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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色变得漆黑。
车子在道路上平稳的行驶着,驶出闹区后,人烟逐渐变少。
易烯臣不时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熟睡的丁香,不忍心把她叫醒。
只是不把她叫醒,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她家附近的路他还不熟,她不带路的话,他真不知道要怎么送她回去。
所以,是要回他家吗?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没什么关系。他私心地这样想着。
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容。
在淡水的时候,他原本打算抱着她上车,但是她惊叫不已,他只好在路边让她随便买一双鞋子穿,两人才免除尴尬,后来又去百货公司买了一双跟原来一模一样的鞋子,等到两人都累了直呼想回家,已经是十点半了。
没想到她就这样毫无防备之心的在他车上睡着。
他好喜欢那时候抱着她的感觉。
她有点轻盈,抱起来并不吃力,只是她不时对他拳打脚踢,让他有点困扰;两旁路人投射过来的暧昧眼光数他很得意,他喜欢两人被当成情侣的感觉。
他好希望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他好想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女朋友。
如果她愿意,他恐怕今晚会乐到不用睡觉了;如果她不愿意呢易烯臣迟疑了一下。
他肯定会很痛苦,因为他将会因此而失去生活重心。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挂心的亲人,如果她不肯接受他,那
不相爱,即如死灭。
忽地,他打住这个不乐观的想法。
因为他几乎可以肯定丁香是喜欢他的,她有理由回绝他吗?应该没有。
之前他还想看看若自己不联络她,她会不会有点想念他而主动来找他,加上最近这几个礼拜他的个人工作室正忙得天翻地覆,有时候虽然一直记挂着想打电话给她,但也实在没什么时间,没想到她竟然打电话给他,他的兴奋之情是无法言喻的。
想着想着,车子已经驶到他住的透天别墅。
他把车开进车库,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出来。
她睡得真熟,竟然都没有被惊醒。易烯臣淡然一笑。
把她抱上二楼,易烯臣小心的把她放到床铺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开了小灯,然后定入浴室洗澡。
二十分钟之后,易烯臣穿着睡衣定出浴室,他发现丁香依然毫无戒心地在他的床上熟睡。
她真的很可爱!
他窝进棉被里,搂着丁香,闻到她身上发出的一股淡淡清香味道。
一股热气倏地窜过他的全身,下身有些紧绷。
“该死!”他暗骂一句。
易烯臣弄不懂自己怎么会像十七、八岁的年轻高中生,竟然就这样被挑起了情欲。
他试着压下欲望,要不然,他就只有去睡楼下沙发的份了,偏偏棉被只有这么一件,他才不想在秋天的夜里试凄受难外,还有可能引发感冒。
折腾了一夜,直到近凌晨三点,易烯臣才在痛苦难耐之中沉沉睡去。
隔天清晨,阳光映照人房间里,一片明亮。
丁香翻了个身,睡意依然浓厚。
她感觉到有些奇怪,今天的床怎么格外柔软?而且身边有个暖呼呼类似抱枕的东西?
正在她意识模糊之际,包包里的手机响起,昏睡的两人下意识地不约而同伸出手乱抓一通。
在丁香把手机从包包拿出来之际,易烯臣却抓了过来接听。
“喂!”
“那是我的电话!i睡意醒了大半,丁香从床上跳起,却没料到自己的脚竟缠在易烯臣的身上,被绊倒跌到他身上:“啊!”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身下的易烯臣,才发现四周的环境让她很陌生。
这不是她的房间!
“喂,丁香呢?”丁魏秀娥质疑地问。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男人,她不禁怔愣了几秒钟。
“啊,丁妈妈,是我,易烯臣。”易烯臣露出笑容,神色自若地说,丝毫没有感到不对劲。
听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丁香整张脸都绿了,她扑上前想要抢回手机。
“电话还我!你怎么可以抢我的电话?你这个坏蛋!”
天啊,她无法想象母亲对于一大清早还是睡觉时间,一个男人接了她电话的状况会作何感想。
“丁妈妈,对不起,我们”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丁香一眼。“有点忙。”
“没关系。”丁魏秀娥笑了几声,很识相地决定赶紧结束这通电话。“我只是有点小事要找丁香,晚点再打也没关系,那你们继续去忙,我要挂电话了。”
“谢谢。”易烯臣露出得意的笑容。
喀啦!电话挂断了。
丁香瞪着易烯臣,愣愣地接过手机。
“你、你、你”她为什么会睡在这儿就先别去探究,让她震惊的是,他竟然把白的说成黑的,还能一脸无辜的模样。
“我怎样?小心点,手机要拿好,掉下去可是会摔坏的,这支看起来还不便宜。”他顺手握住她的掌心。“我没说错话啊,你怎么这么吃惊?”
