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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没人再出声。
方尤突然站起来,左右手齐开弓,给桌面上的所有碗里都填了一颗饺子,“大家别伤感,过去的都是人生经历,不是一种负担,不管你们认不认,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家人,你们每个人的性命我都格外重视,你们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最骁勇的战士,不论是你们的亲人,还是我们的同胞都在需要你们。”
一位肩抗一杠三的上尉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红着眼睛,高声说:“方工程师说的对,我们还有活着的亲人,我们的同胞还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现在是末世,能留着一条命,不盼将来建功立业,只求死得其所。”
闻言,一秒静默后,众人默默整顿情绪,立刻鼓舞志气。
罗晟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对,咱们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在座的,是男人的,是汉子的,是爷们儿的,都给老子擦干眼泪,今天过后,扛起枪杆子,直起腰板子,有难冲头里,有泪和血吞,明白了没。”
“明白!!!”
众人集体肃立,呼声震天。
只顷刻,身怀无限热血的青年们,豪情壮志淹没了心底的悲戚,脸上泪痕未干,却显得更加刚毅果敢。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音乐声响起,震的人们赶紧捂住耳朵,循声看去,只见一直没露面的风轻羽从一个黑音响后面钻出来,一跃上了那个最前面新搭的台子上,身上挎着那个电吉他,手里举着麦克风,朝台下飞眼儿,“本来预备了其他节目,但是看大家这么精神奕奕,为了应景儿,咱换个歌咋样。”
说完,朝音响后面使了个眼色,音乐轰然响起,风轻羽拨弄着话筒,“喂喂喂,大家听得见吗?”
底下立刻响起一阵起哄声,“听得见听得见!”
风轻羽颇为骚包的往后扬了一下过长的衣摆,长腿往前一跨,杂毛一甩,自诩帅气逼人的往台下飞了一个媚眼儿,“好好的一个节日,大家都哭什么啊,我们现在能活着坐在这里,比啥都值得高兴,谁没失去过亲人啊,但是我们不能怕再失去就停止去爱吧,我们应该更努力的把爱挥洒出去,让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我们还能燃烧。”
“有一句话说的好,死亡,从来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远存在。咱们谁都有说撒由那拉的那一天,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总得允许我折腾折腾吧。”
没等他说完,台下一片起哄声:“你都已经够折腾了,还想上天是咋地?”
“就是,风少要是哪天起飞了,我们绝壁不奇怪,哈哈哈哈哈!”
说完,风轻羽夸张的清了下嗓,“咳哼,好啦,大家都闭嘴,现在该是我表演的时间了。”
风轻羽握住麦克风,脚下一点一点打着拍子,前奏播完,正歌响起,“有多久没见没打个电话
我的朋友现在你们还好吗?
岁月时光燃烧着青春年华……
看着偶像都变老了……
才知道要告诉你,
好好珍惜保护她。”
风轻羽歌喉非常清亮,抑扬顿挫十分到位,每个节拍都拿捏的极其准确,一段还没唱完,台下就已经响起一片轰鸣掌声,有人叫‘好’,有人跟着唱。
唱到高潮,音响后面突然窜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易峰捂住风轻羽握住麦克风的手,两人共用一根话筒,齐声高唱,声音格外洪亮,响彻整个餐厅,激起了所有人心底的热血激情,台下跟着唱响一片。
“男人站直别趴下
有泪不轻意的擦
就算前方坎坷狂风暴雨
拍在我的脸颊
男人再苦也不怕
心中有梦闯天下
好朋友的话
要记在心里呀。”
风轻羽和易峰在台上勾肩搭背,唱的格外投入,丝毫没发觉台下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们。
