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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钟离梦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掉了一地,连亚莲惊魂未定,还反应不过来时便听到他劈头就是天骂--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不是告诉我你没事了?既然已经没事,为何在工作上总是错误百出?要你拟一份海外传真的文件,你居然打中文,我是要传真到美国的,你以为那里住的都是中国人吗?你以为中文有通用到这种地步吗?你的脑袋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是因为撞到头的关系,还是你打一开始就没用脑袋工作?”
连续数个问题问得连亚莲哑口无言,教她尴尬得几乎无脸见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以为总裁是要同她说昨天的事,想不到他唉,每日三骂,她不该忘了这一年多来的习惯,不该忘了他骂人时的态度有多么张狂、不该忘了当他开口骂人时,可以让人羞愤得想撞破一旁的落地窗跳楼。
真是太丢脸了,现在是工乍时间,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次,她让他骂得心服口服。
“你为什么不答话?”钟离梦森冷地问。
倘若不是她受了伤、倘若不是见到她额的绷带,相信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对不会把公事和私情摆在一块儿,即使是她犯错,他也一样不轻饶,更别说有袒护的情事发生。
知道她对这份工作相当陌生且没概念,所以他等;因为想让她和自己并驾齐驱,成为他的左右手,所以他等,要不然早在一年前他就可以轻易地得到她了。
女人,他不缺,但她却是引起他高度兴趣的女人,是不能和一般自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相提并论的。
但是她却让他有些失望。
然而失望归失望,他决定的事依然没有改变;想改造她,等把她娶进门一样可以改造。
“对不起。”她垂下头,羞赧欲死。
真的好丢脸,她怎么会以为总裁是对她有意思,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头?说不定昨天真的是她听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是她自己在胡思乱想。
她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心思放在昨天的事上,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失常?”见她诱人的红晕自耳根子蔓延到粉颊,他不禁笑得戏谑。
虽说她几乎是天天失常,但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如果他猜得没错,十之八九一定和昨天的事脱不了关系;不是蓄意逗她羞红脸,但他却发觉自个儿在这刹那间爱上了她不懂得掩饰的羞赧。
她是一张纯净无瑕的白纸,纯粹的真教他心动。
“耶?”是真的?他是真的打算和她交往吗?
连亚莲微掀动浓密的长睫,偷觑著他难得在办公室里出现的笑,思忖著自己到底该不该在这当头和他把话说清楚。
倘若她拒绝他,他应该不至于开除她吧!
“有疑问吗?”
他舒服地窝在牛皮制的办公椅中,魅眸噙笑地睐著她局促不安的别扭举止。
“我不懂”问、不问、问,不问还是问好了。“我不知道总裁所说的交往到底是哪一种方式。”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中文造诣不够好,让她想不出更好的字眼,问得贴切一点。
“交往不就是指男女间的交往,要不然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她问得真是可爱,直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啊,还有很多种。”像她之前那份工作,老板也是想和她交往,可问题是他所谓的交往,是纯粹肉体上的交往;在上上一份工作,她的老板也曾经提出类似的交往要求,而且还涉及金钱上的交易。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也绝对不可能答应那种不健康的交往,拿再多钱叠在她面前也一样。
“比如说?”他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方法,顺便可以让他参考一下。
“那个那个”好像不太适合说出来吧。
她不清楚他的为人,不知道工作之外的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对他,她是尊重与骇惧并存,在他跟前说话能够不结巴、不颤抖,算是她在阑大总裁的教导下进步太多了。
“我不知道你想讲的到底是哪一种交往方式,但我说的交往方式是指正常的交往,像一般的男女交往,是再正常不过的模式,由约会慢慢地进入了解彼此的地步,继而组成一个家庭。”他很仔细地注意著她酌一举一动,魅眸中闪过迷人的光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她是头一个让他兴起这种念头的女人,而且历时一年,至今未变;非但未变,甚至让他益发在意她的一举一动,而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昨天的意外。
尽管知道她身上的伤不成问题,但他忘不了初接到消息时的不安。
“为什么?”她不解,她和他之间不过是上司和下属罢了,这一年来除了公事上的讨论,就是他单方面的斥责她,没有其余的接触,他怎么能轻易地谈论到结婚?她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情意,只觉得他把婚姻当成儿戏。“难道公司所流传的流言都是真的?”
他根本只是仗著身分地位想玩弄她罢了,是不?
“什么流言?”他倒不知道公司内部有什么流言,看来他必须再一次肃清整个工作体系才可以。
“大家都说你把我调到特别助理室是你的私心。”她豁出去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更知道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个职位,所以不管总裁为她安排了什么课程,她总是强迫自己硬吸收,不为什么,就为了争一口气,她只是想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知道,她也是可以很有实力的。
“哦你认为呢?”
