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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雨之后,迎面吹来阵阵的轻风。
我独自蹲坐在殷氏船坞附近的一处小小的高坡之上,鼻息间飘过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身心俱爽。
“主公,上船了。”
“主公”
懒洋洋地看着那高大舰船中兴高采烈的人们,我心里叹息一声,回来三天了,难得遇到如此的好天,不能在岸边捕蜂捉萤,寻花戏蝶,却要去跟一帮手下去江上试舰,实在是扫兴。
坡下走上两个人,前面是徐庶,后面那个神色木讷,一身黑色粗布衣裤,乃是我军专管兵器研制的司金都尉韩暨。
我只好站起来,徐庶也还罢了,韩暨却很敏感,这人可是现在我长沙最贵重的物品,半年的价值就是一支重型水师。
别让他误我对他最得意的发明一无兴趣,那可就触大忌了。
徐庶步履轻快,不一儿就到了我身边,韩暨却脚步迟钝,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上稀滑,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摔倒在地,滚下山坡。
好不容易等他挨到近前,我急忙扶住他,道:“韩兄,你上来做甚?”
韩暨喘了几口气,挥袖抹抹嘴边的口沫,道:“主公,为了今日试舰,我和铁挺昨日督查工匠们连夜赶制,前造出了两架主公所要之物,果然神奇。”
我无精打彩地说:“哦,在哪里?让我先看看。”
韩暨白白我,又喘了两口气,咽口唾液:“在楼船之上。”
“嗯?”我瞪了他一眼,发现他正老实恳切地对徐庶挤眼睛。
徐庶笑道:“主公还在为蒯氏兄弟生气么?”
我道:“没有的事。啊,元直,再过几天,就是庞公生日,你回襄阳拜诸长辈,师父、师兄弟面前总不能空着手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徐庶道:“我都已准备好了。不过,士元师兄虽然说也要去赴,但决定如何,却尚难以逆料。”
“我听说庞统性情清傲,脾气古怪,他乃周郎谋主,万一他不肯答应蒯良的议呢?”
“每年庞公的生辰,原是我们小一辈借机相聚的大日子。我已分别发信邀约了恩师、黄承彦老先生和他的女儿女婿孔明夫妇、石韬、孟建等人在庞公家合,这次有更多的人,一起来劝庞师弟。”
我道:“唉,这都怪我,都怪我乱说了一句话,让人顺梯子就上了房。”
徐庶笑道:“主公还说不生气。呵,其实这也不能怪主公。我仔细过,蒯子柔的本来目的,也确实是希望在解荆襄之围的同时能帮助我们。依我看,周郎同意这个计划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哦,有这么多?”我精神一振。
“是啊,周瑜现在,不比我们好受。至今尚无一路江东的援军赶到。呵呵,这对我们是非常很有利的,任他周郎有通天本领,士元再能妙手规划,没有援军,他们在江陵就无所施展。而且我已令阿叙先行潜赴江陵城,伺机救出王威,再度起事。”
我眼睛一亮:“对,万事先从自己做起。”
徐庶看看我的神色,道:“主公,我打一比方,设若蒯良并不曾起此议,我们长沙军,将如何?”
“将如何?”我重复一句,忽然恍然大悟“是啊,即使没有江陵这个诱饵,我们其实也别无选择,只能和刘表联手抵挡小周郎。”
“着啊,哈哈!”徐庶笑了“咱们那么急的跑去襄阳,不就是为了拉人入伙嘛!”
“嗯,嗯,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就是最后倒像是我们中了他们的奸计,心里不爽的很。”
徐庶哈哈大笑:“是啊,我也闷了好几天,今天才从牛角尖里钻出来。”
我也忍不住大笑:“我们是一对讨厌被人阴里设套占便宜的家伙。”
徐庶见我情绪转好,道:“对了,有件事,需要烦劳主公一趟。”
我问:“什么事?”
徐庶从袖中取出一个书简:“宜城有人请客,时间定在六月十二,我欲请主公一往。”
“嗯,那不是离庞公寿辰没几天了么?”
“正是。”
“不过,为何要去宜城?”
“怎么要去哪里?”
“主公可听说马氏五常之名?”
听过,当然听过,我还听过一句话,叫: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吶!
不过我不清楚现在是不是就有这种叫法,憋在肚里也不敢说,只道:“知道。”
徐庶道:“马氏家族也是荆襄的豪门,居于宜城,离鹿门山很近。既然要大聚,不如把他们也邀上,也许有帮助。”
哦,原来如此。
“为什么非得我去?”
“马氏宗族内盛行棋道,他们派人赶来油口找我,说非常希望能得到棋道大高手飞帅的指点。”
我疑惑地看徐庶诚恳认真的眉脸:“他们真这么?没有这么简单吧?”
