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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烘烘的帐篷很舒服，海兰珠睁开眼睛，看到了吴克善哥哥和玉儿，挣扎着坐起来：“哥，我被抓了吗？”
“海兰珠，我没想到你也作出这么出格的事。”吴克善叹了一口气，捏来一把毛巾擦了擦她的脸。
“哥，额祈葛很生气，对不对？”
吴克善一愣，把弄着毛巾说道：“这一次，玉儿比你懂事。”
“幸好玉儿没去，不过，我们还得帮她再想办法。”海兰珠认真地说。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吴克善叹息。
“姐……”沉默的玉儿终于开口，“其实我……我心里是愿意的。”
“你的心上人不是多尔衮吗？”海兰珠糊涂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缠着哥哥要去盛京，说要见一个人吗？”
海兰珠点头：“记得，因为没见到，你一直都不开心。”
“那时候，要见多尔衮还不容易吗？”玉儿低下头，脸微微红透。
“所以那时候，你想见的人是——”海兰珠张大嘴巴，却不敢讲出皇太极三个字。
玉儿点头：“是他，就是他，我喜欢的人，想嫁的人就是他。”
海兰珠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不是个好人。”她为自己的脱口而出惊讶，更为她的回答惊讶。
“我知道，”玉儿坚定地说，“我并不是要嫁一个好人。”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海兰珠惊诧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好陌生。
“玉儿，你怎么了？”
“姐，你是笼子里的金丝鸟，我不是。”玉儿轻轻皱眉，“我不要变成你的笼中鸟，你认为好的，我不一定喜欢，你不喜欢的，不一定不好。”
玉儿有自己的想法，她的目标清晰而坚定，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平凡的，她想看着她好，所能作的，就是不要挡着她的路。
“姐，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海兰珠点点头：“我只是奇怪，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
“在我眼里，他是天下第一的人。”
玉儿豪气与眼光，是海兰珠望尘莫及的。一只麻雀永远都无法理解翱翔于高天的大鹰。
“好吧，我懂了，可是你为什麽瞒着我？”
“姐，你知道我为什麽想见皇太极一面都这么难吗？”
海兰珠摇头。
“因为哲哲姑姑，她会想尽办法阻止我，我想进宫，必须要让她放松警惕。”
海兰珠想了想，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千种女人一千种心思，她猜不透。
“姐姐，我必须告诉你，苏麻是姑姑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啊？”
她们三个本来亲密无间，可是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玉儿说得不错。”吴克善严肃地走上前来。
海兰珠不由歪着脑袋盯着他，曾经她以为哥哥会娶苏麻，没想到这一刻，他却能如此冷静地证实苏麻是一个奸细的身份。
就像在骑马一样，他们是骑术精湛的人，已经扬起长鞭，远远地把她摔在后面，这一刻，突然觉得最亲近的人变得遥远而陌生。
每个人都在进步，只有她一个原地踏步，这就是她的失败。
“好吧，我相信你们。”海兰珠只能妥协，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她仍旧珍惜他们。无论多远，血缘手足是他们之间永远的牵系，谁都不会抛下谁，尤其是玉儿。海兰珠望着灯火下秀美无双的容貌，眼前忽然变得模糊，模糊之中浮现出另一张脸，陌生而熟悉，那张脸笑着，露出两个酒窝，开口叫道：“姐姐。”她有一瞬反应不过来。
“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玉儿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海兰珠眨眨眼，仔细地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啦，玉儿，海兰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里跟她说几句话。”
玉儿懂事地点头，抱着海兰珠叹气：“姐，如果我们的夫君是两个兄弟就好了，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不分开了。”
“傻话，哪有那么好的事。”她只当她随口说说，然后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在独自一个人的夜晚，偷偷地做着荒唐的期盼，这便是她枕望夜色如水的闲生。
玉儿离开之后，吴克善哥哥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海兰珠，你有你的命运，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走下去，你和玉儿，都是那样的特别，你不比她差，知道吗？”
海兰珠看着她眸中的担忧，不甚了解，只愣愣点头。
“你相信哥吗？”
“信。”海兰珠点头。
“好，那你听我的，跟着玉儿去盛京。”
海兰珠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玉儿多孤单，我这就是去告诉额祈和额祈葛。”
“不行。”吴克善忽然压住她的肩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你偷偷地跟去。”
“偷偷……”海兰珠不解，“为什麽？额祈葛不同意我去吗？”
吴克善垂下眼睑，皱着眉头点头，轻声说道：“说真的，我越来越无法理解额祈葛的做法。”
“额祈葛做什麽了？”海兰珠好奇地追问，“只要不是为了科尔沁的未来，额祈葛和额祈做什麽都是为我们好，不是吗？”
吴克善拍拍她的头，无奈地笑笑：“海兰珠，你有时候太懂事，就因为这样，我才会更加担心你，这样的你，无法在世道上生存。”
“哥哥，我很好。”
“过了今夜，你还会这么说吗？”
“今夜会发生什么吗？”
“别多问，你信我的话，就离开这个帐篷，去找圣僧，我相信他会帮你。”
“哥？”
“记住，别多问。”他压住她的肩膀，目光如此严肃。
海兰珠懂事地点头。
“外面天冷，”他说着把自己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快去吧，跟圣僧说，你没有地方可去，别说别的，知道吗？”
海兰珠按照他说的做了，她以为圣僧会赶她出来，没想到圣僧竟然笑了起来。
看到雕塑展开笑颜，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瞠目的事吗？
“圣僧，你笑什麽？“
“花开了。”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靥。
是什麽花有如此魔力，竟能令雕塑开颜。
圣僧捧起手边的一个花盆，一茎双花，相背而生，一朵向北，一朵向南，海兰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向南面的这朵花上，因为它正如同火焰一般盛放，而另一朵却始终紧闭花苞，耷拉着脑袋，像在沉睡。
“好……好……”单只美丽一词根本无法形容这盆花。
“这是双生花。”
“双、生、花？”海兰珠一字一字地念着，只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双生花开，斗转星移，乾坤更替。”圣僧默默念着，忽然看向她，“这里面有你的宿命，你应该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