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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皇都,位于九州中心的兖州,原名京都城,大夏皇城一统九州之后,便更名为皇都,而位于皇城东郊,有一处占地广袤,奢华无比的宅院,从正门到后山纵横近十里之地,几乎占据整个东郊之处,背靠鹤峰山,侧依玉泉河,门户千百,庭院广阔。
此时,在这处极尽奢华的宅院深处,一间镶满金玉,富贵华丽的房屋之中,一名身形雄伟,不怒自威的中年汉子,脱下了先前银盔宝甲,换上了一身锦衣玉袍,更显贵人之态。
男子立于房中,双手负背,双眼微闭,似是在假寐一般,而在房中还有两名贴身护卫,以及一名正在床前忙碌的行医老者,而床上则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七尺汉子,赫然正是先前拼死保护怀中婴儿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名行医老者终于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位贵人身旁,中年贵人睁开双眼,淡淡道:
“如何?”
老者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道:
“禀主上,好在凌护卫的修为不俗,且有贵人相助,在其体内注入一股真气,替他吊住性命,虽耗损巨大,几近油尽灯枯,然经过此番救治,可保性命无忧。”
中年贵人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道:
“他何时能醒?”
行医老者迟疑了片刻,中年人眼神微微一冷,并未开口,而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亡魂大冒,颤声道:
“若是主上需要,老朽可用道家元丹替他梳理体内流逝的真气,或许能让他立刻苏醒。”
中年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再次闭上双眼,行医老者则立刻会意,转身来到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木盒,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珍放的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脸上浮现出肉疼之色,但却不敢犹豫,而是立刻将其放入凌护卫的口中,然后从一旁的侍卫那里取过一杯清茶,倒入其口中,助其顺下丹药。
就在老者喂其服下丹药过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名姓凌的汉子,便幽幽转醒过来,先是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床前,仔细观察的行医老者,心中微微一惊,惊讶道:
“鬼医先生。”
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不待他说话,在其上身后便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你醒了!”
老者赶忙低头让开身形,而此时那名汉子才看清站在房中的那位中年贵人,脸色浑然一变,下意识就要起床行礼,但却牵动身上伤口,发出一声闷哼来。
“不必行礼了!”
中年贵人轻轻一挥手,淡淡说道,汉子却坚持在床上抱拳拱手道:
“属下凌海见过主上!”
中年贵人双眼直视他,目光平静,却有一股无法言语形容的无上威严,轻声道:
“孩子呢?”
中年人面带愧色,羞愧道:
“先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将少主托付于一位白衣老者,属下护佑少主不利,请主上赐死!”
中年人闻言,面色平静如常,只是眼神中出现些许波动,问道:
“可知是何人?”
汉子一脸羞愧,摇了摇头,中年贵人眉头皱了皱,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
“事出突然,倒也不全然怪你,你身受重伤,全身上下共有三十二处刀伤,可见你以竭尽全力,无过有功,不必自责。”
说完之后,中年贵人便转身离去了,房中只剩下了那位行医老者,和已经泣不成声的中年汉子!
五年后......
位于冀州北方之地,有一处极为出名雪山,名为苍穹山,山高入云霄,云海不见峰,因为地处九州极北之地,山峰之上,常年终雪不化,落日银霞,与云海齐名,誉为苍穹三景!
此刻,在这座巍峨高山的半山腰处,隐约可见有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正在沿着山坡陡路,缓缓向山上前行,此处寒风凛冽,呼啸之声有如鬼泣狼嚎,卷起雪花无数,漫天飞舞,几乎遮盖了二人的身影。
老的那位身穿白衣长衫,身上披着一袭雪缎棉绒制成的雪白棉袍,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在这冰天雪地之下,苍老的脸庞,面色平静,他的右手则始终牵着那个小小的稚童。
再看那小的,年龄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唇红齿白,脸蛋圆润,可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上有些通红,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是对周边的一切都极为好奇,矮小的身子,牵着老人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努力向上走着,到了此处,雪堆积压深厚,稚童几乎小半个身子都快埋进雪中,所以走起路来,颇为费力。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苍穹山最高的那座顶峰之上,而先前被他牵着的稚童,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与山腰处不同的是,明明耸立入云海之中的山巅,本该是风雪覆盖最强盛的地方,却没有半点雪花,反而有一片宽广的平台。
老者轻轻抖了抖身子,轻声道:
“到地方了!”