徐庶笑了:“当然不仅仅如此。我应该是在目前这种局面下,马氏家族希望和飞帅建立一种相知互信的关系而已。”
“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马氏五兄弟,都是很有名的清流士子,在襄阳豪门中声誉尤佳。还有,马二仲常和庞师弟交情很深,他说话对庞师弟很有影响。”
“唔,这样啊!那好,到时候我们分头行动,正好6月14在鹿门山相如何?”既然有必要,就别多废话了。
徐庶点头而笑,心中道:“和主公配合,就是默契省心。”
“主公,大家都等我们呢。”韩暨听我们说得热火,有点发急,催促道。
“好,好,先去试舰。”
楼船船舷上伸出好几块宽厚的长板,直接支到岸边,斜斜插入竖立泥地中甚深的铁制嵌板之中,非常稳定。
我们三人从其中的一块踏板登上舰体。
我随意一扫,发现这楼船居然有四层木楼,个船体突出极高,目测一下,最高处离水面不下十七、八米,比甘宁的大船还高了一倍,大了一半。船周和每层楼缘都建有女墙和战格,开有无数窗孔,大窗小孔相错而排,大窗便于发射强弓硬弩,小孔可以伸缩长枪远钩。女墙可以隐身,避免被敌人的矢石伤害;战格是将士兵隔开的木板格子,敌人攻上船来时,可以人自为战,使敌人步步荆棘。舱体外露部分围覆着生牛皮,可以抵挡巨浪并防止敌人的火攻。四面甲板还备有六架长达十五米的新式武器——拍竿,前后各一,左右各二。
桓阶、殷淏夫妇等人都围在船头那拍竿的周围,正在议论这种武器的威力。
殷淏一边摸着那拍竿的黑黑的身体,一边咋着舌头道:“这是韩都尉研究的各种武器中最令我喜欢,也最令我恐惧的绝品。”
桓阶道:“殷兄喜欢,我能解。如何却又恐惧?”
殷淏白了他一眼:“你天躲在长沙城里,当然一点也体不到。这巨型铁锤砸在舰上,只需两三下,蒙冲、冒突、走戈这类战船的船体就将一分为数,破碎不堪,就算是船甲厚实,坚固耐撞的斗舰,也抵挡不住这等武器的反复打击。你要像我这么日夜在水上漂着,看到敌人的这东西从天而降,轰然击落,自己却无处可藏,无路能闪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恐惧感了。”
殷夫人深有同感,叹道:“单凭这一创制,已是万金不换。可是一到敌人船上的将士只有跳江逃命,死中求活的惨状,妾身就一阵阵心凉胆寒。”
他夫妇二人精通战舰制造和驳船走水之术,虽然还没见过这种武器的实际运用,但对这种武器的厉害处已是了如指掌。
我和徐庶站在离他们稍远处,听着殷夫人冷意四散的话语,到那种桅断板裂,血肉横飞的惨状,心中也都是忍不住一阵觫栗。
我转过头,却看到陆子云正蹲在船尾处,低头看着什么。问韩暨,韩暨道:“他对那些飞轮踏极有兴趣,这几天一直爬在那里探查究里。”
殷夫人轻轻握住丈夫的手:“夫君,以后咱们就只造楼船,不造其他战舰,你说可好?”
殷淏微一皱眉,心:“那怎么赚钱啊?”察觉夫人手心发凉,道:“苏苏,你身体欠佳,今天就别去了,先回房休息吧。”
殷夫人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和桓阶告了个罪,带了自己的侍婢,盈盈下船而去。
徐庶看看韩暨,道:“不到韩兄如此妙天开,竟然造出了这种雷霆霹雳般的武器。”
韩暨道:“全赖主公示,才有今日之成。”
我道:“没有韩都尉,这东西绝对造不出来。”
徐庶点头:“不错,韩都尉果然辛苦,为我军称雄江南立下了头功。”
韩暨木讷的脸上也泛起红光,道:“主公、军师过誉了,其实这船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小设计呢。”伸袖擦一下嘴巴。
我道:“很好很好,那咱们就开船吧,一路走着,韩都尉慢慢指给我们看。”
韩暨一声令下,船舷的踏板慢慢收回放妥,大船开始启碇出航。
这楼船四层舱,第一、第二层最敞,每层各有近三米的高度,便于士兵们运刀抡枪,张弓射弩。第三、四层略矮,也有两米多高,两侧的窗口处都设有能灵活移动的铁盾,乃是个楼船的指挥部。楼船顶层四面竖立着防御矢石的挡板,架着十数具大型船弩,是攻击敌人水城时的重要战具。
我和徐庶、韩暨走过去,与殷淏、桓阶等合,进入楼船第三层指挥舱中。
陆子云精熟水性,被我任命为帅舰的舰长,是今日试舰的主将,他独自登上第四层指挥舱,安排船行的航线。
殷淏送了我五艘楼船,这些天长沙军已试航多次,不过由于我不在,他们只试过那四艘千石舰,这载重四千石的大舰,却还是第一次下水。
今天是一大一小两艘战船,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舰队出航。除了我的四千石帅舰,另外还有一艘千石小楼船随行护卫,由长沙的水军首领游弋都尉杨龄指挥。
因为刮的是东南风,初次试航以稳为主,大船走出数里,便径向西北而行。
不谙水性的我是第一次随军出行,即使站在这比较平稳的巨舰上,脚下的地板也似乎仍是隐隐歪来晃去,无根失据,完全没有了在实地上的感觉。看周围几人,却个个凝重如山,谈笑自如,心中不禁失落:“就比我多下了几次水,差别就如此之大?”