“不是吗?”要不然呢?一个不起眼的总机凭什么被擢升到这个职位?“我没有足够的工作成绩帮助,占著这个职位,也难怪公司里会有传不完的流言,而今你又这么说”她觉得被羞辱了。
连亚莲紧抿著扮嫩的唇瓣直至惨白,看在钟离梦眼底是一种变相的折磨;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他挑起眉睇著她等待的粉脸。“再怎么有私心,我也不可能硬要一个没有半点用处的特别助理;你跟在我身边一年多了,难道会不了解我向来是公事至上的吗?”
是挺想逗她的,但也该有个限度。
“嗯”说得也是。
倘若他真是爱上她这张脸,或是她得天独厚的身段,怎么会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大骂,无一日幸免,全然把她置于他如雷贯耳的斥责声中?所以她才会怕他归怕他,对他仍是绝对的尊敬。
她怎么会忘了他是个多么热爱工作的人?她相信他对工作的热忱、相信他没有私心,所以才会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仍旧没打算辞职。
“相信是歆恩做得不够好,要不然你不会这么瞧不起自己的实力。”当然,他很清楚她是标准的需要再努力那一型。
“我”好啦,就算他对她真的没有私心、就算他真的慧眼识得她没人发现的天分,她仍无法如他所说的与她交往。“我觉得自己高攀不上总裁,我想”
还是要说啦,不说的话她会怕。
或许他真的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能够在私底下对她好,又在工作上严声厉辞地纠正她她怀疑他有双重人格。
“我没有门第观念,更没有来自于父母的压力,我不认为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他依然带著笑。“你用不著这么急著拒绝我,毕竟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这个人,往后多得是时间,让我们互相了解。”
他早猜到她会拒绝,但她以为他会由她决定吗?
“这”好难拒绝啊!
“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需要这么犹豫吗?
连亚莲抓了抓头,勉为其虽地僵笑着,有些尴尬地睐著他,却吐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她应该拒绝的,要不然往后肯定会死得很难看,但是她开不了口啊!真的开不了口,她最不懂得怎么拒绝人了。睇著他逐渐敛笑的俊脸,她的心开始剧烈悸颤著,美丽的唇瓣在启合间依然无语,只能放任沉默蔓延。
“你的回答呢?”钟离梦不耐地问。要她和他交往,真的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呃,那个”可不可以说不?
“嗯?”低沉的声音如低压波一般席卷而来,显示他所剩不多的耐性已快要不敷使用了;寒鸷的魅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教她宛若被蛇盯上的青蛙,只能一动也不敢动地傻笑不止。
“好。”她没办法再挣扎了。
被那双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魅眸盯住,有谁能够拒绝他呢?至少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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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莲,你在想什么?”
不愠不火、不带情绪的嗓音拂过连亚莲耳际,捉回不知道飞奔到世界哪个角落的心神,吓得她有些恍惚地抬眼看着眼前的阑歆恩,有点疑惑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回神了吗?”阑歆恩微蹙起眉头。
“我”她低下头很认真的思考,却有些迷糊的想不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到她的办公室里来的。“现在几点了?”
看看外头的天色,好像已径很暗了,什么时候变这么晚的?
“已经六点半了。”阑歆恩微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一进门就看到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死我了。是不是你家总裁又骂了你一顿?应该不至于吧,阿梦再怎么不通人情,也不至于对一个受伤的人大声咆哮。”
连亚莲张大眼睐著她,听到她亲密地唤著总裁的名字,心底掠过一抹诡异的情愫,突地想起她和总裁似乎挺亲密的,要不怎会愿意应总裁的要求为她授课?
“怎么了?今天被阿梦骂到说不出话来了?”她不禁笑了。
“阑姐和总裁很熟?”连亚莲很少对他人的事情感兴趣,但因为是总裁的事,因为他今天执意要求相她交往,所以她才忍不住发问了。
她一直不是多嘴的人,更不是个三姑六婆,但与她有关的事,让她发问一下有什么关系?
“是挺熟的。”
“有多热?”她又忍不住追问。
“嗯”阑歆恩沉吟了一下才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算算时间我们认识应让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她瞪大眼。“难怪总裁对你的态度和见到别人完全不一样。”
他是不会笑的,至少在她面前很少笑,能不见到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就已经算是她捡到的天大好运了;但他只要一见到阑姐,那感觉可是差得十万八千里,非但眉头舒缓,还笑语不断。
她只要别见到他发怒,就觉得是老天爷怜悯她的了,哪像阑姐那么好;倘若说是恋人,阑姐和总裁反倒比较像一回事。
总裁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只是一张脸吗?除了这张脸,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认为自己没有可以吸引他人目光的内涵和自信;但如果只为了这张脸,他又能喜欢她多久?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怕,反正她每次见到他,心脏总是不试曝制地愈跳愈快,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生病了;但问她到底在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怕嘛,有时候怕一个人是不需要埋由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阑歆恩挑起眉,难得笑开嘴。
连亚莲侧眼盯著她,笑得一脸欲盖弥彰。“没事、没事,呵呵”能有什么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她觉得很别扭而已,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打退堂鼓。
除了公事之外,她真的很不擅于拒绝人,尤其是拒绝他。
“是吗?那要上课了。”既然她没打算讲,她也没兴趣挖人隐私。
“喔。”
连亚莲连忙收拾著桌面上的文件,一一审视内容,按照分发部门放置在不同的档案架上头;她缓暖地翻开最后一个该审视的丈件,却见到上头夹著一张便条纸,上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飞扬字体--
下班后一起吃饭,等我。
相当简短的几个字,却杀伤力十足,让她很想马上逃走。
天啊,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为什么她会没发现?