“好啦,大家心情都好了吧。下一首是我今天精心准备的一首歌。”说完转身,一脚把易峰又踹回了音响后面。
风轻羽将及膝的风衣下往后一甩,极其潇洒的一甩头,修长的手指拨上电吉他的琴弦,跟着节奏启口,“……听说你的爱碰上雨季
又湿又冷生了一场病
心疼的我想给你暖意
倔强的你不让我走近
就算我真能抛弃一切
你又怎么去战胜自己。”
这首歌不同于上一首的激情四射,悠扬深情的曲风配上风轻羽清朗圆润的声线,婉转间携带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与无奈,很是能打动人心,让台下所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顾一切的爱才算是爱
从来没有感慨一路走来
不记得悲哀
只记得愉快
总想为你实现你的期待
不顾一切的爱无可取代
所受的伤害都像是告白
我不走开
等你随时再回来。”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风轻羽唱的款款深情。他半眯起凤眼,长眉微扬,抖着腰胯,两条长腿在台上无比炫目、挺拔,手指灵活地拨动吉他弦,配合着间奏音乐弹弄出一串火花四射的琴音。
风轻羽敛着眉眼,眼角光芒一扫台下,寻找那坐在角落,他眼里唯一的那个人。
他长指一伸,遥遥地往台下人群中一点,眼里光芒闪烁,嘴角迸出笑,歌声伴随着强劲悠扬的节奏,倾口而出:“不顾一切的爱无可取代,
所受的伤害都像是告白,
我不走开,
等你随时再回来。”
唱到激动处他干脆脱掉外衣,里面宽大的v领T恤大敞着领口,袒露出漂亮的脖颈和锁骨。一条深蓝色长裤紧紧绷住他韧性良好的两条大腿,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双眸锃亮,俊美的脸庞映出旁人难以区分的温情缱绻,额头和脖颈细微的汗珠在灯下发光。随着节奏,用手指模糊地在人群中点着,漂亮的眼尾抛出一个个明目张胆又半遮半掩的媚眼儿,骚得不亦乐乎,骚得得意洋洋。
台下欢呼哗然一片,相熟的几人面上却是各种表情。首先就是作为亲妈的罗雪,闭着眼睛腮帮子肌肉抽搐着。
然后是亲舅舅罗晟,看他在台上笑的一脸荡漾,活像个勾栏院招男挂女的骚老鸨,就连脑瓜顶那根绿茵茵的小绿苗,都跟它主人一样,身姿摇曳东西扭捏嘚瑟的够呛。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把脸撇到一边儿,心里念经:这货我不认识,这货我不认识,这货我不认识……
这其中也不乏有好热闹的。康炙禹就看得津津有味儿,翘着二郎腿,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搭在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顾骄阳身后,手指随着台上人歌声的节奏,一下一下点着他的椅背。
张子尧坐在华崇义身边,一手拄着侧脸,一手在面前的水杯上划动,斜眼瞄着华崇义的一举一动。
从风轻羽上台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台上的人,那过于关注的目光简直就要将台上那人烧出两个大洞来。
眼刀子似的硬生生将易峰给刮下了台,那锋利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缝着,眼神儿火辣辣地烫人,半天来浑身上下未动一动,眼珠儿瞪的溜圆,那周身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蹿到台上,把人扯下去深深藏起来……
当风轻羽抬起手臂朝着他们的方向指过来,华崇义正眼相对,两个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遥遥相望,风轻羽那暧昧的小眼神儿,仿佛要将台下的华崇义扒光了似的,用上扬的眼尾一次又一次撩拨着他。
周围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鼓掌声、吆喝声、起哄声,此起彼伏,都像是在为他们两个人完美爱情欢呼。
风轻羽清扬的声音穿透他的鼓膜,游走神经,直达大脑,撕搅着他的情绪,胸口处碰撞出前所未有的激荡。
华崇义盯着台上的那张俊脸,帅气的五官与深情的嗓音完美融合,隔着近十米的距离,他在他的瞳孔间逐渐清晰,逐渐放大,将其笼罩、霸占、吞噬。
伴着台下轰鸣的掌声,风轻羽摘掉乐器,放下话筒,一个箭步迈下台,颇为骚包地走进人群,走向华崇义,也就十几步距离,扭腰摆腿愣是走的那叫一个摇曳生姿!