徐庶道:“主公,令师当日将你阻于闭室,不让你习水战,似有不妥。以后我军争霸天下,恐怕在数年之内,都要以水军为主了。”
我愣了一下,起他是听我以前说过一些胡话的,知道我的“往事”苦笑道:“是啊,家师原以为我专心致志,才能快速精进,今日看来,不知水性,做什么都很为难。”
桓阶道:“所谓‘南人行船,北人走马’,我等皆是南人,自然较为适应。不过他日逐鹿京兆,驰骋中原,对付曹操、袁绍这些诸侯强镇,却非主公这样的骑战高手指挥不可。”
殷淏道:“没错,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飞帅看孙家那几个小子,孙策跟他爹的马战本领,率领三千飞月亲军,横扫江东无敌手,还敢和袁术、曹操斗战几合。你看那孙权,吴郡江边长大,便只敢在水上称王,不敢北窥半眼了,哈哈。”
我郁闷稍解,笑道:“是啊是啊!”心:“我这骑战本事,也只是半拉子货色,唬唬你们还成,碰不得高人的。”暗暗下定决心,从现在做起,虚心好好习,不但要继续刻苦锻炼马术,还要认真习水战之道。
走出十余里,风向忽转,刮起春天很少见的西风,陆子云心中纳闷,啐了一口,细观之下,发现风势较大,硬抗无益,只好以旗语和杨龄招呼一声,下令大船调头,转向东去。这一来顺流而下,航速已是加快不少。杨龄指挥的护卫船本在前面数里当先开路,现在却变成大船后面的小跟班。
陆子云将指挥旗交给自己的副手,下到三层,向我们报告航线的变化。
本来着能见识古三峡奇特瑰丽风光的我不禁有点失望:“真不能西行了么?”
陆子云摇头:“今日不能。这股西风甚猛,一时三刻内估计不变向。”
我一拍手:“那咱们就顺风而行,到江夏去看江东和荆州的大战,如何?”
陆子云一呆。徐庶笑道:“主公果然好战。我也在,现在咱们的水军初见规模,等再操练数月,战力大增之后,未始不能组队前去夏口,和甘将军合兵一处,与当今天下最强的两大水军势力较量一下,让他们尝尝我们韩大人的新式利器。”
陆子云和韩暨都很兴奋,我却一下泄了气,知道徐庶说话的重点在“数月之后”
“还要几个月才行啊?”
陆子云计算了一下,回道:“五个月。”
“五个月?”
殷淏道:“飞帅,荆州军和江东军操练水军,大致都是经过至少两年的强力训练,才能组建成功一支万石以上级别的重型船队,贵军有韩大人,各种器械独步一时,又有陆兄这等水战行家,所以能成倍升成熟的速度,五个月训练出这支万石级水师,已经是空前绝后的惊人记录了。”
我不明水性,脑袋不免隐隐发晕,起归期不测,而在三国的争夺却进展大大吃瘪受挫,心情更是欠佳。怏怏地转过头,心:“五个月?五个月以后,说不定我已经回到守拙一族去写我的小说了。”
徐庶知道我一意早日复夺江陵的心病,暗:“这也不是心急就能成的事啊!”转移开话题,问韩暨:“韩大人,你不是还有好东西要给我们瞧么?”
韩暨道:“是,是,你不说我还忘了。”轻轻一拍手,手下捧上来一个银制托盘,盘上放着一个圆圆长长的东西,通体闪放着黄光。
我看了一眼,随手拿起来,感觉颇沉,心:“难道是铜铸的外壳?”