稚童顿时苏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然后从老者的身上滑了下来,重新牵住了老者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有客前来,怎地不见主人现身,莫非不愿见客。”
老者环顾四周,突然淡淡出声,只是他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声音却随风而渐盛,最后如狮子咆哮一般,在山峰四周回荡不已。
“唉,你这老家伙,世间哪有你这般强逼主人现身的客人,即便有也是恶客才是!”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终于出现,随后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头子,微驼着腰,闲庭信步走了过来。
相比较白衣老者而言,单看面容,此人却更显年轻一些,白衣老者淡笑道:
“多年不见,你的容颜却又年轻了些,看来你的太清忘忧境已然快大成了!”
鹤发童颜的老人没好气道:
“你若不来打搅老道,或许就真的可以大成了。”
白衣老者笑而不语,鹤发童颜的老人则是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被老者牵着的稚童,而巧合的是,稚童也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咦?这娃娃有些意思!”
鹤发童颜的老人惊讶道,白衣老者则是淡淡说道:
“来找你,便是想让你看看,可有办法!”
老头围绕着稚童转了一圈,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随后啧啧称奇道:
“这小子怎么活下来的?”
白衣老者尚未开口,鹤发童颜的老头就已经笑眯眯的对稚童伸手道: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稚童看他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另一只小手放了上去,然后声音清脆道:
“我叫韩飞!”
鹤发童颜老者握住韩飞的手,韩飞就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了自己的体内,但他却没有惊慌之色,因为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了,自己的这位白衣爷爷就经常也会这样做。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爷爷,也喜欢这样做。
“你这老家伙还真是够大胆的,强行护住他的经脉,嘿嘿,当今天下,也只有你能如此轻易做到了吧。”
老头子用真气探查过韩飞体内后,便放开了他的手,对白衣老者打趣道,白衣老者却平静说道:
“废话少说,可有注意?”
鹤发老者没好气道:
“我不过是修道之人,又非天上仙人,如此情况,何来办法?”
白衣老者皱眉道: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鹤发老者想了想,迟疑道:
“彻底解决的办法没有,但是暂保性命的办法却有一个。”
白衣老者看了看他,不曾开口,鹤发老者见状,只能叹口气道:
“其实,这办法你也心中明白,何须我多说!”
白衣老者皱眉道:
“那不过是饮鸩止渴,未来岂不更糟?”
鹤发老者冷笑一声道:
“若不然,他自身还能活多久?你这办法又能撑到几时?对这孩子来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白衣老者皱眉不语,鹤发老者有些怜悯的看了看懵懂无知的稚童,轻声道:
“事到如今,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此刻,一阵微风拂过,在这山巅之上,就连一丝雪花都未曾带起,但在白衣老者心中却卷动起了漫天风雪来。
傍晚时分,老者与小韩飞一起坐在岩石平台之上,面前则是架起来的火堆,火光照耀在二人的脸上,小韩飞似是怕冷,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依着白衣老者的身旁,白衣老者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道:
“从明日起,我教你武功可好?”
小韩飞不明所以,但还是看着白衣老者点了点头,白衣老者望着火势正旺的火堆,又道:
“学武很苦,你怕吗?”
小韩飞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道:
“不怕!”
只是,这会的小韩飞,并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数日后,在冰天雪地的雪山上,寒风呼啸,小韩飞窝在一处雪堆之中,整个人都快被大雪覆盖,只剩下一个脑袋还露在外面,小脸冻得通红,还有一道鼻涕挂在脸上,已然凝结成小冰柱。
“爷爷,我好冷啊!”
小韩飞的声音带着哭腔,对着坐在远处的那位白衣老者,颤颤巍巍的喊道,但白衣老者只是淡淡道:
“记得我交给你的口诀吗?按照口诀来做,就不冷了。”
小韩飞冻得声音都在发颤,泣声道:
“可我已经冻得不行了,都记不起口诀了。”
白衣老者沉默片刻,这才道:
“若你记不起来,那就只能等着被冻死在这里了。”
小韩飞闻言,险些放声大哭,只是眼泪刚出来便凝结成了冰霜,老者不但没有因此而动摇,反而作势欲走,同时道:
“别忘记是你自己答应学武的,这一关都过不了,还学什么?”
眼看白衣老者要走,小韩飞真的害怕了,还有些生气,不由叫嚷道:
“你是坏老头,臭老头,以后不叫你爷爷了!”
白衣老者丝毫不在意,无所谓道:
“无妨!”
