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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白杆军就整队继续出发。
钟进卫就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边赶路一边欣赏风景。
在后世时,钟进卫在南方读书,然后就在南方工作,因为工作繁忙的原因,根本就没机会来北方旅游。
南北风景的差异还是很大的,再加上这个时候的植被并没有被破坏殆尽,也没有雾霾,抬头能看到蓝天,让人有个不错的心情。
“这条官道还是比较宽的,等以后要修路的话,只要再扩建一下,估计能用上一段时间。”钟进卫用手指着面前的官道说道。
“侯爷,这路还不够么?”马祥麟觉得有点奇怪,在他眼里,这路不错啊,又宽又平。
钟进卫摇摇头道:“这是泥路,现在看着平整,一下雨,路就不行了。而且等以后发展起来,人来车往的,必定拥挤。”
跟在他们身后的于海静等钟进卫的话音一落,就送上马屁道:“侯爷高见,春夏之际,这边的路着实难走。有点钱的都躲车里不敢下来,以免沾了一身泥。甚至下雨最多的时节,这边还会出现专门的雇工,推拉那些运货的大车。”
“侯爷,您献给朝廷的那水泥修的路不会被水冲坏么?”张凤仪陪钟进卫去过水泥厂,看到过那边正在修的水泥路。之前有听人说过水泥的功效,现在正好有机会,就插话问当事人了。
钟进卫点点头,一边望着远方赶路的人,一边回答道:“是啊,雨天也照样平整。以后打算全国的路都用水泥来修,到时候你们四川石柱也修几条路出来,只有交通方便了,你们那的生活条件才会好起来。”
马祥麟跟了钟进卫这些天,知道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抱拳道:“如此多谢侯爷了。”
钟进卫一听,转头看向他,笑着道:“客气啥,这些都是朝廷应该做的事。而且你们一心为王事,保国安民之心,甩了其他总兵几条街,皇上都是知道的,朝廷的政策以后会向你们倾斜。如果说要让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么这部分人就肯定有你们。”
马祥麟对钟进卫的话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懂的,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却还谦虚道:“食君之禄,自当做忠君之事,这是做臣子的本份。”
钟进卫转回头看到远处已近一些的旅人,发现那好像是个车队,目光一边注视着那边,一边回答马祥麟道:“现在能做好本份的人,已经很少了。朝廷要是再不鼓励引导,就会变得更是凤毛麟角啊!”周围几人一听,心中暗暗感慨,确实是这样,还有多少人记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八个字,都是一群谋私利的人。
“侯爷不就是么,而且拿得少,做得多,可谓大明官员之楷模!”于海静一见气氛变得有点沉重,就出口举例道。
“我,我是一个异类,不能把我算在里面的。”钟进卫顺口回答道。
马祥麟一听奇怪了,接口道:“怎么不能算,侯爷不也是大明的官员么!”
张凤仪也侧头越过夫君的身子,看向钟进卫,心里想着中兴侯有时候的言论确实奇怪。
钟进卫这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分心观察远处的车队而说漏了嘴,就改口道:“算,当然算,我不就是大明的中兴侯嘛。”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前面的车队道:“这么大的车队往宣府镇而去,究竟是做什么的?”
马祥麟和张凤仪知道中兴侯是问于海静的,就看向那支车队,并没有答话。
于海静控制着马稍微往旁边偏离一点,脱离了钟进卫身子的阻挡,往前面望了望,然后回答道:“怕是前往张家口做生意的。”
钟进卫一听“哦”的一声,心想往张家口做生意,别是一个汉奸车队吧。他对身边几人说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驾。”钟进卫一声吆喝,胯下的马就往前窜了出去,于海静紧跟其后。
马祥麟一见,不敢怠慢,把手一挥,带着手下三百骑军跟了下去。
张凤仪没办法跟过去,因为他手下全是步军,她只好带着七百白杆步军加快速度赶路。
前方的车队已经看到后面来了军队,把车辆都赶到了路边,准备让这支军队先过。
快临近车队的时候,钟进卫已经看清一共有六辆大车,有些武装护院围着车辆,正警惕着看着他们。
钟进卫在靠近车队的时候,就开始减速,但三百骑兵所带起的尘土还是越过他们,盖向了车队。
车队里的人都用手捂着口鼻,有的人露出敢怒不敢言地眼神,看着这支骑军,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钟进卫把马收住,停在倒数第三辆车子边,而马祥麟和于海静则簇拥在他身边,三百骑军却把车队都给围了起来,马祥麟身后的一个小头领上前喝令车队中的武装护院全部放下武器。
车队中的头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已在最前面的车里爬了下来,不顾迎面而来的灰尘,快走几步跑到钟进卫面前来,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抱拳行礼道:“敢问是哪个卫所的马军,围住小民的车队,有何要事?”