韩暨见我看他,明白我的意思,忙道:“主公,这等新武器,大家都没见过,我怕一时不慎,弄坏了这珍奇之宝,所以令工匠以黄金制成外壳,便于长久保管。”
“黄金?”我看看手中之物,心中暗暗好笑:“就这东西,它也值得用黄金制作?”转念一:“可不是么,它还就值得用黄金制作。”
周围诸人眼睛都盯着我手,心里都揣测着是什么样的宝物。
我举起来,放在眼边看了看,感觉还行,便随手交给殷淏,道:“殷兄,你来瞧瞧。”
殷淏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上下打量,见这宝贝通体圆滑,打磨得十分精细,中间是全部掏空的,倒有几分像一个长大的竹节,只不过一头粗一头细,两个截面上还镶嵌着光滑的圆片,心中狐疑,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韩暨见他拿着这东西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欣赏,心里着急,道:“殷公请将此物举起,向窗外看。”
殷淏得他一言醒,起我刚才的动作,急忙举起那东西凑到眼前,一看之下,顿时噫吁失声,震讶不已。放下来那东西,盯着窗外呆看,复又举起,左右乱转方向。
过了好一儿,他才将那东西从双睛前放下,皱眉沉吟。
桓阶从他手里取过那东西,笑道:“什么宝贝啊,殷兄如此霸着,不忍放手?”见那截面上的两块镜片澄澈无碍,寒凝如冰,微微一怔,略摸了两下,讶道:“是水玉磨制?”
难怪他惊讶,水玉就是水晶的古名,又有水精、玉晶、千年冰等雅称,是当时非常珍贵的宝石。这晶片如此精美,毫无杂色,乃是极少见的上等水晶,价值连城。
韩暨道:“这黄金、水玉等物,皆是殷公慨赐。”
殷淏道:“飞帅军中急需新器,这区区水玉黄金,何足挂齿?倒是韩兄这物件,倒要一个好听的名字,以衬其妙。”看着桓阶手中之物,忍不住大赞道:“好宝贝,真好宝贝!”
桓阶、徐庶、陆子云一一传看赏玩,都是十分震动。
韩暨对现场效果非常满意,一直紧张握拳的手这才慢慢松开,吞下一嘴的口水,道:“这妙思是主公出,我只不过把它制造出来而已。”
徐庶心:“你现在就说这两句拍主公马屁了。”
我张了张嘴,又闭住,心:“我要说就叫望远镜,那反而无趣,看看他们如何说。”笑道:“那拍竿是我命名的,这东西就算了。军师、参军诸位都是大才,你们说说,这东西取个什么名字好。”
桓阶叹道:“殷兄的豪爽固然惊人,但这宝贝这宝贝却更让人骇然,也只有殷兄的黄金、水玉,才能稍衬其贵。我现在是什么都不起来。军师多闻,还是请元直命名罢。”
徐庶又从陆子云手里取过那古装望远镜,仔细看了半天,又端起来,向远方瞄了几眼,凝聚心神,道:“此物最特异的地方是能视极远之处,古人说‘高瞻远瞩’,便叫‘远瞩镜’,如何?”
殷淏、陆子云一起喝彩:“好名字!”
桓阶心:“这名字倒也过得去。”
我心道:“远瞩镜,这名字倒比那什么望远镜好听多了,可惜这玩艺儿是外国人发明的,翻译的人又太追求直白易懂,还没有徐庶这古代贫农起名字。”笑道:“这东西是韩大人发明的,可称‘韩氏远瞩镜’。”
韩暨十分欢喜,咧开大嘴直笑,一个没控制好,涎液又顺嘴冒了出来,急忙伸袖擦拭掉。
像他这等专业大匠,对钱财衣食等物质享受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但对名声,却非常在意。心:“主公真是大方,我韩暨可要名扬四海了。”
殷淏目光闪闪地盯着徐庶手里的那韩氏远瞩镜,脸色变幻不定,暗:“若我家船行能附送主顾一件这镜子,战船的价格立刻能上涨一倍,压倒天下间所有的船行。”
桓阶在侧,见殷淏神情有异,他也是颇通水战之人,略微一便大致明白了他的法,向我使个眼色,对着殷淏努努嘴,道:“主公,前数日我们已答应将韩大人借与殷兄,你看”
我眨眨眼,忽然醒悟过来,心下盘算道:“这东西在我们那时代虽然毫不稀罕,但这年头却是战争,尤其是水上战争的重大突破,我可不能低估了对这些人的冲击。”道:“韩大人这远瞩镜是我军和殷记船行达成协议之后的第一件新武器,其专专用权自当由我军和殷氏共同享有。”
殷淏大喜过望,道:“飞帅如此豪气,我殷家决不敢忘,有什么好处,当与长沙军平分。”
桓阶拍拍他肩,笑道:“不急不急,具体事宜,我们回去慢慢谈。”心:“专用权,专用权,真好名字,真好法!主公当真是玲珑心窍,怎么就那么聪明,一下就把握到这笔生意的要点。”
其实我是说专利权的,如果说出口,保证更加贴切。
徐庶把那远瞩镜递给殷淏,道:“殷兄先保管此物吧。”
殷淏也不客气,喜滋滋地接将过来,向众人告个罪,便自行跑去四层舱中,独自享受那远望的快感去了。
余下诸人互相看看,桓阶道:“有了韩大人这宝贝,我军长久的军资便有保障,与殷氏联手,可以把携带远瞩镜和拍竿的战舰卖给需要的各大势力,大赚利是。”
徐庶问道:“韩兄,这韩氏远瞩镜能望多远?”
