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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凌风着急忙慌的迎上去,尹毅年却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准备热水。”
他留下这样冰冷一句话便回了寝殿,凌风不敢耽误,连忙跑去准备热水。
清儿也还在等着,看着自家主子晕过去了有些着急,正要问,却被凌风一把拉过来。
“殿下会陪着太子妃的,不用担心。”
他拉住她,只是怕她上前去询问过多的话,会被太子殿下不好的心情牵连。
清儿只能双眸带泪的点点头,跟着凌风一同下去准备热水。
尹毅年将楚笑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替她脱下还在滴水的外衫。
凌风和清儿的动作还算快,她将热水放好以后,本还想开口问问是否需要自己,结果尹毅年已经提前挥手,让她出去。
清儿看了一眼楚笑容,只能担忧的出了房间。
现在这种时刻,若是打扰了,只怕会更加麻烦。
尹毅年给楚笑容洗了身子,看她还晕着,只能等她醒过来。
因为刘家一家的出事,京城有不少大臣已经开始动荡,选择将来的君主时,更多的都是偏向了安王爷和六王爷。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是两派人势。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即便自己选择了,也未必就是将来的皇帝,只是如今为了保命,他们也顾不了多少。
大致是淋了雨水的原因,这一晚上,楚笑容发起了高烧,接连不退,明明晕着,可尹毅年送入她嘴里的食物,几乎都被她吐了出来。
安乐宫里的宫女侍卫们人心惶惶,就连凌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所有的太医叫来等在外面待命。
好在折腾了一晚上,尹毅年亲力亲为的照顾,让楚笑容的体温降了下来。
只不过如今依然喂不进去药,他只能罢休。
好在体温降下来了,他一手握着楚笑容的手,另一只手也没有空下来,将身旁铜盆里帕子拿出来,给楚笑容替换。
楚笑容起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尹毅年,她伸手附上了他的手。
尹毅年见她醒了,将她扶起来,躺在自己的身上。“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他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楚笑容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她鼻子一酸,差点又要落泪了。“对不起。”
“容儿……”尹毅年突然十分严肃的唤了她,他低头,看着楚笑容的脸,“我希望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控制的,你没有必要自责,更没有必要这般的伤心难过。”
“我知道,可这件事的确是因为我,若不是我……”
“你没有错,即便不是你,刘家照样也会覆灭。现在朝里好几个皇子都在给自己招揽人马,安王爷找到了刘太守,可一直被刘太守好言拒绝,刘家是第一个,他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那些不支持他的,便会是第二个,第三个。即使没有你,刘家还是会有这样的结局。”尹毅年有些心疼的将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撇到耳后,不想让她自责,更不想让她在继续在这一件事上进退不止。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曲解了一条用意。
刘家不同意支持安王爷,还一心支持太子殿下,安王爷本就一直被尹毅年踩着,心里当然不甘心。刘家只不过是一个他用来泄愤,用来警告别人的棋子。
楚笑容伸手抱住了尹毅年的腰身,“我知道,我也懂,只是至少在刘氏家中丧事还没有结束前,让我尽一下孝道,允许我伤心难过。只有七天,七天过后,该怎么做,该让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一清二楚。”她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尹毅年皱眉看着她,心中却是无线心疼。
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经历着这些刀山火海,到底是对还是错?若她只是楚家的千金,那么顶多与家中关系决裂。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会离开这里,嫁人生子,那样,会不会对她更好?
只是,若真的是那样的结局,他只怕会后悔终身。
刘家的丧事是皇帝下旨举办的,刘家的人几乎都被发火烧灼,一堆堆黝黑的尸体,被抬入木棺里,全部摆在了府门口,颇有些瘆人。
一大早,楚笑容便起来精心的打扮,换上了守孝的衣服,同尹毅年一起,朝着刘家的方向走去。
她头上别了一朵白色的丧花,大致是因为她精心打扮过的原因,看起来竟好看至极。刘家被灭门,当初刘氏收她为义女,如今守孝的,便几乎只有她一个。
刘太守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便没有侄儿侄女来守孝。偏偏刘夫人是庶出小姐,早就和娘家闹翻,所以如今这灵堂里,除了来吊唁的大臣,便只有楚笑容夫妻二人一身白衣,跪在灵堂中间最为耀眼。
他说,他是楚笑容的丈夫,便算得上是刘氏的义子,所以他今天陪同她一起,跪在这灵堂之上,给刘氏尽一点最后的孝道。
出人意料的是,怀了身孕的宁怡也来了,她也身着一身白衣,同楚域一同前来。她跪下来磕头,楚笑容深怕她摔着,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来。
“宁怡,你怀了身孕,这些幅度太大的动作你就不要做了,让三哥带你回家去。”
“大嫂我知道刘夫人的事情让你很难过,我今天来,是想帮你,一起为刘家守灵。”
明明伤心的是楚笑容,可宁怡看她精致的妆容下也隐藏不了的虚弱,便不由自主的一阵心疼。
“傻丫头,你还怀着身孕,怎么可以太过劳累?要为我将来的儿媳着想。”楚笑容刮了刮她的鼻梁,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一直站在灵堂中央也不太好,宁怡还想开口说什么,庄千寻却进来了,开口将她打断。“我的小公主啊,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你不想你大嫂又要守灵堂又要照顾你吧?赶紧回去歇息,这里不是还有殿下跟我吗?”
