道。
“你——不喜欢?”眼眸,瞬间睁大,而后又缓缓地垂下。原来她不喜欢宫真啊!原来即使是他最美丽的一面,亦不能够得到她的喜欢。
心,有些微微的刺痛,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我啊,总觉得宫真这模特的表情太呃,空洞吧。”没注意到眼前人的神情变化,朱晓夏继续道“空洞得像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一样,就像很漂亮的木偶一样,而拍摄的摄影师,则是扯着木偶的线,扯一下,木偶才会动一下。有着漂亮的外表,里面却空洞得一片漆黑。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红吧。毕竟,没几个人能够达到他那种空洞的效果。”
空洞得一片漆黑?这就是她的感觉吗?林薰音愣愣的“所以你才不喜欢他吗?”
“只能说我对木偶没兴趣吧。”她耸耸肩“相较之下,我倒觉得还是你好一些。”
“我?”诧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她怎么会如此觉得呢?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宫真好,可是她却说,还是林薰音好?“当然了,虽然你没有男子气概,胆小又懦弱,老是被人欺负。不过啊,你的脸上却总是有着鲜明而生动的表情。比起没有表情的宫真,我更喜欢看着有表情的林薰音。”只是他的个,真的是应该改改,不然没准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钞票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脑中回荡着她的话——“起没有表情的宫真,我更喜欢看着有表情的林薰音。”
原来,林薰音更加容易让她喜欢呵心中那分刺痛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浓浓的暖意,滋润着他整个心田。
喜悦,原来是一份如此美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