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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里,云间刚在房里用过了午膳,注意到门外有动静传来,急忙擦了几下嘴巴,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嘴巴看了看。
见来人是师子归,才放松了一些。
师子归带来了一些柔软的衣料,一边笑着走进来,一边道,“云间妹妹,我带了些好料子来,还有些样子,想你自己在房中也闲闷得很,便帮你找些活做。”
师子归将一只盛放女红用品的竹筐放下,取出几张硬纸来,一张张给云间翻着看,原来是为小孩子做衣裳的花样子。
云间微微一愣,便反应过来,给未出生的娃娃做衣裳,大约是每个准备做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她没有这方面经验,也没有母亲婆婆七姑八姨的提点,还真没想过这些。
“多谢子归姐姐,你不说我都忘了。”云间笑着,将篮子里的料子拿出来,都是极好极好的材料,有些恐怕还是宫里分给长公主府这边的贡品。
师子归看着云间认真挑选料子和花样的模样,想到这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免地有些心疼和惋惜,便说道,“你现在是咱们府上的小姐,等孩子生下来,便是家里的小少爷小千金,这是应该的。”
觉得这话还不够,师子归想营造一种温暖亲厚的氛围,继续道,“到时赏脸,还要唤我一声姨母,就连子钰都要做小舅舅了。”
两名女子轻轻地笑起来,师子钰一脸嫌弃地从门外踏进来,一屁股挤在两人中间坐下,“我可不给野种做舅舅。”
“子钰!”师子归微恼。
云间略尴尬,说道,“子归姐姐,咱们去你房里吧。”
她懒得动口舌撵师子钰走,自己走总是可以的吧。师子钰听这话,想也没想就拽住了云间的手腕,横里横气地道,“跑什么,陪小爷出去玩!”
云间想把他拽着自己手腕的手挣开,推了几推也推不动,师子归干干看着,解围道:“她怀着身子,不能跟你出去瞎跑,子钰你懂事一点。”
师子钰不悦,“姐姐你看她从上到下哪有一点怀身子的样子,她都不在意,我为何要在意,又不是我的。”
师子钰这话太不成体统,师子归想了想,她弟弟要做什么,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但是他爹他妈呢,于是打算出去搬救兵。
师子钰也不在意,见师子归出去了,拉着云间就往外面走,云间在院子里强行停住脚步,认真地问,“你想带我去干什么?”
师子钰瞪眼撑着气势,但很快又软了下来,道:“陛下答应要封我个少将军,我琢磨着日子也快了,做将军的总要有身像样的行头。”
“真到那一日子,自会有人给你量身裁剪的。”云间道。
师子钰不屑,“小爷怎么能穿和他们一样的,你不是从小就在军队里,见过的铠甲样式一定很多,我已选好了一家会做的成衣铺子,你说样子,让他们做出来。”
云间甩手,“我不去,要去也等你真的封了将军再说。”
云间说着往房里走,师子钰快步伸手拦着去路,恨恨地骂,“白眼狼,势利眼!你有事时我便必须陪着你,我有事,你凭什么不去?”
云间不看他也不说话,一副我就是这种人你爱陪不陪的样子。
师子钰咬了咬牙,忽然将身体向前探过来,凑在云间唇边闻了闻,狡黠一笑,“你吃烧鸡了!”
“没有。”云间说话时有意将嘴巴张得小一点。
师子钰得意地晃动身体,蹭得一声从靴子里把刀子拔出来,指腹在刀锋上游走,“唔,几日不杀人,手痒得狠呐,”说着朝院里四周张望,看到十三公子专门送进来给云间侍药的那个婢子,正在角落里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眯眼道,“不如就用她来解解馋罢。”
说着便要朝那婢子走过去,这婢子是十三公子调教过的人,倒是也临危不乱,老实巴交地站在那里。
云间只好追上去将师子钰拉住,“好好好,我陪你。”
师子钰便撇了撇嘴,把匕首重新插回靴子里,握紧云间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外走,连个更衣的时间都不给留。
好在刚走了几步,就被安平侯师光给拦住了,正是师子归搬来的救兵。
“去哪里,放手!”师光难得对师子钰说话,也难得语气这样重。
师子钰还拽着云间的手腕,理也没打算理他爹,他爹便语气更重地唤了一声,“逆子!”