韩暨道:“我试过,最远大概可以放远十倍上下。我制出的这件,因为时间急促,只能及远四倍。”摇摇头,颇以为撼。
徐庶笑道:“那就好,这十倍宝镜,我们便自己装备,卖给人的远瞩镜,视价钱而定及远之距,但都不能超过我军。”
桓阶一伸大指:“军师高见。”
众人齐声而笑,心情都是大好。
我道:“韩兄乃我军之宝,最要着意保护。”
桓阶道:“主公吩咐的是,回去我就安排。”
韩暨不安道:“这些宝物,都是主公启发多日才得制成的,臣下何功之有?”
我道:“我劳心,你劳力,都有功劳,不分伯仲。哈哈。”心:“我这构思多简单,你那制造可是殚精竭虑,费老劲了。其实应该说我省心,你费力才对。”
徐庶问道:“嗯,不知主公是如何到制作这种宝贝的?”
桓阶、陆子云都点头,韩暨也紧紧盯着我。
徐庶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非常关心的问题。
我迟疑一下,慢慢道:“这宝贝其实不是我出来的,发明它的另有其人,那人叫伽利略。”
徐庶心:“我早猜到了。”道:“不知那位伽先生住在哪里?我军可以重礼延聘。”
桓阶和陆子云又都一起点头,深以为然。韩暨的眼里,更是冒出了期冀之极的光焰。
我道:“高薪聘请伽利略?哈哈,这法不错。”
徐庶误了我的意思,道:“隐世高士,自然孤傲,不过我们心诚意坚,总能出办法。”
众人又一起点头,居然齐划一,举止有序。
看着他们郑重其事,一脸严肃的模样,我觉得十分好笑,越越觉得怪异,忽然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摇手:“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那人那人住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没法请的。”
徐庶皱皱眉:“伽先生住在什么地方,请主公明示。”
我忍住笑,道:“啊军师,那人,那人住在西方的威尼斯城,属于嗯,属于大秦,关山万里,远隔重洋,我们现在没办法过去的。就算过去,也是无用。”
诸人都现出失望的神色,徐庶道:“听说西方有大国,名为大秦,汉武帝时张骞沟通西域,曾派遣副使甘英带着礼物去那里看看,却被大海挡住。”
桓阶道:“听说后来大秦有使节曾来到洛阳朝圣,未知详细如何。”
我道:“好了,好了,左右无事,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我给大家讲了个伽利略落体实验的故事。
众人听得入神,韩暨张着嘴,道:“两个铁球重量差异那么大,果然能同时落地么?回去一定要试一试。”
桓阶看他一眼,道:“大铁球的中心必然是空的,只是如何让那些人都不能察觉呢哦,应该是有两个外表一模一样,但份量却不一样的大铁球。”
徐庶心中大叹,这伽利略如此天纵其才,在西方却被如此压制,只能做个国子监的老夫子,真是浪费人才。我们若得此人与韩暨联手,必能急速升军力。
陆子云暗暗琢磨,既然大小铁球能一起落地,日后守城,当令士卒选用更大的擂石杀伤敌人。
过了一儿,韩暨回过神,伸手抹抹嘴角口液,道:“主公,那伽先生又是如何发明这远瞩镜的呢?”