“你怎么可以抢我的电话,还乱说一通?”她无力到想哭。“我妈一定又会乱想、乱配对了啦,你一定是故意的!”
“乱配对?”
“你知道的啦你”他怎么这样故意啦,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才好了。
“那就让他们去乱想好了,反正我们是清白的。”始作俑者非常得意的一笑。
“清白?话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她瞪了他一眼,这时候才想起一件也很要紧的事,她需要快点弄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盯着他赤裸的上身,她害羞地别开脸。
怎么会这样?他们该不会昨晚都这样睡在一起吧?
“你昨天在我车上睡死了,我只好把你带到这里来。借地方给你睡还被嫌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振振有辞地道。
“可是,你怎么会睡在我旁边?”她小声地说“拜托你穿衣服好不好?你这样子我很”
“我睡我的床有什么不对?没让你去睡沙发你就要偷笑了,还有,我习惯裸着上身睡觉;这么open的年代,你该不会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裸体吧?”他笑得很邪恶,大掌一伸,把丁香的脸扳过来面对他。
“你放开我啦!”
“还真的是第一次呢!”他大笑,同时拥她人怀。“你真的很可爱,丁香。”
她僵了一下,虽然有点害怕,但不否认的,他的胸膛挺结实的,倚靠在他怀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一时之间,她竟忘记要挣扎。
“易烯臣”她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丁香。”易烯臣抱起她,很认真地想问她一个问题。
经过昨天的相处之后,他确认他的确真的很想要她。
因为太想了,所以就连询问这个问题,他都有一些害怕,如果她不答应呢?如果
“嗯?”
“我喜欢你,你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总算开口问。
瞬间,一阵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她没有回答,只是诧异加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她感到不安。
“好不好?”他很认真地再问。
她顿了一下,傻笑。“你不要突然开我玩笑好不好?害我吓一跳,你这样会让我当真的。”她知道他是认真,但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很不安;而为了掩饰不安,她只好用这样的方武来保护自己。
易烯臣呆滞了片刻,感到啼笑皆非,认真地看着她。“我是认真的,丁香。”
他正经的问她,征询她的意见,然而她却以为他在开玩笑?
他的眼神过于认真了,丁香退缩,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她不肯答应?他的心忽地揪紧了。
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他不懂她究竟在迟疑什么。
他们两人的相处情况很好,牵过手也接过吻难道这样不算是情侣?他只是要求一个口头上的认可,她却打退堂鼓,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竟舍不得逼问了。
他当下觉得很挫败,不懂她究竟在犹豫些什么。
“我想去洗澡。”她近乎哀求地对他说“我昨天没洗澡好难受,借你家的浴室洗澡好不好?”
他不忍心了,对她松开手。“好吧,衣服穿昨天买的行吗?”算了,说不定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点了点头。
“浴室在那边,洗发精和沐浴乳都有。”他指着另一个方向。
丁香缓缓的下床,捞起放在地上的纸袋,那是他们昨天买的衣服。她略微缩了缩脚,这种天气地板有些寒意。
“拖鞋在那儿。”易烯臣看在眼里。
她心里其实很感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丁香穿上拖鞋,走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接着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
易烯臣闭上眼,不急着起身、不急着换衣,只是觉得很无力。
他生平第一次认真地问一个女人是否和他交往,结果得到的是一个问号。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样子究竟算什么呢?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顿时,他陷入了沉思。
在浴室里的丁香,站在莲蓬头下,闭上眼喘息着。
她好害怕!真的。
她没想到易烯臣会问这样的问题,虽然她隐隐约约知道他一定会询问,但是头一回面对,她竟然如此的不安。
其实她还没有很认真地想过两人的关系,现在仔细回想,两人重逢到现在也有几个礼拜了,牵手的次数还算有点频繁,接吻除去学生那次的初吻,也有过两次,而且都是在你情我愿之下发生的;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事阻碍了她点头答应的冲动呢?
答案是她害怕!怕被他蒙骗了。
从一开始两人的见面,就是易烯臣安排好的,她被领着一步一步往前定,从安排好的饭局到他给她手机号码
这些好像都是他算计好的。
忽然之间,她感到挫败,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乎起他来。
她真的喜欢他了!她可以完全肯定。
可是,如果今天主导权不在他手上,那么一切还会相同吗?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或许,她该先喊暂停,然后弄清楚自己的情绪。
水不断地打在她身上,她希望不安的情绪可以随着水流逝去。
她好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主动喜欢上他而不是被他的算计所牵引。
因为她的心已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而且比学生时代那种模模糊糊的悸动还要强烈得多了。
那天过后,两人的生活回归正轨,交集的次数明显的变少了。
原本易烯臣不放弃地不断约她出去,但丁香沉默着,内心想见他,却害怕见到他又会惹得两人尴尬。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吗?能吗?