“怎么了?”阑歆恩等了她一会儿,见她看着文件夹直发愣,不禁蹙起眉等待她回神。
“我”想先离开可不可以?现在已经六点多了,虽说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她猜总裁一定是被下午那场剪彩给拖住了,要不然他既然留了纸条,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见不到他的人?
所以说,倘若要跑现在是绝好时机了,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但是--
“亚莲。”
地狱不远了听,多可怕的呼唤,也一定是撒旦!
她甚至还来不及逃离这间办公室,他就已经回来了。
“阿梦,我以为你不会回公司了。”阑歆恩有些意外地睐著他。“我刚才到你办公室没见到你的人,以为你早该走了。”
“有事,所以我又绕回来了。”钟离梦对她是百分之百的尊敬,轻移脚步走到办公桌旁,噙笑睨著垂下脸的连亚莲。“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不用过来,因为亚莲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所以我打算先暂停她最近的课程。”
“哦,原来如此。”阑歆恩寓意深远地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她这颗电灯泡还是识相一点自动闪人好了,免得坏了他的好事。
“那我先走了,这阵子我就不过来了,如果还需要上课再告诉我一声,我很乐意帮你的忙。”她提起搁在一旁的公事包,噙著浓浓的笑意准备离开,却被连亚莲抓住衣角,她不禁讶异地看向她。“亚莲?”
“我”除了公事,她不想和他独处。“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好,我先去处理一下,阑姐何不先在这里和总裁聊聊?”
钟离梦不悦地微拧眉头,却见她捧起桌上档案架上的文件,一溜烟地跑出办公室。
“搞什么?”他喃喃自语著。
他才不信她会没看到自己刻意留下的纸条,这么说来她是故意逃避他啰?
为什么?他做了什么会让她想逃开的事情吗?应该没有吧!
“看来你没有我想像中的受欢迎。”阑歆恩讪笑着坐下,一双柔媚的眼直瞅进他蓄满恼怒的眸底。
“我从不认为自己受欢迎,只是也不知道会有女人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自我身边逃走。”真是给了他十足十的面子。“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很好,果然够特别,让他猜不中她的心思。
不过只要她是女人,就没有他得不到手的。
“我才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阑歆恩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反应直摇头。“有哪侗女人会喜欢一个天天拿她开刀、要不是怒目相向就是炮声隆隆的上司?除非她脑袋有问题。”
“可是公事应该和私事分开的,不是吗?”他十分坚决。
“是没错。”她也认同,只是“你好好加油吧,要不然她绝对会逃的。”
“你以为她会有机会逃吗?”他不这么认为。优雅地叼起烟,他魅眸噙笑地睐著她。“我已经利用一年的时间把她的个性摸个透彻,包括她的家世背景、家庭成员、交友情形,我把她吃得死死的,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跑。”
这般高度引起他兴趣的女人不多,她可能是空前绝后的唯一,倘若就这样让她跑了,他这一年来的苦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阑歆恩微挑起眉,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旁,睇著外头的繁华夜景。“就怕你把她吃得太死了,会把她给吓跑的。”
她眯起柔媚的眸,但因距离实在太远,所以还是看不清楚底下的那个小黑点到底是不是连亚莲;不过若她猜得没错,连亚莲搭电梯下楼的话,现在应该也该到楼下了。
“她没有机会吓跑的。”他是如此肯定。
钟离梦带著满身烟雾走到她身旁,跟著她的目光往下看。
“你看。”阑歆恩好心的轻敲著落地窗,指引他看向下头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你会不会觉得那有点像亚莲?”
“亚莲?”他嗤笑着,吐了一口烟雾。“怎么可能!”
他不认为她有那个胆量敢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地逃走。
“可是,如果她是去收发文件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不是吗?”她是很好心的提醒他,但若他不相信她的直觉,她也没办法。“随便你吧,我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拎起公事包,她姿态优雅而从容地开了门,才刚跨出第一步,便见到一抹身影自她身旁飞奔而出,抢在她之前窜进电梯里。
“算你够聪明。”阑歆恩难得勾笑地睇著在她眼前关上的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