大家又都一起点头,道:“是啊是啊。”
这下把我考倒了,望远镜的大致原我知道,但要我说出来,那可没辙。了半天,道:“啊,是这样”给大家讲了个远瞩镜的故事。
“刚才跟大家讲了伽利略落体实验的故事。他做了这个实验以后,得罪了亚里士多德的徒子徒孙们,那些人势力庞大,他在比萨城里就呆不下去了。于是他就请朋友帮忙,来到了威尼斯的帕多瓦大任教,哦,那大,就相当于咱们大汉的私。伽利略这人喜欢吃喝玩乐,广交朋友,所以经常手头紧张,银子不够用。
有一天,天气晴朗,海风习习。伽利略拿着一个一尺来长的圆筒,身后簇拥着一群人,登上威尼斯城的钟楼。跟在后面的人们都知道十九年前伽利略登高做了一个有名的斜塔实验,今天大约又要出奇,所以谁也不说话,只是拾级而上。这时他们已到楼顶,极目望去,只见亚德里亚海湾里碧波万顷,水天一色,这正是观海的好天气。
伽利略将那固筒架在眼上说:‘诸位,可曾看到海上有什么船只?’
大家齐声说:‘海上干干净净,并无一帆一船。’
伽利略说:‘天边正有两只三桅大商船向我们驶来。’说着他将那筒递给大家。
果然,人们从筒中望见两艘大商船鼓满风帆,破浪而来,把那些人都惊呆了。他们又将圆筒转向西边的市区,透过开着的窗户,一般人家正在吃饭、下棋、干活,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跟随伽利略前来的小官看此情景,忙将圆筒放下,大叫道:‘这个可怕的魔筒,威尼斯城有了它真不可设,我要回去告诉我的妻子,叫她千万不要到阳台上去洗澡了。’
大家一阵哄笑。说话间,刚才在筒里看到的那两只商船已渐渐在海天之际显了出来,人们又是惊叹一番。
原来,伽利略最近又缺钱了,今天他特地到钟楼上来,向人们演试一番,就是希望给大家制造一个意外的惊奇,好让大家为他广为传播,哄抬物价。这次演试之后,果然轰动了个威尼斯城。于是他将这宝物献给了威尼斯公爵。公爵大喜,随即下令聘请他为帕多瓦大的终身教授,一年的薪俸是五千两。”
这故事比上一个更好听,但众人刚刚见识了那远瞩镜的奇妙,所以反响反而较小。
徐庶:“这人的脾气倒和庞师弟差不多,有钱就乱花,没钱就法去骗,偏偏花样百出,还就能骗到。”
桓阶:“一个教授一年就有五千两银子的俸禄,大秦真是富裕,难怪主公说我们即使去了,也请不动他。这种品级,我们可支付不起。”
陆子云问我:“主公,什么是阳台啊?”
我一还真是,这三国还没这东西呢,略略解释两句。
韩暨咽咽口水,道:“大秦风俗,真是奇异,女人怎么能在屋外面沐浴呢?”
桓阶皱皱眉,醒道:“韩大人,主公只是讲个故事。”你别胡思乱。
陆子云到那小官的话语,心中也是艳羡不已,着:“是啊,这远瞩镜其实不光只能在水战中使用”不过知道这话可不能让桓参军听见,强忍着闭口不言,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私下和主公多聊聊,主公见多识广,一定还有很多好玩的故事。
韩暨如痴如醉,呆坐了许久,忽然疾快地从怀里又掏出一架单筒远瞩镜来,放在眼前,向窗外望去。
诸人大奇,一起向他看去。他手上现在这架,却比殷淏拿去的那架小了许多。
我道:“我说呢,韩兄说已造好两架远瞩镜,却只拿出一架,原来藏在韩兄怀里。”心:“你这口水韩,我还以为你是多老实的人呢,竟敢当面骗我。”
徐庶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架虽较前一架为小,视远的倍数却比那架要好,所以韩兄不舍得拿出来。”
我心道必是如此。桓阶却忽然一伸手,从韩暨手里硬抢过那只镜子。
大家一呆,其实大家都抢,可没料到最不顾及身份的居然是他。
桓阶迫不及待地举起镜筒,左瞧来右看去,口中笑道:“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这架远瞩镜能看得远多了,那山上的牛羊,江边的绿柳,真是山明水秀,景色怡人啊!咦,嗯,啊不好”脸色骤然变白“主公,军师,你们来看,那是什么?”
陆子云歪着头看他,心:“难道你发现了正在山溪中洗浴的婆姨?”
我和徐庶比较了解他,知道他不是喜欢一惊一乍的无聊人,听他语气急迫,连忙探头向窗外看。
什么也没有啊!