第一天,他们一同去吃晚餐边聊天,丁香却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第二天,他们约了去逛夜市,却没有像在淡水时那样的笑闹,她好害怕看到他炽热的眼神,她怕自己情不自禁。
终于,她的沉默换来易烯臣的挫败,他没有勇气再次开口邀约;而她决定要躲着他,但又害怕感情快要失去。
除了烦自己的事,她还要招待总编的男朋友。
这一天中午,丁香有场意外的饭局,对象是季曜然,余姗姗的男朋友。
斑级的法式料理餐厅里高朋满座,正聊着严肃话题的丁香与季曜然,对于餐厅内的高雅气氛完全没有感觉。
纯熟的用刀叉叉起盘中的食物放入口中,季曜然却食不知味。
这几天下来,他几乎是天天缠着丁香,天天到花漾杂志社报到,要她告诉他关于余姗姗的一切。
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使得态度强硬、怎样也不肯说出余姗姗行踪的丁香,终于开始软化。
“她到底在哪里?”季曜然用着哀求的口气问。
丁香觑了季曜然一眼,叹了一口气。
易烯臣现在也会像这样想要找到她吗?算来,他们也有好些天没见面了,但就算见了面,他们要说些什么呢?上回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只记得他受伤的表情,然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络过她了。
而她,也没那个勇气再打电话约他。
回过神,她回答季曜然的问题:“呃,这个”老实说,她很为难。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亲自交给她,拜托你告诉我。”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开口向丁香要求了。
丁香低声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姗姗姐谈着恋爱,也知道季曜然真的对姗姗姐很好,就不知道姗姗姐是怎么一回事,怎样都不肯原谅他,实在是太任性了,也让她这夹在中间的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拜托你!”
丁香终于在他不知道是第几回开口要求后,像下定决心似的拿出自己的皮包,从里头掏出一张纸来。
“好吧,我告诉你她的地址。”总要想办法让这两人面对面沟通,要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她每天招呼到杂志社里找人的季曜然,早晚会被搞疯的。
季曜然终于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丁香随意抽一张餐巾纸,掏出包包里头随身携带的原子笔,将地址抄了一份给季曜然。
“她在德国。”
闻言,季曜然微微拧眉。
丁香将地址交给他“你一定好好对待姗姗姐!”
“当然。”匆匆地将最后一口主菜送入口里,季曜然站起身。“不介意我先走一步吧?”现在他连一刻钟都不想多浪费了。
“当然。”丁香微笑,她看得出来季曜然想要做什么。
忽然,她又不小心地想起易烯臣。
“谢谢。”季曜然投以一个放心的笑容,抓着餐巾纸匆匆地到柜台付了帐就大步离去。
丁香一手支着下巴,笑容忽然僵凝在脸上。
“糟糕!”她惨叫一声。
她忘记转告季曜然,姗姗姐明天就要回国了!他应该不会积极到马上追去德国找人吧?她不安地思忖着。
她有些不放心地打算要追上去,才刚站起来,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
“啊对不起,有没有打翻什么东西?”她以为自己撞到服务生,没料到一抬头竟见看见
为什么心里才想着,他就出现了?只是,这个好看的男人正火冒三丈地看着她。
丁香不禁有些害怕,因为这一回,这男人的眼神好像不是深情,而是充满因嫉妒而引起的怒意。
“易烯臣你这次又想要干嘛?”
这话的防备意识过强,令易烯臣勾起一抹令人分不清是什么情绪的诡谲笑容。
“很好,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他轻声说道。
“我当然记得。”她发出不安的笑声。
虽然好几天没见面,但她心里真的很惦记着他,只不过她还是害怕见到他。
她下意识地往左一闪,想要闪开他投射过来的视线。
易烯臣也跟着往左移。
她往右,易烯臣又跟着往右。
水眸冒出了两泡泪水,她害怕地问:“你要干嘛啦?”
她受不了了!
“没什么。”他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忽然伸手拉着她离开法式料理餐厅。
“救命!”丁香发出很微弱的抗议声。
“那个人已经走了,没人会来救你了。”他冷笑一声。
他要她说清楚她跟那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对他避而不见,就是因为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的关系吗?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