刚好有一阵风吹来,把扬起的尘土刮走了,商贾这才完全睁开了眼,马上发现这些骑军好像不是附近的宣府军,不由得一愣。
于海静稍微催马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朝廷的中兴侯。”
商贾一听,原来是一位侯爷,连忙作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没见过世面。”
现在的情形,让钟进卫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像电影电视剧中仗势欺负人的那种,而且他也不耐烦这些礼节,就直接问那商贾道:“你是何人,去哪里,车上的是什么东西?”
商贾陪着笑脸回答道:“小人是东面二十里远的侯家堡人氏,家有薄产,听闻张家口的范老爷正在四处高价收集粮食。正好小人有些余粮,想卖了去。”
“范老爷,哪个范老爷?”钟进卫一听,追问道。
“就是张家口的范老爷啊,做生意童叟无欺的范永斗范老爷。”商贾赶紧介绍道,他原本以为范永斗的大名,应该都听说过。
不说宣府,听说范老爷把他的票号生意都做到了京师附近,应该很有名气才对。
确实,范永斗的大名,钟进卫确实听说过,他不动声色道:“原来是他。”
钟进卫估摸着范永斗收集粮食,怕是又要往关外运。
于是,他接着问商贾道:“范永斗收购粮食干嘛,他人现在在哪知道么?”
这商贾稍微有点犹豫,稍微停了会才说道:“小人不知范老爷收购粮食是准备干嘛,小人只知道他的信誉很好,收购价格又高,因此前去卖于他。小人只是小地方的人物,并不知道范老爷在何处。”
其实他是知道范永斗收购粮食往关外运的,这在张家口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他不知这支军队的底细,因此不敢实话实说。
钟进卫本想着直接问出范永斗的下落,然后一举先把贼头给擒了。但这个商贾一问三不知,他就沉吟了起来。
钟进卫没有表示,白杆军就仍然虎视眈眈地盯着围在里面的人,特别是那些只是把兵器放在脚下的人。
这些白杆军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他们身上无形的杀气让围在里面的人渐渐地有点不安起来。
这时,张凤仪领着七百白杆步军上来了,这下更是让这个车队的人惶恐。
钟进卫转头看看张凤仪,再瞅瞅这些装有粮食的车辆,心里想了下,把手一挥道:“走。”然后自己往前催马前行。
马祥麟一见,就撤了白杆骑军,丢下这支车队不管,跟在钟进卫身后。
等白杆军去远了,那个商贾才回过神来,腿脚打颤,似乎站立不稳。
他的一个亲信一见,连忙过去扶了一把。发现自家老爷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钟进卫身边的白杆军包括马祥麟都是盯着他的,商贾因为撒谎内心有鬼,所以在这并不长的时间内,被吓得快坚持不住了。
“精锐,精锐,绝对精锐”商贾喃喃自语着,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常态。
“老爷,刚才那个侯爷身边的锦衣卫好像有点脸熟。”他的亲信提醒商贾道。
“脸熟,你认识,人家是从京师来,难不成还是你家大舅子不成。”大胖子商贾训了他一句,然后坐回车里,继续押送粮食往张家口而去。
于海静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人认出来,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钟进卫身后问道:“侯爷,这人明显撒谎,他肯定知道这粮食最终是送到关外去的。要不要回去抓了他?”
钟进卫没有回头,他伸手往后摇了摇道:“不用,等他先把粮食给范永斗送过去,再当贼赃缴了,回头还能给灾民多点粮食。”
这时,马祥麟忽然指着前面道:“侯爷,前面好像有人在被人追杀。”
钟进卫一听,连忙抬头沿着马祥麟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前方官道右侧的野地里,有几个人在追逐。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在逃,后面几个手拿兵器的人在追。
阳光照在他们手中的兵器上,一闪一闪的,正是这个太阳的反光,吸引了马祥麟的注意。
钟进卫心想,这还了得,在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凶。他把手一挥道:“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马祥麟一听,一夹马腹“嗖”的一下冲了出去,有一小队白杆骑军也紧跟而上,往远处那几个追逐的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