“舰队,是一支舰队!”桓阶大叫道。
陆子云反应极快,立刻跳了起来:“桓大人,得罪。”
一伸手,轻巧地取去他手里的镜筒,定睛看去,果然,镜中映出一行船队,迎面驶来。那图像如此清晰,连船上执戈行走的战士的眼鼻也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陆子云心:“怪不得参军大人这么惊骇,我要骤然见到这许多敌人如此之近,恐怕还不如他呢。”看了片刻,便将远瞩镜交给我。
我和徐庶一边看,陆子云一边分析:“我军目前并无第二支水师,而此舰队从东方来,所以肯定不是我军和刘璋的人。若非刘表的江夏军,就是孙权的江东军。这支舰队有斗舰五艘,蒙冲四艘,走舸二十余只,队型是主舰在前,袭舰居后,小舸旁边卫护,船上总共人数应在千人左右,能战斗人四百。以船队的规模来看,不像是刘表军;但江东水军向来训练有素,似乎也不该有这等疏漏。”说到这里,他疑惑地眨了几下眼睛。
我心:“就看了那么几眼,你就看出这么多道道,真行,没枉我封你做我的帅舰舰长。”问道:“他们的队型有什么问题么?”
陆子云道:“目前风向自西向东而去,对方不光逆流,而且是逆风行驶,最须防火攻。应以灵活机动的小型战船在前探路保护,排出尖锋锐阵,方是正着。”
我点点头,原来水战阵型也有这许多讲究,道:“不管是谁,对方显然是敌非友,我们现在怎么办?”
因为是首次试水帅舰,所以士卒没多带,大船本来能装八百多,却只带了二百,后面小楼船上倒是满,也只有二百来号,虽然船比对方大许多,我心里可是一点谱都没有。
陆子云道:“若要回头,我方虽然船体巨大,受风力压迫,难以快速前进,不过我们出来没多长时间,路程较短,关键是对方离我们尚远,还没有发现我们,要摆脱他们,也不是太难。”
桓阶道:“主公,立刻下令返航吧。我军初试江水,没有准备,不宜硬拼。”
陆子云翻翻眼,耸耸肩。
“子云,你有什么意见?”我知道他定有其他法,只是桓阶地位远在他上,没敢反驳而已。
陆子云一挺身,大声道:“我军虽无准备,敌人却更没防备,虽然敌人数倍于我,可是我们船坚器新,正好拿他们试刀。”
我哦了一声,转头去看徐庶和韩暨。
徐庶放下远瞩镜,沉吟道:“主舰没有将领的旗帜,看不出是哪一方的船队。不明虚实,我看是否”
我一听他也有退意,打断他道:“韩兄怎么看?”
韩暨一直没说话,这时听我点名,才忽然惊醒似的,道:“主公,他们人多船多,可咱们有拍竿啊!”就是这么个道。
我道:“哈哈,韩兄之言,正合我意。军师,参军,咱们一直惦记着要跟刘表、孙权大干几场,现在偶然碰上些小喽罗,若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就被吓回去,那对军心士气可太不利了。子云,我全权授权给你,去把这些家伙都给我捉了来。”
陆子云胸口起伏,兴奋道:“是,主公。子云一定不负所托。”
徐庶见他要走,忙道:“子云且慢。”
陆子云道:“军师,什么事?”
徐庶把手里的远瞩镜交给他“指挥作战,这东西很有用处的。”
陆子云感动道:“多谢军师。”
刚一抬脚,韩暨忽然一拍脑袋:“子云且慢。”
陆子云瞪他一眼。军情急迫,要换个人他就假装没听见了。不过他在油口二十余日,多次试舰,对韩暨的本事非常佩服,而且跟他很投缘,只得又止住脚步。
韩暨道:“军师不说我还忘了,我这些日子在油口,还做了一点东西,现在正好用上。”
大家眼中都露出期待之色,韩暨出品,必然新奇。
韩暨见大家如此重视他的说话,甚感骄傲,命人取过那些物什来,却是十余领甲胄,放置木案之上,软硬皮藤,明光细鳞,花样繁多,各不相同。
韩暨道:“江河作战,箭矢为先。一儿打起来,恐怕偶有流箭飞过,惊扰了诸位大人,请大家先穿上这些甲衣,以备不测。”
诸人点头,现在敌众我寡,的确应该加强各种防护措施。
陆子云随手操起一件,便匆匆出去,到第四层,令旗卒发出指示,交代后面的杨龄船去了。
徐庶扫了一眼,拿起一件体积比较小的金色铁甲,哗哗啦啦地套在身上,摇摇肩膀,看上去似乎很是轻松。
韩暨微笑道:“军师好眼力!这黄金锁子甲我费了许多心思,眼下只此一件,全是用铁链扣接而成,没有一片甲叶,善能偏阻流矢。”
我心:“你算知道。”徐庶那是谁啊,去年在伊川选剑时就露过一手,随便瞄了一眼,就拿走了最好的流彩剑,可惜在安陵失落了。看看他腰,挂着伊籍送的长剑。
徐庶低下头,抓捏起甲衣看了看,细细密密,果然制作考究,和以前军中常见的锁子甲不太一样。道:“不好意思,我占点便宜。”
我道:“元直乃我军之魂,岂可马虎。”
徐庶道:“主公,你也挑一件吧?”
