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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约法三章?”
师子钰表现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他一贯不喜欢任何条条框框,本可以直接拒绝,但总有一点好奇心。
云间认真地道,“第一,你要保护我的安全,像在醉月楼里一样。第二,这张图纸在有需要时我可能会交给你,但如果我不愿意,你最好不要打它的主意。第三,凡是能动嘴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手,我不吃鸡,你不杀人。”
师子钰想了想,“最后这一条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他的爱好,就跟云间喜欢吃烧鸡是一样的,师子钰说,“血是甜的。”
云间蹙眉。
师子钰索性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送到云间眼前,“你尝尝。”
云间愕然。
师子钰扬起下巴,“你连我的血都不敢喝,还说要做盟友,你骗谁啊。”
云间心里一咬牙,将师子钰的手指拿到眼前,伸出舌头好小心好小心地舔了一下,急忙把手给他还回去。
师子钰笑起来,凑近了问,“怎么样,甜的吧?”
“嗯……还好吧。”
师子钰的爱好得到了肯定,旋即喜逐颜开,十分草率地一挥手,“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跟着我干,我就是你的老大。”
云间不在乎什么老大不老大的,说道,“既然你答应了,明日便带我去见一个人。”
“谁?”
“朝曦夫人。”
……
这一次师子钰带云间出去,乃是大大方方的,一来沈朝曦是云间的姨母,长公主没有拦着不许她见的理由,二来长公主夜里将师子钰的话认真地想了想,她因怀着一个随时可能送命的理想,这些年小心翼翼,的确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师子钰长大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沈云间能这么快就放下戒心,和师子钰走得这么近,原本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本还计划着,借用师子钰的霸道欺凌去唱黑脸,然后让师子归去帮沈云间,自己也经常发落发落师子钰给云间做主,好让云间对自己和师子归亲厚一些,却没想几日相处下来,眼下的情况却是这般。
这么看起来,师子钰还的确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大将军府里,因陆晚成和沈朝曦膝下无一子嗣,云间的身份还是十分得到认可的,下人们一口一个大小姐将她唤着,云间一直笑眯眯的,十分受用。
师子钰见不得云间得意,泼凉水道,“你说,他们这样将你唤着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偷偷想着,你原本就是个下处里来的妓女?”
云间瞪他一眼,“花娘跟妓女本也不是一回事。”
“嘁,反正都是伺候男人的。”
“再嘴贱我就用胶水把你嘴巴封起来!”
师子钰不在意云间的威胁,急忙好奇起来,“什么胶水这样厉害,你有没有,拿出来给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有趣儿的东西,从哪里买的?”
害人的东西如果那么好买到,这天下早就乱套了,但害人的东西其实随处都是,关键是了不了解每一样东西的用处。
云间真要感谢赵知身给自己看过那么多的奇书,诗词歌赋没学来,花鸟鱼虫都有什么用处倒是知道不少。
她不再理师子钰,让他自己一边玩去,走进了沈朝曦的房间。
这是第一次走进来,就算在将军府待嫁的那几日,她与沈朝曦都没有正式见过面,沈朝曦并不想见云间,原因很复杂,云间或许也理解一些。
沈朝曦自小产一次之后,都说是身体一直不大好,她往年英姿勃发,怎么会一次小产身体就不好了呢,是心里不好,才反应在身上的吧。
云间见到这张印象中熟悉的脸,她与十年前的变化很多,几乎已不是一个人,除了一抬眼的一瞬,仍能隐约看到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时的凛冽。
这一抬眼,使云间想起了一些过往。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曾听王宫里的宫人说过一则传闻,说是宣武大将军,原本也是朝曦公主的心上人,朝曦公主那时候拜在宣武将军门下学习武艺,便对这位师父产生了崇拜之情,奈何宣武将军看上的是盈月公主,朝曦公主倒是也没怎么纠缠,不高兴时便欺负自己的同门师兄陆晚成,且每一次比试的时候,朝曦公主都以将陆晚成打得落花流水为乐,但终究这个充斥在少年时光里,被自己欺负了很多年的人,在最关键的一役里战胜了她。
这事儿放在云间自己身上,也能呕上十年,所以沈朝曦委屈巴巴地嫁给陆晚成之后,一直气色不佳,是很容易理解的。
云间站在沈朝曦面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姨母。”
沈朝曦并不回应,连脸色都没有丁点的变化。
云间张口第一句话是,“我怀孕了,”顿了顿,补充道,“是慕容家的骨肉。”
沈朝曦终是一抬眼,嘴唇蠕了蠕,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云间微微一笑,道:“姨母最懂这种感觉的吧,恨之入骨的人,却要为他繁衍后嗣,亲手生生养出一道斩不断的牵连,要放弃它,却又于心不忍。姨母小产之后,后悔过么?”