庄千寻来了以后就把宁怡拉起来,跟楚域二人往外推。
楚域又怕宁怡跌倒,只好护着她。“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就是。容儿,殿下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楚域妥协,带着宁怡离开。
楚笑容看了看庄千寻,发现她也看向了自己。她们相视一笑,不知何意,却是默契十足。
楚笑容知道,今日不会这么顺风顺水,这不,吊唁的客人才送走两波,这庄明加与安王爷便忍不住了,前来这里挑衅。
“哎,这刘家可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竟然被灭门。”
安王爷进来以后,没有磕头,没有尊重,却挑衅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楚笑容捏紧拳头,努力制止自己不要出手,这里是刘家的灵堂,她不能再毁了灵堂。
可是,这两个人渣怎么可能罢休?他们二人像是地主一样,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笑容夫妻二人。
“这不是大哥大嫂吗?怎么穿着丧服跪在这儿?是在给刘家守灵吧?”
安王爷太过欠打的声音传入楚笑容耳朵,楚笑容露出浅浅一笑,“是,三弟如果是来吊唁的,那么上柱香就走吧,如果不是,请恕我一概不欢迎。”
“刘家的人才刚死,你就在刘家的灵堂狐假虎威的,大嫂还真是孝敬啊。”
“刘家的人怎么死的,三弟大概比我还清楚吧?这样幼稚的话语拿来用在我身上,还真是可笑至极!”楚笑容恨不得抄起一旁的茶杯扔到他脸上好泄气,可偏偏她又隐忍的太好,让人看不出她的脾性。
庄明加突然笑了起来,“是,的确是幼稚。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许多筹码在我手上,今天是刘家,明天是哪一家,你可想清楚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笑容深吸一口气,转身冷眼看着他,若是此刻她手中有把长剑,恐怕下一秒就已经被她刺进了庄明加的胸口上。
庄明加摊手,“不想干什么,我的目的你一直都知道,你一天不跟我,那就一天死一个你在乎的人好了。”
他将杀人说的这么轻松,这么的心安理得,楚笑容眯眼,她知道,他不过就是在故意气自己,她重新转过身去,安静的跟着道士朗诵经文。
他看了眼跪在楚笑容身边的太子殿下,突然冷笑一声,“呦,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理性了?从前怎么不见你这般有爱心?瞧瞧,这白衣裳穿在你身上多好看啊,只可惜这死去的人不太对,要是能看到你为死去的人哭,大概更有趣吧?”
他说完突然笑了笑,转头询问身边的庄明加,“你说,让本王这大哥哭的人,能有几个?”
明知道他们在挑衅,明知道他们就是故意这样,可是楚笑容还是燃起了怒气,她捏紧双拳,最后一丝忍耐就快结束,尹毅年突然附上她的手,像是一种无形的安慰。
“不如你在这里自刎,看看我会不会掉眼泪?”尹毅年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说罢,他又转身守孝,对某人的声音闭耳不听。
若不是外边有侍卫通报皇帝来了,只怕安王爷还会依依不饶。
刘家的头七过后,楚笑容跟随着送葬队伍,看着那些人将这些棺材一个个埋进土里。她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泪,扔下手中白色的锦帕,与尹毅年一同转身离去。
人的一生,好像就是如此。出生,到成长,再到成亲生子,然后步入老年。最后离去,到头来,不过就是关在这口棺材里,被埋在地里,永久的封存。
她突然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完了了一生。
还有不到两天便是重阳宴会,叶安然也终于回来,楚笑容想到了那日庄明加的话,心中不免担忧。
宁怡如今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小腹也渐渐显怀,皇帝特地批准了她可以不用去参加宴会,免得一来二去的来回折腾。
宁怡不去,楚域自然就不去了,他如今就同狗皮膏药一般,跟在宁怡身边,深怕她摔着碰着,寸步不离。
尹毅年看了一眼楚笑容,他将楚笑容搂进怀里,“若是不想去,那我们跟父皇说一声不去便可。”
楚笑容的确不想去,她一向就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皇宫宴会,几乎年年都不带重样的,看的不过是那些千金小姐,那些皇宫妃嫔争奇斗艳的。
更何况,每次宴会,几乎都有女子盯着尹毅年目不转睛,这也就是成了她不想去参加皇宫宴会的原因。
可是如今不一样,楚笑容心中不踏实,她摇摇头,“要去,怎么能不去?庄明加和安王爷不过就是要看我们笑话罢了,我们怎能不去?”
“我怕有人要在宴会上针对母后,所以我们一定要去。”
楚笑容的猜测向来很准,所以她一旦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可能。
宴会这天,庄千寻突然来了楚笑容的屋子,她将一套不滇服饰交给楚笑容,“我从死士手上得到消息,庄明加今天会带来一位不滇女子,他会说服皇后,让皇帝将这个女子赐给你纳为妾。”
“你穿这件衣服,一定会艳压全场,就算皇后固执,至少你美色在,可以将那女子比下去。不滇的女子都是聪明的人,碰到比自己好看的女子,要么攀比,要么放弃,不管背后有没有人撑腰都是一样的。”
庄千寻说罢摆了摆自己的衣裙,上面的铃铛泠泠作响,好听极了。“我已经查过这个女的,家道中落,因为钱财才答应庄明加,所以不必太过担心她。”
楚笑容没想到她会这般帮自己,她从她手中接过衣服,脸上扬起一丝微笑。“今日宴会上处处都是大官的儿子,若是有看上的,尽管可以告诉我,我替你牵线。”
“你一直不成亲,这件事我便放不下,我怕将来出事,便没有机会看你出嫁。”
“不会出事的,殿下那么爱你,将你护在身边,堪比无价之宝一样护着,你怎么可能会出事?”庄千寻替她抚去肩膀上的灰尘。
“快去把衣裳换上吧,当初只看到过你穿一次,也只是一件衣裳。这一套是不滇前进穿的衣裳,不会太过华丽,也不会太过素雅,你穿起来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