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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玄机被身后的声音唤醒,她收敛心神端正神态,转过身面对沈长风。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弟子,想了片刻才认出年轻弟子是何人。
“你是,沈长风?”
沈长风点头,“晚辈正是沈长风。”
梅玄机勾起一抹笑,“听闻你这次宗门大比的表现很好,力压各大宗门天骄夺得魁首,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沈长风谦逊道:“六大宗门天才辈出,其中不乏有盖世天骄,晚辈与之对战亦是收获颇多,不敢说力压各天骄,晚辈夺魁实属侥幸。”
“本座一贯不爱说奉承人的假话,说你力压各宗魁首自然不是虚话。”
梅玄机目光淡淡,“你倒是和你们掌门一样,惯爱说些哄骗别人的好听话。”
沈长风心下汗颜,他掌门师伯到底是说了什么哄骗梅玄机的话,都牵连到他身上来了。
他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梅玄机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
“敏芝同本座说起过,你在宗门大比上帮助了她,此事是我阵符宗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可向本座提。”
沈长风摇首,“前辈无需再做些什么,晚辈已经与荣道友讲好,现下前来便是找荣道友详谈此事。”
“既然如此,你便去寻敏芝吧,进门第三个房间。”梅玄机给他指路。
沈长风转身正欲离开,却又顿住了脚步。
“梅掌门,你为何一直看着那糖葫芦摊?”他回身看向梅玄机,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请恕晚辈无礼,只是晚辈实在看不出那糖葫芦摊有什么特别,这才冒昧询问。”
梅玄机没有计较沈长风的无礼,而是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本座问你,万法宗里面为何会有糖葫芦摊,这不是五国里面才有吗?”
“你们当真如此喜欢吃糖葫芦,万法宗里面到处都是糖葫芦摊,本座走到议事堂外面是糖葫芦摊,走到这布阵峰怎么还有糖葫芦摊。”
“这糖葫芦摊日夜不休地摆在那,也没看有几个人去买糖葫芦,为何还要摆?”
“也没个人守着,这糖葫芦摊没有主人?”
“若是没人管糖葫芦摊,这糖葫芦又是如何存在的?”
……
沈长风想到摆这些糖葫芦摊子的人,又想起的梅玄机与那人的纠葛,似乎从这糖葫芦窥见了一丝他们的往事。
那人毕竟是沈长风的长辈,他本不该插手那人与梅玄机的事。
但看梅玄机这副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她可是一宗掌门,竟然会如此失态。
沈长风有些手足无措,他虽不知那人与梅玄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眼下这情况,似乎是那人对不起梅玄机。
他在说与不说之间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沈长风缓缓道来:“这就要从掌门师叔还是上任掌门弟子的时候说起了。”
“当时掌门师叔的洞府外种了一片山楂树,山楂结得又大又红,可惜就是太酸了,没人愿意吃。”
“除了百药峰会取一些山楂入药,剩下的山楂便没了作用。”
“掌门师叔每日进出洞府,看着洞府外红彤彤的山楂没人采摘就觉得可惜。”
“于是掌门师叔将这些山楂做成了糖葫芦,裹了一层蜜糖的山楂酸酸甜甜,弟子们都很爱吃。”
“掌门师叔便有了动力,将所有的山楂都做成了糖葫芦,然后仿造五国内的糖葫芦摊子,将糖葫芦分成了一个个小摊,摆满了整个万法宗。”
“掌门师叔在每个小摊上布置了阵法,投入两枚铜钱便可取走一根糖葫芦,因此也不需要人看管。”
“这糖葫芦摊一摆就是几百年,弟子们笑话他,笑他不像是万法宗的掌门,更像是糖葫芦摊的摊主。”
“刚开始的几年弟子们还对糖葫芦非常热爱,但随时能吃到的东西便不那么稀罕了,后来除了新进门的弟子会去光顾糖葫芦摊,其他人都很少光顾了。”
“我们从小吃着这些糖葫芦长大,就像是我们身边一直存在的一些事物,从不觉得特殊。”
“可若是有一日没了这些糖葫芦摊,恐怕我们还会不习惯。”
沈长风说完向梅玄机拱了拱手,便进庭院去寻荣敏芝了。
梅玄机走到糖葫芦摊位前,她从身上取出两枚铜钱放进了摊位上,伸手取出了一根糖葫芦。
说来梅玄机身为一宗掌门,身上为何会有铜钱?这铜钱还是当年齐默给她的。
当年齐默与梅玄机讲了各种货币后,就将钱袋送给了她,而她一直收藏在身上,从未离身。
沈长风的话浮现在梅玄机的脑海里。
她轻声呢喃:“就像是身边一直存在的一些事物,从不觉得特殊,可若是有一日没了,恐怕还会不习惯。”
梅玄机咬了一口糖葫芦,眼泪簌簌落下。
齐默于她不正是如此?
都说物伤其类,她却是见物伤人。
梅玄机不愿被人看到这副模样,身形一闪,瞬移进了房间。
她坐在床头,慢慢舔着糖葫芦,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牵着齐默的手走在大街上,无论她要什么齐默都会满足。
为什么齐默后来会变成那样?他为何如此狠心?
梅玄机捂住刺痛的心口,身体蜷缩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她缓解经年不散的心痛,缓解她没有那人在身边的落寞。
……
沈长风进到庭院里面,按着梅玄机的指引走到了第三个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静候荣敏芝开门。
片刻后,荣敏芝起身打开门,见到来人是沈长风有些惊讶。
“沈道友深夜来此,可是为了白日之事?”
沈长风点了点头,“正是,白日议事结束后沈某有些事耽搁了,方才想起白日里与荣道友讲的事,便深夜前来了,失礼之处请海涵。”
荣敏芝侧身让开,“沈道友快请进,入内详谈。”
两人入座,荣敏芝为沈长风斟茶。
“沈道友方才可是见过我师尊了?”
沈长风接过荣敏芝递过来的茶。
他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说道:“荣道友怎么知道?”
荣敏芝叹了一口气,“这个时间还在外面的,也就只有师尊了。”
“若非有师尊指引,沈道友如何得知荣某房间的具体位置?”
沈长风心中一动,“如此说来,荣道友是知道梅掌门深夜徘徊在外的原因了。”
荣敏芝转头看向房门,似乎透过这一层木板看向了外面,看向了大门外的梅玄机。
“师尊就我和曲师兄两个徒弟,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师尊或许在外人面前还能装装样子,可其实师尊是什么模样,我们再清楚不过了。”
荣敏芝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心疼。
“虽然我们不知道师尊和齐掌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一定是一段伤心往事。”
“师尊拜入阵符宗已经有三百年了,而这三百年来,师尊一次也没有到过万法宗。”
“这次六宗议事,还是师尊第一次踏入万法宗的山门。”
“可或许,师尊也并非是不想,只是她始终破不了心中的障碍。”
“我们都知道,师尊总是在峰顶凝望着一个方向,那是万法宗的方向。”
沈长风咕咚咕咚喝完茶水,以此压下听到大八卦的激动。
“如此说来,梅掌门虽然没有到过万法宗,掌门师叔却是每年都要去一次阵符宗。”
荣敏芝无奈一笑,“每年这个时候,师尊都会寻个理由离宗,总之她是不会与齐掌门见面的。”
沈长风心底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