听这话师子钰便来气了,扔将云间在手里紧紧地拽着,扭头道,“父亲叫我什么,逆子?父亲便是不认我这儿子也是没关系的,总归父亲大人你也不过是夫凭妻贵,在这长公主府里,父亲撵也撵不走我,眼下耍这严父的威风有什么用?”
安平侯师光抿嘴沉气,被师子钰戳到了痛处,一言不发。
师子归急忙道,“子钰,父亲不让你出去是为你好。”
师子钰自瞥眼不吃这一套。
师子归继续道,“今日南夷刚来的消息,陛下用了你献的计策,派去攻打奉城的将士又是全军覆没,你这会儿出去若是再闯什么祸,母亲也护不得你。”
“什么?”师子钰蹙眉,转眼去看云间,却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只听云间轻轻地问,“奉城又输了?”
师子归道,“那辰军将计就计,使了一出空城计,攻城的将军只以为里头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破门攻进去,谁知那些辰军只是躲了起来,将攻城的将士在奉城里来个瓮中捉鳖,陛下气急了。”
云间垂目,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转眼无辜地对师子钰道,“世子爷,看来您这做大将军的梦是暂得醒一醒了。”
师子钰瞪圆了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气,这铠甲也不用再做了,转身快步地离去。云间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无奈地撇撇嘴,问师子归,“那陛下打算拿这些辰军如何?”
“还能如何,这样一般蛮匪,这么大的南朝,总不能放下架子跟他们议和,继续调兵遣将,势要将那辰军清缴。”
“可有合适的人选?”云间问。
师子归摇头,转眼看师光,师光才从跟儿子斗气的情绪中出来,面对云间的态度是十分和蔼的,道:“南夷之争,已连折两员将首,大将军陆晚成亦不能出征,朝中正是将才稀缺的时候。”
云间小声地提醒,“不是还有宸王么?”
师光面上便是一怔,想到十三公子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让云间晓得宸王已死的事情,只道,“还不到必要召回宸王的时候吧,宸王已经出家,佛门并非擅入擅出之地。”
云间的眼珠转了转,笑着道,“子归姐姐,你还是去看着钰世子一些,他方才还说手痒,这会儿在气头上,搞不好又要杀人了。”
师子归知道云间这是有意在将自己支走,便识趣地走开,云间才对安平侯师光道,“请教师侯爷一个问题,这区区草莽如此骁勇,可是因为懂得使用宣武军阵?”
“你可是知道什么,这辰军的来历?”
云间不回答,只问,“师侯爷不否认,是我猜对了?”
师光不语,云间小心地问,“若是如此,这辰军该不会就是宸王殿下带的吧?”
师光摇头,“宸王殿下绝不会做此等乱国扰壤之事,你多心了。”
“可是,那宣武军阵,是我父亲一生对行军布阵之理解,不怕师侯爷笑我妄言,若论君子之战,我父可谓战无不胜,即便是朝曦姨母与陆晚成将军都曾师承我父,也并没有学到此间精髓,而此精髓,是我母亲盈月公主暗中传给我做嫁妆用的,我很确定,除了宸王殿下,再没有一人懂得。”
但她也很明白,如果还有什么人有机会看到过这张图,那个人便是赵知身。
云间转眼,继续道,“其实自那晚钰世子去我房中说要轻薄我,我便猜到是长公主让他来拿那军阵图,长公主不想打草惊蛇,唯有钰世子性格这般,用那样的理由便好糊弄过去,但我去向长公主告状的时候,只说是我杀了人,并没有说受伤的是谁,长公主却一下就担忧起钰世子的安危来了,这便足以说明,钰世子去我房中,长公主是知道的,甚至是经过长公主授意的。现在,我明确告诉师侯爷您,那张图我已经毁了,若辰军中当真有人懂得使用宣武军阵,烦请师侯爷冒险向陛下进言,唯有召回宸王殿下,南夷之危才可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