沈朝曦面色微动,似想起了什么黯然伤神的事情,但并不想提起,静静地问,“你有什么事?”
云间道,“这些年,我每一天每一日想的,都是如何为韩国复仇,为那些无辜的亡魂讨还公道,每一天每一日,从未为自己想过一分。因为有了这丝骨血,我才终于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开始为自己着想的人。我想留下它,但是留下它我便对一人有愧,我必须要先偿还这份愧疚,才能心安理得地将它生下来。”
沈朝曦似一点都不想关心和追问关于云间个人感情的问题,就是外面的事情,朝堂上的政局如何了,韩地的百姓如何了,她都不想关心,她不关心,陆晚成便不刻意向她说起,只盼望她能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活着就好。
所以宸王离世的消息,她也是不知道的。
“你要我做什么,就说吧。”沈朝曦语气淡淡地道。
云间心里有些叹息,也不再废话,说道:“南夷的战况有些复杂,陛下可能会派大将军陆晚成亲自前往征讨,我希望姨母可以阻止这件事情,让他许多时间之内,都再不能上战场最好。”
沈朝曦一字一字地听完,没有多想一瞬,“我知道了,你走吧。”
这种疏离让云间心里有点发酸,缓缓而恭敬地行了个亲人之间的小礼,转身走了出来。出来后脸色便不太好看,气色沉沉的,不太想跟师子钰说话。
师子钰见云间不高兴,就故意想要逗她,上了马车,不住嘴地在一边问,“你是不是挨骂了,骂你认贼作父,死不要脸,还给仇家生孩子。我说你啊,不用太将这些放在眼里,你看小爷,外面翻着花儿骂小爷的多了去了,那又怎么着,小爷看他们一眼,还不是乖乖给爷趴下,做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挖苦得不过瘾,师子钰继续道,“再说你这牌坊立也立不起来了,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跟了这个跟那个,早已艳名远播。要不是命好生在帝王之家,寻常人家里是要浸猪笼的。”
“再说那沈朝曦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你半斤八两,这陆大将军也是倒霉,娶了你们韩国的公主,脸皮儿薄,连个妾室都不好意思抬进门,落得这么个断子绝孙的下场,真是跟你们姓沈的沾上点关系,准没个好。”
“你说够了没有!”云间终于转眼,冷冷地斥了师子钰一声。
师子钰天生就是个不看脸色的主,好奇地瞪着眼珠,“你生气啦,那我接着说,你要是受不了,就把你说的那种胶水拿出来,给小爷我见识见识。”
云间被他吵得受不了,不耐烦地道:“没有,骗你的。”
“没有?那那种让人奇痒难耐的药粉?”
“也没有,都是骗你的!”
“那你什么都没有,我还管你干屁啊,你让国舅杀了好了。”
云间不想再理他,撩开车帘的一角,看到马车已经走近尚香阁的位置,在师子钰脚边踢了一脚,“下去。”
“干什么?”
“给我买些胭脂水粉。”
师子钰一脸嫌弃,“就你这样,打扮出来勾引谁?”
“勾引你爹行不行,不去我就……”
云间还没说完,师子钰冷嗤一声,对她的威胁已经不再感兴趣,反正都是骗人的,但还是掀开车帘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云间具体都要些什么,稀里糊涂地买了一堆,身体任何部位用的都有。
将东西塞给云间之后,师子钰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别勾引我爹,我爹他是个老实人。”