所到之处的人无一不自动避开,给他让出一条道儿。
“咋样?有没有很惊喜?!”风轻羽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半边腰臀搭在桌沿上,一条腿在前后晃荡着,冲华崇义挑了个飞眼儿,邀功似的口气。
华崇义还没开口,一只手突然拍上了他的肩膀,一回头,是易峰眉开眼笑的轻佻模样,“咦?你不是给大家表演节目助助兴吗,怎么……”说半道冲华崇义勾了一下眉,意有所指的说:“我怎么看着像是给一个人唱的啊。”
“哈哈哈,不光你,我们也有同感。”康炙禹毫不见外,抻出两把椅子,自己先大咧咧坐了上去,后推了一把给顾骄阳,两人对视一眼,顾骄阳抹了抹风轻羽汗湿的鬓角,笑道:“才发现风少爷还挺多才多艺的。”
“这才哪到哪啊,咋样,让你们刮目相看了吧。”这人真是不知道谦虚是神马东西。
康炙禹和易峰很给面子的给了他一个大拇哥,“可不是,听得我们都快哭出来了,真是情意浓浓让人动容啊。”
风轻羽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他不是听不出来康炙禹的一语双关,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今儿这简直就是变相的高调表白。
高调表白?嗯,对,做都做了,他认的也是理所当然。
见他还这副自鸣得意的死样子,罗晟气的恨不得一把揪过来狠揍一顿,他气势汹汹地也朝这边走过来。方尤见他朝着那俩人那桌去了,赶紧起身跟上,生怕这大庭广众之下又和华崇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俩人也挨着桌边坐下,正好,人到齐了。八个椅子一个不少,坐满了……
风轻羽一看他小舅舅气势磅礴的走过来了,拧着酒瓶子瞪着他就是不吭声,心里顿时就发了毛,立马伸手躲过罗晟手中的酒,生怕他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一瓶子夯在华崇义脑袋上。
罗晟瞪眼,“你干啥。”
风轻羽怂,“喝,喝酒啊。”
罗晟嘴里抿着一根牙签儿,说话时牙关都没开,“怎么着,今儿你是得了哪只花,兴奋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敢在我手里抢酒,活腻了?”
风轻羽看他这架势,酒瓶子握的更紧了,还没喝说话就先不利索了,“咋,咋地啦,我那啥,今儿就是个好日子,我喝点酒咋地啦,你不服咱就比比,别光用眼神儿吓唬我。”最后半句说的声音低的是几乎让人听不见。
“哼,小子,你今儿是要上天哪。”罗晟冷吭一声,厚实的胸膛都随着他的声音震动,嘴里那根牙签儿上下荡着,仿佛一个使劲儿就能把风轻羽从这屋剔出去。
风轻羽刚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他小舅舅那酒量,跟个大酒缸似的,深不见底,倒都倒不满,他是哪来的勇气去跟他挑战了呢,果然是被吓傻了。
方尤左右各看一眼,看他俩这架势,这情景,心里直打鼓,罗晟不喝酒时候的战斗力就已经上了满阶状态,若是再喝多点酒,再加上风轻羽那喳喳呼呼不分轻重的性子,今儿这大年夜是别想过去了。
方尤赶紧站起来打岔,一脸尬笑,连连摆手,“那什么,二爷今儿刚抽了血,又干了不少体力活,不宜多饮酒。”扭头一指华崇义,“崇义,你年轻力壮的不怕,你陪轻羽喝吧。”
此话一说,他无意中得罪了俩人儿。
罗晟:老子就那么弱不禁风?一口酒都喝不得了?
华崇义:老子今儿没抽血?没干活?你偏心吧就。
这俩人还没张嘴,旁边就有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起哄的。
康炙禹双手一拍,“嘿,方工程师难得知道心疼人,你俩就从了吧,不过,今儿日子好,我觉得咱可以换个更好玩儿的喝法。”
易峰跟着来劲,“说说,啥更好玩儿的喝法。”
康炙禹哈哈笑了两声,眼神颇有深意地从风轻羽和华崇义脸上扫过,“干喝就太普通,太没意思了,不如你们来个交杯酒吧。”
说完,长臂在桌子上一扫,将饭碗和玻璃杯噼里啪啦全部扫到了一边儿,挑眉一笑,“不过不能用杯子,既然是比酒,一杯一杯倒太浪费时间了,咱们就对瓶吹。”
“好。”顾骄阳也来劲了,漂亮的眼睛笑的弯弯,“这个主意好,崇义,你酒量我是知道的,别让我们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