看着白衣老者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小韩飞心中既害怕,又有些彷徨,开始努力回忆老者教过他的口诀和方法,闭着眼睛,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寻找老者告诉过他,名为气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小韩飞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热的气息,那已经被冻得僵硬的四肢百骸,也终于渐渐有了感觉,按照老者交过的方向,引导着气在身体的经脉中游走,他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在这冰天雪地中,又被大雪覆盖的情况下,额头上竟是出现了汗水。
又不知过了多久,紧闭双眼的小韩飞,自己都没发现,周身覆盖的雪花竟开始缓缓融化,而他自身的热气更是与冰雪交融后,形成一缕缕白色云雾,缓缓从他身上飘逸四散,而那位本该走远了的白衣老者,也不知何时再度回到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
“啧啧啧,这体质既是夺命追魂的毒药,但也是天下难寻的异宝,小小年纪,短短数日,便能感悟气机流转,修炼真气,实属罕见啊!”
驼背的鹤发老者从后面缓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惊讶感叹之色,白衣老者神色不变,只是悠悠道:
“路艰且长,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驼背老者感叹一声道:
“若不是体质特殊,这等天资,老道我也想收他为徒了。”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不在理会对方,而是专注的看着小韩飞那里,又过了片刻功夫,小韩飞终于从那种奇妙的感知中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火热,竟是无一丝冷意,再看看周身,已然是一片水渍,那覆盖全身的冰雪,尽数融化成水,在这冰雪之地中,形成了一片微小的湖泊。
而下一刻,小韩飞就看到了白衣老者,他立刻冲到老者跟前,气鼓鼓的说道:
“臭老头,你看我都快冻死了,都不管我,以后我就叫你臭老头!”
白衣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丢下一句,明天继续的话,便转身离去了,反倒是驼背老者笑嘻嘻的带着小韩飞,向山巅上走去,同时还与韩飞一起吐槽白衣老者的不好,大有找到了知己的感觉。
数日后,白衣老者带着韩飞下了雪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长途跋涉,而小韩飞的习武之路,也正如老者所说,才刚刚开始,这条注定艰辛的路途,也成为了韩飞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回忆!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韩飞,已经十五岁了,从一个小小稚童,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身形修长,面容清秀,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越发星光璀璨,颇有神采。
“臭老头,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一身青衫布衣的韩飞,小跑着来到依旧是白衣长袍的老者身边,手中还提着一只刚刚捕获的野兔,老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不屑道:
“抓了一只兔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韩飞撇嘴道:
“你是没见到这只兔子跑的有多快,要不是小爷我身手灵敏,可不一定能抓住呢。”
老者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看着前方出神,韩飞将兔子放置在一旁的背篓中,盘膝坐下,笑道:
“今晚,就有兔肉可以吃了,好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甚好甚好。”
老者不耐烦道:
“你若是没事做,就去把木雕手艺好好练练,看你那不成气候的样子,学了这么久了,却没挣到几个钱,如何照顾往后的开销。”
韩飞翻了个白眼道:
“要不是你每次都捣乱,赶走上门的客人,我的手艺怎么会挣不到钱,我看以后,还是我自己去卖,你别跟着掺和了。”
老者看了韩飞一眼,却没反驳他的话,韩飞则是一边收拾着兔子,一边笑道:
“还有一事,那位成天色眯眯的大叔教我的弹指功夫和身法技巧,我也都练成了。”
老者并未看韩飞,而是淡淡道:
“练成便练成了,与我说甚。”
韩飞则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看向老者问道:
“你答应过我,一旦我练成功法,你就会告诉我功法的名字,还有那位大叔是谁,现在我练成了,该你兑现承诺了。”
白衣老者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曾理会,韩飞看他样子,不由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又不打算告诉自己了。
又过了片刻,白衣老者看了看有些神情低落的韩飞,突然出声道:
“你当真觉得你以练成?”
韩飞抬起头,极为自信道:
“这是自然,不管身法还是弹指,又或者是你传授的功法,我早就融会贯通了。”
老者不屑的嗤笑一声道:
“竖子无知,夜郎自大,你以为这几门功法是如此轻易就能学会的?不过是学会了点皮毛,就开始自以为是了。”
韩飞皱了皱眉,还想狡辩,白衣老者却一挥手道:
“不必再问,我既不会说,也不会管,修行是你自己的事情,能走到哪一步,也全看你自身命数,若你真有一天可以悟透其法,自会知晓一切。”
白衣老者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韩飞,而是自顾自的上前,望着西北的方向,默默出神,韩飞有些好奇的看了老者一眼,忍不住问道:
“这几日,你为何老是盯着西北的方向看,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者又似回答,又似自语道:
“尚不清楚,或许,要亲自走一趟方可明白!”
韩飞虽然不解,但却听懂了老者的意思,眼神一亮道:
“这么说,我们要往西北去了?”
白衣老者深深的看了西北某处方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