我道:“我已经有了,呵,上次在襄阳欧庙镇,还救了我一命呢。”
韩暨道:“主公,你那件皮甲,是我最早制作的,可不及现在这一批。”
我道:“啊,原来那是你早期的作品。”见大家都看着我,似乎我不先拿他们就都不动手一般,只得扫眼看去,准备选一件了事。
我和徐庶法差不多,也图个轻巧便利,挑择半天,又取过一件唐猊皮甲。
徐庶道:“主公为什么不选前面的那一件呢?”
我笑道:“铠甲方面我可是外行。”脱下身上那件,伸臂套上新皮甲,迅速扣好甲扣。
韩暨低声在徐庶耳旁道:“主公这一件,是以穿山甲和野猪的胸皮混合制成,防护力很好。”
徐庶不说话了。
桓阶在一旁一件一件地比划着,心里着:“在船上行动本来就吃力,我又不像主公元直他们练过武,穿得太厚,那就只能站着等别人来杀我了。一定要找件最轻便的。”反复比较,难以定夺。
比起我和徐庶,他在军备方面的知识其实更加丰富,但这十余副甲是韩暨在油口这些天专门研制改良的品种,和平常甲胄大不一样,眼花缭乱之下,反而不知所措。
韩暨转脸见桓阶看着眼前这些耀眼之物,一直犹豫,似乎不知道该穿哪件,道:“参军大人,可需韩暨效劳?”
桓阶摇摇头,道:“好吧,请韩都尉帮我选一件好的。”
韩暨走过去,抓起一件软绵绵的灰色衣甲。
徐庶看我一眼,微然而笑。
韩暨道:“这一件虽然很不起眼,不过轻便坚韧两者俱佳,在这些铠甲里应是最好的。”
桓阶掂了掂,轻若布襦,捏了捏,厚只寸余,问道:“这是用什么制成的?”
韩暨知道他犹有不信,道:“这件甲有两层布,五层棉,二十五层茧纸,各层茧纸中间都刷以细软陶漆,每五层茧纸中隔一层棉,然后密密缝制而成。等临阵之时,以水浸湿外面的棉层,虽百步之内,劲矢亦不能透。”
桓阶动容道:“刚才我见主公抚摸赏玩此甲良久,原来如此奇妙”
韩暨非常得意,那是当然。
桓阶忽然恍悟:“主公是专门留给我的么?”
把戏被拆穿,我只好道:“那件虽然好,不过颜色我不喜欢,打仗的时候还得浸透水,麻烦。”
桓阶知道我是乱辞掩饰,心中感激,也不多言,便即穿上。
强敌在前,大家不管内心如何思,外表上却都是谈笑风生,一派从容。
互相感染之下,各人不知不觉中都是心下大定,升起“敌人再多也不怕”的法。
殷淏急急从楼上下到三层来,见我们诸人都是面带微笑,胡乱闲言碎语,不由一怔。
“大敌当前,你们倒很悠然啊!”徐庶笑道:“殷兄怕了?”
殷淏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殷淏少年时也是海盗出身,打架斗水,怕过谁去?不过飞帅、军师都是贵重之体,万一有点事,我这当主人的怎么交代啊!”我笑道:“殷兄关切之心,我们都是感同身受。来来,这里有韩兄的杰作,殷兄先挑选一件护身。”
我一醒,殷淏才注意到案上明晃晃的闪耀双眼。再看我们身上,个个光彩照人。惊讶之下,扑将过来,把那甲衣逐一看过,不禁赞叹道:“原来韩都尉对战甲也如此内行。”
韩暨鼓了鼓嘴,道:“殷先生请。”他最不习惯别人跟他客气,偏偏殷家夫妇对他极其尊敬,所以碰到他们,要么就闪,要不就没什么话说。
殷淏顺手捏起件大号藤甲,道:“我就要这个了。”
桓阶道:“敌人离着还远,这里也没人逼你,仔细挑。”
殷淏道:“桓兄是不是心里笑我啊,怎么挑了件做工最粗的?哈哈,在我看来,这件藤甲虽然不够细密坚固,但在这水中,却是可以救命的宝物啊!”桓阶了,道:“你是说山藤在水中可以浮物?”
殷淏道:“正是如此。”
我笑道:“殷兄高明。不过这一战,我怕殷兄用不到此物了。”
殷淏仔细看看我脸,再偏头,挨个把徐庶、桓阶、韩暨都盯两眼,点头道:“我看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